毕竟!
一起旅游吧播出之后,所有综艺节目导演都对纪沅有心理阴影了!
这家伙是拆迁办出身的啊!综艺杀手啊!
跟纪沅一起录制节目的有四队家庭,都是爸爸带着孩子。
他年轻的面孔在节目中特别的亮眼。
四个家庭的爸爸都在圈内有作品,一个是专业演皇帝的张永言,一个是金像影帝岑哲,剩下两个是十年前火遍大江南北的流量小生冉明赫、配音演员出生但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跑去当演员的刘华。
四个人性格也不同,张永言是老大哥的类型,岑哲则是有点个人大男子主义,冉明赫的心态很年轻,一来就跟纪沅问东问西,喜欢“想当年……”,刘华则是比较沉稳内敛,但他的声音十分好听。
他们的孩子有男有女,也有带着两个孩子一起上节目的。
能言善道,懂事礼貌的小草莓一下就混成了孩子王。
节目组的第一站就是历史博物馆,通过做任务的方式,来决定晚上他们的住处。
节目组会给一张博物馆中文物的概念图,爸爸们和孩子需要配合,在博物馆中找到和概念图上一样的文物,然后在工作人员那里盖章,谁找的文物最多,分数就越多。
建京博物馆是全国最大的博物馆之一,里面收纳了从大周开始当梁初燕末、四国五郡,以及最后一个封建主义帝国大宛时期出土的文物。
不过,主要还是以繁荣昌盛的大周朝文物为主,毕竟,这个朝代是历史上疆域最辽阔,最富饶,最鼎盛的强国。
种类多,博物馆内的地图也复杂,除非精通历史,否则兜兜转转想要找齐这些文物还是有难度的。
小草莓拿到的概念图上就有五十多个黑色阴影轮廓,纪沅需要将这些阴影轮廓和博物馆中的文物一一对比,最后找出正确的文物。
摄像师傅一直跟着他们拍,小草莓因为和冉明赫的女儿蕊蕊舍不得分开的缘故,两个“爸爸”商量了一下,他们两组就一起走。
冉明赫哭诉道:“小沅,我可要抱紧你的大腿了。”
纪沅知道冉明赫是混血,一直在国外长大,直到二十多岁回国发展,娶妻生子之后才稳定下来。
因此,他对这些历史啊之类的,一窍不通。
冉明赫还指挥蕊蕊抱纪沅大腿,蕊蕊胖乎乎地小手抱住纪沅,学着小草莓,脆生脆气道:“小软叔叔!”
纪沅的心一下就软了,夸下海口道:“包在我身上。”
结果被路过的岑哲给嘲讽了一下,他道:“小纪啊,怎么样?你认识这些文物吗,像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不怎么关注历史了。”
纪沅看了看图中的阴影,冉明赫解释道:“岑哥演过不少古装剧,还是个古董爱好者,今天算是到了他的主场了,看来我们跟豪华大别墅无缘了……”
话音刚落,岑哲像是为了证明他说话是对的,立刻就找到了第一个文物,获得了第一个章。
“双狐银面!”岑哲道:“这玩意儿我熟啊,上回在拍卖会我还跟人竞拍,喊到了两千多万,差点儿就买下来了。”
一句话,又炫耀了一下自己的财力。
“你们知道双狐银面的来历吗?”岑哲抱起自己的儿子,一边跟儿子科普,一边面向纪沅他们和摄像机:“这个面具是出土于大周墓葬中,属于贵族的陪葬品,至今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听说这个面具是大周祭祀用的……”
他滔滔不绝地说着,冉明赫等人也露出了佩服的表情。
岑哲摇头:“所以说你们年轻人啊,还是要多关注一下历史!不然哦,连自己的祖先是谁都记不起来了!”
“纪沅,我们怎么办啊……”冉明赫愈发觉得自己没希望了。
纪沅掐了麦,开口:“他说的是错的,双狐银面不是用来祭祀的。”
冉明赫也连忙掐麦,毕竟当着摄像机面前用麦克风说话,是会被录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祭祀用的啊?”冉明赫好奇的问道。
纪沅笑了笑没说话。
他为什么知道?
他当然知道,因为双狐银面就是他自己跑去长安铁匠铺子里订做的!
能不知道吗!
他什么时候拿双狐银面祭祀用了?
而且根本也不叫双狐银面这个名字好吗……
这面具似乎是为了送给谁做生日礼物的……
纪沅想要回忆这一段的时候,发现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纪沅淡定地安慰他:“放心,我们一定会赢的。”
冉明赫苦笑:“别逞强啊,小纪……”
事实证明,纪沅根本没有逞强。
他带着小草莓,稍作休息,就开始了一场碾压式的打击!
金纱素蝉衣——贵妃穿的,小草莓得一个章!
长信铜灯——自己宫殿里摆的,小草莓得一个章!
江山社稷图——江映月画的,小草莓得一个章!
大周五龙玉玺——豁,我的公章。
王秋明真迹——啊,是王卿的字啊,认识。
凤求凰铜镜——嗯……贵妃梳妆用的镜子,熟悉。
啊,这不是我家的花盆吗?
唔,这个好像是邱侍卫的剑啊,怎么就剩一半了……
咦,这不是江映月年轻时送贵妃的一对耳坠吗?
小草莓已经茫然了,懵逼了,捧着几乎被盖满章的手册,颤颤巍巍道:“小软爸爸……我觉得……我们要不要……给别人一点机会啊……”
不仅仅是小草莓懵逼了,所有人都崩溃了好吗!
特别是冉明赫跟岑哲,嘴巴张的塞得下一个鸡蛋!
岑哲找一个,纪沅就能找一串出来!
这还怎么比?纪沅是不是偷看剧本了!
如果是走运,也不可能次次都走运啊!而且纪沅找到一件文物,还会跟小草莓和蕊蕊用最简单直白的话说出来,让两个小朋友能够理解,完全不像岑哲那样说一些拗口的,连大人都听不懂的话。
岑哲眼看着自己被弯道超车,心里瞬间被激起了斗志,还有一点点被打脸的羞耻和尴尬!
导演组出来!给个说法啊!
导演也很无奈啊,天知道他们真的没有给纪沅开什么后门啊!
导演欲哭无泪:“我还以为把地点定在博物馆,纪沅就算再嚣张也拆不了,可是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我……”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编剧——还是从一起旅游吧崩溃了跳槽到了这里的编剧,已经被纪沅连着折磨两次了,他才有资格说这句话好吗!
导演意识到什么,看向编剧,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纪沅气死人不偿命道:“嗯,我家小草莓说得对,要给别人一些机会。”
岑哲:泪流满面。
纪沅眯眯眼,和善地笑着:“毕竟,我们年轻人不太懂历史嘛。”
岑哲:大哥我给你跪了!别这么记仇了好吗!
纪沅答应了小草莓之后,果然就不再盖章了。
他们的章已经遥遥领先其他家庭,剩下也就十五分钟,就算他们再努力,也无法超过纪沅。
纪沅就牵着小草莓的手到处逛逛。
毕竟,对别人来说,建京博物馆承载的是一段厚重的历史。
但是对纪沅来说,它是纪沅不敢也害怕去回想的、尘封的记忆。
他看到了许多自己曾经接触过,或者用过的物件。
随着时间的推移,竟然也成了后世人中的文物。
这千百年的时光如同一道深深地沟壑,将纪沅和所有人都隔绝了。
小草莓虽然牵着纪沅的手,可当她抬头看着纪沅落寞地表情时,却觉得自己离这个哥哥很远很远。
纪沅慢慢的走进了一个玻璃柜,里面放着一张染黄的画作,边角似乎还有一丝丝的鲜血。
画的是他二十五岁那年回长安的场景——襄王班师回朝。
作画之人只勾勒了襄王的容貌,其余不管是城楼上观看的,还是浩浩荡荡、尾随其后的大军,都没有面孔。
似乎想说明,作画之人的眼中,只有他一人。
纪沅从未见过这幅画,看的颇为好奇,落款处只有一句话“我寄愁心与明月”。
嗯……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在为我忧愁吗?
纪沅心弦拨动,没想到在那时候竟然也有人不恨自己,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从心中扩散开。
不过很快,他就对自己的猜测感到一点儿荒唐,他是怎么了?
就算此人为自己忧愁,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恐怕现在也只有白骨一堆。
“哥哥,这两个字念什么呀?”小草莓指着落款处,一字一句道:“什么……什么……雪。”
纪沅教她:“这个字念戚,戚……承……雪……”
他话音刚落,神情顿了一下,很快,尖锐地疼痛从脑海中传来,他捂着额头“嘶——”了一声。
断断续续的画面链接不起来,碎成了句子在他回忆中冲撞。
“你是爹爹叫来找我的人吗?”
“别人怕你,但我不怕你。”
“这是你给我的生辰礼,还是别人都有的?”
“是你先答应我的,你想反悔?”
“你只比我大几岁,为何要我叫你皇叔?”
“……”
“呼呼,哥哥,你不舒服吗?”小草莓对着纪沅的脸蛋吹了吹,企图吹飞痛痛:“不舒服的话就不要抱着我了,我可以自己走的。”
纪沅摇了摇头:“没事,有点头痛,不要紧的。”
他心里却有些疑惑,刚才的记忆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在回忆的深处。
看来……当年那毒雾对自己的影响还挺大的,哪怕是换了个身体,都没能找回失去的记忆。
戚承雪?
好耳熟的名字,他记得,大周朝姓戚的就只有那一家外姓王爷。
戚有桂的孙子吗?
张永言路过这里,看着橱柜里的画,遗憾道:“这幅画当时在拍卖会上展出的时候,我差点就得到了,结果没想到应老爷子也看上了它,把它买了回去。”
纪沅不动声色地问:“你知道这幅画的来历?”
张永言点头:“似乎是出土于一个不知名的小墓,与它一起的还有半块玉佩。不过,那个墓所有的陪葬品都被应老爷子给买走了,我以为他会自己留着收藏,结果没想到他捐给了建京博物馆。唔,戚承雪,这是戚有桂的孙子,听闻他当年才貌冠绝长安,都跟江映月齐名了。”
纪沅愣了一下,道:“半块玉佩?什么样式的?”
张永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玲珑剔透,样式仿佛是两只凤凰……”
纪沅心里一颤,凤凰碧玉——那半块玉佩是他的!
他死前还带着!
……他的玉,怎么会出土于一个小墓中?他难道没有曝尸荒野,或者死无全尸吗……
还是……是师兄、师兄带走了他的尸身……
纪沅的心彻底乱了。
第57章 小软哥哥和娇娇
张永言见到纪沅脸色不太好, 温和地问了一句:“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跟导演组说一下。倒春寒这个季节啊,就是容易感冒。我家两个崽子一点都不让我省心,晚上踢被子,连着感冒了。”
他提到孩子时, 语气中夹着无奈。
纪沅摇头:“没事。没有不舒服。”
张永言:“我看你很喜欢这幅画的感觉, 你也喜欢大周的历史吗?”
纪沅平复着心情, 尽量跟张永言闲聊,让自己的心不再那么震动:“嗯,谈不上喜欢, 只是了解过。”
张永言道:“大周啊……是个传奇的时代。对了, 你跟大周的那位周后王的名字还是一样的,真是巧。”
纪沅叹息道:“是啊……”
张永言的小儿子小宝在他怀中, 揪着他的胡须:“爸爸, 周后王是谁啊?”
张永言看着画像:“他是大周的皇帝……”
纪沅反驳:“他不是皇帝。”
他在位的短短两年时间,虽批阅政务,平复战乱, 但从来没有举行过登基大典。
因为他知道, 他这个皇帝是不正统的, 是谋朝篡位来的,一旦他在文武百官用文书坐实了皇帝的称呼, 那他就是不忠不孝, 不仁不义, 还会害的付家遗臭万年。
张永言顿了一下:“虽然周后王没有举行登基大典, 但历史上都默认他是皇帝。”
纪沅生出了一丝畏惧之心, 不敢再提到自己的过去。
前世,他虽然抱着遗臭万年的决心去当这个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可是他那时候破罐子破摔, 心想自己遗臭万年又怎样,反正死都死了,他能知道什么……
生前被骂他都不怕,还怕死后——后人在他的坟上吐口水吗?
可……他有了这一番奇妙的经历,却是当真能听到后世对自己的评价了……
这一刻,纪沅承认自己没有勇气,承认自己胆小,承认自己不敢听……
纪沅闭上眼睛,再开口时,嗓音有些嘶哑。
他似乎要让自己直面自己内心最害怕的痛苦,干涩地开口:“周后王不忠不孝,弑凶夺妻,害死付家满门忠烈,谋朝篡位,他的画像也配放在建京博物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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