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应舒涣躺着不舒服了,开始折腾医生和护士。
起因是他觉得身上脏的不得了,吵着要洗澡。
应舒涣身上伤口这么多,医生是肯定不同意他洗的,只好退一万步,给他安排一个贴身护士。
结果应舒涣说什么也不干,一会儿说自己是洁癖,一会儿又说人家是男的,手劲儿大,他皮肤受不了。
给他换个女的吧,他又说人家会占他便宜,反正当纪沅的面闹了一通,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纪沅算是明白了,他哪里是什么洁癖,他就是在等自己开口答应帮他。
应舒涣的这点小任性他还是可以满足的,纪沅看穿了应舒涣的表演之后,十分无奈的答应了。
只是苦了给他查房的医生,先是眉头皱的死紧,现在终于松了口气。
医生对纪沅说:“那就辛苦家属了。”
纪沅点点头,医生的目光在纪沅脸上停顿了一下,看纪沅有点眼熟,但是具体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迟疑地看了一眼:“我们是不是在医院见过?”
是见过的。
纪沅的记忆力很好,所以在医生进来的第一时间,他就把医生给认出来了。
当初,他因为身体十分虚弱的缘故,到建京市中医院就诊过,当时给他诊断的就是这位医生,纪沅记得,他是中医院的一位专家。
可想而知,慕幼兰他们对应舒涣有多在乎,这样一名专家中医,现在沦落到来给应舒涣查房。
纪沅还记得,他在中医院看病的时候,给这个医生补全了陈康杂论的一部分遗失的古方。
只是,现在自己的变化太大了,从当初的那个胖子,到现在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别说是医生看不出来了,当时他瘦下来的时候,连跟自己曾经朝夕相处的应舒涣都没能看出来。
纪沅笑道:“可能我是大众脸吧。”
他没有揭开这段过往,医生同样也没有深究,笑道:“太谦虚了,你要是大众脸的话,那我们普通人还怎么活啊!”
两人笑笑,一个出了门,一个坐了下来。
晚上八点,应舒涣强调自己要洗澡了。
纪沅帮他脱外套,他又扭捏起来,没了上午死活要纪沅给他擦身体的奔放。
纪沅冷着脸,吓唬他:“脱不脱?”
应舒涣没辙了,只好脱了上衣,那块玉又落到了纪沅眼中——没错!纪沅之所以答应给应舒涣擦身体,心里也是有打一些小九九的,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仔仔细细地看看玉到底是什么样的。
纪沅打湿了毛巾,慢吞吞地擦着应舒涣的上半身,目光却似有似无的落在了玉上面,专注的打量起来。
这一次,他无比确认,应舒涣脖子上的玉,就是他那块玉的另一半!
他就是想欺骗自己也不能了。
纪沅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什么这半块玉会出现在应舒涣身上。
前世,他是在北大营围猎时被奸人所害,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后来不知道是谁救了他,醒来的时候,他人已经在将军府。
听付落说,他是自己回来的,将军府找了他好几天,结果他就好端端的在自己房间里睡着。
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处理过了,唯有怀中的半块玉证明了他真的遇刺过。
纪沅当时以为自己能找到是谁救了他。
可前世,他临死前都没找到这人,而这半块玉,也随着他的死亡消失了。
如今,自己的半块没找到,却先找到了另外半块。
纪沅眉头紧紧地皱着,想的入神,没发觉自己的手越擦越往下,然后遇到了阻碍。
纪沅回过神,下意识摁了一下,饱满的,很沉很硬,一只手都握不过来,然后他反应慢半拍的抬头看着应舒涣。
应舒涣眼睛瞪的大大的,睫毛颤动着,神情难堪,绯红从脖子上渐渐蔓延到了脸上,染红了他白色的肌肤。
纪沅忽然意识到手里按到的是什么了。
他尴尬的抬起手,触电一般收了回来,干咳一声,耳根也红了。
……真不是故意的。
纪沅把毛巾打湿,强行岔开话题,拧干后给他:“剩下的你自己都能擦到,自己动手。”
应舒涣挤出了“哦”的一声,房间里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应舒涣硬着头皮打破沉默:“我不是故意的……”
是因为纪沅老是轻飘飘地擦来擦去啊!
他又不是柳下惠!当然是会给反应的!
纪沅顿时觉得房间内的空气不够了,他呼吸都有点困难。
于是,他直接站起身,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夺门而出。
走廊里开着暖气,纪沅依旧觉得呼吸困难,没有停下脚步的一路走到大厅。
他打开窗户,让冷风一吹,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太尴尬了吧……
纪沅捂脸,他不合时宜的想要吐槽:应舒涣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看上去比寻常男人大那么多?
其实他最想吐槽的是,应舒涣明明长了一张小姑娘似的漂亮脸蛋,下面的东西怎么会这么狰狞!
在纪沅的理解中,应舒涣既然有个漂亮的脸蛋,那他……那个也应该是精致可爱的。
万万没想到……真相和自己想的完全相反。
三观都被震惊了!
纪沅之前在心里稍稍有些动摇的念头又被稳固了。
他绝对绝对不可能跟应舒涣在一起,也不可能回复应舒涣!
开什么玩笑,会死人的好吧。
他前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大周朝男风开放,他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养的男宠,甚至还有娶男人为妻的。
混在军营里,一帮大佬爷们,一喝酒就开荤腔,纪沅多多少少听过一些,知道男人是如何进行房事的……
一想,简直崩溃。
纪沅连忙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让脸上的热度消下去一些。
他默默吐槽,除非天赋异禀吧,否则怎么可能吃得下去……
别想了,反正是不可能的。
至少自己……是不可能的!
第71章 一切的真相!
吹了半天风, 纪沅冷静了片刻。
回病房时,看到走廊里悄无声息的多了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还有管家先生。
他与应老爷子是寸步不离的,纪沅立刻反应过来:老爷子来了?
病房中, 建京市中医院的院长以及他的小叔叔, 国内中医圣手, 行业大牛张楷老先生,还有今日查房的医生,以及应老爷子, 一同站在床边。
应舒涣觉得自己像动物园被参观的猴子, 所以老爷子刚来,还没跟他说两句话, 应舒涣就开始赶人了。
应老爷子看到自己孙子活蹦乱跳的, 便知道他没有大碍。
于是,在老友张楷的邀请下,去楼上办公室小坐。
老爷子和张楷年轻的时候就认识, 那会儿读大学还是个金贵的机会, 两人在一个学校里, 又参加了同一个读书社,就认识了。
张楷家中世代从医, 从他的爷爷辈就开始四处收集陈康杂论, 老爷子曾经给张楷提供过十来张陈康杂论的古方, 二人才成了莫逆之交。
张楷请老爷子上座, 聊着聊着, 就聊到了陈康杂论上。
这是张楷这一年来的心病。
一年前,建京中医院出现了一个年轻人,把陈康杂论上的古方给补全了。
后来, 经过中医院成立的专家组验证,确认了这位年轻人补全的陈康杂论就是正确的古方。
只可惜,他只补充了两个方子,就消失在人海中,此后再也没出现过。
老爷子听张楷提起过此事,于是安慰他片刻:“不过是误打误撞写上的,就算找到他,也不可能每一个都补上啊。”
张楷笑道:“我知道你是安慰我,哎。”
应老爷子倒不是安慰他,只是补全陈康杂论谈何容易。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是知道的。
陈康杂论的着者就是大周朝的名医陈康,也是宝宗帝最信任的太医。
前世,老爷子作为外姓老王爷,和陈康交往不是很深,只知道他有个独女嫁给了付长鸿,他那女儿也是个学医的奇才,后来跟着付长鸿去了军队,救回了无数将士们的生命。
就连戚王府也受过她的恩惠。
事实上,陈康杂论只有上半部是陈康写的,下半部都是陈康之女写的。因此,老爷子说那个年轻人是误打误撞补上的,很正常,毕竟原着就不是同一个人写的,除非他认识陈康之女,否则没可能完全补充正确!
这其中的秘密,恐怕也只有应老爷子知道了。
张楷唉声叹气道:“你知道这本书对我家多么重要的……”
老爷子看好友如此焦灼,于心不忍,便问道:“他既然来医院检查过,应该留下了联系方式,怎么不打过去问问?”
张楷苦笑道:“我啊,要是有联系方式用得着在这儿叹气吗。”
于是,张楷把那位年轻人闹得乌龙给说了一遍。
老爷子听到他联系方式留的诺基亚,放声大笑起来。
张楷用了一句年轻人的时髦句子,无奈道:“你的快乐真是建立在我们的痛苦之上。”
应老爷子摆手:“我不笑了,真的不笑了。”
他颇为好奇:“对了,你们至少知道他的名字把。”
张楷:“建京几千万的人口,同名同姓那么多,知道名字又有什么用。”
看应老爷子好奇,张楷就把年轻人留在医院的看诊记录调了出来:“之前,我们还想着调监控,但是他似乎知道监控在什么位置,总是只能看到背影,看不到脸。要不是看诊记录还在,我都以为自己见鬼了。”
应老爷子在电脑看到了年轻人留下的“诺基亚”三个字,又往上看,看到了他的姓名。
这一刻,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凝固起来,眼神紧紧的盯着纪沅两个字,怔住了。
纪沅……
纪沅?!
刹那间,应老爷子心脏狂跳,差点儿就失态了!
是哪个纪沅?同名同姓吗?
是纪沅补全了陈康杂论??
张楷见到应老爷子的失态,不由问道:“怎么,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
如果这个纪沅真的是他认识的纪沅……应老爷子脑袋嗡嗡地响着,声音嘶哑道:“你们那监控还有吗?可否让我看一眼?”
张楷道:“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没有正脸。”
应老爷子:“无妨!”
十分钟之后,应老爷子坐在监控记录前,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足足沉默了有五分钟。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监控中,年轻人虽然没有露脸,可是依旧能看得出身材不佳,背影颇为圆润。这个背影,他是不会认错的,就是纪沅!
一年前……
应老爷子看着监控记录上的时间,那是纪沅刚刚搬出应家,还没有减肥。
他的心脏比任何时候跳得都激烈,一个无法控制的念头正在他的心里急剧膨胀。
为什么纪沅的前后反差会有这么大?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纪沅会跟前世的陛下长得那么像,甚至连唇缝中的小痣都一模一样?
他的气质……他的决定……他在风暴港做出的所有决策……他成立基金会保护那些无人照顾的孩子们……他压低价格推广全息智能到每一家……
这样做慈善的行为,之前不能解释的动机,现在几乎都能解释了。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动机!他就是单纯的希望每一个普通人都有所依靠,安居乐业!
因为……因为前世的他就是这个性格,才会让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如此一来,纪沅为何前后差距这么大的原因也能解释了。
因为他前后根本不是一个人……
应老爷子看着监控上的人,心里惊涛骇浪,一波一波的浪潮拍到自己心上。
是了,他怎么能忘记,纪幼卿自幼生活在付长鸿膝下,而陈康之女就是他的师娘,别人无法补全陈康杂论,但是他一定可以!
应老爷子在心中找出无数的观点想要否决自己,但是每冒出一个观点都被现实打败了。
除了相信那个几乎不可能的真相,老爷子根本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他的眼睛顿时模糊了,却又不想在好友面前这么失态,连忙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强压情绪,站起身道:“我去看看小涣。”
他想要知道,纪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性情大变的。
张楷只觉得应老爷子的情绪有些不对,便很快想到他或许是挂念孙子的伤势。
毕竟,在建京的上流圈子里,应老爷子是出了名的宠爱应舒涣。
老爷子步伐沉重,背影似乎在微微颤动,就连那么几步路都走不好。
他慢慢地下了楼,在管家的搀扶下,来到了应舒涣的病房门口。
应舒涣在里面无所事事的玩手机,看到爷爷来了,条件反射的把手机藏在被子里。
后来转念一想,这是白天!他又没有熬夜玩手机,为什么还这么怕爷爷!
心虚一阵之后,应舒涣干咳一声,“爷爷……你不是跟张楷那个老头子出去的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啊。”
换做平时,老爷子听到应舒涣叫张楷老头,那拐杖肯定就抽上来了。
但是今天一反常态,应老爷子一脸沉重的走进了病房,没有面对应舒涣,而是面向了阳台,背对着应舒涣——他是怕自己知道真相之后,会泪流满面。他不愿意让应舒涣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应舒涣疑惑道:“爷爷?”
过了很久,他才听到爷爷的声音:“小涣,上次你带给我的书法,小纪还有写多的吗?”
应舒涣心里一跳,内心“我靠”一声,心想:还是被爷爷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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