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问的随意,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长辈对后辈的关怀,甚至带着点儿和蔼的意思。
秦渊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不是您说要先解决,那什么……呃,合作的事情吗?我原定计划是明年,您看现在也年底了……”
秦云望深深看了他一眼,看得秦渊冷汗打湿了衬衫,才重新开口道:“随你吧。”
“这次联手,对秦家好处不少,”如今族内局势紧张,秦云望下意识觉得这侄子没胆量反抗自己,于是顺理成章也将谢家当成了援兵:“你过去胡闹,我没有管你,但这一次……”
“这次我是认真的。”秦渊面不改色地说着违心的话:“希芸和其他人不一样。”
秦云望欣慰地点了点头:“你这么想就好。”
等秦渊从会议室出来时,抬头就看见谢希芸不知什么时候坐在门口,见他过来,连忙起身相迎。
大少爷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谢希芸总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在记者会上、被对方的一番发言弄得心烦意乱,这会儿更是过度关注其大少爷的动向,只是矜持地道:“我来看看你。”
“……嗯。”秦渊有点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你跟我过来。”
秦家人多眼杂,不管怎么说留谢希芸一个人在外面都不安全,指不定两人貌合神离的真相就穿了帮。秦渊干脆把人带进休息室里,“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先去洗个澡。”
刚才一番对峙,他的衣服已经湿透,黏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怪难受的。
谢希芸还未来得及回应,就看见对方居然直接脱起了衣服,脸颊一红。
还不等她开口羞涩,就见秦渊就将脱下来的西装外套随手一甩,转身进了浴室。
谢希芸:“……”
大小姐懊恼地咬了咬唇,一时觉得委屈。
但或许是习惯了,她很快平复了心情,弯腰捡起秦渊掉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本是想替他挂好,可在装入衣架的时候,不经意看见了胸前的口袋。
那里放着一枚被叠成了花朵形状的手帕——从秦渊早上来时就是这样了,只是先前比较忙,谢希芸没能注意,这会儿看见,却怎么看怎么奇怪。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秦渊似乎不会特地弄这些花里胡哨的小心思,就算是有,也大多出自造型师的手笔……
大小姐如此想着,心跳忽得加快了些许,她吞了吞口水,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将那枚手帕从口袋中抽了出来……
伴随着她的动作,原本的形状自然遭到了破坏,手帕顺势散开,一根头发从中抖落,飘飘然落在了地上。
谢希芸弯下腰,将其拈起来,对着光线缓缓拉直。
那是一根中等长度的黑发,发丝细软,因长时间裹在手帕中的原因,有些微微地弯曲——
很明显,这不是属于秦渊的。
作者有话说:
六十五章绝对能出来(x)
第64章
“小秦啊……”谢建业喝的有点多了,满是皱纹的脸上红光满面,他这会儿自来熟的搭着秦渊的肩膀,摇摇晃晃的举起一杯酒:“我们家的事啊,还得麻烦你啦!”
秦渊也喝了不少,好在理智尚存,至多有些微醺。这会儿他眯起眼睛,念着礼数举杯一碰,一饮而尽。
见他痛快的干下一杯,谢建业心情大好,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工作上的问题:“说起来,我有个事想和你说……”
国外的合作已成定局,双方得利,倒是秦云望那边虎视眈眈着,始终找不到去现场勘查的机会,刚好谢家在明天准备出国一趟,处理一下剩余的工作,听谢建业的意思,是想让秦渊借着这个理由跟着过去一趟,顺便签下合同。
有了谢家打掩护,秦云望那边查不出端倪,再加上亲眼看一下进程再签字,总是会更放心点。他话说到这个份上,秦渊着实没有拒绝的理由,算了算行程也不过三四天,不会耽误到什么。
只要合约确定下来,走上正轨之后,这所谓的“婚约”也就失去了价值,等他真正掌控局面,大可以用更多的条件来补偿谢家……说到底都是资本家,没理由不被利益打动。
只是飞机是明天早上的,要赶回别墅估计是来不及了,秦渊趁着散场之后,给颜凉发了个晚安短信。
或许是酒精上头,大少爷坐在车里,手指落在屏幕上,打了删删了打,反复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将那四个字发出去。
睡梦中的颜凉被特定的铃声闹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凭着下意识点开了微信,就看见秦渊百转千回的四个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他几乎是闭着眼睛回了个“好”字,就头一歪,闭目睡了回去。
颜凉上床前特地吃了褪黑素,打定主意要补充一下这两天的睡眠,于是这一觉直接睡到天光大亮,还是过来送饭的薛池把人叫醒。
“秦少临时有事出差了,估计要几天后才回来。”薛池将手里的饭菜放下,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颜凉被锁着的脚腕上,轻咳了一声:“那什么,他让人把钥匙给我带过来了,说你要是想出来透透风什么的可以提……不过一天最多三个小时,超时的话,秦少会骂我的。”
说到这儿,他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不像是人话,尴尬得直挠头:“那什么你也别怪我啊,秦少就这么吩咐……唉,我知道他不是东西,但我看他也挺把你放心上的,这次出差也的确临时起意,你也别有太多怨气……”
颜凉眨了眨眼,心里却想:我看起来像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吗?
实际他才不在乎秦渊多久回来一趟,他只要把那人的心栓死了,人不管飞去哪儿,到头还是得回到他这里……或许以前,大少爷风流倜傥,他还要担心一下会不会瞎了眼看上什么“天命之子”,现在没了这个担忧,颜凉还真不怎么在乎。
倒不是说他多么有自信,只是他太了解秦渊,了解对方的顽固、偏执——就像了解他自己。
“……就现在吧。”颜凉伸了个懒腰,“正好去看看后院里的菜,再浇个水什么的……还有这些早餐你收回去吧,我可以自己做。”
薛池见他都发话了,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将钥匙递了过去。
“三小时。”他像个盯着孩子写作业的老母亲,反复叮嘱着:“颜哥你自觉点儿啊,都是混口饭吃的,不至于闹得不愉快。”
颜凉呵呵一笑,弯腰三两下解开了锁扣,活动活动脚腕:“我心里有数。”
他来到厨房,给自己蒸了个鸡蛋羹,舒舒服服地吃完了,又换了套利落点儿的衣服,直径来到了后院,拯救那些已经重新长高却无人问津的韭菜。
等吭哧吭哧做了一波丰收老农,颜凉一抹脸上的汗水,发现刚来时种下的花几天不见,居然不知何时长出了花苞。他伸手摸了摸柔软的花瓣,觉得不过三两天,大约就能开了……
只可惜,自己大概率是看不到了。
想到这儿,颜凉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捡起了地上装满了韭菜大葱的篮子。
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重新戴上脚镣的前一刻,颜凉还冲了个澡,换上一套休闲装,正用电吹风慢慢悠悠地吹着头发。这么长时间没打理,发梢已经及肩,反手能在脑后扎个小小的马尾。颜凉吹干了头发,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才弯腰主动扣上那该死的镣铐,哼着小曲儿回到房间里。
薛池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时间还以为这人不是被软禁,而是下一秒要走T台呢……
果然能受得了秦渊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他一边感慨着,一边贴心的帮他带上了门,并且给远在国外的大少爷发短信报备,正编辑到一半呢,突然听见有人按门铃的声音。
薛池以为是保洁来了,于是先放下手机,转身过去开门……毕竟一般情况对方也是这个点儿过来,他顺理成章的这么认为,甚至没有去看监控的屏幕,就这么直接拉开了大门。
谢希芸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秀眉微蹙着,脸色不大好看。薛池和她的目光对上,吓得连退了两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身边一拥而入的保镖扣下了。
“哎呦,大哥们,下手轻点啊……”薛医生十分没有尊严的求饶着,一颗小心脏噗通直跳,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就连谢希芸问他话,都好久没反应。
昨天发现的那根头发,让大小姐始终耿耿于怀,转告了老爹以后,两人商量正好借用探查为借口调虎离山,再彻查秦渊最近的行动路线……作为合作伙伴,他们知道的事情总是要比秦云望多一点儿,最终经历了彻夜的搜查,定位了这么一栋遥远的郊野别墅后,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来之前谢希芸还抱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希望,希望一切只是一场误会,如果真是那样,等秦渊回来怎么发火她都可以道歉,就算解除婚约,也可以商量……但是她不允许自己这么不明不白的“嫁”了,哪怕只是商业联姻,也要有最基本的尊严。
如今,她看着身着居家服的薛池,漂亮的指甲几乎攥进手心:“你是秦渊的什么人?”
“我还能是什么人,我就是他家庭医生……”薛池这会儿总算恢复了一点理智,苦着脸解释道:“大小姐我不知道您是怎么找过来的,我想说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少爷每天回来是因为他念旧……哎,您别往里去啊,他最讨厌别人乱碰他的东西!”
可惜无论他怎么喊,都无法摆脱身边两个猛男,只得眼睁睁看着谢希芸踩着高跟鞋一路杀进屋内,开始一间房一间房的搜索……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唯一上锁的那道房门。
别墅的隔音很好,颜凉根本听不见外面发生的动静,这会儿抱着电子书,上面有他刚才下载的《格林童话》。
这本书很有意思的地方在于,一个故事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割除了所有黑暗的、励志光明的故事,另一个则是更血腥猎奇、让人细思极恐。
就像宁曦在感慨灰姑娘最终得到幸福的同时,颜凉却只在意那双漂亮小巧的水晶鞋里,盛有为了穿上鞋子、不惜削去脚后跟的姐姐的血。
还有蓝胡子里那道神秘的门,门后是地狱的尸山血海,还是主人公梦寐以求的真相?
听到锁孔转动的声音,颜凉嘴角微弯,一丝笑意浮现在他有些苍白的面庞上。坐在沙发的青年换了个姿势,他翘起腿,一手托着下巴,笑意盈盈的看着门板颤动着,从外打开——
一个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后,却在看见颜凉的瞬间一点点变得僵硬,后者倒是泰然自若,他收起膝盖上的电子书,放到一旁。
“你好啊,这位美丽的小姐,”颜凉轻快的声音响起在房间里,“我该怎么称呼您?”
作者有话说:
恭喜凉凉逃出生天(鼓掌)
第65章
谢希芸到底是名门闺秀,不至于被面前的场景刺激到失去理智,却也如遭雷击,直到对方开口,才猛地回过神来。
“你……”大小姐喉头一哽,一双杏眼因愤怒瞪大,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到底还是保持了基本的体面。她皱起秀眉,上上下下将眼前这个眼熟又有些陌生的男人仔细打量了一遍,忽得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你是……颜凉?”
谢希芸的声音里满是震惊——毕竟颜凉作为大火过一阵的演员,出演的好几个电视剧都取得了不菲的成绩,她有不少小姐妹迷得要死,还一度设成了手机桌面。
颜凉所在的公司是秦家旗下的,这点谢希芸并不知晓,但她也听追星的小姐妹抱怨过,近段时间好久不见颜凉出现,却不想会在这里……
“看来您知道我是谁。”颜凉叹了口气,语气之中却有股说不出的欣慰感:“不过很抱歉,我被秦少关在这里快三个月了,和外界有一定程度上的脱节,请问您的身份是?”
他的态度可以说得上彬彬有礼,就连气势汹汹而来的谢希芸,也不好直接直接发火。她心情复杂的看了眼对方脚踝上银晃晃的锁链,深吸一口气:“你先告诉我,秦少……秦渊,为什么关着你?”
颜凉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又很快被垂落的睫毛遮掩,他轻咳了一声,抬眼看向对方身后左右护法的黑衣保镖,面露苦笑:“这个……如果您真想知道,我自然说,只是可以让他们回避一下吗?”
谢希芸也是个明白人,顿时脸色又白了几分,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滚,好一会儿才压下那恶心的感觉,哑声道:“不用了,我不想知道。”
话到这里,她有些忍无可忍的转过头,冲着身边人吩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去把人放了?”
保镖们面面相觑,似乎都有些尴尬:“可是……”
“钥匙在门外那位薛医生的手上。”颜凉放下翘着的腿,贴心的提醒道:“除此之外,这件屋子里还有监控,过一会儿秦少很可能给您打电话。”
谢希芸双眼微红,她挺直了背,冷冷的笑了一声:“那尽管让他来好了。”
“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在一系列刺激下、终于重拾了过往傲气的大小姐转过头,直直的望着不远处削瘦的人影,讽刺道:“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有多么变态。”
“他是挺变态的。”颜凉由衷的眨了眨眼,凭着演员的自我修养才将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压了下来,而是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谢希芸不愿多言,长发一甩,踩着高跟哒哒哒向外走去,颜凉跟在保镖后面,在于薛池擦肩时,听见对方小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会来?”
不然也不会突然换掉了家居服,甚至打理了发型……
“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颜凉发自肺腑的笑了下,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将被解开的锁链踢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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