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目光饱含期待,似乎她递出的不是一根铅笔,而是一份炽热羞涩的心怀。
她希望段宜恩能接受她的好意,哪怕成绩就进步一名也好,她想鼓舞对方,成为对方心中的内心驱动力。
两人的唠唠叨叨让段宜恩很不耐烦,他对自己还是挺有自知之明,哪怕把这些东西都凑齐带上了,也摆脱不了倒数第一的名头。
所以他毫不理会,直接大步流星进了考场。
众目睽睽之下,校花再次被拒绝,她神色有些委屈,瞳孔里泪水盈满了眼眶,她用手背狼狈地抹了抹脸颊,这才精神恍惚地进了考场。
一天半的考试结束,正式进入午休时间,一小部分同学留在教室里纷纷抱怨这次月考难度简直变态,然后相互就对起了答案,其他人则起身去食堂吃了个午饭。
才这么会儿的调整时间,除了早上才考的两门,前一天的试卷居然大部分就已经批改好了。课代表正拿着一摞厚厚的卷子在发呢,雪白试卷上那一道道红笔批痕令人触目惊心。
“靠,江寒英不是人,这次数学考试那么难,他居然还考了满分!?这恐怕全年级独一份了吧?”江寒英人不在,卷子还没到达他手里,就已经引起了全班同学的围观。
大家眼带震惊,像围观博物馆的古卷长画一般,从选择题开始,敬畏地瞻仰起了学霸的满分试卷。
瞧瞧这一道道清晰的步骤,一点也不累赘多余,恐怕比老师手中的参考答案还简洁,却狂揽了全分,真是吊打了同窗。
“这道题居然还能那么解,长见识了,这个公式一套,前面两个小问就迎刃而解。啊啊啊啊当时我脑子里怎么没想到呢?”男同学语气充满了懊悔。
“数学老头还好意思说,他这次出题故意设置了很多陷阱,哪曾想人家学霸一个陷阱儿都没踩,八成还嫌这题难度太简单了。”
“啧啧啧,数学老头一世英名,自以为玩弄学生于鼓掌中,谁知道竟遇上了硬茬子。太爽了,江寒英不愧是年级第一。”
就在他们议论纷纷的时候,顾安然的卷子也发了下来,110分,大家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很默契地避开了讨论。
其实按照本次月考的难度,单科110的成绩并不算低,不少高三的学长都说这道题做起来够呛,表示考一百三都难。
但这不是和人家江寒英的满分试卷作对比么,两人此前在优秀学生代表中可是齐名的,现在女方就谈了一次恋爱,一下子就被甩开了差距,吃瓜群众们不可谓不惊讶。才出了一门数学,单科成绩就被拉开了40分,接下来还有五门呢。
赶巧语文和英语卷子这时候也发了下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有好事者甚至拿出了计算器,开始计算起两人的总分。他们已经无所谓自己考得怎么样了,只想知道校花考了多少。
流言跑得飞快,然后众人怜悯的、同情的、看好戏的目光差点将顾安然给淹没了,她也知道自己考砸了,因为考试途中她拿着那根被拒绝掉的笔,一直提不起精神。
这时候成绩一出,好胜心和骄傲使然,让她觉得自己好丢脸,难以控制地趴在桌子上哭,纤细的肩膀也微微颤抖,衬着那张精致的脸,相当惹人怜惜。
哪怕两大校草都没去安慰,但顾安然的追求者还在,早纷纷上前安慰了。
“安然你别哭,一次月考发挥失误了而已,不代表以后都发挥失误,你要振作起来。纸巾给你,擦擦眼泪吧,你笑起来的样子才好看。”
“安然,这次难度是地狱级别的,我大题选填都写了,才考了98呢,你考了110已经很棒啦!”
“王洋是数学课代表,他这次也没发挥好,只考了115分,才比你多五分,你别哭了。”
安慰声飘入段宜恩的耳朵,他拿起自己那张30分的卷子,拧着眉头,突然发觉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这群人吵闹。
更让他无语的是,班主任居然说成绩单都拿回去,要让家长们签字。平时老班事儿没那么多,这横来一笔,让段宜恩有些不高兴。
果不其然,看了他的成绩后,段筝脸上落满了忧郁:“听说你们这次考试难度挺大,但你这次总分比上一次少了100分,这也太离谱了。”
难道他这只蝴蝶翅膀太强韧了吗,段宜恩考得比原主在的时候更差了。同样总分七百五十分,假少爷考了七百二,真少爷考了两百二,两人之间的差距足足有五百分。
因为小狼崽子根子里还没完全烂,段筝想把对方养到十八岁,拿一笔抚养费,就让对方滚回豪门。可看着这一塌糊涂的分数,他突然觉得自己八成钱拿不到,还要被江家那个危险深沉的男人给迁怒,认为他没把对方儿子教好。
原剧情内,两个人斗得你死我活,充分证明了,这对真假少爷脑子都很聪明,本质上跟智商基因没什么关系。不学好纯属态度问题。
面对段筝淡淡的指责,段宜恩耷拉着脑袋,想装死人,他努力转移话题道:“都怪我之前太忙了,这次月考来得突然,我没怎么复习才考成这样的。”这些日子,他答应了陈三儿周末去广场摆摊的提议,满脑子都想着怎么给段筝减负,确实没把这次考试放在心上。
忙什么,忙着谈恋爱吗哼。都是大老爷们了,谈恋爱还找什么借口。
段筝不太高兴。
一方面觉得这小狼崽子口气支支吾吾的不太坦荡,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纯属白费口舌了,他好心劝那么多回,人家小两口还不是黏黏糊糊的,女方成绩下降得离谱,男方成绩也下降得离谱,这妥妥的恋爱石锤,跟原剧情完全没什么出入。
段宜恩敏感地察觉到,在他成绩出来后,段筝比他想象中还要失落,似乎大受打击,目光还多次落在第一名上,似乎暗地里把他和江寒英进行了好几番的比较。他也知道江寒英这个人,不管是学习成绩还是家世背景都很优秀,是很多家长心目中的理想型。
哪怕他想倔强嘴硬的说:“切,成绩好有什么了不起。”但发觉段筝很在意后,他心里登时酸溜溜的,有些不是滋味。
他想段筝的目光重新回来,不要去看那些虚伪的阿猫阿狗。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日子真是不好意思,作息调回来了。
从今往后还是十点更新。
第50章 难以驯服的遗产10
红白榜排名出了, 第一名的宝座果然不负众望,属于老师眼中的骄傲江寒英,倒数第一名的人选也没变动, 依然是校霸。倒是校花的名次下滑得厉害,总分从年级第二名,直降到年级五十多名, 令人大开眼界。
陈三儿倒是对这次成绩美滋滋, 虽然他的名次依然在白榜上(倒数一百名专属榜单)挂着, 但这不是有进步了吗?有校霸作垫底, 白榜的人突然都认为自己那成绩还过得去。
一路学渣过来,段宜恩本人是没有多少羞耻心的,他对自己的成绩完全无所谓, 考大学这种班主任常常耳提面令的事, 他也没什么感觉,从没追求过。但奇异的是, 那一天晚上, 灯光下看到段筝微微蹙眉的样子,他居然有一瞬间产生了愧疚,心也被紧紧攥住,好像一直以来他都表现得太理所当然了, 有点伤害人。
这是一种很难得的反思。
深陷其中, 少年自己也搞不懂。
“段哥,周末的小广场你还去么?”陈三儿问他。
小弟的询问让段宜恩暂且回神,他道:“去,怎么不去。”
他们的家伙都准备好了,地点选在学校附近的夜市广场,每到周末, 那里喷泉四溅、灯红酒绿,不管是年轻小情侣还是带小孩的一家人,都爱往那里扎堆,人流量挺高,经营一点小生意不在话下。
当然竞争也很激烈就是了。
他们一群不良少年,架烧烤摊的架烧烤摊,摆电风扇的摆电风扇,热火朝天的铺张开。蹲坐在地上,卖T恤沙滩裤和拖鞋的也有。陈三儿拿出一个吉他,妄图用情歌引客,据说他的梦想是考上A城本地的音乐学院。
可惜他们隔壁也是一个拿吉他唱民谣的流浪歌手,人留着一潇洒的披肩发,看到他们这群年轻人后,歌手不羁的眉眼微微一撇,流露出些许讥讽。
专业的歌手就是不一样,生意都被抢走了。
“你不是说,你们生意好得很吗?”段宜恩脸黑了,他本意是想给段筝减负,结果搁这小板凳上坐了老半天,半毛钱没挣到,广场舞倒是欣赏了不少。
他扭头看别处的风景,生怕自己再看下去,身体都自动会扭了。
“段哥别急啊,这小广场的夜生活还没开始呢。”寸头是二号小弟,他把电风扇搬到少年面前,自己打着赤膊拿一破扇子使风,努力安抚自家看上去分分钟想起身走人的老大。
“这都要九点半了,还没开始?”段宜恩眉眼微皱,他不信邪地拿出手机,时间明晃晃的走过了九点一刻。他今天出门有跟段筝提自己可能要晚归的事,但是没说要出去干嘛,他有点担心段筝没睡等他,据说上了年纪的男人总爱瞎操心。他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自作多情,段筝早就合衣睡了。对方睡眠挺浅,他如果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反而会把对方吵醒。
小弟想让他降火,拿电风扇对准对方呼啦啦的吹,把少年额前飘逸的刘海都给吹飘了,露出那张辨识度极高的脸,和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
本来正在附近摊子流连的一个男人定睛住了,然后不易察觉地放下手中看好的鞋子,走到一旁的小喷泉。他一边留意少年的动静,一边打了个电话:“喂叔,我好像看到……”
接下来的事情对段宜恩来说,可以称得上一团糟——他妈当年死心塌地爱上的那个人渣、他名义上的父亲出现了。一看到他面前摆的小物件,男人脸上充满了愤怒:“你年纪轻轻,段筝就让你出来摆摊赚钱,他算什么监护人?不是自己亲生的,果然不心疼啊!”
段宜恩可是他原白林的儿子,现在却出现在这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地方,卖这种廉价小物品,这摆明了在作践他的亲生骨肉。男人表示他要被气死了,一堆辱骂段筝的话语瞬间就脱口而出。
一旁拿着小套圈的陈三儿都吓傻了。
好不容易,他的摊前出现几个小孩,正簇拥着他,想玩丢圈儿套娃娃的游戏,这个穿着西装凶神恶煞的男人一出现,几个小孩就吓哭了,然后直接被家里大人拉走了。
那个男人还直接掀了段哥面前的摊子,打坏了兄弟几个借来的电风扇,还辱骂段哥的家长,这人居然敢惹脾气暴躁的段哥,作死作到太岁爷面前,未免太有勇气了吧!
事实也是如此。
顾客上门,哪怕是几个闹着要玩套圈的小屁孩,段宜恩也耐下心挤出一个笑,然后闹事者就出现了,砸了他的心血,花半小时摆的摊子。
此人还是他血缘上的父亲,从初中就带领一大班亲戚,在放学门口围堵他,隐瞒房子的真相,对他疯狂洗脑,说段筝昧下了房产,说有爸的孩子才是块宝,努力离间他和段筝的感情。
正如段筝所说的,当年明明有家室,却能让他年纪轻轻的母亲未婚先孕,且将其抛弃的男人算什么好人。如果真的疼他,那平时为什么不递点生活费过来,嘴上说着父爱,实际只说不做的男人堪比孬种。
现在还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过来,把他的东西全砸了,谁给对方的胆子?
而且男人凭什么骂段筝,对方的出现,又间接提醒了段宜恩一个事实——因为对方此前的不断挑唆,他才会敌视段筝,觉得自己是一株地里的小白菜,叶儿黄、刚出生没了娘……现在想想他哪里是什么小白菜,房子的事情纯属子虚乌有,段筝为了他妈,连房子都没要,白白养了他那么多年,这分明是把他当大佛了!
之前听信这种人渣的挑拨,一直敌视段筝的他简直像个笑话。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段宜恩眼睛直接就红了,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迎客的笑容一从脸上消失,他身子慢慢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小弟们抽了口凉气:来了来了,是他们平时不敢惹的老大,那个拳打脚踢各校区头领、令那些片区混混都闻风丧胆的校霸。
少年的脸色又冷又沉,俊俏的面容透出一股即将要择人而噬的煞气。
让本来还想生事的原白林一阵紧张,心说明明眼前人是他儿子,他却下意识产生了一股畏惧,可能是几个月没见,他儿子又长高了一截,个子高给人的威慑力就强。至于对方高高扬起的拳头,该死的段筝,一定平时教了他儿子有的没的,不然他儿子怎么敢打老子!?
“你要干嘛,我是你爹啊!嗷嗷嗷嗷——”男人被揍得满地打滚,他刚捂住肚子,大腿就被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脚。
“你是我什么狗屁爹,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知道我妈墓地在哪儿么,这些年你去看过她么,你为她买过一束花没有?啥也没有,就别拿那种傻逼话哄我,就算血缘上有关系,法律上我跟你也没有一毛钱关系。奉劝你一句,从今往后见到我,你再敢拿我妈生事,再敢骂段筝,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他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逆子!如果没有我,你会出生吗?你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
夜市广场有人打架,围观群众都来凑热闹了,做生意的小摊主也无心营业,纷纷往这里探头探脑,民谣歌手也不唱了。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将两人围得严严实实,男人气急败坏的丑态被一览无余。
打过瘾了,段宜恩就收手了。
他才不承认他跟这种人有什么关系,胆敢把他哄得团团转,没往死里打这个人渣,已经算是他的克制了。
他极为厌恶自己身上居然有对方一半的血,恨不得全部抽干净,当然了,如果不是他妈给了他这层血,他也遇不到段筝,所以他再厌恶,也只能选择留着。
本来还想挣钱,可今天晚上彻底是没心情了,他需要香烟和酒精麻醉自己。
少年一行人走后,原白林气得浑身颤抖,他狼狈收拾起西装,狠狠地用手捶了一下地。段宜恩是他儿子,就算被对方打了,他万分恼怒咬牙切齿,也不会往心里去,但段筝就不一样了,对方胆敢把他儿子教成这样,他会狠狠把这笔账算在对方头上!
段宜恩年龄大了,迟早有羽翼丰满离开家的一天,等这小子离开后,只要段筝还在A城脚下一天,他就会派人去收拾他!
段筝刚洗完澡,头发还微微湿润,偶有几缕沾在额头,他还没来得及吹头发,门铃就被按响了。
“臭小子居然又不带钥匙。”
他去开门。
门口却站着一脸尴尬的陈三儿,高大的少年似乎无法走路,正趴在他肩上,头朝下,脸被头发挡住了,看不清面部表情。陈三儿看上去有些吃力,勉强挤出一个笑:“叔儿,晚上好啊,段哥他、他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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