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燃惊醒了,他今晚睡得很浅,心里总是掂量着这些,很容易就醒了,他微微侧头的时候,还是可以听到玩家的呼吸声,有人没有醒来。
他裸露在外的左手覆盖上了一层暖暖的温度,谢闻易也醒着。
他们可听到那清晰的脚步声恍若落在了耳迹,遂即停顿住了,脚步声在他们的房门前停止了。
雪女的传说是真的的话,此时她应该就在他们门前。
忽然,一阵窸窣之声响起,紧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他们之中有个玩家起身了。
然后是里屋的开门声,脚步声逐渐远去,任燃可以肯定他正在往门外走,这人是想做什么?
片刻,门外沉闷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又再度远离,只留下绵绵不断的风雪。
次日,他们起床的时候,不出意外房间里少了一个人,而正在屋外的宋小米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大声说:“你们谁在外面堆了个雪人。”
大门外原本有两颗被冰雪覆盖得只剩下一个简单轮廓的松树,此时还多了一具雪人,高度就好像是一个正常的人,用雪做的圆圆的脑袋,躯干和四肢,唯独没有雪人的表情。
每一个玩家都想到了唯一的一个可能性。
远方的天际,露出了太阳的小角,光线缓缓照耀了雪之乡的一角,很快阳光洒满大地。而就在阳光的照射下,雪人以极快的速度融化了。
并不是透明的冰水,是鲜红的血水,就在几秒钟的时间里一路蔓延而开,渗透进了雪地中。
有几个女玩家脸色相当的不好,靠在墙上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周乐乐先反应过来,“如果有人进屋,我们应该会惊醒才对,难道是这个玩家自己走出去的?”
那个一直怼人的男玩家也说:“我没听到她出去的声音啊,昨晚一直没有听到那个脚步声,等短信到了后我就睡着了,他没有走出去过啊。”
“不是,我们有听到动静,是他走出去的。”任燃说。
“什么?是他自己走出去的?”那人二话不说,上前揪住了任燃的衣襟,大声说:“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我明白了!是你害死他的!”
谢闻易扼住他的手腕,反手把他扣在了胸前,扔了好远,冷冷地说:“没人知道他会走出去,就算你们都听到了,请问你们之中有哪位会出去阻止他?”
任燃同款眼神瞪着他:“我知道你一定会说会,对吧,那这样吧,今晚如果还有人走出去,我一定叫醒你去阻止他。还有,别再试图对我使用暴力,你再来一次试试。”
在没有确定具体的情况下,即便有玩家做出了反常的行为,也不会有人随便去制止,在不清楚对手的目的和行为前,冒然出手只有一个死字。
然而在这里的大家都是为了生,并不为了死。
其他人倒并不觉得任燃的做法过分,都在思考这人是为什么会自己走出去,而杀他的又会是谁。
“这手法太过诡异了,你们有谁知道些线索吗?”另一个男玩家伸手扶起了这个人,说:“今天是第三天了,坦白说我还没有什么头绪,如果谁知道这了的背景故事,请先说一声吧,好歹大家一起想个办法还快一些,我叫梁锐。”
在全然束手无策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率先表率。
看到在场并没有玩家附和他,梁锐对着那个男玩家说:“别动手打人啊,这里情况已经非常微妙了,何必窝里斗,你叫什么?”
“刘俊杰。”
任燃和谢闻易还没接口的打算。
宋小米犹豫了下,说:“我得到的线索是这里有个雪女的传说。”
“雪女?”梁锐眉头一皱,思索了片刻,说:“是不是那个会把人变成冰雪的妖怪?如果是,那倒不足为奇了。”
“妖怪?那岂不是更棘手了,这个要怎么通关?”刘俊杰的手腕泛了红,气势倒是灭了大半。
“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吧。”梁锐说。
话虽这么说,但是在吃了早饭后,他们基本还是各归各的出了门。
今天阳光很好,但是雪景中的太阳就不这么友善了,强烈的光线反射在雪白的地方是让人不太舒服的刺眼白色。
“我等下就去完成那个支线任务,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力的消息,你打算去哪里?”任燃问。
“看看上山的路怎么样了,你一切小心。”
“嗯。”
任燃在中午的时候去了川本先生家,作为村长,他的房屋和其他村民的完全一样,只是此时从院子里到房间里,堆满了雪之乡所有的粮食。有米,蔬菜干和少见的一些肉类。
川本先生见他来了非常高兴,他似乎还以为昨天任燃是开玩笑的。
他递上了一本户籍表,说:“全村所有人都按照户为单位记录了,这些是所有的粮食,还请务必做到公正公平,我知道这些的确是太困难了。”
虽然是有些难度,但是学霸任燃需要的只是些时间而已。
“之前也有个年轻人说要帮我,结果分配得完全不公平,好多人上门找我理论,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摆平他们。”川本想起这个就头疼。
任燃心说想必是之前没通关的玩家了,多问了一句:“这个年轻人后来怎么样了?”
“就这样不见了,估计是羞愧得钻到地下去了吧。”
“……”这个解释给满分。
这个支线的难点在于不同人口的家庭如何分配粮食,即便是相同人口的家庭,老人和年轻人的比列不同,所给到的粮食必然也有不同。
任燃列举了几个公式,逐一开始揣测,下午两点左右,他按照公式进行了几乎公平的分配方法。
川本先生满脸惊喜,笑道:“太棒了!这样在支援到来前,就能确保大家的最基本需求了,真是太感激你了,不知道您是否愿意再帮我一个忙?”
竟然还是连环任务。
“当然,您说。”
“我这里有推车,您能否和我一起挨家挨户送了这些粮食?”
任燃自然答应了下来,也想趁此机会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可寻。川本先生实在太高兴了,说他正在用炉子暖年糕,让任燃吃一些再走。
任燃趁着他做饭的时候,和谢闻联系了下,他的回复是山路今天依旧是封锁状态,不过阳光大好,似乎积雪随时会融化,他打算再等一下。
傍晚前,任燃和川本先生挨家挨户送了分配好的粮食,最后一户是一位独居的老人,鸡肤鹤发,雪鬓霜鬟。
他们来到的时候,老人正围着炭盆取暖,她年纪很大了,走路都有些颤颤巍巍,任燃替她把粮食拿进了屋,又替她从水缸里取了些水。
“好心的年轻人,多谢了。”老人再三道了谢。
川本先生说这位是小野夫人,多年来独居于此,几乎不和其他人打交道。
任燃发现她的屋子收拾得非常整洁,像这样年纪的独居老人的住所,通常都会有凌乱和肮脏,因为她们没有精力和体力再去做这些。
“小野夫人,您的儿子还没有回来吗?似乎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川本先生问。
“年轻人是不会喜欢这里的生活的,我让他无事不必回来。”小野夫人说。
任燃注意到一面墙上挂着一幅人像,是一个俊美的男子,正端坐在一棵樱花树下眺望雪景。
小野夫人似乎注意到了任燃的目光,便说:“这位是我的夫君,早已撒手人寰多年了。”
“小野夫人,您的儿子眉目间和小野先生实在太像了。”川本先生对着画像感叹道。
“的确,我深感安慰,时间还早,好久没有人来陪我说说话了,我记得我房里还有一些茶叶,我给你们泡茶去。”小野夫人褶皱又苍老的手撑着矮桌想站起身。
“还是我去拿吧,你们等等。”川本先生忙说。
“年纪大了,别说走路了,就这样坐着起来都觉得累。”小野夫人看着自己皮肤皱起的手,她低着头,露出了悲伤的神情。
轻微的叹息后,她再次抬起头,浑浊的双眼看着窗外,“今年的雪天似乎特别的多,我已经记不清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就觉得每天醒来都是茫茫的白色。”
任燃发现小野夫人的右眼有着浑浊的白色,说:“小野夫人,您的眼睛。。。”
“我的右眼看不见,但是不妨碍我的日常生活。”小野夫人笑了笑,并未有痛苦悲伤的神色。
“现在已经五月了,却还是冬天,每天晚上都刮着大风下着大雪,连山路都赌住了。”任燃说。
“年轻人,你喜欢冬天喜欢雪天吗?”她问道。
“喜欢,可是这样迟迟不愿离去的冬天给大家带来了很多的烦恼,都在说这样的冬天不知何时可以离去。”任燃说。
“是雪女带来了绵长的冬季。”小野夫人的眼神依旧看着窗外。
任燃睁大了眼睛,她是第一个坦诚有雪女这个传说的村民。
“小野夫人,您的茶叶放得太好了,让我一阵好找。”川本先生即使打断了她们的对话,又说:“我们还是走吧,下次再来陪您喝茶,等到风雪再大些,就走不掉了。”
“那我就不留你们了,请慢走。”
日落时分,太阳没了影子,宣告着即将到来的黑夜。
他们走了一小段路,在岔路口的时候,川本先生和他告了别,“今天多谢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山路通了的话,你们就可以上山取景了。”
“川本先生,我有一事请教,可以吗?”
任燃今天表现不错,川本先生一直都挺高兴的,点头说:“可以啊,说吧。”
“我想问问雪之乡关于雪女的传说。”
任燃在刚才也是犹豫了很久,既然其他人都不愿意说,而刚才小野夫人主动提及了,再加上今天的支线任务也算完成得不错,或许就是一个开口的好机会了。
川本先生的确脸一沉,倒也没有大发雷霆,只是说:“是不是刚才小野夫人向你说了什么?”
任燃点点头。
川本先生叹了口气,娓娓道来:“雪之乡的村民都是自给自足,每年的雪景会吸引很多游客,这是村里最大的收入来源,在这样没有粮食可种的冬季,这笔钱可以用来向外购买食材。”
任燃想起了按床位的住宿费,浑身肉一疼。
“雪女是一个传说,也是在雪之乡发生过的事实,每到冬季的夜晚,特别是风雪极大的时候,会有一个漂亮的女子出现在风雪之中,凡事被她盯上的人一定会出事,曾经有个男人因此丧了命,被活活冻死在外面,我们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冻成了冰块,就在山脚下,住在这里的人很清楚天气变化,没人会在这个时间上下山,又怎么可能让自己冻死在外面?还有一个人,被雪女弄瞎了眼睛。”川本先生叹了口气。
“弄瞎了眼睛?莫非是小野夫人”任燃吃惊道。
“嗯,她年轻的时候是个漂亮的女子,你在画像中见到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婚后不出数月,小野先生染病而亡,小野夫人日日都在哭泣,曾在雪地中呼唤寻找,有一晚风雪极大,她竟然抹黑出了门,第二天被人发现倒在了街上,一只右眼瞎了。她醒来后说是见到了妖怪,那个妖怪把冰雪放进了她右边的眼睛里。”
“被冻死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是住在山上的猎户,猎户对山路和天气都非常敏感,所以这一切都是雪女做的,这就是为什么大家都不会在天黑后出门的缘故,这件事没有人敢提,要是被游客知道了,谁还敢来这里旅游?”川本先生怀疑地看了任燃一眼,忙说:“你不会说出去的吧。”
“我不信这些,熟悉地形的猎户难免有失手的时候,或许真是不小心摔下来的,至于小野夫人,谁没有看花眼和被冻得神志不清的时候,谁又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受传说的影响,就以为看到了雪女吧。”任燃还怕川本先生不相信他所说的,拍着胸脯再三表示自己是个绝对的无神论者。
川本先生没再说什么,挥挥手告别了。
这次的支线任务是爱管闲事卡,任燃再次换了一格储存箱。
当晚吃过了饭之后,任燃在院子里和谢闻易说起今天所发现的线索。
“雪之乡之前就有人因为雪女遇害,还有一位幸存者。”谢闻易看着到来的沉沉暮色,似乎在思考什么事。
“你是不是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任燃说。
“一切似乎太顺了。”
高级副本,任燃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难度的剧情,难缠的NPC,甚至是玩家之间的猜忌陷害,可这个副本所给的故事和线索似乎太过于顺畅了。
他们先知道了雪女的传说,又证实了这个传说,村里还有幸存的NPC,一切的一切似乎在按照一条设置好的道路在走。
突然从屋里传出了争吵声和兵乓之响,他们进去一看,是暴脾气的刘俊杰和梁锐在吵架,甚至还动手打了起来,矮桌被掀翻在地,宋小米刚煮好的水撒了一地。几个女玩家试图劝架,但是那两个人的气势实在太过骇人,她们只敢靠前站着。
“我警告你,快把东西还给我!”刘俊杰揪起他的领子,狠狠地推在了墙上。
“你自己东西不见了,凭什么说是我拿的,你有什么证据,你每天都带着那个背包,我看是你自己弄掉的吧。”梁锐的嘴角渗出了一些血迹,神情丝毫不露怯意。
“我回来前还在我包里,我就出去上了个厕所它就不见了,这几天我看到你一直在柜子边张望,不是你还能是谁?”刘俊杰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恨不得揍死他。
“大家的背包都放在衣柜里,谁没有开过这个衣柜,我警告你不要血口喷人。再说了大家白天都不在,谁都可能拿走你的东西,说不准还是那几个女人!”
那几个女玩家本来看见玩家打架都不敢说话,现在还被莫名扑了一桶脏水,瞬间来了脾气:“你是疯了吧,有你这么乱咬人的么!”
“我有说错吗?谁都没证据,凭什么咬着我不放!”梁锐狠狠地推开了他,大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指着任燃和谢闻易两个说:“你和他们关系最差,刚来就动了手,没准是他们报复,我警告你没有证据别诬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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