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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芳喜得连忙握住手机，正对上从视频里钻出来一张面目全非的血色脸颊。
“啊——”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李芳芳迅速丢出手机，后退一步仰倒在地面上。
捂着摔得快要裂开一样的屁股，李芳芳抓住女儿的手带着她向外跑去：“梅梅，咱们赶紧跑。”
“妈，跑什么啊？”李梅木呆呆站在原地，声音幽深诡异。
李芳芳面带惊悚，回头看去，正对上一张鲜血直流的脸颊。
太熟悉了，她太熟悉这张脸了，当初就是这张脸的主人跑到她面前，对她说“你会遭报应”的。
第二天，她就听说那女孩跳楼了。
关于女孩的新闻在当地报道出来，继而不久又被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李芳芳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唯一怕的就是这件。
以前她做的再过分，那些人也没有死掉，李芳芳也不怕他们。
反正按照年龄，谁先做鬼还不一定呢。
唯独这个女生，她怕啊。
“竹悦啊，是我对不起你，可是你当初跟那家人走的时候不也是开开心心的吗？”李芳芳拉不动自己的右手，苍白着脸色祈求恶鬼的饶恕，“那家人再怎么不好，也给你提供了优渥的生活，让你当了十几年的小公主啊。再说了，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嘛，和哪个男人在一起不是在一起？你当时就是太年轻才会那么偏执的，其实仔细想想，那也没有什么，熬过前半辈子的痛苦，把那对夫妻熬死，那他们的钱不还是你的，对不对？”
整个房间只剩下李芳芳絮絮叨叨的声音。
李梅惊恐地看着她妈站在原地絮絮叨叨，像是入了魔怔一样，连忙摇晃他妈。
“妈，你怎么了，醒醒啊？”
李芳芳仍在梦魇里，她面前的女生神情越发可怖。李芳芳多说一句话，女生脸上的血泪就越多，到了最后，女生终于忍不住尖啸一声。
像是发出生命最后一声怒吼。
李芳芳吓得抬头去看，正对上一双赤红色的双眼。
身体一寸寸僵硬，从脚趾开始，李芳芳的身体一点点石化，直到最后，变成一张惊恐的，张大嘴的石膏像。
“啊——”李梅看到这一幕，尖叫一声，惊恐坐到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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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美杜莎
第二天, 警车呼啦啦进了孤儿院, 最后却无功而返。
迟洛同时接到了李响的电话：“洛儿, 洛儿, 你听说了吗？李芳芳失踪了！”
这就奇怪了。
迟洛疑惑：“怎么失踪的？”
“我也不清楚, 但是听说今天早上李梅报警说他妈变成了石膏像。”李响说道，“然后警察去了以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别说石膏像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你说李芳芳是不是亏心事干的多了, 所以才会出了事啊？”
“现在还不清楚，等到后面警察那边应该会有说法的。”迟洛若有所思，“而且要是真的变成石膏像，那可能还要牵扯到我们。”
毕竟活人变成石膏像，怎么看怎么奇怪。
两人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迟洛想了想还是出门找了洛医生。
洛医生正在看新闻, 早间新闻正好播送到了孤儿院院长神秘失踪一案, 到现在为止，李芳芳都没有找到。
看起来李梅确实没有说谎。
迟洛靠在洛医生旁边坐下来，问道：“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洛医生喝了杯茶, 看起来悠闲不已：“这种事情，就算是我也不能提前算到吧？”
“说谎。”迟洛小声反驳, “昨晚我睡着以后，你去哪了？”
洛医生没有回答。
迟洛追问：“去了李芳芳那里，因为我？”
洛医生宠溺地敲了敲他的脑袋：“自信小孩, 不过你有一点说的不对，当时动手的可不是我，是李芳芳自己的冤仇。”
迟洛：“她的冤仇？”
洛医生拿出一个大黑书包，从里面翻出五个木偶。每一个木偶的模样都不一样。
第一个是一只背生双翼的白色飞马。
第二个是一头水蛇，神奇的是他有九个脑袋。
第三个是一只狮头，羊身，蛇尾的怪物。
第四个是一只鹰身女妖。
第五个则是一个没有头发，双眼泣血的少女。少女闭着眼睛，然而迟洛却仿佛能从他们身上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珀伽索斯，许德拉，喀迈拉还有鹰身女妖哈耳庇厄，最后一个是谁？”
“蛇发女妖美杜莎。”
迟洛沉默数秒：“这是头发没了，都哭出来血泪了？”
普通人没了头发还要羞涩一下呢，更何况头发算作名号之一的美杜莎呢？
迟洛勉强说服自己。
洛医生好笑地按了按他的头发，沉重了面色解释道：“头发是我剃的，可是眼泪却是因为李芳芳。”
就连洛医生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只是想要教训一下李芳芳，却摸出了一些隐藏在阴暗之下的秘密。
“她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汪竹悦，按照报道，十年前的她已经死了。”
汪竹悦也是小时候来到的孤儿院，那时候的李芳芳刚刚失去了丈夫，还刚生下了孩子。当时的李芳芳，连孩子的奶粉钱都付不起，于是决定铤而走险，瞒着当时的院长干了一件违心的事情。
她提供了当时孤儿院最漂亮的女孩汪竹悦的消息，然后把她的信息卖给了一个喜欢搞养成的老男人。
老男人姓汪，年轻的时候是个风流浪子，早早就搞坏了身体。老了以后，发现只有年轻小女孩才能让他重拾乐趣，于是便把注意打到了孤儿院的小姑娘身上。
没爹没妈，没有背景，怎么也不会有危险。
但是按照法律，当时的他是没有资格领养女孩子的。
于是老男人来了一场救风尘，找了个不能怀孕的女人和他结了婚，装模作样了几年，终于把目标打到了李芳芳所在的孤儿院。
恰好李芳芳当时正好缺钱，两人一拍即合，汪竹悦便这么从孤儿院到了汪家。
从孤女变成了表面上光鲜亮丽的汪家小公主。
这就是一切悲剧的开始。
“小时候的汪竹悦在家庭环境的熏陶下并没有发现自己父亲的恶心眼神以及母亲的纵容有什么问题，然而人一辈子不可能不接受教育，等到她长大了，得到的讯息增多，那么就会发现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中。”厄洛斯顿了顿，语气也有些沉重，“不过那时候的她已经没有了逃走的办法，所有的求助途径都被汪家断掉，所以最后汪竹悦见了李芳芳最后一面，诅咒她之后，就从高楼上跳了下去。”
大家都在惋惜少女生命的流逝，却没能探究到汪竹悦死亡的真正原因，一句学习压力过大就掩盖了一切。
“然而，汪竹悦并没有死。”厄洛斯语出惊人，“她的尸体失踪了，警察怎么都找不到，就连李芳芳都以为是汪家干的，其实并不是。汪竹悦在关键时刻变为了美杜莎，最后被控制，四处流浪。这次要不是她和李芳芳碰到了一起，我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迟洛一直知道李芳芳人很坏。却不知道她能坏到那个地步。
可他还有别的疑问：“你说有人控制了汪竹悦，你这次离开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洛医生沉默，明显一副避之不谈的态度。
迟洛就知道会是这样，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洛医生心里一慌，握住他的手腕：“你生气了？”
“怎么会？”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迟洛拿出手机，“我要联系高局长，解决一下这个烂摊子啊。”
虽说是管理局过了明路，可是这种涉及到人命的案子，还是让高局长联系警察叔叔更好一些。
“再带上这个。”洛医生献宝似地递上五个木偶，“他们不是需要这些吗，正好可以帮你揽一些功劳。”
迟洛顺手接过，和高局长聊了具体的情况之后，又将收集了五个怪物的事情告诉了他。
洛医生正对上他的背影，神色温柔缱绻。他张开手掌，正对着眼睛的手掌心上，一根金色的断线沿着掌纹蔓延，在中间的位置断成两截。
“手上有什么？”迟洛好奇探出脑袋。
“没什么。”顺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洛医生合起掌心，笑着邀功，“怎么样，那位局长有没有因为五个木偶对你进行嘉奖。”
迟洛故意呛他：“他说我进步太快了，之后要好好聊聊看我是不是请外援了。洛医生到时候小心不要被注意到了啊。”
洛医生笑容僵住，半晌无奈摇头，模样却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好吧，那就希望我到时候能够蒙混过关好了。”
迟洛脸颊微微有些烧红，悄悄偏过的脸颊却掩藏下眼底的深思。
他刚刚明明看到，洛医生的手掌心有一道断裂的痕迹。
仔细看起来，就像是他这个人的命运在半路被截断，戛然而止一样。
洛医生比他还要厉害，能够被阿芙洛狄忒忌惮，又让修普诺斯、塔纳托斯心悦诚服，身份应该要比他们这群二代神还要强大一点，那能伤到他的东西，究竟是谁？
要是能够再确认一点洛医生的身份就好了。
迟洛心里暗暗有了主意。
第四十三章 家访
警方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李芳芳, 却挖出了汪竹悦这件事情。
迟洛给高局长提供了信息, 高局长又提供了线索, 最后依靠警方的能力, 终于将汪家以及当初参与那件事情的孤儿院人员全都挖了出来。
“还有一件事情。”高局长在对面, 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一直支支吾吾的。
迟洛奇怪：“怎么了？”
“美杜莎丢了。”高局长有些心虚，“运送的人不小心，让她给跑了出去, 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迟洛开到一半的牛奶罐停了下来, 他坐到沙发上，冲电视机说道：“看看哪里人群比较密集。”
电视机自动打开，闪过一片雪花之后开始连线公共场合的监视器，最后化为九个分屏将人流量比较大比较奇怪的几个地方显示了出来。
迟洛喝了一口冷牛奶，仔细在迅速跳动的屏幕画面中寻找着。电视机反射着他认真的面容，片刻之后, 迟洛找到目标, 说道：“停，就是这个。”
塔纳托斯当即迅速拉大屏幕，将监控下的景象忠实地展示在迟洛的面前。
这还是洛医生最近才告诉他的。
大概住在电视机里比较久了, 塔纳托斯不仅成为了宅男，还成为了技术宅, 家里这个电视屏幕可以连接所有公众场合的监控，比他们一个个搜索有问题的地方简单多了。
当然，隐私地区这位死神却是不会去窥探的。
此时电视机的屏幕上正播放着一副画面。
C市最高的大厦上, 从天台上掉下来一根绳子，上面正挂着一个石膏像。石膏像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天空之上摔下来，然而真到了那一刻，又像是有一个顽皮的孩子，故意伸手把它拽了上去。
这景象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高楼下面围观了一大群人，好在这些也还知道怕死，距离楼底下远远的，不然石像第一个砸下来，那么受伤的反而是这些围观群众。
“高局长，C市最高的那栋的天台。”迟洛复杂地看着屏幕。眼中闪过遗憾，“美杜莎就在那里。”
那石像就是李芳芳。
此时的她状态非常不好。她想要尖叫出声，想要求救，想要求饶，可是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变成了石膏像。
汪竹悦回来了，不仅没有原谅她，连一句话都不让她说。
李芳芳身体在空中乱晃，全身上下酸痛得厉害。她还有思维，还有感觉，可是却完全不能动弹。
不知道汪竹悦当时跳楼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李芳芳现在很怕，怕到要是她不是一座石像，可能会当场尿出来的害怕。
终于玩够了，拽着李方方那根绳子的人走了出来。
少女居高临下望着李芳芳，脸上露出一个解脱了的邪佞微笑。她伸出自己右手，上面的指甲漆黑尖利。
少女毫不犹豫划断绳子。
石像像是断了弦的风筝，立即不受控制一般落了下去。
甚至根本没用多久，石像触碰到地面上，迅速降落的冲击让她碎成了一片片粉末。
石像落地的时候，似乎从里面传出来女人的尖叫声，然而再仔细听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
迟洛瞳孔紧缩，当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李芳芳……真的死了。
美杜莎不是在吓唬她，是真的再怀着恨意报复。
让这个害死她的罪魁祸首从天而降，粉身碎骨。
真的像是她曾经说的那样，李芳芳糟了报应。
迟洛立即摸出手机，联系高局长：“快，快去找汪家的人。”
“我也正要和你说。”高局长似乎有些喘，迅速说道，“汪竹悦的养父母今天全都从警察局门口掉下来摔死了，石像，粉身碎骨的模式。”
迟洛心情复杂，千万句话最后都只能纠缠出一个问题：“那汪竹悦，会怎么样呢？”
“应该会被严加看管吧。”高局长声音压低，沉重不已，“这批你送来的怪物，似乎格外得凶，和一般觉醒的生物不一样，带着凶煞之气，应该是见过血的，到时候我们可能会送到天师那里净化凶煞之气。迟洛，你必须得和我坦白，这五个怪物，究竟是在哪里找到他们的，这很重要。”
迟洛没有说话。
他有私心，不想暴露洛医生，就算昨天才拿这件事情吓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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