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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星河慢慢转过身，在这180度的转身时间，他已经想好应该怎么说了：“是，我校的珠宝鉴赏课，是最受学生欢迎的课程，不仅是本专业学校，甚至外校学生也会来旁听，为了提高教学质量，我会做很多以假乱真的道具，让学生们对比真假宝石的区别。”
老皇帝盯着他的脸，眼神像要看穿他的心：“那些伪造宝石的方法，全是你自己摸索出来的吗？”
杨星河微笑着摇摇头：“不，都是大殿下教的。我与大殿下在戈利亚星认识的时候，他是一个……嗯……人脉关系非常广的人，很多假宝石的制作方法，都是他告诉我的。”
李墨一面对父亲探询的目光，坚定地点头：“没错，在戈利亚星，我认识不少卖珠宝给贵妇的商人，他们中有些人为了牟取暴利，会制作一些假珠宝鱼目混珠。”
也不知道老皇帝信了多少，总之，他挥挥手，令两人退下。
两人回到大皇子府，李墨一抱怨道：“你也不事先跟我打个招呼，就这么突然，万一我没反应过来呢？父皇很精明的……”
刚才他的名字忽然被杨星河提到的时候，他连震惊和发愣都没有，自然而然地就这么把话头给接了过去。
现在想想有些后怕，如果被父皇看出来，他最多挨顿骂，杨星河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他这人，一向很精明的，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会的。”
“什么不会的，你哪来的自信？！”李墨一觉得杨星河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杨星河笑笑：“我又不知道你爸想问我什么，怎么套话，只能见招拆招，如果是别人，我绝对不会这样冒险。你不一样，我相信你。”
李墨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刚才进门时他认真地想，要杨星河保证下次不再这么突然甩锅给自己，连话术都想好了：不是不让你甩锅，但是麻烦先给我一个提示啊，万一没接住，我倒没什么，如果父皇怀疑你怎么办。
深思熟虑想好的套路，被杨星河一句“我相信你”打乱了阵脚。
李墨一觉得自己从脸到耳朵都在发烫，糟，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的异样，他很害怕杨星河的下一句是“很感动是吧，我随便说的，这都信，你还真是天真得可爱。”
他努力稳定心神：“哦，那还真是感谢你的信任了。”
接着飞快转移话题：“尼尔气体虽然不是管制品，但是可以同时达到知道用处、精准掌握剂量，并且与卡尔有仇这三个条件的人，数量不会太多。”
放出去示好的信号没有得到回应，就这么被转到扒窃案上，杨星河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是了，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可能再跟自己不清不楚，那岂不成了渣男。
一心一意，那很好啊。
这是一个值得鼓励的优良品质。
杨星河想起那个没有做到底的永久标记，惆怅地想：如果当时李墨一没有那么绅士，像其他的alpha那样，彻底进入他的生殖腔，彻底成结标记的话……
转念一想：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伪装身份过于平庸，真实身份过于惊骇，不管是用哪种身份，他都不可能被帝国皇室接纳。
最有可能的结局，是被洗掉标记，结束孽缘。
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一大笔钱。
运气不好，大概就会无声无息地彻底消失。
女仆摆上茶点，神思不属的杨星河随手端起刚刚泡好，依旧滚烫的茶杯，就往嘴边送。
他的胳膊被李墨一拉住：“这么烫你也喝？”
杨星河这才反应过来，他不动声色：“这茶很香，我只是想闻一闻。”
他顺势放下茶杯：“你刚才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也不一定是有仇，如果卡尔因为办事不力而被处罚，谁会得到好处？”
李墨一认真排查一遍，列下来有三个嫌疑最大的人。
第一个是侍卫长赵林，他跟卡尔之间互相看不顺眼已经是帝国官僚人尽皆知的秘密，他的父亲是化学专家。
第二个是卡尔的副手路奇，如果卡尔地位不保，他可以被递补成为正职。他家里有矿，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矿石的化学原理。
第三个是管理官员调动的中枢省的人事部长何蕙，卡尔的几次升职机会，都因为她的一票否决，而最终化为泡影。如果不是特别讨厌一个人，也不至于这样。
何蕙的丈夫，是帝国大学矿业系的教授，算起来是杨星河的同行。
杨星河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她是室友何叶的妈妈，一个强势的女性alpha，何叶时常提起她，满脸的崇拜。
“先查赵林和路奇吧，最好真凶就在那两个人之中。何叶那个焦虑的小可怜，要是知道她妈被调查，又要吃不下睡不好了。”杨星河提起何叶，语气里都是满满的同情。
李墨一赞成先查赵林和路奇，不赞成杨星河对何叶这么好。
“你对你的室友真好。”他努力克制住话里的阴阳怪气，结果克制的有些过份，明明是在冒酸气，听起来却像由衷地夸赞。
杨星河点点头：“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战友，人老了，总是忍不住怀旧的。”
李墨一抿紧嘴唇，不问也知道，这位战友，一定特指那个骨灰盒里的某一个。
活人永远比不过死人的道理，李墨一明白，但是他很委屈，比不过死人就算了，怎么连死人的替身都比不上。
转念一想，毕竟自己与杨星河一直都是对立的双方，互相伤害了很多次，而他的战友，自始至终都与他并肩作战。
谁轻谁重，一目了然。
道理都懂，该放不下的还是放不下，李墨一很想知道，自己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在杨星河的心中是特别的那一个，有着谁也无法超越的特权。
问杨星河，他是不可能说的。
不知星座、塔罗、手相、紫薇、六爻……谁能替他解答这个问题。
如果现在有神明可以告诉他答案，哪怕是臭豆腐味的酸奶大神，他都愿意不离不弃的供奉这位大神一辈子。
何以解忧，唯有工作。
两人各自收起心中那一点不甘不愿，把心神都放在调查上，经过一番分析，发现缺少一些重要节点。
按照帝国的规矩，想查哪个官员，都可以交由特别调查科代劳。
天下就没有他们撬不开的嘴。
但是李墨一始终认为他们的手法太过残暴，无辜的人都能被弄死，这样不好，何况这次涉及的是三个重臣。
李墨一决定亲自补全信息环节上的缺失。
“我去测定融解开始的时间。”杨星河起身，准备给孔嘉打电话，借用实验室。
李墨一抓住他的手背：“这是帝国内部肃清官员，你可以不用管的。”
“哦？你是要我公然违抗圣旨？还是，你对我这个联盟人有戒心，怕我知道的太多了？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管，免得大殿下还得想办法防着我。”
杨星河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李墨一更加用力地抓住：“我是为你好，你在帝国没有身份，那些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对付你！”
杨星河不耐烦地回答：“小殿下一定很乐意给我一个身份。”
第100章
当着曾经标记过自己的alpha，说要去找另一个alpha帮忙，这种行为已经不是火上浇油了，是往火山里扔了一颗高爆核聚变弹。
李墨一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他太熟悉杨星河了，这个男人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计划，不会单纯为了刺激自己而这么说。
“你到底想做什么？”李墨一追问。
杨星河无辜地看着他：“帝国皇帝的请求，怎么好意思拒绝。”
“摸着你的良心告诉我，这句话能骗得过你自己吗？”
杨星河貌似认真地想了想：“不能，我给你机会选择不相信我，如果大殿下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方法有很多，比如可以给我装上力量控制器，再把我关在那间有着漂亮装饰的房间里，让我连床都起不来。”
听他旧事重提，李墨一顿时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蔫了。
他也看出杨星河确实有别的目的，但是不想说。
既然如此，也只能由着他了，自己能做的，就是护他周全。
“我知道你机敏巧变，但是权位越高的人，下手就越狠，主意也更多，除了我，你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也不要吃任何人给你的东西，不要单独跟别人走……”李墨一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无奈地想：第一天送孩子去幼儿园的妈，都没我这么操心吧。
对李墨一苦口婆心的安全警示，杨星河嘴上无比乖巧地连连应声，心里明白他确实在担心自己的安全，但是如果按他所说的去做，还怎么引人入局呢？
骗子的第一步就是让自己看起来很真诚。
李墨一全部说完，最后他看着杨星河：“你向我保证，绝对不会拿自己去冒险。”
他话音刚落，杨星河马上点头：“我保证！”
连个顿都没打，太虚伪了……就不能装得诚恳一点吗？
李墨一盯着他的眼睛：“如果你失信，我一定会把你绑起来，让你哪里都去不了！”
“没问题！要我写保证书吗，按手印的那种？”杨星河敷衍的表情就像忙着指挥队友下副本，又不得不分神哄家里小作精的队长。
李墨一笑起来，他的笑容有点苦涩，以前杨星河骗他的时候，还会认认真真地准备一整套流程，从台词到表情都绝对挑不出一点错。
现在已经连骗都懒得认真骗了吗？
只有对完全不在意的人，才会这样吧。
李墨一知道自己拦不住杨星河，这个男人想要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不想说的事，也没有人可以把真相从他嘴里撬出来。
李墨一抓过杨星河的手，把他的指尖按在自己的唇上：“记住，这是你答应过我的。”
杨星河皱眉，用力把自己的手指抽回来：“大殿下，请注意你的身份。”
都要跟公爵小姐已经谈婚论嫁，还跟别人拉拉扯扯成何提统。
李墨一神情黯然，看来杨星河还是讨厌自己身为帝国皇子的这个身份。
他很想对杨星河说：就算是古代互相打来打去打几百年的两个国家，在短暂的和平时期，也是可以通婚的！
也许，应该邀请联盟派人出访，巩固一下双方关系？
顺便提个亲什么的？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凝固到有些尴尬。
“我先回去了，那个仓库还要再仔细查查。”杨星河起身离开。
“赶紧走，免得赶不上门禁时间，又得爬墙，我就不送你了，自动驾驶车会送你回去的。”李墨一故作潇洒地对杨星河挥挥手，当真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
他的眼睛认真地盯着那三个人的资料，好像对杨星河的离去毫不在意。
杨星河走到车门前，自动感应门打开，杨星河在跨进车内的一瞬间，命令小金替他回头看一眼。
影像实时传输进入杨星河脑中：李墨一的书房落地窗前空荡荡，没有人站在那里，没有人目送他。
杨星河坐进车里，感应到乘客已经落座的智能豪车很快启动，很快，那间气势宏伟的别墅就被甩在身后，消失不见。
杨星河看着车窗外飞快后退的街景，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病。
又要李墨一注意身份，不要再跟自己拉拉扯扯，又不知道为什么期待他能稍微表现一点对自己的关注。
一定是太闲了，人闲就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墨一将杨星河离去的视频，切换不同的视角看了一遍又一遍，360度观察杨星河的表情动作。
他恨不得能贴在杨星河身上，跟他一起回去，又怕死缠烂打起反效果。
“天禄，分析分析，他临上车前眉头稍微动了一下，是不是表示他喜欢我？还有，他是先迈左脚上车的，是不是说明他想跟我结婚？”
李墨一提出的问题，让帝国最强人工智能系统也无法回应。
视频上的杨星河，根本连头都没往这边转一下，从出门到上车的动作非常流畅，连个顿都没打，走得那叫一个潇洒。
天禄已经完成了一篇关于杨星河动作、神态的全面分析报告，并在最后附加了一句：“是否要为您预约帝国精神病专门医院妄想科，有病要早治。”
李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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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仓库，孔嘉已经带着仪器等待多时。
他对杨星河找自己很高兴，同时也担心自己能力有限，帮不上忙。
“我们专业有几个老师很厉害的，其实找他们比找我强，我现在才刚刚开始学。”孔嘉的声音怯怯。
杨星河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说：“你可以保证他们没有跟真凶有关系，甚至他们根本就参与其中？”
孔嘉没想到这一点，被问愣住了。
“专业知识我有，我只需要一个保证不会出卖我的人，这个人选，除了你，我不知道还有谁。”
杨星河的话极大地激励了不自信的孔嘉，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投入到样品残留物的检测之中。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就在杨星河等待测定结果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群人，被人群簇拥在当中的赫然是李墨亚。
“抱歉，没有通知你一声，就贸然来了。”李墨亚看着杨星河的眼神十分温柔。
杨星河脸上微笑，心中吐槽：那你岂不是明知故犯？没事跑过来，准没好事。
李墨亚的眼睛打量着孔嘉，孔嘉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恨不得把身体缩进小小的仪器箱里。
杨星河向李墨亚行礼：“残留物上的化学成份还在检测，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结果。”
“不着急，我就过来问问，虽然父皇已经委派大哥与你一共调查，但是我想，我也可以做些什么。”李墨亚非常真诚地挽起杨星河的手：“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谈谈，你可以把你的要求详细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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