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冷静下来,他给杨星河把衣服裤子全部换好,再换上鞋。
“把我放在床上,一会儿他进来,你就说,我最近头痛得厉害,所以来找你看病,你使用催眠,让我睡着了。刚才我那么暴躁,是因为起床气,没睡好。记住了吗?”
安森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点点头:“记住了。”
当李墨一从外面闯进来的时候,看见安森悠闲地坐在靠背椅上,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动物世界,见到李墨一,他马上站起来行礼:“拜见大殿下。”
李墨一的眼睛根本看都不看他一下,他四下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隔着一道玻璃门,他看见杨星河躺在床上,睡得很安稳。
“刚才他一直在这里?”李墨一转头问道。
安森应道:“是。”
接着,他把杨星河教他的那些话,全部说了一遍。
暴躁如怒狮的李墨一顿时蔫下来:“他……他又头痛了,怎么不跟我说呢……”
安森在心里嘀咕:“跟你说能怎么样,能治还是能转移?”
脸上还是毕恭毕敬的模样。
李墨一伸手要去推门,手就要碰到门把手的时候,悬在空中,他转头望着安森:
“我能去看看他吗?”
高贵的大殿下,声音竟然像是在乞求。
他想看看爱人,又怕自己的鲁莽反而造成不好的后果,只能寄望于专业人士的首肯。
“可以可以,已经睡沉了。”安森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你爱去哪去哪,别在我面前吓唬人了,我的腿都吓软了,站不稳。
李墨一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靠近床边,俯视着杨星河沉静的睡颜,是那样的平静。
清醒时飞扬灵动的眉睫,此时静静地栖下,李墨一看过他这样的表情无数次,却怎么也看不够。
忽然,他发现有些异样,杨星河原本柔顺的头发,为什么都湿了,紧贴在皮肤上?
是发烧了吗?
李墨一掀开被子,想伸手摸摸他身上的温度,却赫然发现杨星河双手手腕上被束缚带紧紧捆绑后的勒痕,有的地方已经磨破了。
那是杨星河刚刚在接受治疗时,不由自主痛苦挣扎留下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李墨一如夏季海上生起的暴风出现在想溜走的安森面前。
他一把揪住安森的衣领:“你对他做了什么!”
安森差点被吓死,然而,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安森脑中灵光一闪,编出一套完美说词:
“他进来的时候,头疼非常严重,一直想把头往墙上撞,为免他伤害自己,我不得不把他捆住,直到催眠起效,才把他放开。”
李墨一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松开手:“是这样?”
“是这样!”安森非常坚定。
李墨一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抱歉……我太着急了。”
“那我先出去,不打扰你们。”安森脚下生风,逃命般地远离这是非之地。
李墨一坐在床边,看着杨星河手腕与脚腕上的勒伤,心如刀搅,却又无可奈何,他深深感到自己的无能,不仅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连枕旁人头疼频频发作都不知道,像个白痴。
极度的抑郁压满心头,他忍不住,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好像这样就可替杨星河分担一点痛苦。
杨星河其实一直醒着,直到听见皮肉相撞的“啪”一声,才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却看见李墨一红了半边脸,他还举着手,看意思是要再抽另外一边。
杨星河忍不住想阻止,咽喉与嘴唇却动也不能动。
他的意志催动小金自动开启脑电波转换语言模式:“你发什么疯?”
巨大粗暴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不仅吓了李墨一一跳,连杨星河自己都一愣,这谁设定的。
李墨一发现杨星河睁开眼睛,欣喜万分,忙捉住他的手,握在自己掌心:“好点了吗?”
点头与说话都做不到,杨星河只能继续通过小金来转达:“我没事,还有刚才的声音,是小金的,不是我的。”
李墨一心疼地捧着他被勒破皮的手腕:“我去给你拿点药擦擦。”
“不用,连血都没有,哪里这么脆弱。”
他不肯,李墨一却还是坚持,不仅涂了药,甚至还非常隆重地给他裹了好几层白色纱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割腕了。
“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李墨一像对杨星河说,更像是在给自己一个信心。
他环顾四周,用轻柔地声音说:“这里环境太差了,我带你回家睡,好不好?”
“嗯,你抱我吧,我实在走不动了。”
这是杨星河第一次主动要求被抱着走。李墨一将杨星河紧紧抱在怀里,杨星河的体重比平时要重一点,身体柔若无骨般地倚在李墨一的胸口。
说明他此时全身的肌肉都已经完全无力,处于放松状态,不能控制重心。
刚才他到底经过了什么样的折磨,才会变成这样。
李墨一无数次幻想过杨星河会完全放弃自我控制,全心依赖自己,任由自己摆布,却没想到,梦想第一次实现,却是因为杨星河的病痛。
“不要难过,你难过的话,我也会难过的。回家吧,我想睡在你身边。”杨星河温柔地望着李墨一。
还没有到家,杨星河就已经在车上睡着了。
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紧贴着一个温暖厚实的胸膛。
“你醒了?头还疼吗?”李墨一十分紧张地问道。
杨星河试着动了动手指,肌肉功能已经恢复。
“不疼了,我睡了多久?”
“两天。”
杨星河想了想:“你就两天没工作,一直陪着我?”
“对!”李墨一理直气壮,“爱人都不能看护好,还怎么看护整个帝国。帝国的子民们也不会想要一个丧心病狂无情无义的皇帝。”
“我还没说什么,你怎么急了。”杨星河懒洋洋地舒展着筋骨。
李墨一忙殷勤地替他揉按着腰背与四肢:“酸吗,痛吗,睡久了会有点不舒服的,我先帮你按按。”
杨星河闭上眼睛,坦然享受着他的服务。
李墨一卖力地劳动一番后,想讨点报酬,被杨星河推开:“我两天没刷牙了,你也不嫌。”
“谁说两天没刷牙,我天天把你从里到外洗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李墨一骄傲地回答。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你的外衣还放在医学部那里,得拿回来。”
“几件旧衣服也去拿。”
“如果是新的,拿不拿都无所谓,你穿过的衣服,怎么能放在陌生人那里,像什么话!”
李墨一的脸上好像写着大大的一行字: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谁都别想碰!
杨星河无语,真是可怕的alpha独占欲。
确定杨星河没事之后,李墨一才肯离开卧室,去书房处理工作。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杨星河忽然又听见大脑里响起的声音,那是他熟悉的声音。
“不想活了,好难受,这个世界都不喜欢我……”
“走吧,一起走吧。”
悲伤,绝望,充满着负面的情绪。
杨星河咬着牙:“我的战友没有背叛我,甚至愿意为了掩护我而死,我有爱人,这个世界上还有牵挂我。你们都滚出我的意识。”
“你偷走了我们的智慧,偷走了我们的力量,你的一切都是我们赋予的,现在竟然想赶我们走。”
“我们死了,你凭什么还活着,这个身体获得的一切,都是靠我们。”
“该换人了,我要得到你的一切,那本就是我的,李墨一,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你。”
“你有自己的性格吗,离开我们,你什么都不是。”
深夜,李墨一手中工作结束,回到卧室探望杨星河的时候,惊骇地发现:杨星河双手紧紧抱着头,全身蜷缩成一团,嘴里死死咬住被子,整张床都在震颤。
头痛又开始了。
李墨一马上召来安森,等安森到的时候,杨星河已经自己撑过了这一波头疼,虚弱地躺在床上。
“催眠不能有第三个人在场,你出去。”杨星河把李墨一赶走。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杨星河问道:“不是只剩下六个副人格了吗?为什么比过去还要严重?”
“呃……你这种情况,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但是,根据我的推测,是这样的,原本你有120个副人格,它们互相牵制,现在剩下的六个,是仪器开到最大档半个小时都赶不走的赖皮,精神力之强,可能不下于你的主人格,它们失去了牵制力量,就这样了。”
杨星河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想到解决办法了吗?”
安森无语望天花板:“祖宗,才两天!那个仪器可是我们整个项目组三十七个人,折腾了五年多才做出来的,你让我一个人两天就解决,也太看得起我了。”
“解决思路总是相似的,既然能做出样品机,就能升级换代。”
“升级换代哪这么容易,我们这就是在联盟原型机的基础上升级的!”
杨星河挑眉:“所以,你说的三十七个人,五年多……不是原创,而是升级?”
安森涨红了脸:“改进也是技术革新……修改比新建更难……调整……数据……”
听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杨星河摆摆手:“这不重要,原型机是怎么得到的?”
“是老师从联盟过来的时候,偷偷带来的图纸……”安森咽了一口口水,当着联盟的人说偷联盟的图纸,似乎不太好。
转念一想:又不是我偷的。
于是他又大大方方地继续说:“光是看懂图纸就用了很久,老师当时也只是负责其中的一部分,对他未涉及的部分,也是在摸索中前行。”
杨星河又继续问:“王承启有没有说那图纸上的设备是什么时候的产品?”
“大概……两百年前?”安森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如果不是王承启偷偷夹带出来的图纸,帝国的医学技术还要比联盟多落后两百年。
说起来都丢人,唉,这一定是因为研究经费太少的缘故,每年国库收入的大部分都给了军费,真是的。
杨星河想得却是另一件事,他原本的计划是在帝国把头疼的问题解决掉,如果不行,就想办法去联盟,当初能把那么多意识灌进来,那也一定有办法抽出去。
如果连联盟那边都没有办法,那他就告诉李墨一,他跟别人私奔了,随便找个荒僻的地方永远消失。
这也是他为什么坚持到最后的原因,如果能在帝国解决,那是最理想的结果。
现在……看来真得去联盟找解决办法了。
“安教授……”杨星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得安森心里毛骨悚然,他早就听其他人说过,杨星河一笑,就有人要糟。
“想不想看看比帝国先进一百年的科技成果?跟我去联盟,我身为白金星勋章的获得者,有权调取联盟甲级绝密文件,到时候,最新技术的图纸随便拿,想要多少有多少。”
一听就不靠谱,搞传.销的都不会说得这么没有技术含量,安森明明是想拒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杨星河的声音像充满了魔力,勾起他心底对最新技术的极度渴望。
那种冲动,就像毛头小子看见爱人无比魅惑地躺在自己面前,又像饥饿的人看见美味可口的大餐……根本就无法压制,越压制,就越惦记。
理智与感情不断冲突碰撞,安森咬着手指,犹豫不决。
“你犹豫了,为什么不遵从内心呢?失去这个机会,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杨星河那如魅魔一般的声音又加大了进攻的力量。
安森大脑里的那根劝阻身体不要作死弦,终于绷断了。
“好,我去。”
安森离开后,杨星河脑中又响起一个愤恨地声音:
“你又在利用我的能力,引诱别人是我的专长。这个身体,应该交给我来主控。”
“就凭你?!”杨星河刚刚得偿所愿,再加上看见李墨一进门,一脸关切,他的心情大好,轻而易取就将妄图抢占身体的副人格给压在深深的识海之下,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怎么没睡?他不是来催眠的吗?还是我把你吵醒了?”李墨一坐在床边,神色紧张。
杨星河微笑着向他伸出手:“我想要你。”
“为什么?”李墨一很惊讶。
那个叫安森的到底对杨星河做了什么,说好的催眠呢?怎么好像发情期到了?
可是现在明显不是发情期。
“哪有alpha会在自己omega说想要的时候,问为什么?”杨星河抬手,慢慢解开自己睡衣上的钮扣,片刻,白皙光洁的胸膛,肌肉线条利落的腹部就全部坦诚地落在李墨一的眼中。
李墨一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从他心底升起,但是又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如果他还记得一个叫“奚波”的人,就会想起到底为什么熟悉……然而,现在,他的大脑已经不转了。
“你是不是不行?”杨星河的嘴角扬起一个挑衅的弧度,他伸出手指,挑起李墨一的下巴,像个十足的臭流氓。
面对这样主动的活色生香,李墨一的大脑“轰”一声,管它为什么!吃就对了。
这一晚,李墨一才知道原来主动的杨星河,比发情期时任由摆布的楚楚可怜,更加动人。
李墨一有些困惑,明明不是发情期,为什么还不断散发着醇酒般的信息素香气。
但是他没有多想,他不是omega,也不知道omega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的。他给了自己一个解释:一定是因为遇到真心喜欢的人,omega就可以脱离生理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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