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收敛住各种心神的神祇们立刻就开始追究起了阿瑞斯。
阿芙洛狄忒作为被抢走金苹果的直接对象,清丽妩媚的眼眸里几乎冒出了火,她怒瞪着阿瑞斯,恶意满满的说道: “阿瑞斯, 你太粗鲁了,是如此野蛮又蠢笨,你那空乏的脑子和你那一身的肌肉一样不中用。”
本来还因为付臻红突然的笑容而有些怔愣的阿瑞斯,在听到阿芙洛狄忒的抨击之后,顿时不屑的轻哼:“你自身弱小护不住金苹果,哪来脸面来怪我争夺?”
阿芙洛狄忒气得咬牙,她是爱与美之神,美貌就是她的武器,阿瑞斯这个只知道战斗和杀戮的莽者哪里会懂得她的魅力即是强大?
一旁的阿波罗沉声道:“阿瑞斯,金苹果是厄里斯给最美者,你的作为确实任性且无礼。”
阿瑞斯不以为然,他在阿波罗和付臻红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浓黑的剑眉微扬,十分轻蔑的笑道:“阿波罗,你是在维护阿芙洛狄忒?还是在嫉妒我吃到了金苹果?”
这位俊美无涛的太阳神眉心微拧了一下,他的身上带着一种和煦又阳光的气息,哪怕此刻因阿瑞斯的傲慢而有稍许的不悦,然他依旧是温和的,纯粹深邃的湛蓝眼睛里是理性与智慧:“我的嫉妒,与你的任性无礼是两件并不对等的事。”
金发青年承认了自己的妒意,也再一次道出了阿瑞斯行为上的失礼。
阿瑞斯并不擅长争辩,他没在开口,只是投以阿波罗一声响亮又嚣张的讥笑。
“瞧瞧这掉落满地的佳肴,噢我亲爱的兄弟塔纳托斯,这婚宴与我想象的可大为不同。”修普洛斯一脚踏了进来,环顾了被风搅得一片狼藉的四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前方背对着他的付臻红身上。
因为角度的原因,修普洛斯只能看到付臻红披散在身后的那如鸦羽般浓黑柔顺的墨发。
他早在侍女的梦境中就已经得知了男子的身份。
厄里斯,那个传说中容貌丑陋,声音沙哑难听的纷争与不和之神。
他心下一动,几步走上前准备看看这厄里斯的真容,待他看清这位传说之神的面容之后,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付臻红看着青年微怔的模样,从对方背后那支出来的翅膀就已经辨别了他的身份。
“你是修普诺斯?”付臻红淡淡的问道。
“呀,嗯,”修普诺斯回过神来后,为自己方才的恍神感到些许的恼怒,然面对付臻红此刻只看向他的眼神,又莫名有几分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与塔纳托斯同为黑夜女神尼克斯所孕育,纷争与不和之神厄里斯,与他们有着同一位母亲,算是他们的兄长。
不过即便是有着这般还算亲密的关系,无论是他,还是塔纳托斯,都未曾与厄里斯真正接触过。
厄里斯的神秘,并不仅仅只针对奥林匹斯山的那些神祇。
这么想着,再对上付臻红那过于平淡和清冷的目光时,一贯外向健谈的修普诺斯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紧张,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主动开口同这位兄长讲话。
好在这时塔纳托斯和冥府之主哈迪斯一同走了进来。
哈迪斯的出现终于让众神的目光从付臻红身上眷念不舍的移开,转而看向这通身都散发着死亡之气的冥界之王。
这位掌管着地底深渊的神祇,有着强大不容忽视的气场,与付臻红那种漠然的清冷不同,哈迪斯的冷是一种让人畏惧、让人不寒而栗的无情与幽寒,如同无边深渊里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沉,冷硬。
对于哈迪斯的突然造访,众神感到诧异。
毕竟这位冥府之主从来不会参加宴会,更不会花时间去享受那缪斯女神们美妙的歌舞里所带来的甜蜜温床。
这位几乎与欢乐绝缘的神祇除了按时去审探那些被关压在塔尔塔洛斯深渊的囚徒外,就是日复一日的待在大殿内处理着枯燥又繁琐无趣的公务。
“我亲爱的大哥,莫不是埃俄罗斯的大风将你从冥界吹来了?”波塞冬最先开了口。
哈迪斯没有理会波塞冬,因为此刻,付臻红转身看向了他。
“厄里斯……”哈迪斯喊着付臻红的名字,他的声音是冰冷的,没有多余的情绪起伏,然他深邃乌黑的眼眸里却十分清晰又深刻的映出了付臻红的面容。
付臻红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哈迪斯似乎已经习惯了付臻红的冷淡,他本身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神祇。
于是两人阔别已久的碰面便以这简短的招呼宣告而终。
作为这场婚礼新娘忒提斯的母亲,大洋神女多里斯与自己的伴侣海神涅柔斯交换了一下眼色,虽然她心底有几分恼怒波塞冬唤来风神搅乱了这场精心布置的宴会,但波塞冬到底是海中的王者,她也只有将这一笔暗暗记在心里,想着以后再找机会报复回去。
所以面色上,她依旧是溢着得体端庄的笑容,她招来侍女将宴会收拾干净,重新摆上了香醇的美酒与精致的佳肴。
“今日是忒提斯的婚宴,我可爱温柔的女儿理应得到众神真挚的祝福,让宴会得以有个完美的收尾。”
涅柔斯附和着妻子的言语,他看了一眼付臻红,又看了一眼哈迪斯,十分合气的笑道:“进来这宴会便是我们尊贵的客人,各位还请入座,尝尝这代表着喜庆与祥瑞的美酒佳肴。”
涅柔斯这话一出口之后,几乎所有神祇都看向了付臻红,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们无比真心的期待着这位神祇能留下来,这样他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去欣赏他美丽的容颜,更甚者去与他有更亲密的接触。
付臻红道:“好”
尽管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却让这些神祇们欣喜无比。
而原本准备拒绝的哈迪斯,在听到付臻红的回答之后,也点了点头,他率先找了一个相对幽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修普诺斯和塔纳托斯随即也坐在了哈迪斯下方的一桌。
宴厅的席桌都是长形的,一般由两位神祇共同坐在一桌。
厄里斯会怎么选择呢?他会坐在自己身边吗?一些独坐的神祇已经开始期待厄里斯的眷顾会降临在他们身上。
狄俄尼索斯看了看他身旁的赫尔墨斯,有些嫌弃的说道:“亲爱的赫尔墨斯,我从没有如现在这般排斥你坐我身旁。”
赫尔墨斯斜了狄俄尼索斯一眼,挑眉道:“就算我现在起身给你留出空位,相信我,厄里斯也绝对不会走到你身边来。”
狄俄尼索斯耸了耸肩,对此不置可否。
赫尔墨斯扫了一眼四周还空有的位置,除了十几个神职相对低阶的神祇外,就只有火神赫淮斯托斯、战神阿瑞斯、以及冥王哈迪斯的身边还可以入座。
火神赫淮斯托斯是因为外表的丑陋和性格的木讷让众神不愿去接触,阿瑞斯则是因为过于嗜血和杀戮的残忍让其他神祇敬而远之。
赫尔墨斯微微眯了眯眼睛,瞳孔中有狡黠之意一闪而过,他唇角边挂着一抹看热闹的浅笑,颇为兴味的观察着付臻红的脸色。
这备受关注的纷争之神,究竟会选择那些低阶神祇,还是会选择这三位中的其中一个?
付臻红敏锐的感觉到了赫尔墨斯的视线,他抬了抬眼帘,眼神漫不经心的扫向了赫尔墨斯。
于是两人的视线便直接撞了个正着,赫尔墨斯无比清晰的看到了付臻红漆黑的眼眸中那宛若寒潭一般平静的幽冷,像是黑夜里皎月与星河的交融,他抿了抿唇角,看好戏的心思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跳加速的紧张。
赫尔墨斯急忙错开了目光,他怕再继续看下去,会被这惊心动魄的美貌给惑了神。
阿瑞斯和哈迪斯都是坐在大厅的右边,赫淮斯托斯则是坐在大厅的左边。
付臻红毫不犹豫的朝着右边走去。
赫淮斯托斯垂下眼帘,黝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失落。
他长相如此丑陋,厄里斯这么好看,他与厄里斯,就如同云与泥,天上的皎月又怎么可能会去选择地上的蝼蚁?
阿瑞斯看着离他越来越近的男子,这家伙不会要坐他旁边吧?他可不想属于自己的独处位置有另外一个人来打扰。
不过如果这个家伙非要坐在自己身边,乖乖的保持安静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阿瑞斯正想着,而付臻红却连眼神也没有投给他一个,直接从他身边经过,坐在了冥王哈迪斯的旁边。
阿瑞斯握着酒杯的手顿时一紧,隐隐有股怒火直往喉咙上蹿。
[小狼狗这么萌,小红你又无视人家。]
付臻红没搭理弱鸡系统,阿瑞斯就住在奥林匹斯山,他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接触,而哈迪斯很少出冥界,他本是打算将这位冥府之主放在最后来攻略,然既然对方现在主动送上门,他又怎么可能错过这次机会。
所有神祇都已入座,婉转优扬的旋律再次响了起来,这次,是由美丽的缪斯女神们带来舞蹈。
她们个个体态玲珑,模样娇艳,曼妙的身姿灵动而飘逸,比起侍女们的舞蹈,缪斯女神们的跳得还要更加的轻盈和具有风雅的韵味,然大部分神祇的心思却并不在这以往他们看到绝对会心生赞叹的歌舞里。
他们的视线时不时的看向付臻红和哈迪斯的这一桌,无比在意着付臻红的一举一动。
他们庆幸厄里斯是坐在哈迪斯的身边,这位冥界之主是出了名的不解风情,铁面无私的冥王陛下对于美色从来都是不假颜色。
唯有赫拉在心里轻哼一声,暗道这些神祇的无知与愚蠢。
在冷漠的心肠也会有被融化的时候。
深埋在地底之下缓缓流淌的熔岩,表面上被坚硬的石头紧紧掩盖,然哪怕它有多平稳而无澜,也不能无视岩浆爆发时,从那山巅喷涌而出的火焰是那么滚烫又炽热。
哈迪斯对厄里斯的心思,可不像他面色上所表现的那般平静。
更何况,面对厄里斯,没有任何神祇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冥王怎么会来宴会?”付臻红打破了与哈迪斯之间的沉默氛围。
哈迪斯顿了一下,为什么会来宴会,关于这个问题就连哈迪斯自己也无法给出一个完美的解释。
他从修普诺斯那里听到了厄里斯来了这宴会,从他掌管冥界之后,就再也没有与厄里斯见过面,在让修普诺斯备车马的瞬间,他甚至没有太过去细想。
一向冷静自持的冥王竟然如同一个毛头小子一般因为脑海里的一时之热而离开冥界,动身前往了平日里最不喜的欢乐之宴,他是为了厄里斯而来,可这样的话他到底是说不出口的。
但哈迪斯此刻又并不想以沉默结束厄里斯主动开起的话题,他半阖下眼眸,浓密如鸦羽的睫轻轻煽动了一下,点染出了一片沉静漆黑的眉目,“偶尔也想试着放松。”他缓缓说道。
付臻红并不拆穿这与哈迪斯本身性格极为不符的拙劣谎言,他单手托腮,微微偏头看着哈迪斯棱角分明的冷峻侧脸。
哪怕奥林匹斯山的众神都有着极为好看的容颜,然哈迪斯的俊美也绝对是一众神祇中的佼佼者。
他沉默,果断,不近人情,同时也因为极端的克制与严谨的自律而自有一种沉静又矜贵的优雅。
“哈迪斯,你比以前更成熟了。”付臻红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另一只手,用指尖轻轻抚上了哈迪斯的脸颊:“也比以前更英俊了。”
第46章
哈迪斯感觉到了脸颊处那柔软而微凉的触感, 这手的主人正在用指腹一点点细致的描摹着他面部的轮廓。
哈迪斯的薄唇不自觉的紧绷成了一条冷硬的直线, 并非是因为不喜, 而是因为一种紧张到不知如何应对的不适。
付臻红抚摸的动作很轻,这样暧昧的举动由任何一位神祇做出来可能都会被认为是某种蓄意的挑逗与勾引。
然偏偏做出此番亲密之举的神是厄里斯。
厄里斯不需要刻意去引诱,他只需用一个稍微缠绻柔和的眼神,就能征服被他注视着的存在, 无论是人,还是神。
毕竟厄里斯的性格是那么孤高而独僻。
此刻,付臻红的面色依旧是平静的,带着冷淡和漠然,是盛开在雪夜里凝水的霜花, 立于冰川之上。
明明是说着很容易让人起遐思的话语, 然他的声音又是那么的清冷而平淡,不像是赞誉, 更像是简单的陈述, 不带任何旖旎的色彩。
然尽管如此, 却比妙语连珠的称赞更加的惑人心神。
一向沉着冷静的哈迪斯,内心也难免因为付臻红的举动与话语而有了较为明显的情绪起伏。
众神的目光落在付臻红的手上,那么漂亮的一只手,竟然去触摸哈迪斯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容, 一股浓浓的嫉妒之意瞬间席卷到了一些神祇的内心深处。
他们甚至有种想要将哈迪斯推开,然后去握住厄里斯的手放在唇上亲吻的冲动。
阿芙洛狄忒一脸不悦的盯着付臻红与哈迪斯这边,这位美与爱之神是真得倾慕于厄里斯。
似乎从付臻红将金苹果交于她手上的那一刻,就把阿芙洛狄忒变成了一个只专心于追求心爱之人的普通少女。
阿波罗心里也有种隐隐不舒服的感觉, 明明是他最先遇到了厄里斯,他们牵过手,甚至因为一场意外而亲密的拥抱过,这份甜美的小秘密让阿波罗觉得自己和厄里斯之间是与其他神祇不同的。
然厄里斯此番的言语和行为却让这位太阳神感觉到了一丝危机,尽管厄里斯不过几秒就收回了手,但他对哈迪斯已经投去了相比于其他神祇多了太多的关注。
“阿波罗……”月神阿尔忒弥斯微微皱了皱眉,他的弟弟,对于厄里斯的在意,似乎有点过多了。
尽管阿尔忒弥斯并未说出后面这句话,然作为双生子的阿波罗却很容易就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阿波罗并不否认自己对厄里斯的在意,他温和而坦荡,直言不讳的说出了心中所想:“阿尔忒弥斯,厄里斯的容颜让我惊艳,他清冷漠然的模样更让我有种想要征服的欲望。”
阿尔忒弥斯知道阿波罗的性格虽温润和煦,却也十分固执,一旦认定了的事就不会轻易被旁人左右。
作为神王最受宠爱的女儿,阿尔忒弥斯提出了做处女神的要求,比起那些雪月风花的情爱,她更喜欢的是手持着锐利的弓箭,在塔伊盖托斯山和埃累马索斯山的丛林里畅快淋漓的狩猎。
然她虽对情与爱并不感兴趣,却也不可否认,厄里斯的身上的确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所有人都喜欢去追求美,更喜欢去征服有挑战性的存在。
这么一想后,阿尔忒弥斯觉得一切也都理所当然了,她甚至为自己的弟弟出起了主意: “阿波罗,或许这场宴会过后,我们可以邀请厄里斯来宫殿做客,你为他用七弦琴弹奏动人的旋律,毕竟美妙的音乐总能让心情变得愉悦而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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