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晏卿的目光在她的手上停留了两秒,南姝予连忙松开手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云晏卿慢吞吞地移开目光, 看起来还有些不舍, 解释说:“这里有古怪, 我没法调动灵气。”
“嗯?”南姝予疑惑地看着她,一边尝试着引气入体, 体内灵气充沛流转, 没有任何迟顿滞涩感, “我怎么没有感觉?”
她摊开手,用了一个最基础的法诀——凝冰术,这是玄宗炼气弟子的入门法诀五系法诀之一, 炼气弟子不像元婴大佬,他们无法调动天地间的灵气,只能运转体内的灵气使用法诀,这也是证明体内灵气如常的最简单的办法。
很快,一枚手掌大的雪花凝聚在南姝予的掌心之上,仍旧是漂亮的蓝色雪花,只是湛蓝色中带着一抹幽深暗色, 原本纯粹美丽的雪花添上了几分邪肆。
云晏卿眼瞳骤缩,她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同样伸出手,然而冰始终无法凝聚成功。
“怎么会这样?”南姝予吃惊地看着那道若有若无、即将散去的灵气,又看了看自己凝聚成的雪花。
南姝予陡然意识到一件事,手掌心的雪花骤然崩碎,只留下点点晶莹的寒气。
这里充斥的不是灵气,而是妖族修炼所用的妖气,按照常理,在界河下方才是妖族的地界、妖气充沛之处,可现在妖气已经蔓延到外界。
至于她毫无感觉的原因,自然是因为这身体的缘故。
见南姝予收回手,云晏卿仿佛没有看到,仿佛在自言自语,“界河被破坏,妖气外泄,她们为何要将人关在界河下?”
界河下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修士进去必死无疑,在里面一切由灵气催动的物件都无法使用,修士一旦进去和强壮一点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南姝予想了想,说:“你留在这里,我进去找他们。”,这些妖气对她不会有任何妨碍,反倒是云晏卿,说不定她还要分神去照顾云晏卿,她只怕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哪里还能照顾云晏卿呢,更何况她此行的目的是救出虞岭风,如果被商水媚等人发现,没护住虞岭风可就糟了。
云晏卿脸色一变,顿时阴沉下来,眼底神情变幻莫测,看的南姝予心里一个“咯噔”。
过了好一会儿,云晏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深深地看了南姝予一眼,“……好,你万事小心。”
南姝予隐约觉得云晏卿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就好像透过这具身体在看她的灵魂,这个想法让南姝予不自在地瑟缩了下。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为云晏卿的敏感而高兴,还是害怕,如果云晏卿凭这短暂的相处就把她认出来,她怕自己可能承受不住这样的感情。
南姝予偏过头避开她的目光,说:“你找个地方躲好,别让妖族找到了。”,她刚想走,又觉得不放心。
云晏卿连最基础的凝冰术都使不出来,把她放在这里也不安全。
“不行,先往回飞一点。”南姝予运起飞舟开始沿着原路往回,至少得找到一个能够使用灵气的地方,否则云晏卿的安全也无法得到保证。
原本因为她避开目光而不悦的云晏卿注意到飞舟反向行驶后,脸上不自觉漾出一抹笑意。
不过两三息,南姝予便听到云晏卿道:“好了,这里就好。”
南姝予没有说话,直接将飞舟交给她,自己纵身一跃,迅速朝界河掠去。
她还能仗着壳子飞来飞去,云晏卿就未必了。
看到那道身影迅速消失在视野中,云晏卿的俏脸一沉,她面色阴郁地看着下方的黄沙之地,从乾坤袋中翻出了一张符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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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站在界河旁,南姝予才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躁动的气息正自界河往外蔓延,这应当就是妖族修炼所用的妖气。
虽然这股气息同样能够为她所用,但隐约间会影响到她的情绪,就这么一会儿,南姝予已经能感觉到内心生出的破坏欲和杀意。
捏了个静心咒,南姝予毫不犹豫地跨入界河之中,就像是穿过一层灼热的薄膜,等她踩到实地时,眼前的景象已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界河外是荒凉沙地,里面却是郁郁葱葱热闹非凡,前后左右全是妖族,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有哪些种族。
南姝予怎么也想不到妖界的封印处竟然会有这么多妖族!
它们是准备一起攻出去吗?
那些妖族几乎是“哗”的一下围了上来,南姝予正要发起攻击,为首的妖族便趴了下来,头颅紧贴在地上,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剑气已凝在指尖的南姝予险些劈上去,她警惕地环顾四周,发现本应该在她身后的妖族自发地移动到她的身前,她眼尖地看到最末端的妖族竟然瑟瑟发抖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
本以为会遭受毒液攻击的南姝予没有放下防备,只盯着为首的那只蝎子精,它的身躯就要比其他妖族庞大的多,就算它把脑袋贴在地上,南姝予仍旧要仰头看它。
“神女殿下降临可是为了那位气运之子?”
嘶哑粗糙的声音就像是在砂纸上磨过,这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一位中年男子。
这还是南姝予第一次听到妖族的声音,她还以为妖族不会说人话,没想到它们居然会?
先是天女,又是神女,这身体倒是厉害,反倒是人族修士似乎不认得。
这让南姝予松了口气,既然妖族把她当成神女,那想要救出虞岭风就轻松很多了。
它口中的气运之子,指的是虞岭风吗?
南姝予神色不变,淡定道:“他在何处?”
得到回应让这只庞大的蝎子精喜不自胜,连南姝予都察觉到脚下的土地传来些微震感。
“小族这就把他献祭给殿下!”
嗯?!
第38章
这要是献祭还得了?
她就是为了救虞岭风出去啊!
南姝予连忙佯装淡定地喝止, “且慢!”
原本要行动的蝎子妖巨大的身型一顿, 头颅又低了下去,毕恭毕敬道:“殿下可是对仪式不满?”
她不仅对献祭这个形式不满,还有些一头雾水。
南姝予沉吟片刻,道:“我……本座去瞧瞧那个气运之子, 你带路。”
说完这话,南姝予不由得出了身冷汗, 但愿这些妖族没有和天女有过接触, 否则她很容易露馅。
蝎子妖并没有马上应声, 反而迟疑了片刻, 才缓缓说:“是。”
看到这只蝎子妖的反应,南姝予在心底做了决定, 等会如果情况不对, 她就立马动手。
只要把虞岭风救出去即可,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妖族现在和商水媚等人联手,商水媚她们说不准在这里还设下陷阱。
其他妖族很快恭敬地往后挪动着, 蝎子妖则伸出透着蓝色幽光的锋利巨钳至南姝予身前,“还请殿下移至小族身上。”
看着那只渗透毒液的钳子,南姝予考虑再三还是没有上去,并不是因为她害怕毒液或钳子,而是她在怀疑其中是否有阴谋。
商水媚和司书云是重生的,应当知道身负气运的虞岭风不是那么好对付,她们既然把人压在界河下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而且还和这群妖族达成协议。
妖族为什么会帮助司书云?它们想从中得到什么?
南姝予拒绝了蝎子妖的请求,直接让它带路。
蝎子妖被拒绝后有些遗憾失落,那语气听的南姝予都生出几分不忍,但也只是那一瞬罢了。
蝎子妖伸出钳子在空中轻轻划了一下,空中便被撕扯出一道裂缝,这一手让南姝予心中骇然,至少是分神期的修为才可做到。没想到这只蝎子妖竟然会有这么高深的修为!
南姝予提高警惕,如果说之前她还敢仗着这壳子闯进来,那么现在她的心里只剩下警惕和谨慎。
她可不想试试这具壳子能不能撑得住分神期老祖的一击,尤其还是妖族的分神期。
“请殿下随小族来!”
蝎子妖恭敬地向南姝予行礼,巨大的身躯丝毫不会显得迟钝笨拙,反而灵巧沉稳。
它朝着那条裂缝移动,两支尖利的前足伸进裂缝中,旋即半个身子都隐没其中。
南姝予面色如常地看着它的一举一动,跟着它一起踏入到裂缝之中。
她想象中的通道没有出现,没有任何感觉,南姝予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眼前的环境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是一处完全密闭的空间,四角的立柱上镶嵌着明蓝色的宝石充当光源,正中央则是巨大的四方祭坛,祭坛下方镌刻着古怪的纹路,似乎是某种上古时代的阵法。
南姝予的阵法学的一塌糊涂,根本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看向祭坛上。
祭坛的正中央赫然坐着一名相貌冷峻硬朗的黑袍男子。
就算南姝予没见过虞岭风,在看到这人的一瞬间,她内心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仿佛对方会是她的执念与劫数,明明理智告诉她,这个人无法伤到她,她却有股退缩逃跑的冲动。
毫无疑问,这人就是虞岭风。
注意到细微的动静,正在盘腿调息的虞岭风忽然间睁开眼,锐利的目光直射南姝予。
南姝予心神一顿,灵魂深处都在肆意尖叫着要马上逃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喜无怒地迎上虞岭风的目光。
虞岭风只看了她一眼,便冷漠地闭上眼,好像被困在这里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到他这个反应,南姝予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记得原文里虞岭风的性格是沉着冷静睚眦必报,不管是面对低级炮灰,还是高级炮灰,上来都是一顿嘴炮招呼,结果这会儿这家伙竟然不说话了。
难道是知道自己小命难保,想维持最后的体面和尊严?
蝎子妖也不理会祭坛中央的虞岭风,只趴伏在南姝予的脚边,恭敬道:“这就是气运之子,不知殿下所为何事?”
听到蝎子妖的话,虞岭风陡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向南姝予的目光愈发阴冷暴戾。
这阴冷的目光看的南姝予背脊发寒,但她没有理会虞岭风,径直对那蝎子妖道:“本座要带他出去,他会给这里带来灾难。”
蝎子妖一震,连带着大地都传来轻微的震感,它有些惊诧,隐约还有几分怀疑:
“殿下……”
南姝予心中一紧,面色仍旧淡定,“这人身负气运,你们如何能对付他?”
她还从来没干过这些事,但是想来那些司书云和妖族达成协议,妖族才会在此看守虞岭风。
想要让这只分神期的蝎子妖松口,她就得从妖族的利益下手。
蝎子妖闻言愣怔了下,旋即道:“自是将他献祭给殿下,殿下贵为妖族神女,若得气运自会庇佑妖族繁荣。”
这天女到底什么人啊,一会儿天女,一会妖族神女,怎么还这么多身份?
南姝予内心默默吐槽了一句,面不改色地说:“既然如此,本座将他带走即可。”
“可……”蝎子妖语气迟疑,“若是让天道察觉,它必会帮助此人,殿下若是——”
“你是说本座看不住他?”南姝予语调微扬,其中的不悦惊的蝎子妖连忙趴伏的更低了。
“小族不敢!”蝎子妖连头都不敢抬,可仍旧在坚持,“殿下若是想要,小族这就将他献祭与殿下。”
让你献祭了,我去哪找个男主去?
南姝予想了想,缓和了语气说:“将他交给本座就是,本座消化这些气运还要些时间,若是让天道察觉到你们在其中的动作,本座也无法及时保住你们。”
蝎子妖闻言身躯一颤,南姝予清楚地看到有一大滴水珠从硬甲上滑落砸在地上,湿润了一片脸盆大的土地,看的她嘴角抽搐。
这家伙会还感动哭了?
“殿下果然还是为我族着想,是小族考虑不周,小族这就将他交给殿下。”
蝎子妖还有些哽咽,连忙起身将祭坛一侧的花纹扭转,祭坛上顿时掀起一股气流,被压在祭坛上的虞岭风顺势站起来,目光仍旧盯在南姝予的身上,他没有蠢到动手或逃跑,因为他在这里根本使不出任何法术秘宝。
“走。”
南姝予眼神冰冷地斜了虞岭风一眼,也不想碰他,随手将他隔空抓起。
蝎子妖再次撕裂空间,将他们送回到界河口。
南姝予正带着虞岭风出去,还未回过神,一道杀气凛然的红光激射而来,她拎着虞岭风轻松躲过。
“该死,连个人都看不住!废物!”
陌生的女声是毫不掩饰的愤怒与暴躁。
南姝予定睛一看,就在上空一位着装华丽的清秀女子紧盯着他们,还算秀丽的面容竟有些狰狞扭曲。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位应当就是司书云了。
她刚把虞岭风从界河里照出来,司书云就找过来了,这动作未免太快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书云目光中有着警惕和探究,她举起手里的灯盏,灯盏顿时红光大作,顷刻间天色剧变狂风大作,隐约间可见云层中有滚滚惊雷,地上的黄沙被卷起,漫天黄沙遮掩,一时间视线受阻辨不得路。
她的声音冰冷刺骨,“你不该带他出来。”
看了眼因妖气压制形如普通人的虞岭风,南姝予只得将他护在身后,虞岭风眼神微变,似有异色。
无名灯盏脱离司书云之手,稳稳地落在半空中,散发出一圈又一圈的红光,灯盏下方是一朵妖异的红莲,每一瓣都鲜红欲滴,透着一股浓浓的邪异。
随着灯盏的变化,天色中黑云翻滚雷声轰鸣,仿佛在回应着灯盏的变化,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灾难。
南姝予没有多想,拉着虞岭风开始疯狂往远处掠去。
她不能对身负气运的人动手,面对司书云,她无法还手,只能带着人逃走。
至少司书云的逃命速度肯定赶不上这具身体来的快。
司书云没料到这女子竟然直接放弃反抗逃跑,都怀疑起自己刚才的猜测是否正确。
就连虞岭风都愣住了,这位不是妖族神女吗,怎么面对司书云就直接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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