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跟在后面,还鬼鬼祟祟指了指安宁的宿舍门,压低声说:“但他还不知道,我一想到这个我就急啊哥!”
梁胜寒说:“没事儿,这些八卦过两天就会消停的,过几天就又有新八卦了,这些人闲不下来的。”
小胖一副多愁善感的样子:“我觉得安宁哥他吧,有些地方是聪明,有些地方又太笨了,你看他上网发那个帖子,学号尾暴露了都不知道,最起码起个昵称啊……”
梁胜寒说:“我倒是想知道那个偷拍的人是谁,你觉得呢?”
小胖挺直背义愤填膺:“谁?!”
梁胜寒摇摇头:“算了吧,你这智商跟你没得聊。”
***
极道攀岩馆大门前,这会儿驻足着不少岩友,正欣赏宛如豪车大片的一幕。
攀岩馆外的停车场上,海洋蓝敞篷保时捷和黑色雅马哈R1同时抵达,天色已暗,路灯还没亮,两辆超跑同时亮起前车灯,排气声浪此起彼伏,那场面,委实值得观赏。
保时捷911是一辆硬顶敞篷,这会儿硬顶还敞着,车主是一位长卷发的美女,旁边坐的是岩友们都很熟悉的攀岩馆老板虞冉的外甥女唐紫,而另一辆黑色雅马哈重机,属于攀岩界无人不认识的年轻大神秦威航。
唐紫转头一路目视雅马哈R1换挡减速后停到旁边,秦威航熄了火拔出钥匙,那排气声浪才停下来,秦威航一身宽松的迷彩长T和黑色破洞牛仔,长腿撑地,头也不侧一下,招呼也没一个,样子别提多闷骚了。唐紫内心唾弃他,敢情一路跟在我们后面的人不是你啊?
她松开安全带,转头对钱菲道谢:“谢谢钱总载我啊!”
钱菲笑了笑:“叫我钱菲姐吧。”
唐紫也没客气,爽快地喊了声:“好,钱菲姐!”
之前在路上钱菲就注意到了,那辆黑色街跑摩托起初在她车后好几个车位,在经过一个收费站后,忽然就超车并了上来,他连续变了两次道,很明显目标就是她们的车。唐紫看见那辆黑色摩托比见了她的保时捷还兴奋,还怂恿她:“这种飙车族真t……真讨厌啊!钱总咱们把敞篷打开,震他一震!”
她挺愿意满足小女生的虚荣心的,就把敞篷打开了,这天气开敞篷不好受,纯属炫耀,不过她们两个人都不介意,冷风吹得唐紫一下就老实了,打了个哆嗦,钱菲就打开了空调系统,一股暖流从中控台徐徐吹出,吹动两人的长发,她笑着想,哈哈,这下更像炫耀了。
雅马哈R1的骑手果然转头往这边看过来,机车头盔的护目镜上映着酒红色座椅中招摇的她们,唐紫还冲他喊:“敢不敢比一比啊小样儿——”
钱菲其实也不太确定雅马哈R1的意图,它变道追上来时她以为又遇上了飙车族,可是它只是并上来,看了她们一眼后就没有接下来的动作了,后来就放慢了车速安静地跟在后面。唐紫还开玩笑地说:“他在跟踪我们,钱总咱们甩掉他!”
那时她就猜到唐紫多半和骑机车的男生认识了,现在两个车都停到这家攀岩馆,她更确定了,便笑着低声问:“你男朋友啊?”
唐紫笑:“鬼的男朋友!”谁找到这个人当男朋友,可不就是倒霉鬼么?那他不就是鬼的男朋友吗?
和钱菲道了别,唐紫等到保时捷开走,才扬眉吐气般走到摩托车前,说:“你可以啊,为什么一路跟踪我们?”
秦威航起先只掀开了护目镜,看着保时捷远去,这才摘下整盔,冷淡地道:“谁跟踪你了?”
唐紫见秦威航也望着保时捷消失的方向,就说:“那你不跟踪我,你跟踪她啊?”
秦威航就问她:“你认识她?”
唐紫说:“是我实习公司的老总啊。”
秦威航眉头又皱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样子。
唐紫揶揄他:“怎么?你对人家一见钟情了?不过我老板确实很漂亮就是了,人也很好,看我在等出租车还主动停下来载我,不过她已经……”
“结婚了,我知道。”秦威航打断他,跨下车来,把头盔往手把上一扣,还带着几分劲。
唐紫见那头盔在机车手把上摇晃,回头问秦威航:“我去,你见过她啊,不会吧你真的……”说着上下打量秦威航,“她魅力这么大的吗?”
秦威航背着背包走上台阶,没有说话。唐紫也跟上去,边走边道:“其实她老公好像是两三年前病逝了,但是我听公司的员工说,她好像找了个长得挺好看的年轻大学生,就是她孩子也挺大了,估计孩子接受不了,而且这种年龄差得有点大的姐弟恋,外面也会有非议……”
秦威航充耳不闻般推开了玻璃门,唐紫泥鳅一样跟在他后面卡进去,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什么,惊愕地指着秦威航的背:“对了你是A大法学院的是不是?!该不会——”
“不是我。”秦威航说。
唐紫抚着胸口,想起来刚才钱菲还问她秦威航是不是她男朋友,自己也是金鱼脑,她笑道:“也对哈,要是你的话那就不会是长得挺好看,是长得爆好看了,而且听说人家是学霸,你个学渣高攀不上的……那你问这么多干嘛?”
秦威航猝然停下脚步,扭头看她一眼:“虽然不是我,但我大概知道是谁。”
他说话时带着冷冷的鼻音,似有些不屑,唐紫还是第一次见到秦威航这个神色,瞪大眼:“你同学啊?哇你们法学院真是……深不可测……”
***
那天唐紫只练了两个钟头就离开了,秦威航说她不在状态,让回去调整一下,唐紫到走的时候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在状态。
秦威航照例一个人留到很晚,做了一系列身体训练,指力板,引体向上,俯卧撑,本意是想调整得差不多后好做抱石训练,可是一不小心好像是调整过头了。
往上手上涂了镁粉,做抱石训练时他忽然脱手掉了下来,整个人掉在抱石垫上时发出“砰”的一声。沉重的闷响在空无一人的攀岩馆里听着有点吓人。
按理他应该调整姿势,尽量双腿弯曲落地,但这次手滑得很突然,高度又只有五米,来不及调整,不得已背部着地,快触地时他尽可能蜷缩了背部,顺势侧翻了过去,以减少落地时对后背的冲击,但还是有些晕眩,已经好久没有从这种高度意外掉下来了,他竟然有些不适应。
虞冉听见声音跑过来,见秦威航有些难受地躺在抱石垫上,胸口剧烈起伏着,他两只手抱着自己,一只手揉着脖子,一只手揉着肩,他赶忙拿手机咔嚓咔嚓连拍了几张,才上来扶秦威航:“你怎么了?!你他妈跑天花板上去了吗?!”
秦威航额头都是汗,翻身坐起来,说:“我没事,”他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曲起一条腿,右手有些脱力地搭在膝头,仰头道,“你天花板上那根横梁该清扫了,都是蜘蛛网。”他张开垂在膝头的右手,手指上面果然都是蛛丝。
虞冉说:“哦,不好意思哦大神,害你马失前蹄了。”
秦威航没接他的调侃,说:“给我张纸巾。”
虞冉找了张纸巾给他,秦威航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把手指清理干净了,然后就坐在那儿,手搭在膝盖上抬头盯着那面抱石墙。
虞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那墙有什么问题吗?”
秦威航说:“我打算把它重装一遍。”
虞冉不解:“不是才重新钉过吗?”
秦威航摇摇头,像是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它不太能吸引我了。”
虞冉“噗呲”笑出声,看着秦威航:“那谁吸引你啊?保时捷911的美女车主?”
秦威航侧目看他一眼:“我到底是做什么了,你们一个个逮着这个话题不放?我对结过婚的女人不感兴趣。”
虞冉也在他旁边坐下:“那你到底对哪种感兴趣啊?”
秦威航低头摩挲着手上的镁粉,镁粉其实已经差不多掉光了,手上只剩下陪伴他多年的硬茧:“我对人不感兴趣,人太复杂了,我喜欢动物。”
“那你老了怎么办,找个动物陪你?”
“可以啊,”秦威航说,“我找个眼睛干净的动物,它不用说话,我就知道它在想什么,动物也不会骗我。”
“那你可以找个眼睛干净的人。”虞冉说。
秦威航站起来,说:“没有这种人。”又瞄了眼虞冉扔到一旁的手机,说,“拍了什么,给我删了。”
“哎呀也没有什么,留个纪念嘛。”虞冉嘿嘿笑着站起来,赶在秦威航动手前悄悄挪过去捡起手机,“我打算打印出来,裱起来挂在攀岩馆前面,提醒大家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
秦威航盯了他一会儿,自己走到一边,去提来了拆岩点的工具。
空旷的岩馆里,电动螺丝刀吱吱响着,虞冉望着秦威航的身影,犹豫了一会儿,说:“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秦威航把一块捏点卸下来。
虞冉说:“你爸刚才来电话了。”
秦威航装岩点的手都没停:“是吗,什么时候?”
“就你给唐紫训练的时候,我说你没在我这儿。”
秦威航点点头:“谢了,以后都不用跟我说。”
虞冉叹了口气:“但那也是你爸啊。”
秦威航说:“他现在正和情人在夏威夷,在做我爸之前,他首先是个男人。”
“人家是合法夫妻,那是你继母。”
秦威航放下手里的电动枪,转头道:“你再继续这个话题我们可能朋友都没得做。”
虞冉就闭嘴了。
秦威航又拿起工具,将那个手点狠狠钻了上去。
第24章
第二天的法理学课秦威航再一次缺席了,安宁也有点在意起来,王秋霖老师的课他这一缺就缺了两次,上一次王秋霖老师没提,这一次再不提就也有点过不去了,果然王秋霖在课上问:“秦威航又怎么了?”
全班鸦雀无声,安宁只好说:“哦,他生病了。”
他硬着头皮说得没几分底气,好在王秋霖老师点点头没有再问。
安宁低头偷偷发了条微信给秦威航:你怎么没来啊?
秦威航没有回他。
那堂课安宁很认真地记了笔记,还详细地划上了重点。他记得快,字本来就写得不咋地,一写快了更是潦草得像鬼画符,所以回去还得再誊写一遍,不然没人看得懂。
中午和梁胜寒在食堂吃完饭,安宁去干洗店取回了昨天送洗的衣服,昨日那场暴雨让今天的天气益发秋高气爽,他提着衣服慢慢走回学校,经过校道时见两边都搭起了不少社团招新的展台,听说今明两天是A大的社团日。
校道上难得一见的热闹,安宁放慢脚步边走边看,社团活动五花八门,有的社团拉着横幅,有的竖着易拉宝,人气最高的要数摄影社,他往扎堆的人群里望了望,一眼就看见了黄琴真,笑着想,果然啊。
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涯像画卷一样摊开,可惜和自己无缘,他每天的日程塞得满满的,实在找不到时间去发展这些个人爱好,也只能这样望一望,感受一下氛围了。
社团展台快走到头的时候,安宁情不自禁停下了脚步——银杏树的花台边竖着一面易拉宝,他不敢相信地推了推眼镜,那上面印着一名金发碧眼,赤裸着上身的深水攀岩者。安宁站在洒满金黄银杏叶的校道上,像是又穿越回了第一次看见秦威航深水攀岩的那天。
易拉宝下方印着“A大攀岩社”几个打字,所以A大竟然有攀岩社吗?
一个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同学,对攀岩感兴趣吗?”
安宁闻声转头,都不确定对方是在问自己,毕竟他怎么看也不像是户外极限运动的料,不过他还是上前询问了社长:“请问,是攀岩还是登山啊?”
社长回答:“主要是攀岩啦,偶尔我们也会组织一些登山活动,去攀岩溜索什么的也经常需要登山的。”
已经有一个女生在写报名表了,她填完起身扫了社员给的微信二维码。不过相比有黄琴真所在的摄影社的热闹,这边可真是门可罗雀啊。安宁又回头看了一眼易拉宝上的深水攀岩图,有些心动起来:“那……需要会费什么的吗?”
“不需要会费,只是出去活动如果有费用支出需要分摊。”社长说。
不需要会费,这么好啊!安宁越来越心动,压根忘了攀岩装备也是一大笔开销:“我完全没有攀岩基础,也可以加入吗?”
“当然可以啊,”社长点头,“我们社团每年都有不少新人呢,谁不是从新手开始的啊?”
安宁还想问什么,听见那名刚刚报名的女生问了句:“对了,秦威航是攀岩社的吗?”
社长和旁边的社员被问得一愣,随即抱歉地笑起来:“他不是啊,他是大神啊,我们只是业余爱好者,我还巴望着他参加呢!”
女生撇了撇嘴,略有些失望。
女生离开后不到一分钟,秦威航就出现在了这条种满银杏的校道上。他在这天回学校交宪法课的作业,宪法课的黄老师因为眼睛不太好,作业都是让他们打印好后投递到他的个人信箱里的,周一就是截止日。
上一次宪法课留的作业秦威航还是微信发给安宁后,安宁打印好了再帮他投到信箱的,本来不想麻烦别人,毕竟自己那个Paper写得也不怎么样,不太想让学霸看到,不过也确实不想为了交个作业特地跑来学校一趟,两相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发给安宁了,希望他只管打印就好,不要多看一眼内容。
可后来安宁还是回他了,问他:你就写了一页吗?黄老师说的是2000字,一页不够的。
他当时也不知怎么回,给尬了一下,也不晓得自己听的什么课,连2000字的要求都能听漏。最后想说你就这么打印吧,不用管它。
反正他也不在乎平时成绩,就算挂科延毕也并不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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