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先生还从没见过这样耿直的人,气得当即拍桌而起,指着柳纷云的鼻子,理直气壮地讥讽道:“嘁,你当本草堂的药材和外头的药材一样劣质呐?七公主府什么时候穷到连七十八两银都付不起了?!”
柳纷云早就看过烛煌国的语言库,知道“七十八”其实是个骂人的话,这账房先生是存心和她过不去,她现下要么给钱,要么把药全部放回去。
她当然不可能老实巴交吃这个亏,正要回怼,忽见账房先生变了脸色,对她行了一礼,颤声道:“见、见过大祭司大人!”
“放肆,你可知他是谁?”络冰轮的声音从柳纷云背后传来,冷极。
“臣、臣该死!臣并不知晓!”账房先生万万没想到大祭司会来,吓得差点跪倒。
“他乃天字医师虞清月首徒。”络冰轮淡淡道,“你一个算账的,也敢刁难天字医师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柳的属性是戏精,平时很随和,真生气起来比猫猫还可怕,大概是个白切黑?→微笑着把人打到骨折【雾】
第19章 真伪
一听到“天字医师”这个名号,账房先生顿时脸色惨白,慌忙滚到地上,朝着柳纷云连连磕头:“臣不敢!臣哪敢得罪天字医师的首徒!天字医师那可是、那可是世间屈指可数的医师啊!臣、臣只是不知道……”
柳纷云没想到自家师父的名号还能这么用,怔怔地听着磕头声时,又听络冰轮道:“如今知道,也不算晚,滚回你外城的小药房去,三年内不得再踏进内城半步。”
账房先生慌了,从头到脚皆没了力气,口中却不止地求饶:“大祭司恕罪!草民上有老下有小,使不得啊大祭司!”
“出去。”
络冰轮话音刚落,身后立即进来两个健壮的男弟子,一左一右将账房先生架出门。
账房先生的哭喊声远去后,柳纷云才回过神,攥紧了手中的药包。
虽说大祭司的权利只在君主之下,定人生死只需一道命令,但这未免也太……
沉默着在桌上放了五十三两银,柳纷云正思忖要不要和络冰轮打个招呼,忽听对方问:“柳公子在圣女殿住得可还习惯?”
“习惯,殿下待我很好。”柳纷云还记着莲衣的“叮嘱”,笑容满面地回答,心里却忐忑不安起来。
大祭司亲自来找她,准没什么好事。
她乖乖地拿着药包,等络冰轮继续说。
“柳公子在本草堂抓药,可还习惯?”络冰轮再问。
柳纷云大致猜到她要说什么,面不改色又道了声“习惯”。
“既然已习惯,便可去领取医师身份牌了。”络冰轮取出一封信,递到她面前,“拿好你师父的亲笔信。”
柳纷云:??
师父怎么又送信来了?做几天药师就突然晋升成医师,靠的还不是实力,而是亲笔信,开挂也不带这样的吧?!
这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常识问题,师父不可能不知道!更何况,师父在医道上对她向来是严格要求,没这么乐于为她铺路。
“大祭司伪造亲笔信”的念头一闪而过,柳纷云更紧张了,但还是接过亲笔信,向络冰轮道了谢,没有拆信,而是将之收在贴身衣袋里。
匆匆回到圣女殿,刚踏进前厅,柳纷云就闻到一股香浓的甜味,像极了面包店里常有的味道。
莲衣自从看过她的记忆,便对她家乡的吃食产生了兴趣,正好柳纷云又喜欢做各种小点心,于是写了些配方给她研究,至于能不能做出来,得看圣女殿有没有可以代替烤箱的烘培设备。
没想到气味的还原度挺不错,就是不晓得成品的卖相如何。
柳纷云回来时,莲衣正品尝刚炸好的甜甜圈,指尖和唇角都粘了薄薄一层糖霜。
莲衣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去药房,跟着柳纷云,看她抓了三天药,觉得无趣又枯燥,便选择宅在圣女殿里,研究柳纷云家乡的食谱,然后吩咐厨子去做。
“你尝尝。”莲衣叼着半个甜甜圈,顺手把盘中剩下的半个塞给柳纷云,“和你家乡做的味道像不像?”
柳纷云坐到她对面,垂眸看向手里的甜甜圈。
明明是家乡随处可买的甜食,却让她看得心中一酸。
她吃了一小口外皮,感受完蜂蜜与糖霜的香甜,再咬了一大口,尝了尝,点头道:“很像。”
莲衣笑着拍了拍手,侍从又送上来一盘甜甜圈,香气诱人。
“那你多吃些。”等侍从退下,莲衣舔着指尖糖霜,目不转睛地看柳纷云吃甜甜圈,柔声道,“我让厨子做了很多,这些是实心的,还有包裹奶油的,你随便吃。”
柳纷云咀嚼着甜甜圈,低低地嗯了一声。
吃完糖霜,莲衣才注意到她拿着药包,顿时蹙起眉:“你去哪里抓的药?”
“咱们家的百草堂。”柳纷云难得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骗人。”莲衣轻哼,抓过药包,拆开来一嗅,“明明是太医院本草堂的药,花了多少银两?”
柳纷云如实报数,见她眉头皱得更紧,忙摆手道:“就最后一次,下次我真回咱们家抓药!”
她这不是准备经营系统的药园吗,总得对比一下药性,才好找种子。
她哄了莲衣半天,小猫妖才道了句“下不为例”,凑近她俯下脸,又嗅了嗅,面色顿沉,一把拉开柳纷云的外袍,三下两下,从她怀中扒出一封信。
“这信上,有络冰轮的味道。”莲衣晃了晃手中信,“你师父又寄信给她了?仍是让她代为转交的亲笔信么?”
“也许是我师父的信吧……”柳纷云不确定地道。
“莫非不是?”莲衣反问。
“其实吧,我怀疑这封信是络冰轮伪造的。”在她面前,柳纷云不需要隐瞒,“我太了解师父了,她对我的前途并没有这么上心,哪怕我是她的首徒。”
她拆开信,和莲衣一起看完。
“唔,从字迹上看,并不像络冰轮写的,行文风格也不像。”看罢,莲衣托着下巴确定道,再问柳纷云,“你觉得像你师父写的吗?”
其实柳纷云觉得还挺像的,然而系统却根据墨迹的干燥程度,识别出了字迹异常,这让她不得不紧张起来。
沉思片刻,柳纷云问:“若我说不像?”
“那这封信就扣在圣女殿了。”莲衣顺手夺了过去,“你已不是流织国的医师了,想做什么全凭你自己决定,你那‘天字医师’级别的师父也不过是个人族,手哪能伸这么长。”
她顿了顿,“更何况,如果真是络冰轮伪造的信,她恐怕要开始对你下手了。”
柳纷云大骇,失声惊呼:“什么?!她为什么想……”
碍着不远处还有侍从,后头的“杀我”二字被她憋了回去。
莲衣猜到她在想什么,却摇头,捏了那信,拉着她到了寝居,才问:“你师父总是个穿女服的女人罢?”
柳纷云点头。她伺候虞清月起居好多年,又有系统自动登记人物资料,虞清月的性别还是能确定的。
“依照烛煌国的治国法则——火神教义,同性不可相恋,更不能成婚。”莲衣解释道,“祭司和圣女可以有配偶,也可寻情人相守,然而配偶若是同性,杀无赦。”
柳纷云心里咯噔一下。
她突然意识到,莲衣为了给她隐瞒女子身份,究竟冒了多大的风险。
作者有话要说:
柳纷云:猫猫从一开始就护着我!!【感动】
莲衣:这个人族好迟钝啊,笨死了【嫌弃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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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推一本宫廷文:
《借妃》by麝香猫果
世人皆道太子妃才貌双全、温婉贤惠,一开始温楠也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自从那次意外坠马之后,再遇林清浅,她在她面前便只剩下了逞娇呈美,撩得她不可自拔。
后来太子将要远行,温楠特意前去拜访,
“反正皇兄有那么多妾室,不如便将皇嫂借予皇妹可好?”
“哦?皇妹要借你皇嫂来作甚?”
“爱。”
【先x后爱,日久生情】日常文
第20章 吃醋
“所以呢?”从震惊中回过神,柳纷云诧异问,“这和络冰轮有什么关系?”
“我之前就说过了,络冰轮恐怕将你当作了虞清月的替身。”莲衣抬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别忘了,络冰轮眼里的你是个‘男人’,哪怕你已成了七驸马,你们之间也是被允许发生关系的。”
没想到这也能惹来桃花,柳纷云脸一烫,猛地退后半步,连连摆手,“我做了七驸马,拿了驸马印,一辈子都是殿下的人,才不要做师父的替身!”
摇完头,她闷声嘀咕:“这也太乱来了!流织国可不会允许这样……”
瞧着她困窘的模样,莲衣气消了大半,忍不住环上她的颈子,笑着提醒:“可这里是狄族的烛煌国,你得入乡随俗。”
“那、那我们那天晚上的饭菜里有药,真是络冰轮干的?”柳纷云又想起这桩事,更觉头皮发麻,“难怪吃食全是流织国的家常菜,还做得那么清淡,殿下最不爱吃了。”
“这我倒是没有调查出来。”莲衣眨了眨眼,“且翻篇罢,先对付眼前的事再说。”
柳纷云看了眼被她捏皱的信,思索片刻,道:“殿下恢复健康之前,我是不会做医师的,如果依照烛煌国的办法,要怎么拒绝络冰轮?”
“这好办。”莲衣笑道,“我身边正缺个巫医,只为圣女及平民信徒消灾治病。不过你是天字医师首徒,天字医师的身份极其尊贵,要是做了巫医,你师父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
“无妨,我可以做。”柳纷云一想到师父平时的教导,毫不犹豫地应下,“医师救人,仅是救人,身份一视同仁。”
说完,她看向莲衣,又补充一句:“种族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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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烛煌国的传统,圣女年满十八岁后,即可招一名巫医入殿。
莲衣夺舍七公主后,仍用着七公主的年纪,今年正好十八岁,满足招巫医的年龄条件。
但医师本就是尊贵的官职之一,国内的医师又自出生起就敌视妖族,即便君上亲自为莲衣招一名巫医,也不见得能找到合适的人选。
因而柳纷云去面见君上,主动提出要做巫医时,君上毫不犹豫地批准了。
不过巫医和其他医师不一样,除了医术必须过关,还需熟习占卜、驱鬼和符术。
以及最重要的——会跳火神祭祀舞。
巫医分为土、木、金、火四阶,柳纷云现下是最低的土阶巫医,要想继续往上升职,就得学这四样“技能”,并通过上任巫医的考核。
“土阶巫医未免太不好听了。”
柳纷云拿到巫医身份牌那天,莲衣嫌弃地吐槽了好几遍,牵着她的手道:“占卜和驱鬼确实不好学,但符术不难学,跳祭祀舞也不难。我教你跳祭祀舞,你快学,早日升到木阶巫医。”
光是听到“跳祭祀舞”四字,柳纷云就觉得头皮发麻。
“我四肢僵硬,不会跳舞……”她尝试拒绝教学。
“你一个习武之人,哪来的四肢僵硬?”莲衣立即在她脸上揪了一把,疼得柳纷云哎唷直哼,“行啊,反正早晚都得学,这回先放过你,火神祭典开始之前的排练,一、天、也、不、许、落、下。”
她一字一顿,说得十分认真,凑得近极了,身上过于浓郁的熏香熏得柳纷云不得不后仰。
“我学符术好啦,这个我可以学。”柳纷云岔开话。
然而莲衣却摇头,从身后的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塞进她手中。
“先学占卜,不许学符术。”
柳纷云:??
不是你说占卜不好学,符术不难学的吗!!
她拿着书一脸懵,抬眸看见莲衣气鼓鼓的表情,顿时了然,故意装出一副妥协的样子,正准备翻开书看,忽然感应到有什么在敲打寝居外的屏障。
“梨花回来了。”莲衣提醒她。
狸花猫刚被放入寝居,柳纷云就嗅到一股血腥味,心中一惊,忙抱过它查看身体。
弦梨花赶紧从她怀中跳出,把一只锦囊放到她手边,“柳大人别……别担心,只是路上遇到一个好管闲事的除妖师。”
说完,她跃上空荡荡的书桌,开始调整气息。
“可你受伤了!”柳纷云刚才看到她背上有伤,又追过去,在指尖触碰到猫毛时顿住,回头问莲衣,“殿下,弦姑娘为了我所需的药材受伤,能不能允许我为她疗伤?”
莲衣没有应,走过来抱起弦梨花,低下头,将脸埋进虎皮斑纹的猫毛里,嗅起气味。
弦梨花缩在她怀里,一动不动,片刻后,只听莲衣道:“是在内城受的伤?”
“是、是的。”弦梨花低声,“但对方穿着黑衣,又以黑纱蒙面,身上有着很浓的血腥味,把其他气味都盖过去了,我甚至没办法闻出性别,对不起……”
“晓得要时刻掩盖自身气味,这是有经验的除妖师,你不必自责。”莲衣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放回桌上,对柳纷云道,“恐怕是祭司殿的人,先给梨花疗伤罢。”
柳纷云心一沉:“你的眼线被络冰轮发现了?”
“我与她互相监视彼此,并非一年两年了。”莲衣轻笑,“她早就知道,也警告过。”
柳纷云没怎么接触过真正的勾心斗角,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麻利地拿出伤药和绷带,给弦梨花包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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