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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长廊里，柳纷云忍不住问：“适才在洗尘宴上，殿下为什么会说刹如琅是个‘正直的好孩子’？”
莲衣还没从惊吓的状态缓过来，闻言定了定神，道：“是妖族的直觉。除此之外，梨花她们确实受过小十五的恩惠。”
“可是她刚才投喂的那只妖……”柳纷云欲言又止。
“嗯，那只妖身上的杀气很重，我已感应到了。”莲衣沉声，“先别急着回去，它似乎已经发现了我们，先去找你师父。”
自从知道虞清月也是妖之后，莲衣几乎把她当成一座靠山了。
于是二人在殿外兜了一个大圈，又回到办酒席的殿内，去找虞清月。
虞清月仍在慢慢吃东西，只不过敬酒的人离开后，她碗里就只剩了荤菜。
和一脸严肃的柳纷云对上目光，虞清月对络冰轮低语一句，搀扶她起身离席。
“我们散步消食的时候，差点遇上您说的恶妖。”走到外面，柳纷云立即汇报道，“幸好殿下的障眼法厉害，不然我们怕是要当场遇难了！”
虞清月一挑眉，扫了眼她们完好无损的衣物，淡淡道：“别再乱走，待会儿随为师回去。”
“好嘞！”柳纷云就等这句话。
络冰轮却是诧异地望了望莲衣，她从前与妖化的莲衣交过手，并不觉得莲衣需要躲什么恶妖。
虞清月与络冰轮同乘一辆车，大祭司的车驾很宽敞，多带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上车后，四人一路保持沉默，待到进了络冰轮的桂枝殿，紧闭房门，柳纷云才开口：“师父，您是不是要去对付那只妖？”
碍着络冰轮在场，虞清月摇头。
见师父摇头，柳纷云也拿不定主意了，只是道：“这样，您要是需要帮手，可以找我们。”
莲衣下意识掐了她一把，柳纷云嘶了一声，改口：“呃，可以找我。”
虞清月冷着脸点了点头。
络冰轮一路上都在意她们遇妖时的情形，见状问柳纷云道：“嘉肴殿守卫森严，你们是在何处遇到那妖族，又是如何脱身？”
柳纷云看向莲衣，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如实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刹如琅给妖投喂食物的事。
络冰轮听罢，眉头紧皱。
“本座先去联络随行的除妖师……”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只觉胸口闷，忍不住掩口咳嗽起来。
柳纷云还不知道她中了毒，讶然问：“大祭司的病还没有好转吗？”
问完，她才觉出异样。大祭司身边有她师父在，师父肯定会给她诊脉开药，这都过去大半个月了，哪怕是重病，也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好转。
柳纷云愕然看向师父，却发现师父正看向莲衣。
“你没有告诉纷云？”虞清月问。
“不是您说不想插手就别过问吗？”莲衣反问，“我对络……大祭司的死活可没兴趣！”
柳纷云一头雾水：“怎么回事？难道大祭司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了？”
她只是随口一猜，谁料三人的目光同时投来。
“……咳咳，如你所言，本座的确中了毒。”最后还是络冰轮缓缓道，“那毒名唤‘仙殒’，人界难寻解药。”
“‘仙殒’是吗？”柳纷云马上吩咐系统查询，调出搜索结果瞧了眼，脱口道，“我在古籍上见过这种毒，制备解药的药材全生在妖界，确实难寻。但只要施针并以妖气梳理内息，就可以代替解药，逼出毒素。”
她说得太快，虞清月没来得及阻止，眸光顿变。
络冰轮也是一怔。
自从虞清月来后，她的症状的确一天天地减轻了，可虞清月告诉过她，寻常药物没法有效压制仙殒之毒，并多次建议她跟自己离开烛煌国，去找寻解药。
既然寻常药物基本无效，那么……她的身体缘何能好转？
一个念头很快闪出，却被络冰轮自己压了下去。
不可能的。
清月一直都是人，自她年少时便是，不可能是妖族！
念及此，络冰轮冷笑一声：“若是妖气入体方能解毒，本座倒不如死了算！”
柳纷云对她愿意接受这个治疗方案本就没抱希望，点了点头，不再多提。
师父都在这了，哪怕没有解药，续命总是做得到的。
除此之外，她不觉得师父会见死不救。万一大祭司真的濒死，师父肯定会为她渡妖气。
“那大祭司又是怎么中毒的？”柳纷云岔开话，“古籍上记载，仙殒通常是妖族惯用的毒，您还得罪过其他妖吗？”
“现在可不就有一只么。”莲衣说话时，还有点儿后怕，“说实话，我从未在妖族身上嗅到过那么重的血腥气。”
柳纷云了然，看向络冰轮。
虞清月却接过话：“为师便是为解决此事而来，你们既然已经与它打过照面，又寻求为师的庇护来离开嘉肴殿，便知道要想办法避开它。”
“师父，您真不需要帮助吗？”柳纷云忍不住问，“那只妖应该已经杀过很多人了，只怕不好对付。”
“为师何时说过要对付它？”虞清月冷声。
柳纷云咂了咂嘴，故意道：“是，您始终没有说过，我就问问，您当没听过好了。”
她最清楚师父的脾气，要真是那只妖给络冰轮下了剧毒，师父哪里只是对付它，绝对会把它捉起来囚禁，好生折磨一番。
不过柳纷云知道，她不希望发生的意外，络冰轮更不会希望。
师父现在应该是演给络冰轮看，毕竟络冰轮已经身中剧毒，需要休息，没精力管朋友的去向了。
回到晨星殿，莲衣换上睡袍，浴池也不泡，卧到榻上发呆。
“我心里不踏实。”见柳纷云走来，莲衣低喃一声，一把将她紧紧抱住，“阿云你说，那只恶妖会找过来么？”
“殿下别怕。”柳纷云抚了抚她的背，闭起眼开始施法，把用以警示的屏障张开。
她是人族，刚才并没有感受到那只妖的威慑，也就没法得知为什么莲衣会怕成这样。
“阿云，你觉得那只妖是这里的，还是谁人从宫里带来的？”莲衣缩在她怀里，又问。
柳纷云想了想，“我记得还没开春的时候，弦姑娘曾说，四公主刹萧曼的殿内进了个陌生的年轻医师。”
莲衣还记得这事，幽蓝眸顿时眯起。
“我认为那只妖和四公主有关系。”柳纷云道，“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证据。”
“你不晓得，十五公主和四公主有血海深仇。”莲衣沉声道，“那只妖若亲近十五公主，便不会为四公主做事。”
“十五殿下和四公主怎么了？”
“十五公主的母妃是络氏一脉。”莲衣解释道，“当年被四公主及其母一道陷害，含冤病逝。若非十皇子的母妃受过络氏的恩惠，将年幼的十五公主领来抚养，十五公主根本活不到这个年纪！”
这些记忆来源于身体原主，莲衣整理它们时，便觉得人心可畏，也明白了为何话本里常说，莫生帝王家。
柳纷云听完也是唏嘘不已。难怪那位小公主看谁都带着警惕，眼神凶得很，像一匹离群的孤狼，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悲惨的经历。
“也许可以从十五殿下入手。”柳纷云想了想，开始出主意，“十五殿下知道我不排斥妖族，也知道我是医师。”
“全国都知道你是娶了妖族的巫医大人。”莲衣开她的玩笑。
“对，正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才好办。”柳纷云翻身上榻，捋着雪白的猫尾巴道，“这样一来，那只妖如果受了伤，十五殿下必定会来找我。”
莲衣打了个寒颤，“谁能伤得了它？！”
“殿下该不会真以为师父什么也不做吧？”柳纷云笑着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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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灯火皆熄时，空无一人的菡萏殿内正发生着一场恶斗。
虞清月甩去羽刃上的血，鹰眸凝望长廊另一端，浑身笼罩在黑雾之中的黑衣人。
鲜红的血迹遍地都是，整座菡萏殿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别想逃！”虞清月冷声。和做人族的时候不同，她此时的声音尖锐而刺耳，谁也辨不出是她。
羽刃掷出去的瞬间，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一滩血。
虞清月几步掠过去，收回羽刃，再掷。
身后忽然袭来腥风，虞清月没有回头，背部蓦地张开羽翼，每一根羽毛都化作利刃，刺入那张血盆大口之中。
偷袭失败的妖族咆哮一声，将虞清月甩飞出去，巨大的妖身登时撞断了两根支柱。
虞清月趁机握紧羽刃，双翼一振，俯冲下来，照着它的颈部一划，只听“咯嚓”一声，方才破去它的护体黑雾。
很快，一只遍体鳞伤的黑豹出现在虞清月视线里，慢慢化出人形，变作一名身着暗卫服饰的女子。
“你我皆是妖族，算是同类，何必紧追我不放？”将口中的血咽下，豹妖问她。
虞清月没有回答，横起羽刃问：“你便是齐然？”
“是。”豹妖并不否认，血红的眸中闪过诧异，“怎么，咱们都动手这么久了，还要自报家门？”
她话音刚落，身影骤然消失。虞清月看也不看，反手便是一刀。
羽刃与双爪相接，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二妖皆快得只留下残影，谁也没有落入下风。
“那么，羽族，你又是谁？是青师姐吗？”齐然避开五把羽刃，压低声音问，“你似乎并不想杀我，是师父派你来找我的吗？”
虞清月没有回答，挥动羽刃的动作一下比一下快。
“为什么不回答我？”齐然边格挡边问，“师父她还好吗？她……可还怪我？”
虞清月忽地格挡住她的利爪，冷眸凝视她。
此妖曾是空濛城城主夫人之徒，被冠以城主夫人的姓，与她一起学医学法术，算起辈分，还是她的师妹。
当年，齐然因修炼时精神失控，杀害城中数十位子民，盗取剧毒“仙殒”，畏罪逃出城。虞清月出师后来到人界，便是为了捉她回去领罚。
不过现下看来，齐然已和人族的纷争有了牵扯，她暂时无法带她走。
“交出‘仙殒’。”虞清月没有接话，只是冷声道。
“好，我可以给你。”齐然忙道，“但是你得放我走，有人还在等我回去。等我解决了这里的腌臜事，我定会跟你回城，向师父请罪！”
“给我‘仙殒’，放你走。”虞清月顺着她的话道。
脚边响起“当啷”一声，虞清月低头，一只小瓷瓶躺在地上，被封得严严实实。
交出毒后，齐然口吐黑烟，喷向虞清月。
黑烟是毒，虞清月顺势后退，故意将她放走。
待齐然消失在菡萏殿内，虞清月散去毒烟，拾起小瓷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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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莲衣依旧赖床，柳纷云拎着食盒去百膳殿。
其实以她们的身份，完全可以派侍从或侍女去打饭，但柳纷云惦记着十五公主刹如琅，便打算碰碰运气，没准就被委托救妖了。
这个时辰的百膳殿还挺空，春猎比试之前尚有三天自由分配的时间，加之昨天赶路和赴宴都很累，大部分的皇族还在休息。
柳纷云一眼看见十五公主刹如琅。令她意外的是，刹如琅又是一个人，昨晚那身有纹饰的礼服换成了普通的黑衣，正低头吃着一碗羊肉泡馍。
她当做没看见，自顾自打饭时，很快感受到了小公主的凝视。
柳纷云故作毫无察觉，把食盒装满，拎起来就走。
一串脚步声从身后响起，等柳纷云走到殿外，衣袖忽被扯住。
“十五殿下？”柳纷云低头，故意一讶，而后笑道，“殿下晨安。”
“巫医大人可以治外伤吗？”刹如琅无视她的打招呼，直接问，面露焦急之色。
柳纷云心道鱼上钩了，点了点头。
手中一凉，柳纷云低头一看，是一块成色上好的蓝纹玉。
“巫医大人，我要请你救救我的朋友！”刹如琅恳求道。
作者有话要说：刹如琅首次出场于《今天也在快穿养家喵》第四个任务，有cp并且已he，本文里的刹如琅还是个未成年小姑娘~
空濛城主和她夫人的故事还在预收：《和羽族暴君的互穿日常》
第35章 进山
面对刹如琅恳求的目光,柳纷云捏了捏手中的蓝纹玉，道：“我能否出诊，又可以救什么人,须得问过七殿下的意思，可不能随便收你的‘诊金’。”
她归还蓝纹玉,又道：“若那人伤势严重，殿下可以向随行御医求助。”
“不，那些医师绝对不会答应！”刹如琅却摇头，神色黯然，“我的朋友……是妖族，万一被那些医师发现,又要有一场厮杀了。”
“所以,只有巫医大人你能救她！”她拉住柳纷云的衣袖，坚决要把蓝纹玉塞到她手里,“你和七皇姐日夜相处，昨天下车时还抱着她呢！你会答应治疗妖族！”
柳纷云继续演：“可我得先问过你七皇姐的意思啊……”
“答应小十五便是。”
莲衣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了柳纷云一跳。
“殿下怎么来了？！”柳纷云忙转过身。
莲衣抚了抚心口,意思是通过心灵感应,得知她果然钓到了鱼，便过来和她一起演这出戏。
柳纷云先回去取了药箱，再跟着刹如琅去往沙棠殿。
刹如琅年纪虽小,但她很早就跟着十皇子住在宫外,如今到了这儿,也是独自住在分配到的宫殿里，十皇子则住在另一座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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