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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衣自然不能透露柳纷云的药园，想了想，道：“从芥子空间里拿出来的，阿云把好多东西都放在芥子空间了。”
蒙臬吃了一惊，毕竟“芥子空间”是修士才会炼出的空间法器，但她想起重夫人就是个能让大妖叫“前辈”的修士，也就释然了。
虽然柳纷云好像并不知道她母亲的真实身份，但她还是继承了母亲的芥子空间。
蒙将军顺利地编造出合理的理由，给自己解了惑。
火堆很快生起来，不一会儿，鱼香混着多种香料的气味便飘散在桂花树林里。
莲衣只负责抓鱼杀鱼，烹饪鱼的工作交给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蒙臬。
鱼汤的香味惊醒了齐然，她伸长脖子看了会儿，咽了咽口水，又装作什么也没闻到，趴了回去，把脸埋进藤蔓丛里，试图用植物香气掩盖诱妖的鱼香。
她不闻也不看，耳畔却渐渐响起欢声笑语。虞清月调息完，便和络冰轮、柳纷云一起过来，分食鲜美的鱼汤。
作为最先尝到鱼的妖，齐然确定这些鱼是没有毒的，不但没毒，鱼肉里还富含水灵气，有助于体力的恢复。
她明明已经被莲衣投喂了不少鱼，肚子也吃饱了，但听着众人的笑声，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先前还在妖界时，她也曾度过这样热闹的生活，和师父、城主大人，以及看得顺眼或是厌恶的同门一起，在一个饭桌上用食、聊天。
齐然心里很清楚，她其实非常向往温馨又温暖的生活。可她一直觉得自己不配，她分明应该和谎言欺瞒还有阴暗搭在一起，她应该像那些死在城主手底下的恶妖一样，去行恶，远离这些温暖之物才对。
面前忽然传来咚地一声响，像是铁盆掉在地上，吓了齐然一跳。
她警惕地转过头，却见蒙臬正将笼子打开，一只伤痕累累的手伸进来，抱她出去，把她放在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前。
“喝点热的呗。”蒙臬笑道，“虽然听说你们妖族好像更喜欢吃生食，但生鱼和熟鱼的味道总归不一样，再不济，喝口热汤暖暖胃也行。”
齐然没有动鱼汤，只是瞧了眼被打开的笼子，诧异问道：“她们怎么会同意你放我出来？”
“你出来了也跑不到哪去。”蒙臬耿直地解释道。
齐然啧了一声，别扭地盯着鱼汤看了几秒，还是俯下脸，凑近了慢慢将热汤舔入口中。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77章 神威
“我说, 你别再像这样了。”
见她喝完鱼汤，蒙臬忽道。
齐然动作一顿，抬眸冷森森地看了她一阵, 反问：“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你难道真的想一辈子做恶人？”蒙臬也反问。她从师徒四人那儿听说了齐然的事，觉得自己和这只小豹子的性格上有相似之处, 便打算和她谈谈心。
“我是个恶人，一辈子都是。”齐然破罐子破摔, 扭头就往笼子里钻。
“像这样把自己贬低到泥里, 有什么好处可得吗？”蒙臬眼疾手快揪住她的后颈皮, 将她又拎了出来，语重心长地道，“你很像以前的我, 像个任性的孩子, 为了向所有人证明自己，去做那些本不愿做的事。但是你真的想做吗？你真的想被所有人厌弃？”
耿直的蒙将军并不知道什么叫做委婉, 直接发出灵魂拷问。
齐然只觉她的每句话都戳在自己心上, 让她难受, 可她又想不出反驳的话, 挣开蒙臬的手, 冷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不需要你插手。”
“可你这样会很痛苦, 你是在折磨自己。”蒙臬道, “哪怕你真的干过杀人放火的事, 也可以赎罪, 监狱便是为此而存在的。”
“我正在被带去监狱的路上。”齐然想要尽快结束这个不愉快的话题，索性顺着她的话道，“我会好好反省, 但是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毕竟我已经是个罪人。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我干了很多坏事，恐怕连师父也不会原谅我。”
“你又不是你师父，怎么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你？”蒙臬叹了口气，“就像我爹，哪怕知道我总爱冲动，还不是像个老父亲一样把我原谅。”
“……”齐然一时语塞，气得弓起背，“你这个人族好啰嗦！”
“多谢包容，我确实是个很啰嗦的人。”蒙臬仍然一本正经地道，“所以才会主动来管你的事。”
念着让话痨闭嘴的最好办法就是别和她交流，齐然干脆不理她，气呼呼地将尾巴一抽，就地卧倒，闭上眼睛不说话。
看着油盐不进的小豹子，蒙臬想了想，觉得齐然也许还处在叛逆期，过了这个时期就会释然。
哪怕知道妖族的寿命很长，齐然的年纪一定比她大，她仍然把齐然视作坏脾气的幼崽。
柳纷云几人吃饱喝足，开始捣腾临时据点。莲衣和蒙臬发现的这棵老树非常不错，树洞能供三人休息，枝杈也宽。
莲衣没有野外住宿的经历，之前在沙洲里逃亡的时候，全是柳纷云给她弄的住处。此时她盯着树洞，小声问正在拿出工具的柳纷云：“这里能怎么搭床铺呀？里面好潮，被褥铺上去会弄脏。”
柳纷云笑道：“没事，有师父在呢，你不用担心。”
莲衣不解其意，但她很快就看着虞清月用金符贴在树洞壁上，再用水符清理一番，树洞就干净了。
不过贴满金符之后的树洞只能供两人住，虞清月思及莲衣怕高，便让莲衣和柳纷云住在树洞里，自己则跃上树枝，开始用木符筑巢。
莲衣没有进窝，而是站到外面仰头望，瞧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声道：“络祭司怎么看上去也这么熟练……”
虞清月会筑巢也就罢了，离了仆从就不会打理住处的络冰轮，怎么也在帮着筑巢？！
“大概是羽族的本能吧。”齐然早就看习惯了，以前师门小队外出历练时，都是羽族负责筑巢。
蒙臬正在收拾随身携带的吊床，收拾完就抱着关齐然的笼子，舒舒服服躺上去。
齐然压根不想和她在一起休息，更何况还是被她连笼子一起抱在怀里睡。然而树上有师姐和她道侣，树洞里也是一对，她去哪都不合适，这些人也不可能放任她落单，谁知道她会不会趁夜逃跑。
幸运的是，蒙臬深知休息时间的宝贵，和齐然道过晚安之后就安静地合上眼，没过多久，齐然便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嗅到她身上隐隐透出的杀气，齐然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容器，和自己的相似程度确实很高。趁着蒙臬熟睡，她尝试用灵识侵入对方的识海，正打算借此机会夺舍，却被看到的识海内景吓住了。
一只雪白的大狮子正趴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双灰色的眼睛懒洋洋地打量着齐然的灵识体。
齐然莫名有种被它当猎物看的感觉，狮子是百兽之王，她自然不敢招惹，但又好奇为什么人族的识海里会出现妖族。
好奇最终打败了畏惧，齐然慢慢朝白狮子走去，同时在手中聚起妖气，打算在对方攻击自己之前，也给对方来一记猛的。
在她走到距离白狮子十步远的地方，白狮子忽然口吐人言：“你就是张口闭口称自己‘恶人’的那只小豹子？”
齐然：？？？
见她站在原地不动，白狮子嗤笑一声，一尾巴抽了过去，“恶人恶妖可不止会欺软怕硬，小豹子不是想夺舍这副身体么？怎么怯了？”
听白狮子的声音像个刻薄又傲慢的女人，高高在上地俯视自己，齐然顿觉心里升起无名火，她原本打算靠后退来躲开狮子尾巴，这时却迎上去，化出妖身就是一爪子。
狮子尾巴明明看起来只是随性一抽，但齐然挨到它时，只觉像是挨了一记钢鞭，疼得惨哼一声，滚落在地。
“你、你是……？！”被白狮子外放的强大气息震慑，齐然蜷缩在地，难以置信地看向她，却没有办法将话说完，良久，才放缓语气，恭敬又不甘地问，“您是哪位神大人？”
齐然的师父就是神，因而她能觉察到白狮子身上有神的气息。
白狮子却嘲道：“怎么，打不过本座，就打算讨好本座？啧，收这么怯弱的凡妖为徒，也不知齐袅在想什么。”
“您认得我师父？！”齐然脱口问。
白狮子没接话，走过来一爪子踏在她身上，悠悠道：“如果本座不是这孩子家族的守护神，恐怕你就要得逞了。凡妖，不会作恶就别学作恶，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孩到底还是小孩。”
齐然被她踩得透不过气，她甚至感觉只要对方动一个念头，就能将自己的存在完全抹消。
但她并非欺软怕硬之辈，顶着威慑怒视白狮子，咬牙道：“您也要像蒙臬那样劝我改良？”
“劝？本座可没她这么有闲心，也没你师父那样有耐心。”白狮子嗤笑，“本座只会给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凡妖一点惩罚，你爱做什么那是你的事，但只要你敢冒犯到本座，以及本座庇护的人族……”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将爪子踏实，直接踩扁了齐然的灵识体。
“对神不敬，死罪。念在你是齐袅徒弟的份上，本座破例留你一命。”
剧痛之中，齐然只觉自己的灵识被猛地抛了出去，落回身体之后，她又被头痛折磨，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睁眼，竟已到了第二天早上。
一行人还没出发，蒙臬正独自在河畔晨练。看到笼子里的小兽在动，蒙臬收起兵刃，走过去蹲下，捧起笼子关切地问：“你醒了？昨夜睡得好像不踏实，是做噩梦了吗？”
齐然仍记得白狮子的威慑，被蒙臬问起时，只敢缩在笼底，一言不发。
蒙臬并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识海里的事，她只当小豹子确实做了噩梦，忙打开笼子抱齐然出来，放在膝上顺了顺毛，口里喃喃：“梦魇梦魇走走，莫要缠……”
齐然：……
这家伙真以为是在哄小孩么？
得了白狮子的警告之后，齐然再面对蒙臬时，既心虚又畏惧。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有人族能请到真神做守护神，而且那位神的脾气还相当差，不知是破坏神还是司战神。
回想那位神奚落自己的话，齐然咬紧白牙，赤眸中战意毕露。
被压倒性的力量打击之后，她突然觉得恶妖算什么，如那位神所言，再恶的妖族也不过是凡妖，连神抽来的一尾巴都扛不住，沉浸在这种事情里面简直毫无意义。
她决定从今天开始，追求能和神抗衡的绝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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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莲衣和平时一样窝在柳纷云怀里，给她当大型抱枕。树洞的口子太大，没法装上遮阳的窗帘，只能将木符制造出的细藤蔓挂在洞口，但这样一来光线就被彻底遮住，即便到了白天，二人也没法知道。
好在柳纷云有早起生物钟，还在系统里设置了闹钟，次日清晨早早地醒来，把床铺留给猫猫，独自出去吐息纳气。
这座桂花树林非常大，林中还布置着迷阵，即便柳纷云将灵识外放，也没法找到边缘。
她借助系统地图，随便挑选一条路走了一阵子，忽然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一瞧系统地图，发现正是从齐然和蒙臬所在的地方传来，慌忙加快脚步。
哪怕齐然没了妖气，还是能够现出正常比例的妖身，也能维持一段时间的人形。
柳纷云生怕蒙臬和齐然打起来，然而当她赶到事发地，却见她俩一个持刀，一个双手化为利爪，你来我往地交手，并没有发生打架流血的情况，看着倒像是在……切磋？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才知道原来加更可以求营养液灌溉，突然感觉损失了大笔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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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然的cp是白狮子，她们的故事在预收文《收服的镜妖成了我道侣》里会写，有兴趣可以蹲一下。
别站蒙臬，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_(:3」∠)_毕竟寿命论太虐了
第78章 被困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柳纷云走近, 不解地问。
齐、蒙二人如今确实是在公平对打，齐然没有动用妖气，只是以蛮力接下蒙臬挥来的刀。柳纷云还让系统分析了一番战况, 确定齐然没有恶意，才放了心。
“对练啊。”蒙臬收刀, 向她打招呼，“你要来吗？”
柳纷云只有一把普普通通的佩刀做武器, 闻言摇摇头, “我习惯在早晨进行吐息纳气, 你们继续吧。”
她转身离去，却并没有去找吐息纳气的场所，而是回到休息的老桂花树下, 借助妖气跃上枝头, 蹲在巨大的鸟巢边上，轻轻拨了几下树枝。
鸟巢里很快探出海东青的脑袋, 吓了柳纷云一跳。
“师父您怎么没有化人睡觉啊……”柳纷云小声吐槽一句, 将刚才的所见所闻告诉虞清月。
齐然的转变令虞清月也感到奇怪, 她想了想, 不太确定地道：“也许是她突然想明白了？不管怎样, 在抵达妖界之前, 仍不可放松警惕, 免得被她逃走。”
柳纷云应了, 原路返回树下, 把猫猫从树洞里抱出来, 扛着就往齐、蒙二人对练的地方去，打算替师父监视齐然。
虞清月刚回到鸟巢，只觉羽毛底下卧着的人动了动, 不多时，络冰轮拨开羽毛钻出来，担忧地望向她。
“睡得可还安稳？”虞清月变回人形，淡淡问道。
觉察到络冰轮偏爱自己的妖身之后，她便效仿莲衣，变回海东青给络冰轮当大型毛绒抱枕。络冰轮一开始一口拒绝，然而半夜里却钻到了她的翅膀底下，把自己埋在她最柔软的羽绒里。
络冰轮发间还插着两三根羽毛，闻言红着脸垂眸，低低地应了一声。
虞清月伸手，将她发间的羽毛摘下，在掌心一拢，变作一方面纱，放到她手中，“你若喜欢我的味道，便戴上它。”
面纱轻盈又干净，和羽毛一样白如雪。络冰轮试着戴了一下，顿时感觉沁人心脾的草药味环绕着自己。
但想到虞清月的话，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取下面纱道：“我并非只是喜欢你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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