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而已吗?可我行动不便啊!想去哪里都去不了,”元月愤愤地说,“我现在真是后悔,我就不该喜欢上你,我后悔死了唔……”大蟒蛇受不了他的聒噪,用嘴堵住了他的嘴。
“不许后悔。”大蟒蛇亲完了人,在他耳边轻声说,“生下他吧,就当是为了我。”
“我大概上辈子欠了你的,”元月闷闷地说。
“都是孽缘,没办法。”大蟒蛇说,“谁成想你会生呢。”
元月确实会生,这次一下抱俩。
还不仅如此,来年他又怀了。我们加快点进度说吧。
元月一年生一胎,一共生了十胎,共十一兄弟,把元月这点灵力都快败光了。气得元月对大蟒蛇大喊大叫,“你今后要是再敢碰我一下,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大蟒蛇非常无辜,“我几时又碰过你,不就那一次……”
“那一次就够了!”元月差点没给气死,“我说你这些蛇种真是厉害,留在我肚子,年年开花,年年结果!有完没完了,啊?”
最大的那只黄鼠狼也已经十岁,身上有少许灵力,但化不成人形,此刻见他娘亲生气,在一旁不敢吭声,它那帮兄弟都团在一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夫妻吵架,有个小的低声叫着,“娘亲,不要生气了……”
大蟒蛇见一地黄鼠狼都吓得抖抖嗖嗖,只得劝着元月,“你莫生气了,看把他们吓着了。”
元月气鼓鼓的,看了他们一眼,也不大嚷大叫了,就在那里生闷气。
大蟒蛇叹了口气,这些年他不停地闹,有时他也觉得累了,大蟒蛇坐过去,拉了他过来,软声安慰着,“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元月靠在他怀里,没好气地说:“明年要是再生,我不想活了,你带着他们爱怎样怎样。”
大蟒蛇听了,心里像被刀剜了一样,“又说这些话作甚?你知道我现在离不开你。”
元月说:“我看没有我,你过得挺好。”
大蟒蛇:“我只想与你长长久久。”
“我不想了!太可怕了,想到我还要再生下去,我受不了了。”元月说着,想到这些年的苦楚和心酸,竟落下了泪。
大蟒蛇只得抱紧了他,柔声安慰着。劝慰了许久,元月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十年的时间,不断地生产,把元月对大蟒蛇的爱意消磨完了。他不恨他已经算好,怎敢再爱他?想想这一切的恶果,都是自己一手造成。元月悔不该当初。
这日大蟒蛇带了几个儿子出去训练,元月终是伤心绝望地离开了此处。这次他没有一声不吭,留了张字条:我已经无法再爱你,走了,勿寻,勿念。
大蟒蛇看到那张字条,心一阵阵抽痛,他捏紧了拳头,便要起身去寻他,但看到一地嗷嗷待哺的黄鼠狼,他又跌坐在了床上。他走了,他们怎么办呢?
大的那只黄鼠狼问:“爹爹,娘亲去哪里了?”
小的黄鼠狼也开始叫着,“娘亲,娘亲……”
大蟒蛇忍着心中的哀痛,对它们说:“娘亲去找外公外婆了,我们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好吗?”
“好~”一地黄鼠狼应着。
元月开始游戏人间,在人间偷鸡摸狗,骗吃骗喝,做尽坏事。又遇上了道士,这回没有谁来救他了。
也罢,元月凄然一笑,就这样吧,让他解脱吧……
一晃五百年过去。
黄鼠狼在人间遍寻他相公,寻了五百年,也不曾寻着。
在他绝望之际,路过一家私塾,只听院子里朗朗读书声,黄鼠狼不由往院子里瞧了一眼,只一眼,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寻了五百年的人。虽然只是个七八岁孩童模样。但他认得那张脸,永远都不会忘记。
黄鼠狼在门外等到他们放学。他的小相公出来了,黄鼠狼不由迎了上去,满心欢喜。小相公见到个陌生人,吓了一跳,“你,你作甚?”小相公身旁跟了个背书袋的小厮,小厮见那人甚是美貌,看得都流口水了。
“相公,”黄鼠狼蹲下抱着他,“我可找到你了!”
小相公被抱得心脏扑通扑通跳,“你,你这人,好生无礼!快放开!”说着便强硬地将他推开,黄鼠狼被推得跌坐在地,不由愣了愣。
小相公推开了人,赶紧跑。“少爷,等等我!”小厮在后面追着他。
黄鼠狼见他跑了,不由起身追了过去。又怕吓到他,只得远远地跟着。
眼看他到了家,黄鼠狼无法以人身跟进去,便化了原形,窜到他脚边。险些把小相公给绊倒。
小相公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白貂,长得倒是挺水灵。小厮见到,也挺欢喜,“少爷,这是只什么,怎生得这样俊俏?毛发白得发光呢。”
“是貂,”小相公弯腰将它抱起,“一只白貂。”
黄鼠狼在他怀里安安静静,小相公问它:“你是从哪里跑来的?”
黄鼠狼眼睁睁地看着他,在他怀里蹭了蹭,小相公要放它走,心里又有些不舍,“不管怎样,先抱你回去吧。”小相公说着,把黄鼠狼抱进了门。
小相公将黄鼠狼抱进了自己房里。这小相公生在了一户殷实人家,自己住一个院子,有奶娘丫鬟照料。他此刻下了学,本应去向他父母请安,但因为这只黄鼠狼,他倒忘了去了。
他把黄鼠狼放在了桌上,奶娘看到,说他:“哎哟哟,少爷,你怎么把这么个东西弄家来了?快快把它放了吧?”黄鼠狼一听那可恶的妇人说把它放了,就目露凶光,奶娘看到,更是惊恐,“你看看,它很凶咧。”
黄鼠狼走到小相公面前,蹭着他的手,小相公说:“妈妈莫要胡说,它哪里凶了,你瞧它多可爱。”
奶娘不语,想了想,对小相公说:“少爷,你去跟夫人请安了没有?夫人叫你下学了过她那里一趟呢。”
小相公听说,看了看外面天色,果真这时候了,忙抱了黄鼠狼给一个丫鬟,对她说:“你帮我看着它,莫让它跑了。”
奶娘见他去了,悄悄对丫鬟说:“一会儿把它放了吧,这东西沾惹不得。”
“妈妈,你莫要为难我,少爷叫我好生看着它呢。”丫鬟为难地说。
“那你给我,”奶娘说着去抢,黄鼠狼龇了牙一口叮在她手上,便跳下了地。
“哎哟!哎哟!这东西还咬人呐!哎哟!”奶娘吃痛地叫了起来,再看她手,正往外汨汨地流着鲜血。
丫鬟见状,也顾不得黄鼠狼了,只得拉了奶娘说,“妈妈,先包扎一下吧。”
小相公去到他父母那里,吃了晚饭,顺了只鸡腿回来,要喂那黄鼠狼。
回到房里,奶娘和丫鬟的神色都不太好。小相公将鸡腿藏在袖里,问她们,“怎么了?”又扫了一眼屋子,并未见那黄鼠狼,不由问向丫鬟,“那只白貂呢?”
“这,少爷……”丫鬟有些局促不安。
“跑了?”小相公皱了皱眉,又问。
“哼,”奶娘说,“不跑妈妈还要打它呢,你看看妈妈这只手,”奶娘伸出那只包扎得甚严实的手给他看,“就是被它咬的,血险些止不住。”
“它怎会无缘无故咬你?”小相公不悦地说,“定是你要对它做什么,它才会咬你。”
小相公因为白貂被她们弄跑了,满心不悦,“你们先出去吧,不用你们伺候了。”
奶娘和丫鬟出去了,小相公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了鸡腿扔在桌上,闷闷不乐。
黄鼠狼见他回来了,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跳上了桌。
“哎!”小相公见到是它,激动不已,“你没跑?”
黄鼠狼看着他,好似听懂人话,点了点头。小相公见它通人性,更是欢喜,忙将那鸡腿打开,放到它面前,“给你带的,吃吧。”
黄鼠狼看到鸡腿,想起从前相公烤的山鸡,不知为何,一阵心酸,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自从相公走后,再无人对他这般了。
“哎,你怎么哭了?”小相公见它哭,不知如何是好,“你吃吧,没事,家里还有,你爱吃我便给你拿。”
黄鼠狼凑过去,张嘴撕了肉下来吃。小相公见它吃得斯文,忙帮它拿起鸡腿,凑到它面前,黄鼠狼一片肉一片肉地撕下来吃,一边吃一边哭。
第31章
从此小相公便和这黄鼠狼厮混,不但在房里和它待一块,还带它去上学。
先生在上面讲课,小相公在底下端坐,把黄鼠狼放在他腿上,拿书盖着。学堂里忽然多了只黄鼠狼,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大家一起隐瞒着那先生,下了课便来小相公这里看。
小相公说:“你们看看可以,不许摸,它会咬人的。”
虽如此说,他的手却一直在顺它的毛,那模样乖巧,倒不像会咬人。有个看得心动了,要它摸一摸。黄鼠狼忽然凶狠起来,龇了牙作势要咬他一口,把那孩子吓得哇哇叫。其他人说他:“都叫你不要摸,会咬人的。”
小相公不悦地看了他一眼,抱起黄鼠狼出去不给他们看。
小相公得了这黄鼠狼,像得了至宝,天天捧在手心里。奶娘看不过去了,趁少爷去学堂,去夫人那里告了一状。
这天少爷刚下学,便被人叫去了夫人那里。自从上次他屋里丫鬟和奶娘弄跑这白貂之后,小相公对她们便失去了信任,向来黄鼠狼不离身的。可此刻去到母亲那里,万一母亲不喜它,可怎么办呢?
小相公对黄鼠狼说:“待会儿见到母亲,你要乖乖的,她要摸你,你不要咬她,知道吗?不然她会把你赶出去的。”黄鼠狼似听懂地点了点头。小相公将它袖了,宽大衣袖挡了它娇小的身躯。
待见了母亲,行了礼,小相公便在一旁侍立。这夫人面貌和善,将近五十,是老来得子,四十岁上才怀了这小相公,对小相公自然是宠溺多于严厉。
夫人此刻见他站那里,不由向他伸出了手,“来,到母亲这里来。”
小相公只得挨了过去,夫人看着他扭捏的样子,笑:“袖里藏了什么?给母亲看看。”
“是一只貂。”小相公看着他母亲说:“娘,你让我养了它吧。”
“拿出来看看。”夫人看着他的手。小相公慢慢把黄鼠狼拿了出来,夫人看到是一团白白的东西,有些晃眼,待适应了之后,看着它,伸手摸了摸,那黄鼠狼温顺可爱,还舔了一下夫人的手。
把夫人逗乐了,“并不像奶娘说的那样凶狠啊。”
小相公一听,便知奶娘告状,趁机说:“娘,是妈妈一直想赶走它,它才不喜妈妈的。娘莫要听她胡说。屋里其他人并不说这白貂凶狠,你可问问。”
“嗯,”夫人应着,看着那黄鼠狼,知道是儿子的心头好,如果夺了它,恐怕儿子会怨恨自己,便说:“那你便养着吧,只是不许贪玩。”
“知道了,娘!”小相公一听,喜不自禁。
“待会儿吃了饭再去吧,”夫人说。
“是。”小相公答应着。
晚饭时候,老爷回来了。这老爷也是和善之人,安安分分守着一份家业,只娶了一位妻子,并无妾室,膝下也只这一子。
老爷饭间问了问小相公的学业,小相公对答如流。老爷点了点头,老怀欣慰。
黄鼠狼趴在小相公的腿上,安分乖巧,并不到处乱跑,对桌上吃食不给的也不主动上桌。小相公偶尔从桌上顺下来一两块肉喂它吃,它吃了还舔了舔小相公的手。
吃了饭,小相公便抱了黄鼠狼回来。经过告状这一事,小相公更加不待见奶娘,看着她就生厌。他见她来他屋里就说:“妈妈没什么事,在自己屋里待着吧,莫要来招惹这白貂,省得被咬了要到母亲那嚼舌根。我当不起。”
奶娘听了他的话,气得半死,“小没良心!如今长大了,不吃奶了,就忘了奶娘了。为了只小畜生,竟然要赶奶娘!”
小相公也动了气,“吃你的奶难道是白吃的么?我爹娘难道没付你银钱么?莫拿了鸡毛当令箭,如今养了你,便安分些,闹开了大家都没脸。”
丫鬟见他们争吵,忙一旁劝着,“哎呀别吵别吵,被老爷夫人知道了,大家都好不了。”说着过去拉了奶娘,“妈妈,您年纪大些,应该让着些,跟少爷置什么气啊,快别气了,我们出去吧。”
奶娘冷哼了一声,和丫鬟一起出去了。
小相公见她们出去了,松了口气,又去看黄鼠狼。
“今天你真乖,”小相公一边顺着它的毛一边说,“母亲摸你的时候,你没有咬她。”
黄鼠狼拿头蹭了蹭他的手,小相公欢喜不已。
到了夜里,小相公熟睡之后,黄鼠狼便化了人形,躺在他身旁。黄鼠狼摸了摸他的脸,不由将他抱了过来,嘴里呢喃了一声“相公”,这些年来,他是如此思念他,思念他的体温,思念他的温柔,思念他待他的好……如今,终于寻着他了。
小相公被箍得紧了,不由痛苦地哼了一声,睁开了眼,依稀看到一个美人的身影,待定睛去看时,又什么都没有。白貂在旁边安静地蜷着,小相公怀疑自己做梦呢。
小相公此一世姓英,名麒,其父英公也是独子,一座英公府祖上留下来的,建的雄伟壮观,祖上也曾兴旺过。只是到了如今,人丁凋零,以致人少屋大,人压不住屋,容易招来邪祟。
英夫人多年不孕,与此也有些关系。
英公曾请道士做法,后来英夫人才有了身孕,诞下了这小相公。
黄鼠狼历经五百年,又修了半个仙身,来到这宅子,照得房屋金光灿灿,好比神仙下凡,那些邪祟惧怕,跑了不少。一个宅院顿时清明。
黄鼠狼终日以原身伴在小相公身旁,心满意足。想着就算这样伴他长大,伴他成人,也好。
黄鼠狼仍想着前世与猎户相拥而眠,到了夜里总不免化了人形,搂抱着小相公才能睡。如此多次之后,小相公终是察觉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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