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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知长夏(近代现代)——靡宝

时间:2020-10-27 09:17:25  作者:靡宝
  “黄处,”林知夏对领导说,“我们今天是为了项目书来的。何老师的事,不如散会后再处理?我这边要找的证人终于联系上了,想请您和我一起和对方视屏通话。”
  笔记本电脑是早就准备好的。林知夏点开了微信,接受了对方的视频通话请求,画面里出现了一张布满风霜的中年男子的脸。
  “老周!”黄处长笑着同对方打着招呼,“找到你可真不容易呀!”
  信号不大好,画面有些卡。周博光老师在那头冲着镜头招手。他的脸已被高原的紫外线晒得黑红,笑起来显得牙齿尤其洁白。
  “小林老师,你的朋友把情况都和我说了。你的项目书我也看过了。”周老师说话非常干脆,“我能以我的人格给你作证:你项目书里的那些创意,在这个月15号来拜访我的时候就已经基本成型了。你这个构思非常新颖独特,给我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你走了后,我还和一个朋友感慨了一番呢。”
  林知夏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15号……”同事们窃窃私语,“比何海波的早了一周呢!”
  “谢谢您,周老师。”林知夏说,“您能为我作证,对我意义太重大了。”
  “能帮助到你就好。”周老师笑道,“年轻人偶尔遇到一点挫折和挑战,反而有利于你们成长。我很看好你的,小林。祝你成功。对了,你还得多谢谢你这朋友。”
  周老师向左侧镜头外的地方望去:“这么偏僻的地方,他骑着马居然把我们的队伍给追上了,真不容易!小伙子,你这两天都没怎么休息好吧?小林,你有这样的好哥们儿,真是你的幸运。”
  镜头外的那个男人并没有说话。
  林知夏流露出了温暖的笑意:“是啊,周老师,我确实是个很幸运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结局
 
 
第84章 正文完结 
  “所以,姓何的那个人渣就这么被放过了?”孙明珠不甘心地问,“他剽窃了你的创意呢!”
  “不是没证据吗?”林知夏开着车,在晚高峰的马路上缓缓地挪动着。
  “横竖他现在已经身败名裂了。他贪污和劈腿的事,全学院上下都知道了。他被停了职,正在接受调查。没了后台,我看他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下学期开学,就不用看到他那张脸了。”
  “总觉得还是便宜他了。”孙明珠哼了哼,“说起来,你怎么算准了他未婚妻会杀上门去找他算账?”
  “我以前见过那个女的一面,有点了解。”林知夏挑眉一笑,眼眸里透着狡黠。
  “那女人是那种她说话的时候旁人完全插不上嘴的,性格可要强了。这样的女人,怎么会默默地吃亏?而且她爸的官做到那个位子上不容易,还差几年就能退了。万一被何海波牵连,晚节不保,多不划算。”
  “说的也是。”孙明珠啧啧,“脑子清醒的女人都知道爱情大不过现实的利益。”
  “我看他们俩也没什么爱情。”林知夏讥笑,“如果何海波只是贪污,没有劈腿。他未婚妻没准还会保他。谁叫他自己作死呢?”
  “他最作死的地方,难道不是不知好歹,踢了你这块铁板吗?他挑中你的时候就没做过调查?就没想过永安这地方出来的学霸,怎么会是一朵小白花?”
  林知夏被孙明珠恭维得很舒服,不过表面上还得谦虚一下。
  “我也没怎么他。是他自己一身都是漏洞,一戳就中。他这对手说起来应该才是入门级的。倒是提醒了我,混江湖不能太低调,不然容易被不长眼的欺负上门。”
  林知夏又说:“这次真的谢谢你们的帮忙。要没你们出手,我一个人可忙活不过来。”
  “你还要客气几次呀?”孙明珠摆手,“打小你就没少帮我的忙,我难得才有一次报答你的机会。朋友在这个时候不能发挥用场,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你这话怎么说的和盛朗的一样。”
  提到盛朗,林知夏眼底又浮起一片温柔之色。
  “说到狼哥,”孙明珠斜着眼睛把林知夏盯住,“那个关肃文,到底是不是在追你?”
  “你这又是哪一出?”林知夏啼笑皆非,“都说了他只是来挖我的。”
  “那他至少也夹带了私货。”孙明珠说,“你要相信我们女人的直觉。你不大混基佬圈,不清楚关肃文的八卦。我都打听清楚了。他之前有个交往了近十年的男朋友,去年才分手。那男人就是个大学教授,教物理的。除了年纪比你大,也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就你这一款的。”
  “干吗?找我玩替身游戏呢?”林知夏哂笑,“我又不是没有被别人追过,知道被追是怎么回事。关肃文没追我。”
  “我觉得是你自己太迟钝,没接收到人家发射过来的脑电波。”孙明珠说,“你也是,小小年纪就被盛朗给吃死了,然后从一而终。明明这么优秀又帅气,追你的人大把大把的,可你愣是眼睛都不斜一下,心思都不歪一歪。”
  “我已经得到顶尖好男人了,干吗还要动歪心思?”林知夏说,“论颜值、财富、忠贞,谁还能比得过盛朗?”
  孙明珠还真被问住了。
  论单项的分数,盛朗财富上并不是顶尖的,但是颜值和忠贞绝对满分,平均分碾压天下绝大部分小攻。
  “关肃文虽然比狼哥有钱,可是毕竟年纪大了。”孙明珠点头,“男人过了四十,那方面就不大行了。还是狼哥这样的鲜肉好。”
  “……”林知夏发觉自己还真得承认孙明珠说得挺对的。
  “盛朗几点的飞机?”孙明珠问。
  “晚上八点落地。”
  “那你还开车送我回永安?盛朗大老远跑去冈仁波齐,荒野里策马狂奔了两天才帮你把证人给找到,你可不得好好地‘犒劳’他一下。”
  “老夫老妻了,不讲究那么多。”林知夏说,“是拆迁的事,居委会让我们签个什么协议,我爸弄不清,得我来看看。”
  车终于从最拥堵的路段驶了出来,永安那片破旧的房屋就在斜坡的前方。
  “说起来也奇怪。”孙明珠感慨道,“以前可嫌弃永安这破地方了。出去混社会,有一段时间都不想告诉别人我是永安出来的。可现在一想到这地方以后就不存在了,又突然怪舍不得的。”
  “到底是我们长大的地方,有感情的。”林知夏说,“拆了,就像生命中少了一段历史似的。”
  “或者没了根。”孙明珠说,“以前在外头遇到挫折,受了委屈,回永安逛一逛,吃点小吃,和街坊聊聊天,就又能得到力量,重新杀回去战斗。将来永安不再了,我跑哪儿去充电?”
  林知夏说:“房子拆了,街坊还在。街坊们老了,永安的精神还在。”
  “永安的精神?”
  “朴质、顽强、务实,还有精干。”林知夏说,“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屋顶比赛跑跳吗?”
  “怎么不记得?”孙明珠笑,“可惜现在楼顶的违章建筑都拆得差不多了,现在永安的小孩没这个条件了。”
  “生活就是那些楼房之间的缝隙。”林知夏说,“鼓足勇气,多助跑两步,总能跳过去的。”
  车离永安越来越近,街道两侧的房屋逐渐老旧,店铺和绿化带都乱糟糟的。
  可这一切也不会存在太久。如果一切进展顺利,明年的这个时候,拆迁就会开始了。
  这些老楼旧瓦,都将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之中。取而代之的,是整洁的高楼和公园。
  旧貌被新颜替代,这片土地也将会摆脱穷困、混乱、落后等臭名,焕发出新生。
  “是啊。”孙明珠忽而笑着,秀气的面孔迎着夕阳,“永安永远都在。”
  -
  林家的小麻将馆才刚刚结束了下午场。
  林知夏走进了屋,摸了一把二狼的脑袋,从父亲手里接过扫把,打扫着地上的果皮纸屑。
  “回来啦。”林安文朝着儿子的方向露出温和的笑意,“今天买了半只鸭子,正炖着呢。”
  “闻到啦。”林知夏笑,“我最近回来得勤,都吃胖了。”
  林知夏在厨房里熟练地忙碌着,门外传来郭德纲的相声。林安文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摘着菜,脸上带着满足而又安详微笑。
  爸爸还是寂寞的吧。每次自己回家,他心情就会特别好。
  这个念头一动,林知夏便感觉到一阵愧疚。
  成年了的孩子在对自我的追求和孝顺父母之中,很难求个两全。尤其他的情况还非同一般。他怎么好意思让老父亲和自己的同居男友共处一室?
  吃完了晚饭,趁着晚场的客人还没来,林知夏看着那一份要签署的协议,把内容讲给父亲听。
  “你看着办吧。”林安文不大听得懂,干脆做了甩手掌柜,“反正将来那房子也写你的名字。这个家,早就已经是你当家啦。”
  林知夏笑着,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爸,”林知夏斟酌了片刻,说,“将来我们买个靠学校近的,大一点的房子,我搬回来和你住,怎么样?”
  林安文非但没有高兴,反而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怎么突然想到搬回来?是学校不给你宿舍了,还是你……怎么啦?”
  “没呀。”林知夏忙说,“我不是看你年纪越来越大了,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吗?怎么,我回来陪着你住,不喜欢呀?”
  “当然喜欢的。”林安文说,“可是你这么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跟我一个老头子住一起,多不方便。小夏,你和老爸说实话,是不是外头遇到什么事了?”
  “真没有。”林知夏啼笑皆非,“我的工作好好的,没有混不下回来啃老!”
  “是吗?”林安文依旧一脸不放心,“也是,我一个老瞎子,我能帮你什么。你不和我说,也是怕我担心。”
  “爸……”
  林安文准确地抓住了儿子的手,用力握住。
  “不论怎么样,老爸这里的大门都为你敞开的。你要真遇到什么事,想回来歇歇,那就回来吧。我给你炖骨头。”
  林知夏握着父亲皮肤已松弛的手,感受着那一股温暖。林安文的手因为常年和精油打交道,皮肤十分光洁,几乎还散发着淡淡的艾条的气息。
  林知夏回想他们父子俩一路走过来的艰辛,鼻根猛地发酸。
  “骨头其实是盛朗喜欢吃的。我一直嫌那东西油腻。”
  林安文愣了一下:“那就做你喜欢吃的。咱们不管盛朗了。”
  林知夏莞尔,一句压抑了多年的话,终于在这个时候脱口而出。
  “爸,其实,我不喜欢女孩子……”
  林安文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
  憋了那么久的话,如此顺滑地出了口,如释重负的同时,剩下的话也紧跟着出来了。
  “我有……对象的。我……我和盛朗,很早就在一起,谈了很多年了。”
  林安文睁着一双瞎眼,明明知道他看不到,可林知夏总觉得父亲的视线是落在自己脸上的。
  而林安文的表情里没有震惊,更别说什么愤怒。他甚至在等着林知夏接下来的话。
  这一瞬,林知夏恍然大悟。
  “你早就知道了?”
  “我眼瞎,脑子不瞎。”林安文从容道,“我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人没碰到过?尤其是到了中学的时候,你和那小子成天腻腻歪歪的,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那你就没管我?”
  “你又没学坏,书也念得好好的,我怎么管你?”林安文说,“而且你们这样的小孩我见得多,年轻的时候贪玩,尝个鲜什么的,长大了自己就好了。我点破了,你反而没脸。我就是没想到,你们居然一好就这么多年。”
  林知夏脸颊滚烫,坐立难安。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以为掩盖了多年的秘密,在老父亲这里曝光了。
  林安文忽然紧张地问,“你要回来住,是不是和盛朗吵架了?”
  “没有!”林知夏急忙道,“我们俩还好好的。”
  林安文还是一脸不放心:“我不懂你们这种事。但是盛朗和我说,你们就和普通人谈对象一样。他说他对你很好,可是我还是想听你自己和我说。”
  “他说……”林知夏险些跳起来,“你们俩早就已经通过气了?”
  林安文这才讪讪地笑了一下,又硬气了回来:“他和我儿子谈了这么多年,我不该问问他吗?我不管你们和别人有什么不同,既然打算和普通人一样过日子,那该有的过场还是要走的。”
  林知夏这下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林安文说:“盛朗向我保证会好好对你的,说房产证上都写了你的名字,是真的吗?”
  林知夏很想扶额:“是……”
  “还说家里是你在管钱?”
  “有理财经理……是我在管。”
  “连饭都是他在做?”
  “还……真的是。”
  林安文放心地点了点头:“那就行。”
  就行啥?这就把儿子送出去了?
  林知夏的心情很复杂。
  “我老啦。”林安文说,“我身子又不好,还能活多久?我现在过着的,是你的日子,小夏。你过得快乐,我就快乐。至于怎么才能过快乐,那是你说了算,不是我。只要你好好做人,认真工作,我就没什么可以说你的。你和盛朗,将来在一起也好,分开也罢,都是你们的事。你永远是我儿子,我也永远是你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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