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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自从跟云嚣这人厮混在一起后，祝风摇发现他简直和捅了神经病窝一样，今天一个小傻逼，明天一个大傻逼，都急不可耐地来折腾他，防不胜防。
比如说今天的晚自习。
祝风摇的分班成绩是全班第一，原本被老师安排当学习委员，不料有个妹子以“激励自己好好学习”为由，抢了学习委员的职称。班主任老师不想看着全班第一默默无闻，祝风摇便莫名其妙安排成了“纪检委员”，整日干些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当过班干部的都知道，管纪律，得罪人。
好在八班虽不是重点班，但文科班女生多，大部分还算听话。每天晚自习祝风摇坐在讲台上，用不着刻意去管，教室都能保持安静。少数几个小打小闹的，基本上祝风摇提醒一句，全都看在学霸的面子上闭嘴了。因此活儿虽烦了点、累了点，倒也还顺利。
直到云嚣的小弟们发现了祝风摇的存在。
以云嚣的诡异举动，小弟们不好奇也难。
毕竟大佬突然不抽烟了，下课也不出来打球，放学路上还抱着本英语书叽哩哇啦的记单词，语音语调还特别不标准:
“哇特啊 you do颖儿～”
“I am 哇群 T喂！”
难听，却读得贼带劲。
带劲地不像他自己勤学苦练，倒像被人逼的。
很自然的，众小弟把目光转向了祝风摇。
“这个姓祝的，绝壁有问题！”徐腾跃打着包票:“上次大佬为了他抢走了我最心爱的的小电驴！”
“那还用说？”另一个小弟大声嚷嚷:“还记得内衣那事儿不，我第一次见到有人打嚣哥——还是那么过分的方式，居然没被揍的。”
“所以姓祝的是大嫂吗？祝大嫂？”
“狗屁，我觉得不可能。”又是徐腾跃发言道:“根据某国一项研究显示，Alpha平白无故喜欢上Beta的可能性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大佬可不像是搞特殊的。我看嚣哥整天替姓祝的跑腿，怕不是受了威胁，比如被姓祝的抓到了把柄之类的……咱们得去调查看看。”
没哪个小弟胆子肥到敢去调查云嚣。
首当其冲的只有祝风摇。
得调查姓祝的，还得背着大佬，只能趁晚自习。
顶风作案，牛皮哄哄。
云嚣作为体育生，每周有三次晚自习不用上，必须去体育场做训练，非特殊情况不会回教室。
几位小弟拟好作战计划，满脑子都是“姓祝的吓到屁滚尿流的怂样”。谁知一到高二（8）班的教室窗前，只见祝风摇坐在讲台上，手边放了一杯热奶茶，可不正是今天下午云嚣让他们跑腿帮忙带的那杯吗？
不可理喻！不可容忍！
姓祝的好一副威严的样子，坐讲台上还敢喝奶茶……踏马的！上课聚众喝老白干的小弟们觉得自己很冤，越看姓祝的越不爽，决心要捣一回蛋。
祝风摇正思考着一道数学题，最后一排的窗户被人用力拉开了。
第一组最后一排正好是他和云嚣的座位，祝风摇靠窗，云嚣靠走廊，此时两个位置上都没有人。窗户忽地被拉开，寒风涌入，将桌上的书页吹散了一地。
两位不良少年直接从窗户外翻窗进来，往祝风摇和云嚣的位置上一坐，其中一人开始手脚不安分，乱动起祝风摇的东西来。
笔、书本、各种药片……姓祝的怎么这么能吃药啊，徐腾跃瞥见一小盒贴着钙片标识的药品，打开一嗅，有股水果的香气，闻着还不错。
钙片？保健品？
吃保健品又不会有对身体影响，徐腾跃深以为然。他从小就没养成过“不能随便动他人东西”的好习惯，捣蛋就要捣到底，徐腾跃随意抓起祝风摇钙片瓶子中的两片就吞入腹中，味道没有想象中的好，酸不溜湫的，难吃。
讲台上的祝风摇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压根懒得看徐腾跃一眼，这些不良少年无非是想获得别人关注，他祝风摇置之不理，估计对方折腾两下觉得没趣就走了。
果不其然，过了五分钟，徐腾跃撑不住了。
妈的，他是来捣蛋的！他指望姓祝的大发雷霆下来跟他battle才有意思，结果这人安坐如山，鸟都不鸟他。徐腾跃越想越没劲，开始大力翻动起祝风摇的书本来，满脸挑衅神情——
喂，纪检委员，有外班的晚自习突然溜进你们班哦！
喂，姓祝的，你的书要被老子翻烂了哦！
结果祝风摇依旧不理他，反而旁边几个认真学习的同学面色不善的瞪了他两眼，满脸嫌弃。
太没意思了。眼看着晚自习就快下了，徐腾跃决定干脆玩个大的再走人。他猛地站起身来，踩上祝风摇的椅子，打算站在祝风摇的桌子上，再跳出窗外。
偏偏这时，脚底一软。
是软，不是滑。
徐腾跃觉得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瞬间没了力气。他挣扎着，试图扶稳周围的墙，可脑子里一片昏沉，四肢也不听使唤。
“咋了老徐……老徐？老徐？徐腾跃？”旁边的另一个小弟试图拍拍他:“没吃晚饭低血糖犯了？”
“不、不太对……”徐腾跃迷迷糊糊站在桌子上，想张嘴说他没事，却控制不住自己向后倒去。
这绝对不是低血糖，低血糖不是这种感觉。这是一种由内向外的空虚感，牵动着徐腾跃的每一根神经，让他浑身无力，让他精疲力竭。
“哐当——”
徐腾跃头朝走廊，腿朝窗边，整个人从桌子上翻倒而下。
他的两只脚在挣扎中直击窗户玻璃，Alpha少年力气当真不小，半扇纱窗硬生生被他揣了下来，碎了一地，云嚣的桌子也有受到波及。
好在他的同伴反应及时，迅速接住了徐腾跃晕乎的大脑袋，没让他后脑勺着地碰上玻璃。
徐腾跃瘫倒在凳子上，枕着他伙伴的大腿，两只眼睛瞪大望着闻声赶来的祝风摇，手指直指祝风摇的桌面:
“你……你的钙片……”
作者有话要说： 徐腾跃:作死小能手。
第十八章
徐腾跃被送进了校医院。
医生说病因是信息素紊乱。
刚分化的青少年体内的信息素并不稳定，情绪波动、服用药物、受他人信息素影响等多重因素都可能会造成信息素紊乱。这种病的具体症状也五花八门:有的头晕眼花，有的浑身无力，有的当场发/情……徐腾跃刚才就属于比较严重的情况，已经手脚失控、意识不明了。
好在这病虽然发病时反应剧烈，但各种症状都只是暂时的。及时干预、用同类信息素进行调节，很快就能康复了。
云嚣作为一名强大的Alpha，果断担当起了这个“信息素调节”的重任。
刚做了六组引体向上的云嚣被从体育馆的训练队伍中抓了出来，送进校医院，检查一通后直接进行“信息素提取”手术，拯救可怜的徐小弟。
云嚣面色阴沉，盯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徐腾跃。
其他几位陪床小弟不敢吱声，躲在云嚣身后，眼巴巴望着。
“你们去教室做什么？”云嚣的目光如尖刀般对着小弟们扫视一圈，冷漠发问。
小弟一:“去、去给大佬送喝的。”
小弟二:“去、去帮大佬打扫卫生……”
言辞不一，必定有鬼！
“撒谎！”云嚣厉声打断了他们:“今晚我在体育馆训练你们会不知道？何况送个喝得能送到祝风摇的桌子上，我看你们是癞□□跳悬崖，想装蝙蝠侠是吧？”
“……”小弟们不敢做声。
气氛尴尬了几秒，突然地，病床上的徐腾跃有了动静。
“阿徐，阿徐你醒了？”小弟们欢呼。
“徐腾跃？”云嚣也跟着凑近病床。
“大、大、大佬！”徐腾跃挣扎着，语言功能尚未恢复，但身体上却手舞足蹈地要往云嚣身边靠:“祝、祝风摇他……”
“你他妈还好意思提祝风摇？”云嚣怒起，一手将围巾下摆从徐腾跃手中夺回，甩手就要离他远点。
“祝风摇他……”
“大佬！那个祝风摇绝对有问题！”
“没错！阿徐他就是吃了祝风摇的钙片才……”
“医生说了，徐腾跃发病是因为情绪波动，与药物无关。”云嚣把病历本摊开，往桌上一甩，接着说道:“谁再去祝风摇拿惹事，我跟他拼命。”
接着他重新套上扔在桌旁的校服外套，转身出了医务室的大门。
下雪了。
趁着学生们都在上课的空当，这雪积下了不少。从医务室到教学楼要经过文明湖，地上有点滑，云嚣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扶着廊边的围墙缓慢前行。
还记得高中第一次见到祝风摇的时候，他就是在这湖上的亭子里，低着头，看着书。个子高出他一截的云嚣从上往下看，能看清他镜片后长长的睫毛，特别温柔，特别好看。
无数次地，云嚣都想把祝风摇的眼镜给取下、抢走，就不还给他！那副老式金属黑框眼镜大大地限制了祝风摇的颜值，就好像故意一样，把他原本灵动的双眼给强行封印起来，不许旁人发现他的美。
祝风摇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他？
小弟们闯进高二（8）班做了些什么，云嚣基本上已经了解了。气愤归气愤，但徐腾跃的病，发得确实蹊跷。
徐腾跃和云嚣是光着屁股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没有人比云嚣更懂徐腾跃了。徐腾跃这人分化很早，十二岁信息素预估检测就确定是Alpha，十五岁不到直接分化，过程顺利、结果明了，长这么大从没出过岔子。
况且徐腾跃这人脾气虽暴躁了些，却也不至于因为“祝风摇不搭理他”这件小事大动肝火、把自己气成个信息素紊乱，这不符合常理。
可校医院做出的血液检验，确实没有误食药物的记录。
云嚣也想不明白，导致徐腾跃信息素紊乱的罪魁祸首和祝风摇的钙片，到底有何关联？
在云嚣的印象里，祝风摇每天吃的药物种类很多，从治哮喘的特效药到防止低血糖的胶囊，外加某些云嚣看不懂的瓶瓶罐罐，说祝风摇是个药罐子也不足为过了。如此多的品类，外加学校里本来就不存在干预学生服药的习惯，若是祝风摇真打着吃钙片的旗号吃些不该吃的东西，恐怕很难为人察觉。
细思极恐，细思恐极。
云嚣坐在湖心亭，拿出手机，给联系人“李医生”发了一条消息。
这位李医生是云嚣老妈的同事，在帝都医院的“ABO信息素研究中心”工作，是国内该领域内首屈一指的专业人才，有关这方面的知识问她准没错。
云嚣:阿姨，请问一个信息素稳定的Alpha突然因为情绪波动导致全身失控的可能性高吗？
五分钟后——
李医生:不高，但并非绝无可能。青少年Alpha信息素紊乱导致全身失控，最可能的病因是错误服用了抑制剂，需结合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错误服用抑制剂……什么意思？是说徐腾跃一不小心吃下了Omega专用的信息素抑制药物吗？
云嚣想了想，又重新编辑了一条消息:请问抑制剂一定会在血液检测中检查出来吗？会不会有人服用了抑制剂却不被发现呢？
手机屏幕暗下了约莫半分钟，李医生的消息才再次发送过来:
有可能。但这种特殊抑制剂是在国家管控下使用的，需经过特殊仪器鉴定方可进行检验……嚣嚣突然问这个有事吗？
云嚣:没事嘿嘿嘿（憨笑.jpg）
“还真有啊！”云嚣将一块小石子踢入湖中，荡漾起微微涟漪。
祝风摇的钙片，会不会就混入了某种特殊的药物呢？
光想不做，没个p用。犹豫不决，只会败北！云嚣果断决定付诸行动，把祝风摇那盒钙片给查出个究竟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在雪地里绕了个圈，又回到了校医院。
但这次，他没进去看徐腾跃，而是直接去了药房。
“大叔，我要一盒钙片……没错，就是左手边第三个柜台上的那种盒子……谢谢啊。”
作者有话要说： 祝风摇（抱紧钙片盒子）:危。
第十九章
云嚣一回教室，发现一组后排的窗户破了个大洞。
一群同学正收拾着玻璃碴子，十二月的北风直灌教室后排，像强攻压弱受一样吊打教室暖空调，冻得人瑟瑟发抖。
祝风摇其实也挺想抖的。
如果不是他害怕丢面子的话。
他作为一个卑微的哮喘患者，对寒冷简直毫无抵抗力，更何况他的座位本就对着北风吹，校服外套里的毛衣袖口又短了一截……今晚回孤儿院必须拜托夏莹莹帮他补一下。
好在徐腾跃把动静弄得太大，隔壁班的米拉了解了情况，给祝风摇送过来一个电暖宝，好让他一边在面子上维持着高冷学霸形象，一边在抽屉底下偷摸捂手手。
祝风摇不旦冷，心里也慌乱。
他不知道徐腾跃有没有发现钙片的秘密，按着医生的说法，这种特殊药物并不会在普通检查下现形，但不排除徐腾跃刨根问题向他索要钙片做特殊鉴定的可能性。
祝风摇思来想去，自觉在学校服药的做法并不保险。哪怕他不用钙片盒子，换一种方式装药片，依旧有被人发现的可能。
只可惜南风孤儿院离学校太远，祝风摇中午没空往返，每日三次服用的药片不得不带在身上。
或许……将口服改成注射？
静脉注射推迟剂的效果显然优于口服，祝风摇决定把这盒没吃完的药带回去，让孤儿院的医生帮忙改成注射剂，每日早晚加大剂量注射一次，看是否行得通。
做好决定后，他将那盒钙片藏在汉语词典后面，镇定自若地去讲台上向匆匆赶到的班主任老师说明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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