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这是什么啊?”
金阙离一脸好奇地趴在桌案上,戳着那个纸盒子问道。
秦宿昔眼珠子转了转,指了指自己的侧脸道道:“亲一下,我就告诉你。”
昏暗的烛光底下,金阙离连耳朵带脖子都红了个彻底。
垂下头支支吾吾道:“这……这不太好吧……”
唉,小孩子脸皮真薄。
“不亲就算咯。”
秦宿昔也不打算逗他了,双手扶着纸盒将其掀开。
那个黑心商城虽然坑,但不得不说,蛋糕还是做得很漂亮的。
圆圆的一小个披着深蓝色奶油的外衣,上边儿洒满了细碎的珍珠粉末,像极了银河的模样。就好像最渺小的那个星球上,住着小王子和他最喜欢的玫瑰花。
秦宿昔微微转过头去,想看看小崽子会不会露出惊喜的表情。
余光还未至,脸颊处却先感受到了一小块柔软的触感。
只见金阙离不知是什么时候,忽然踮起脚尖在他鬓角边轻轻落下一吻。但很快,他就又将脚尖收了回去,羞涩地垂着头看向地面,根本就不敢再抬起头来看一眼。
秦宿昔微愣了一下,不由自主伸手摸了一下自己方才被亲吻过的脸,心里突然萌生出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来。
他笑着问金阙离,“阿离,喜欢吗?”
“……喜欢。”
系统:……
为什么它总感觉,气氛变得怪怪的?
可是商城里卖的都是正经蛋糕啊!
而且……这位寿星,你刚才真的有看过那个蛋糕一眼吗?
“喜欢就快尝尝吧!”秦宿昔开心道。
因为没有叉子,所以他只能从厨房里拿了一把喝汤用的瓷勺,然后兴致勃勃地递给金阙离。
系统实在是想不通,你说蛋糕又不是他做的,他一天搁那儿激动个啥?
但是它也不敢说,它也不敢问。
金阙离接过瓷勺,迟疑地看了那个不明物体一眼。
从来没有见过的新奇东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可是……这颜色也太鲜艳了,总感觉像有毒的蘑菇一样。
想到是丞相做的,金阙离还是冒死送进嘴里尝了一口。
奶油融化在嘴里的那一秒,他嘴角不由抽搐了两下。
为什么这个东西……它也是甜的?
“怎么样?好吃吗!”
秦宿昔一脸期待的看着金阙离问道。
不得不说,有的人真的不适合骗人,因为容易把自己也骗进去。
在秦宿昔眼里:蛋糕他做了吗?他做了,虽然失败了。他送的是蛋糕吗?是的,虽然是买的。买蛋糕的钱是自己辛苦赚来的吗?那两百个积分,简直是他冒着生命危险赚的!
于是,这么一番思考后,他成功的给自己洗了脑。
现在,他是真的把蛋糕当成自己做的了。
就算听上去有些厚颜无耻,那也是他做的!
“……好吃。”
金阙离这两个字,简直像是硬生生从嘴里挤出来一样。毕竟这一天,他已经吃了太多甜的东西。
“真的?”
听着他有些单调的话语,秦宿昔难免产生了一丝怀疑。
他抢过金阙离手里的勺子,就着对方吃过的地方挖了一小块,“我尝尝。”
然后,就直接咽了下去。
金阙离面上毫无波动,眼中却闪过了一丝惊讶和羞耻。丞相他……怎么可以用自己用过的勺子去吃东西?
心中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感觉,将他整一颗心都涨得满满的,连脉搏都好像加快了。
他如今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悸动。
“的确挺好吃的。”
松松软软的,满满一口都是奶油的香甜味道,中间居然还是布丁夹心。
秦宿昔尝过后才满意地将勺子塞回了小崽子手里。
“继续吃呀!我不和你抢。”
此时金阙离脑子里还都满是丞相含了自己用过的勺子那一画面,脑子和心都乱糟糟的。
听了对方说的话,也只知道机械性地往嘴里塞蛋糕。
是甜还是别的什么,早就无从顾及了。
直到塞了大半个蛋糕后,肚子才不满地发出饱胀的消化声。
秦宿昔这才拦着他道:“吃不掉就别吃了……”
“不要。”
金阙离第一次毫无回旋地拒绝了秦宿昔,垂着头微微鼓起腮帮子道:“这是丞相做的,我一定要吃完。”
秦宿昔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不亏是他带出来的崽!
终于,等金阙离好不容易将那这甜到他发腻的东西解决完后。
这才半靠在秦宿昔怀里撒着娇,为自己讨要一点儿好处道:“丞相,想洗澡……”
秦宿昔摸了摸他脑袋,“那去吧,丞相困了,就先回房睡觉了。等洗完澡,记得擦头发。”
金阙离:……
他不是这个意思……
金阙离垂下头来,有些委屈的为自己申辩道:“可是……可是丞相不在的话,我在那个池子里都没办法坐下。”
所以,还是丞相抱着洗吧!
秦宿昔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轻捏着金阙离的小脸儿道:“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
浴池旁。
金阙离沉默着看着水池底下那个突然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龟壳形状的座椅,心里气的甚至有些想砸墙。
秦宿昔丝毫没有感知到对方不爽的情绪,还洋洋自得地邀功道:“怎么样?丞相让人专门给你打的小凳子不错吧?”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俗话说的好,上天莫过于太阳肩并肩,下海无乐呼与王八嘴对嘴。
一想到小崽子坐在水里那个石头做的王八壳子上,他就莫名的想笑,哈哈哈!
见小崽子都惊喜的说不出话来了,秦宿昔这才放心得打了个哈欠。
伸着懒腰边往外走边说道:“那你慢慢洗,我先回去睡喽……”
金阙离:……
话说,他是不是该庆幸丞相没有想到专门给他腾一个屋子出来?
因为没有人抱着洗澡,所以整个人都十分不爽的金阙离在浴池中随意泡了一会儿,便起来擦干头发回屋睡觉去了。
寝房内,竟出乎金阙离意料的还亮着几盏烛灯。
明明看起来有些昏暗的烛光,却好似能照亮整一个屋脊一般。温暖的,让人仿佛再也看不到黑暗。
金阙离不由勾起嘴角,缓步走了进去。
屋中,只见秦宿昔尽穿着一身洁白的里衣,正爬在床上不知正捣鼓着些什么。
丞相是在等他吗?
金阙离不由屏住了呼吸,放慢脚步慢慢朝秦宿昔走过去。
他本想给对方一个惊喜,却没想到给了自己一个惊吓。
摇曳的床幔下,只见秦宿昔正跪坐在床位处,只留下一个背影。而他紧贴着床沿膝盖边上,却散落出一段洁白的衣袖。
那衣袖,正是尧姬用来传递消息而送过来的里衣。
金阙离瞳孔猛然一缩,这才想起白日里急着将秦宿昔骗出房去,结果玩儿的太开心,回来后竟然忘了赶紧进屋将那些衣服收起。
被发现了吗?
应该不会,他确定自己已经将证据都烧干净了。
可如果尧姬这一次还在衣服中藏了别的消息,而自己恰好没有看见呢?
否则要怎么解释,丞相对着几件破衣服翻来翻去?
金阙离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秘密被秦宿昔发现了会是怎样一个场景。
假若丞相得知,自己以往那些乖巧、懂事、天真无邪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而心思狭窄、每走一步都满是算计才是他真正的本性……
那他还会喜欢自己吗?
不会……
没有任何人会喜欢像他这样的人。
那一刻,金阙离感觉自己浑身都宛若坠入寒冰。
第46章 此心安处
“阿离?”
秦宿昔长时间低着头,觉得脖子酸的厉害,就稍微转了转。结果一偏头,余光中就出现了小崽子在那儿傻站着不知道在想啥的样子。
他不由失笑道:“你穿着件里衣站在那儿不冷吗?快进来。”
金阙离这才反应过来,丞相正叫他呢。
于是他牵强地勾起一抹笑容,故作镇定地问道:“丞相不是困了吗,怎么还不睡呢?”
秦宿昔将手里的里衣递给他,微微仰起头道:“你自己看吧。”
金阙离呼吸一滞。
果然……
还是被发现了吗?
“小崽子你还真是挺厉害啊,连里衣都能给我划烂了!”
也不管小崽子有没有好好看过那件衣服,秦宿昔就已经开始拐弯抹角,并且得意洋洋地自吹自擂了。
“还好遇上我这么一个心灵手巧的人,要不然等你回宫了,我看谁给你补衣服……”
秦宿昔嘴上说着自己心灵手巧,其实也是拆拆缝缝好多遍,才把那件衣服缝好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折腾了这么久。不过这么丢脸的事情,他当然不可能告诉小崽子!
原本一直心慌意乱垂着头,乖乖听着秦宿昔教训的金阙离,听见这话后猛然间抬起了头。
等等……
他说的是补衣服?
再重新往自己手中的里衣看去,只见白天被自己划烂的那处衣摆,已经被颜色相近的白线细细补起来了。
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自己,只是在帮自己补衣服罢了……
心中的巨石骤然落地,金阙离忍不住冲上前去,紧紧抱住了秦宿昔。
他还以为……自己在漫长黑夜里好不容易窥见的那一丝光,这么快便要离他而去了。
突如其来的熊抱,把秦宿昔唬得一愣一愣的。不就是帮他补了件衣服吗?用不着这么激动吧。
轻轻拍了拍爬在自己怀里的小崽子,秦宿昔声音里透着一股,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温柔道:“丞相逗你玩儿呢,就算你回宫以后衣服破了,丞相也给你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金阙离这才揉了揉眼睛,从秦宿昔怀里坐起来。但他的手,却依旧抱着秦宿昔的胳膊。
他就那么坐在秦宿昔身边,抬头看着对方的眼睛认真问道:“那丞相会永远都陪着我,永远都对阿离这么好吗?”
秦宿昔沉默了。
作为一个直到不行的钢铁直男,他脑子里的反射弧第一个接收到的,不是此时温馨至极的气氛。而是条件反射的,就想和小崽子讲道理。
比如,永远很远,自己又比小崽子大了快十岁。
那个……虽然谁先死不一定,但是人生十有八九都会有个意外的嘛!随便开口答应一些不切实际的话,那不是骗人吗!
就在秦宿昔独自在心里想七想八的时候。金阙离见他不说话,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很,就连环着秦宿昔手臂的那只胳膊,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紧张、担忧、畏惧……
但是这一切不自信的负面情绪,他都不会表露出来。他允许自己演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但却不允许自己将真正悲伤的情绪外露。
因为,他不想做一个明知得不到却不早早清醒,还要死缠烂打的人。
所以,他只是借着自己那双微微颤抖的手,轻摇了一下秦宿昔的胳膊。
然后湿润着眼睛看着他,软软地喊了一句,“丞相?”
秦宿昔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身边委屈到都快哭了的小崽子,早就把心里方才想的那些大道理给忘干净了。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却毫不犹豫地答了一句。
“会。”
话才一说完,秦宿昔就愣住了。他怎么突然莫名其妙的就答应了呢?
不过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他自然没有再反口的道理。
只能拍了拍身边的床榻,对小崽子笑说道:“行了,快钻被窝里吧!大冬天的洗完澡也不知道赶快回床上捂着,看你冻的,都快结冰了……”
秦宿昔还在那儿絮絮叨叨的说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金阙离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嘴角。
他轻手轻脚地钻回被窝里,虽然很喜欢将手伸进丞相衣服里取暖的感觉。但现在,却是舍不得再用手脚去冻他了。
两个人的被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由一人一床,变成了两张棉被叠在一起。
已经达到了目的,但他却忍不住贪心得想要得到更多。
金阙离偷偷地将自己贴近丞相,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隔着衣服环住他。
小声道:“可是我回宫之后,是不是就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见到丞相了?”
“不会的。”
秦宿昔忍不住安慰他说:“我现在不都已经成你太傅吗?不得每天教你读书啊!”
这个每天只不过是秦宿昔随口一说的,毕竟也真没那个太傅教书教的这么勤的。
一般来说都是头一天布置完功课,然后要等隔个一天才会再进宫。那种觉得皇子没啥前途,或者稍微懒散一些的,甚至三五日都见不到人。
但是金阙离扣住了这个字眼儿,便不愿意放他一马。
他伸出小拇指低到秦宿昔面前,一脸稚气的认真道:“那丞相每天都要来看我,我们拉钩!”
秦宿昔心里难免觉得好笑,但还是郑重其事地伸出手来,让两根指头轻轻缠绕在一起。
“好,拉钩。”
夜色逐渐深厚,听见传唤的侍女进门来吹熄了烛火。哪怕隔着厚重的木门,也能微微听见大风吹走雪花的声音。
虽然只是几句苍白到甚至有些无力的承诺,却也让金阙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安。
26/114 首页 上一页 24 25 26 27 28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