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宿昔:???
天啊,他鼓励她什么了?
还是那句话,舔狗真是牛逼!
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可这瓜娃子撞了这么多次,是打算把墙撞塌了的节奏吗?算了!反正也不关自己的事儿,还是让她撞死吧!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嗯!”
得到秦宿昔首肯后,李朝如立刻化身为了端茶倒水的狗腿子。
要不是旁边那个小东西一直阴森森地盯着她,她可能还会直接上手去捶肩捏腿!
既然都已经答应了人家,那秦宿昔肯定就会帮忙办到。不过,为了防止李朝如这个憨憨被人给发现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让人找了一身宫女的衣裳来给她换上。
身为太师的女儿,而且还是一个资深舔狗,李朝如对宫中环境肯定也是比较熟悉的。
所以秦宿昔索性和她约好了出宫时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便将步辇留给了她,让她换好衣服就自己溜去长乐宫。
为了触发任务,秦宿昔就必须自己满皇宫的去找金明帝偶遇。至于小崽子,则是被他随意丢到宫中的哪个边角旮旯里去了!
“阿离乖,自己上哪儿玩会儿去!丞相有事情要忙,等忙完了马上就来找你!”
话一说完,他就火急火燎地溜了!
被随意丢开的金阙离:……
丞相变了,没爱了。
()
麻溜换上宫女衣服后,李朝如便轻车熟路地往长乐宫方向溜了过去……
长乐宫是皇后所居住的宫殿,也整个皇宫里除乾清宫以外最大、最漂亮的宫殿。因为元皇后不喜奢靡,所以它看上去并不奢华,但却有一股独特的庄严。
只是……
自从十二年前元皇后病逝后,这儿便再无人居住过。
虽每月内务府会偶尔派人前来搭理,却终归少了那么一丝人气,整个宫殿看上去便无端多了那么一丝破败感来。
面对那扇敞开的大门,李朝如心里难免划过几分怅然。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多年,可她脑子里却仍然还记着。
记着这座宫殿的主人曾在十多年前拖着被顽疾掏空的身子,拉着年仅四岁的她坐在门前,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那时自己还不能听懂的话。
那时,元皇后将半块用墨玉雕刻好的龙凤呈祥玉佩放在自己手心上,淡笑着告诉她说:
“收了这块玉佩,朝如便是你太子哥哥的小妻子了。”
“可是皇后娘娘,您为什么要让我做太子哥哥的妻子呢?”年幼的她曾这样问过一句。
那时,元皇后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嘴里最后说出来的,却似乎是另一些话。
“因为……朝如做了太子哥哥的妻子,他才能名正言顺的保护你、呵护你、陪伴你……”
小朝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正想将手中的玉佩收起来时,却又被一双更大一些的手给牢牢握住了!
而后,手的主人看着她,用既温柔又认真的语气告诉她:“但是,如果朝如长大以后变得不喜欢太子哥哥了,那你也可以将这块玉佩还给你父亲。”
“记得要非常坚定的告诉他,比起太子妃,你更想成为别人的妻子!”
……
时隔多年,李朝如终于读懂了元皇后当年真正想说的话。
为什么要让她成为太子妃?
因为她是李家的女儿,而李家世代出皇后。她的背后,还背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
但是元皇后,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是她告诉她,倘若不愿意走上这条路,那她也有选择去努力抗拒的权利。
不过好在,她最后还是喜欢上了太子。
喜欢了数十年,且十年如一日……
站在古旧的宫门外,李朝如远远看着坐在梧桐树下正抄写经书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她忽然在想,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尚可以向爹爹撒娇、吵闹,可是他呢?所有人都将全部的荣辱兴衰压在他一人身上,又可曾有人问过他一句,是否愿意这么活着?
或许是因为她目光太过炽烈的缘故,原本还在低头抄写佛经的金阙如猛然抬起头来!
他飞快转头看向宫门口,厉声问道:“谁?!”
“……是我。”
李朝如站在门前顿了顿,将方才心中浮现出的所有思绪皆压制下去,然后才努力做出平日里那副笑吟吟的样子,跨过门槛朝梧桐树下的人走去。
再看清楚来人后,连金阙如自己都不曾察觉他莫名松了口气。
低下头来,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宣纸落平堆放在一边。他看也不看李朝如一眼,便直接下了逐客令。
“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但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李小姐还是赶快回去吧。”
明明是和平日里一样故作生疏的语气,可是她却硬是听出了异样。
他今日……似乎心情不太好?
也是,元皇后的忌日不久前才刚过,如今他又被陛下罚了禁闭。睹物思人,触景生情,想来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儿去。
“我……只是想来陪陪你。”
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她厚着脸皮试探着朝金阙如走了过去。但她并没有像往常那般死皮赖脸地贴在人家身边,也不曾一句接着一句地找话题,试图拉进两人的距离。
而是坐在了离金阙如最远的一个石凳上,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着。抛开所有的凡尘杂事,什么也不做的留在这里陪着他。
这样的李朝如,让金阙如一时间非常难以适应。虽然她并不再缠着他,却反而让他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张了张嘴,这时候绝情的话金阙如反而说不出了。
虽然再恶毒一些的话,他已说不出口,却也没办法直视李朝如那脆弱又炙热的目光。他只能假装看不见一般,不再与其搭话,而是低下头来努力让自己去专注地抄写经书,从而将周围的一切忽略掉。
或许……等她觉得无聊了,便会自己离开吧。
人在专注做一件事时,真的能达到忘我的境界。
从日中到日落,金阙如已经抄写了将近两个指节那么厚的经书!期间不但不曾动摇,甚至连头都未抬起过,像极了一个一心向善的信佛之人。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抄写的这些东西,又何曾有半句入过脑子?
就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一般,他脑子里,其实已经许久不曾存有过什么善意了。而先前开始抄写经书,也只不过是为了压制自己心底的躁郁罢了。
可自从那人来之后……
就算她一句话也不说,不再像个能永远发光发热的小太阳一般围着自己,那些躁郁却也莫名消失了!
太阳越来越低,光线也开始变得昏暗不清。
现在金阙如之所以不敢抬头,或许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他不希望抬起头时,看见还坐在石凳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李朝如。却又害怕抬起头来时,身边早已经空空如也……
第76章 因为你
“……金阙如。”
寂静了许久的四周,久违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炸响。
她还没走……
一时间,金阙如不知自己该做何感想。是该厌烦,又或是侥幸?
不过,李朝如似乎也没指望过他会回应自己。
揉了揉自己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有些发麻的腿,缓过来以后,她方才能站起来。
整整一天,什么也没干。心上人就坐在自己面前,可她却不敢凑上前去,甚至连个开口与对方好好交谈的时候都不曾有过。可李朝如却并不觉得失落。
只要还能陪在他身边,那就足够了……
她转身轻车熟路地走进大殿,从柜中翻找出一盏宫灯点上,然后默默放在了梧桐树下的石桌上。光,照亮了整一面宣纸。
和秦宿昔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最后再长长看了他一眼,李朝如才小声道:“我得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所以,你当真没有什么话再想对我说吗?
对方还是许久不曾应答。
意料之中的事罢了。李朝如抿紧唇,转身一步步朝着长乐宫外离去。
“等等!”
可这时,金阙如却忽然站起来,叫住了她道。
可以看出,李朝如停下的脚步有些许颤抖,她根本就没想过对方会叫住自己!飞快转过身来,她连嘴角都不受控制地往上扬了三分。眼里,就更是止不住的期望。
对上她那双像太阳般直摄人心的眼睛,金阙如神情难免闪烁。
因为那些期望,它注定是要落空的。而李朝如与他,最终也一定会站在不同的两个对立面……
金阙如顿了顿,最后还是狠下心来问她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会被责罚于此处面壁思过?”
李朝如摇头。
“因为你。”
金阙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道:“四皇弟不久后便要迎娶新皇妃。父皇说,长幼有序,便问我打算何时娶母后为我定下的太子妃。”
“而我……并不想娶你。”
“这就是我出现在这儿的原因,你现在懂了吗?”
李朝如愣住了,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
所以,他被罚在此处面壁思过的理由,只是因为不愿意娶她?
原来,是这样啊……
李朝如脸上原本充满期翼的笑,变得惨白一片。
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就是她吧?而她还傻乎乎地坐在这儿,陪了他一整天。还总是妄想着,只要坚持下去,他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打动。
可是妄想,终归只是妄想。
“我……知道了。”
虽然不想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可眼泪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从眼眶里掉了下来。不过,李朝如在它涌出眼眶时,已经匆忙转身,逃离了这座长乐宫。
看着她踉跄离去的背影,金阙如闭上眼,重新跌坐回石凳上。
许久后,他才睁开狭长的眼睛,将抄写了一整日的佛经全都扫落在了地上。又拆开桌上的宫灯,将那根曾照亮过他的蜡烛丢于纸上,眼睁睁看着宣纸燃烧殆尽……
跑出长乐宫后,李朝如并没有到约定好的地方去找秦宿昔。而是黯然失色地蹲在了花园中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埋头小声哭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早就没有任何理由继续坚持下去。
可是心里为什么,却还不想放弃啊?
“是李姐姐吗?”
一道稚嫩却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朝如听出了来人是谁,便立刻匆忙擦了擦眼泪。
然后站起身来强做镇定地行礼道:“臣女李朝如,见过五公主。”
金幼娴淡笑了笑,飞快将李朝如扶起道:“你我本就该是自家人,又年长于我,大不必拘这些虚礼。”
说完后,她便回头看了身后的宫婢一眼,淡淡道:“我与李姐姐说说话,都到远处守着去吧。”
“是。”
宫女听言立刻意会到了金幼娴的意思,都纷纷走到不远处的地方看着,防止闲人靠近。
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眼李朝如身上的宫女衣服,金幼娴温柔地拉着她的手,领她坐到附近的凉亭中去。
她也不问李朝如为什么哭,只是装作看不见对方眼泪那般,柔声问道:“李姐姐是进宫来看皇兄的吗?”
李朝如垂着头,憋着气闷闷道:“我……我没有来看他,我只是闲着没事,进宫随便看看罢了!”
金幼娴轻笑了一下,也不拆穿她。只从怀里掏出帕子,轻轻帮李朝如将眼角的余泪擦干。
然后自顾自地说道:“母后去世时,我尚在襁褓中,而将我从小照顾长大的人,是皇兄。”
“在幼娴眼里,皇兄并不像是旁人说的那般无所作为,毫无建树。他是个很好的儿子,很好的哥哥。将来,也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丈夫。只是皇兄他……他想的,或许远比幼娴所看到的要多。”
“皇兄是母后亲手养育长大的,所以他比所有人,都更在乎母后去世这件事。这么多年来,他其实一直都未曾走出来过。”
“所以……幼娴要谢谢李姐姐,一直陪在他身边,也一直不曾放弃过他。”
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小上两岁,却比她更为懂事的妹妹安慰,李朝如难免有些不自在。
她有些害羞地将自己那些小情绪都尽量收起来,受之有愧道:“幼娴你谬赞了。毕竟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你皇兄他……或许并不需要我的陪伴。”
“真的是这样的吗?”
金幼娴对李朝如俏皮地眨了眨眼,暗示道:“那……如果他自己都不知道,你对他有多重要呢?”
他不知道?这个念头还没在李朝如脑子里形成,就立刻被她给否决掉了!
她直接摇头道:“幼娴你不必再安慰我了,他都已经亲口告诉我了,他是因为想陛下拒了皇后娘娘为我们定下的婚事,所以才会被陛下处罚的。”
“噗…”
金幼娴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来,她打趣李朝如道:“李姐姐,你真笨!你被他骗了!”
李朝如:???
“啊?”
金幼娴接着与她解释说:“那日父皇下令让皇兄面壁思过时,我也在场。”
“当时,皇兄说的是他不愿意像父皇一样,做一个处处留情之人。所以,他谁也不想娶,而不是只是不愿意娶你。”
“你想,父皇身边美人如云,母后也去世多年,他又怎可能记得母后在时偶然提起过的一门娃娃亲呢?”
李朝如惊了,金阙如居然也有这么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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