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安和胡凡眼观鼻鼻观心地别开脸,心说,你们都太单纯了,人家是真的。
晏休视线往学生会那边转,众人连忙摇手表示已经没有问题了。
晏休挑了一下眉,不过什么也没说,他乐得早退离开。
学生会众人站在原地目送他俩下楼上车,吆喝一声四面散去。
某人今天活跃得恨不得立定开屏,就差直接拿喇叭宣布他俩今天要回一个地方了,上车了却不太搭理人。
俞绥倚在窗边,手机面冲着窗,摆明了不想让晏休看到他在干什么。
晏休几次说话得到同一个敷衍的“嗯”之后,默然两秒,动手把大少爷从窗边撕了下来。
俞绥把手机面翻上,抓住勒在自己脖子下方的手臂:“多利叔叔救我!”
多利叔叔表示他在开车,爱莫能助。
车开过抚村那会,俞绥下了趟车,不让晏休跟着。
晏休和多利叔叔能在车里看到一个叉着腿坐在门口的矮个儿男人,俞绥走向他,矮个儿男人递了个袋子给他,俞绥把袋子揣进书包里一路小跑回来。
这下多利叔叔也好奇了:“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俞绥瞥了眼晏休:“秘密。”
“哦。”多利叔叔说,“秘密。”
然后就没再问了。
俞绥准备礼物根本没藏着,东西都当晏休的面取的,只是为了保持基础的神秘感,才给礼物罩了一层袋子。
晏休很想配合他,但他了解俞绥,很难不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于是他只能强行假装自己五感缺失,闻不到某人书包里飘过来的花味儿。
他感觉自己在玩一场看看比比看谁更傻的游戏,而他和俞绥都耽于其中。
老晏家的儿子过生日,当然不能是草草地过去。汤瑛很早就在微信上问过他什么时候回去,听说晏休要去俞家也没说什么。
老实说晏休这些年来过的生日都挺热闹,而今年年景不算好,晏家大多亲戚不在衍都,老晏如果要回来还得赶凌晨的飞机,所以早早在电话里道过歉了,今年是注定比以往冷清的一年。
晏休原来其实不太在意,他和老晏是一个逻辑,觉得生日是生命的连接点,但不需要卡死的东西,毕竟不是跨过那一天,人就能一夜拔高或者一夜成长的。有时候甚至因为那一天要见太多的人而显得烦扰和复杂,比平时还要劳累许多。
俞绥本来也应该如此,俞家家大业大里还有枝桠般繁盛的子孙后辈,多的是叫不出名字来的亲朋好友,过生日只会比他更累。
但他仍然能对给别人过生日这事保持最原始的热衷。
晏休朝那书包看了眼,虽然早已经猜到是什么,但是免不了还是期待上了。然后忽然想起他小的时候有一年被送到外婆家里住,因为老晏要腾出很长的时间给汤瑛准备那一年的纪念日礼物。
晏休只能理解这是他父母恩爱的证明,却不能理解年复一年重复同一种繁琐复杂的仪式。老晏便跟他说,人的一生大多数东西本来都是旧元素的重新组合,不必非要归到重复。或者说就算是重复的一样的事情,遇到你妈妈之后它们也就是新鲜的,热闹的了。比如我现在明知道汤女士要给我准备一顿不加盐的晚餐,但我还是充满期待。
晏休现在也不能跟老晏感同身受,只是他确实期待相濡以沫,长长久久。
-
俞绥没想到,老爸说的庆功就真是庆功。
袁语,俞僚和俞贞都在,桌上还架着笔记本电脑,视频的另一头连着异乡的俞京源和伯叔那辈人。
后来还是俞贞发现两男孩对着个笔记本电脑,吃饭越来越面瘫,然后一掌盖上笔记本,结束了这场莫名其妙的隔空对话。
电脑没关之前另一头闹哄哄的,关上以后餐厅显得特别安静。俞贞顶着袁语和俞僚的视线微微抬手:“吃吧。”
袁语和俞僚:“......”
俞绥头也不抬地给晏休夹了一筷子凉菜。
晏休扒了扒,挺平静地看了眼俞贞。
他们好像真的只是回来陪俞绥吃这一顿饭,吃完以后再次展现俞家特忙的一面,到门口坐上车,特放心地把偌大的房子扔给了两个小孩。
“阿姨他们一般不上楼。”俞绥跟晏休往房间里走,忽然接到俞僚的电话。
俞僚有个文件没拿,让俞绥照给他。
“等会。”俞绥撒丫子跑进书房,在那通书立里一通翻找,终于找到俞僚要的那一个,夹在腋下带下了楼。
袁语跟俞贞的车走的,车库里就剩下俞僚。
俞绥把文件扔过去,听见俞僚问他:“小休明天生日,你有记得吗?”
“......记得。”俞绥垂目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俞僚:“准备礼物了吗?”
俞绥抬眼,忽然摊出手:“这是我俩的事,哥你呢,你的礼物呢?”
俞僚被他这嚣张态度噎了下:“又不是你生日。”
“那我替他拿。”俞绥眨了下眼,“你今晚又不回来,难不成打算明天上晏家专门送一次?”
然后顿了下,补充:“做作。”
被戳中想法的俞僚:“......”
他根本没准备,要不是看见晏休估计还没想起来这件事,正打算回去让助理准备,俞绥直接把他后路堵死了。俞僚在身上翻找,最后拿了新买的钢笔放俞绥手里,没好气道:“我走了。”
俞绥掂了掂钢笔盒子:“路上小心。”
俞僚:“......”
估计是看俞绥好歹不是那个问一下就倒刺的样子,俞僚进车前还多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你倒是对他好。”
俞绥面色不变:“好好相处不是你们希望的吗?”
“也希望你向人家学习。”俞僚说。
俞绥挺乖地点点头,虽然觉得他大哥这句话颇有那么点别有深意的意思,不过他这会儿没有细想。
-
楼上只有两个男生,帮佣们休息得特别早。
两人洗过澡之后,翻了投影仪出来看电影。放的是一部外国心灵治愈向电影,主角恰好是音乐家。
俞绥做地毯上,非常不走心地拨弄手机。晏休屈着一条腿坐床边,垂下去那条便成了俞绥的靠杆。
晏休倒是看得挺认真,他擦完头发取下毛巾,换了一条盖到俞绥脑袋上。
俞绥的头发又长了些,微干时发尾的碎发有些扎手。
他的手指从那个地方滑过,俞绥下意识地往前窜,然后放过手机扭头看他。
“又在看什么?”晏休问。
“猜,”俞绥话是这么说,手机已经递了过去,屏幕停在群聊的地方,晏休没见过这个群聊,不过不难理解这个群是因为什么存在的。
百来人的群聊,热火朝天地讨论晏休的生日,他们也不提自己要送什么礼物,反过来关心俞绥送不送礼物。还有人开了投票,赌俞绥送不送礼物。
“他们怎么不问我送什么?”俞绥说。
晏休哪里不知道他什么意思,配合地问:“你送什么?”
“一箱子过敏源。”俞绥朝那个方向抬起下巴,轻啧一声,“我回来之后本来想换一个......但是还没找到满意的。”
“不用换。”晏休说,“实用。”
俞绥应了声。
晏休犹豫地瞥了眼吹风机,不过现在气氛正好,吹风机嗡嗡的声儿好像不太适宜。于是他拿毛巾细细地把大少爷的脑袋擦了一遍。
“不喜欢拿奖?”晏休问。
电影里的音乐家正好接过奖杯。
“没有。”俞绥没太意外这个问题,“只是每次上去都觉得我的出色亮瞎了旁边的人,所以很不好意思,想给别人留点儿发挥的空间。”
然后毛巾盖住了他的脸,仿佛要借此盖住他那张不停跑火车的嘴。
俞绥就在满满洗发水味的毛巾后面笑,半干的头发挨着晏休的腿来回扫过,闹得人痒痒的。
晏休便挪开腿,两条腿都盘到了床上。
俞绥边抓着毛巾下来边笑,笑得嗓子都有些儿哑。
“过来。”晏休捏着他衣服把人揪近,手指覆到了俞绥的脖颈上,笑声戛然而止。
俞绥被按住声带,莹白的脖颈漫上一层红色,他跟旱鸭子被按下水似的倏然扑腾起来:“别......”
上一次晏休帮他按摩声带他就发现了,那种效应几乎应声就起,没给他留一点儿余地。
晏休默然收拢手指,抬头看着俞绥。
一个扑腾的粉团子。
他靠坐在椅子旁边舒缓尴尬,却也没往任何地方走。
晏休便站起来。
他什么也没问,但是什么都知道。
俞绥抿着唇瞥了眼电影,它正好播到尾声,音乐舒缓悠扬,他是专门卡了点的,落幕那时正好零点,他要跟他的部长说第一句生日快乐。但他现在呼吸重,还不想开口,怕沙哑的嗓音换来晏休再乱碰。
他看着晏休走近,心跳几乎蹦出胸膛。
其实待在酒店那时候就不太挨得住,得亏那时候每天要早起,晚上还累得慌。
晏休来了,很沉很沉地望着他,像等待某种回答。
俞绥仰头亲了晏休一下,勾手牵住了他。
落幕了。
俞绥哑声说:“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3章
调过静音的手机过了零点嗡嗡震动不停,但它被扔进柔软的被褥,吵闹就被隔绝了。
俞绥是懵然睁眼的,蜷缩的五指搭在晏休身上,很轻地抓了一下。
少年年轻气盛,生龙活虎,虎虎生威......
...谁属虎来着?
他默默等抓心挠肺那感觉过去,手臂却分毫没从晏休身上挪开,反而桎梏得死死的。红色没从耳根下去,却垂目抓住了晏休睡裤的边缘。晏休微微侧过身,被抓牢了。
“明明是你生日。”俞绥小声说,“躲个屁。”
两少年摔打至床上,一点就着,却也生涩得合乎情理。不知道谁先没轻没重挠了挠,有人闷哼,承着微弱的湿意很低地叹了一口气。
晏休按着他的腰腹吻上声带那处,寻着记忆里按摩的位置轻轻舔咬,然后听见俞绥喊他“部长”,又喊他“晏休”。
房间隔音很好,为了俞绥那一库房的乐器曾经甚至重新铺过墙面,但他们仍然闷着声音,字字句句都是耳语溜过床榻,直等他们抽纸巾擦手相续换了条睡裤。
俞绥有些空白地盘腿在地上坐了会才抬眼去找晏休。
晏休屈着条腿倚在床头,低眸给排了长队来给他送祝福的人一条条回信。
他的五官从正面看挺锋利,深邃而俊朗,气质所致,现在就差个小圆框眼睛,晏休就是妥妥的稳重了,很难想象不久前他眼尾发红的模样。
俞绥撇了撇嘴,心说,越闷骚的人越流氓。
当然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为什么穿长裤?”俞绥说。
晏休没听清:“什么?”
“没事。”俞绥抽回视线,慢吞吞站了起来。
晏休瞥了他眼,一心二用地回复完学生会的信息。
如此看来虽然他清冷寡言但是社交面并不狭隘,文三班的祝福信息发过一轮后面接着就是学生会的,虽然都是诸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样看着不像给同龄人祝福的词。
随后是老晏和汤瑛,然后是两边的家族群。
汤瑛:[怎么不接电话?]
晏休迟疑了好一会,向来八面玲珑的脑子头一次因为想不出借口而宕机,很久才回复:[没听到]
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了。
但汤瑛自认为了解儿子,信了,转了话题提醒他记得回家切蛋糕。
晏家的家族群很早就开始炸信息了,通常是从辈分最长的叔公开始,往下一个人接一句相同句式的祝福词,非常正儿八经。俞绥早先瞄到一眼还乐过很久。
晏休敲下和往年一模一样的话,点击发送。
他无意看到后台弹出贴吧的消息,因为这个时候弹出来的提示半面都是他的名字。
进去便是满面的祝福还有官配楼刷出来的俞绥名字,隐晦地好奇俞绥送了什么东西。
刚看到这,余光里那位少爷回来了。
他一手插着睡衣的兜,另一手轻捏着支玫瑰花,耍了个花样舞到晏休面前:“情人节快乐,寿星。”
晏休鼻尖以下都是这股子花味,他挑眉:“你放书包里捂着那个?就一支?”
“一捧,”俞绥坐了下来,玫瑰往桌子旁边一指,“但是拿一捧过来看起来太傻了。”
晏休别过脸笑了声:“一支和一捧本质上是一样的。”
俞绥愣了一下,扭过头瞪他:“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说两句好话挽回花还有那箱过敏源?”
可惜晏休除了损人以外没说过几句好话,言语贫瘠,哄不了大少爷,他回完最后一条信息,放下手机,伸手抱住了俞绥。
“很可爱。”
“很聪明。”
“我喜欢的人。”
-
闹太晚的后果是第二天醒不过来,大少爷懒骨发作,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被子枕头一并夹在怀里,背对着世界,谁都别吵,再吵就要发脾气。
楼下一切运作已经开始,阳台外有园丁和阿姨说话的声音,厨房油烟机开始工作,凌晨回家又早起的俞贞下楼,路过那个房间伫立看了眼,大门口停下商务车,俞老三顶着一身修仙剩下的仙气飘进屋里,上楼时脚步沉重,一步一个声响。
晏休换完衣服,拽着被子一边把俞绥的后背也盖住。
俞绥察觉到他要走,强行爬起来拽住他衣角:“......三十秒。”
晏休手捧着他的脸看了看:“不用勉强。”
“不行——”俞绥说,“我今天得跟着你。”
53/66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