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的工作人员其实很多,年轻还随和。前台登记的那姑娘看见那么白净帅气的一少年一个人站在门口那边,端了杯水过去。
谁知道端到中途就给抢活了。
那人还是老板的儿子。
晏休没急着去俞绥那里,他瞥了眼外面的天气,先倒了一杯水。
姑娘眼睁睁看着白净少年喝了老板儿子的水,讪讪地端回了前台。
晏休指着俞绥下唇:“这有水,擦一下。”
俞绥刚想说你手都伸到这了,帮我擦一下这样的话,忽然发现这里大部分的目光又聚焦到他们身上了。
他抿着下唇一舔,心想,在学校外面还是算了。
学校是个受拘束的地方,但偶尔比外面自由。
“怎么突然过来了?”晏休带着他往里面走。
里面是个小休息室,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画稿。俞绥又一次正面认识到男朋友特帅气的一面。
“来找礼物。”俞绥看着晏休关上休息室的门。
晏休:“还没到时间。”
“谁让你说了。”
“......”
再问晏大部长也不说了,看表情似乎有丝后悔。
俞绥倒也不是非要看礼物,他叹了口气,咕哝着说:“但我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点收获都没有。”
晏休挑了下眉,带了些揶揄的意味。
他许是被俞绥带偏了,外露的情绪偶尔也很丰富。
“那我帮你?”他说。
“......”俞绥哑口无言.
他忽然觉得在外面好像也很自由。
-
那之后老宅成了另一个小基地,但是它的地理位置不太好,挨紧阎无衍,还挨紧二十六中。
这年短暂的假期就在这么两头跑里稍纵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埋头苦读的补课时间。
俞绥很快就察觉了杨飞文的异状。
他小小地克制了下,晚上也不上楼找晏休了。
原本他还担心杨飞文是压力太大所以时不时恍惚,后来发现大概不是这样,杨飞文那种毛毛的眼神一般是在瞅他。
终于有天晚上,杨飞文趁着其他两个室友离开寝室,到俞绥跟前说:“我问你一件事,问完你不许动手!”
俞绥摁灭手机,茫然地抬头:“问。”
杨飞文深吸了口气:“......我嗑的CP是真的吗?”
俞绥:“......”
杨飞文神色认真。
俞绥:“哪个?”
杨飞文:“官配啊。”
“哦。”俞绥稍稍清了清嗓子,“真的。”
杨飞文:“......”
第59章
“你逗我呢?”杨飞文如遭雷劈。
玩归玩,正经事归另外一码。他发誓自己当初起哄不是为了真的把俞绥和晏休凑成一对,这闹着闹着把好兄弟给掰弯了,那可是大罪过。
俞绥没应,要笑不笑地瞥了他一眼。
杨飞文心里一咯噔,知道这事八成没有假的了:“什么时候的事啊?多久了?”
“...没多久。”俞绥数了数,默不作声地松开手机,抽了张纸巾攥掉手心的汗,“真不久。”
他虽然兴风作浪这么久,现在却确实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跟人说这事。
俞绥从前没有表现过任何这方面的征兆,所以杨飞文震惊无可厚非。他其实有设想过可能会收到的反应,万幸结果是最好的那一种,杨飞文没走。
他悄无声息地泄了口气,绷紧的后背松懈下来。下一秒又暗自嘲笑自己。
他不是真的紧张和害怕,这种紧绷仿佛只是走个仪式感,只在承认以后敷衍地来了短暂的几秒钟,就当给未来提前做个准备。他不可能一直把晏休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你把我给吓了一跳。”杨飞文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下,整个人瘫倒在这上面。
没多久他突然窜跳起来,冲到寝室门那,把门给反锁了。
俞绥莫名其妙:“干什么?”
“锁门啊。”杨飞文神经兮兮地说,“不然等会儿老黄和老成回来了。”
“......”俞绥觉得自己松气太早了,杨飞文可能已经被他吓疯了,“他们不回来去哪儿?”
“不是不给他们进来。”杨飞文坐下来说,“就是拦一下。”
“毛病。”
杨飞文刚坐下来手机就播来了来电,到了甜甜和他固定煲电话粥的点。
俞绥扫了眼手机,伸手去摸耳机。
杨飞文这次没走出寝室,他当着俞绥的面接通电话,丢下一句“亲爱的我等会儿打回给你”就挂断了电话,回过头盯着俞绥。
俞绥在这种眼神下,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是,绥儿,”杨飞文说,“你认真的吗?”
“认真。”俞绥避开他的头,“跟你和那谁一样认真。”
谁知道杨飞文表情一松:“哦,我和甜甜是拉勾恋爱,毕业以后就分手了。”
俞绥:“???”
“她提出来的,我答应了。谁知道毕业之后会怎么样。”杨飞文说着趴下去摸藏到桌子底下的烟,为了防学生会和老师突然查寝,他的这些东西都藏在很难够到的地方。
他摸半天没找到,俞绥拽了他一下,从杨飞文的抽屉里摸出那包扔给他。
寝室里面不给燃明火,杨飞文就是拿出来叼着,俞绥也拿了根儿叼着玩。
他因为杨飞文说的这玩意愣了下,下意识想否认说他和晏休不是什么拉勾恋爱,但这话要是真说出来了又没意思。
像特意强调什么一样。
可杨飞文说的没什么毛病,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在这个年纪做的保证和发誓像层外表光鲜亮丽的糖纸,它被塞进漂流瓶里飘洋过海,总有那么点年少无知的意思。
杨飞文是独自抱着怀疑想了很长时间,这个很长的时间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假期。他几度纠结得怀疑自己嗑疯了才能产生这样的联想。
现在俞绥告诉他,真的。
杨飞文一肚子话,结果憋了半天最后只冒出一句:“......是因为我们胡闹吗?”
俞绥:“......”
他有些头疼,后知后觉跟杨飞文这么干坐下去的行为有点智障。
“你在想什么,你们多大的面子要我为你们的脑洞献身?”俞绥阻止杨飞文继续赖下去,取下被咬起皮的烟草,起身打开寝室门,猝不及防对上晏休那张冷峻的脸。
“你在寝室?”晏休纳闷地拧了下眉,“手机没电了吗?”
某人发信息发着发着忽然消失了,前一句语音只有一半,停在一个模糊的音节上。
晏休等了很久没等到他下一条信息,干脆直接下来问。
俞绥也没想到一开门就看到了晏休。
毕竟刚刚才小小地出过柜,并且晏休还不知情,俞绥抬手示意晏休往走廊边上站点,别刺激到杨飞文。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细长好看,指缝间夹着被弯成圈的烟。
晏休神色动了下,忽然抓住他的手,从他手指间勾走了那东西。
俞绥下意识抽回手:“......”
里头杨飞文没听清声音,还以为是室友回来了,含着烟走过来,口齿不清地说:“在门口干什么啊?”然后他从门后走出来,倏然僵在了门口。
杨飞文现在面对晏休的心态特别复杂,其一他还没从那股震惊中走出来,其二同时作为嗑CP的前线人员以及俞绥的真铁兄弟,他都不知道是该先感慨一句我嗑的CP居然是真的还是先谴责晏休叼走了他们声乐组一颗帅草。
结果他发现他没资格想这些,因为这些之外晏休还是个挂名学生会主席,有实权的纪检部部长和文三班的纪委。
就算现在在假期补课期间,学校对这个年级的管束相对而言宽松了很多,但基本的管理模式还在。文三现在用的是老顾定的班规,老顾了解文三班,班规是专门挑着文三的痛点写的。
带烟草和使用烟草的惩罚是写检讨和数学试卷。
俞绥并不眷恋那根烟,还转身抽走了杨飞文的,一并塞到晏休手里,希望拿个免罪或者减罚处理。
可惜晏休今天居然铁面无私,不仅收缴了赃物,还拐走了一个违纪分子。
-
文三写检讨的态度越来越敷衍,因为老顾也不怎么看。
重头是加的那张数学试卷。
不上综合课的时候,文三是出了名的偏科大班,他们班英语成绩拔高,数学却总是稀稀拉拉。
数学卷子一题能给卡半个小时以上,耗时间耗脑子还摧残心智。
俞绥随手写下一句话,签上名字就算检讨。旁边晏休勾笔在试卷上瞎画几笔,最后只留下了些许比较经典的题型分给俞绥和杨飞文。
杨飞文是失魂落魄地走的。
他维持这个状态一天了。
俞绥用胳膊肘碰了碰晏休,说:“我跟阿文说了。”
晏休替他折了一页课本页,闻言抬头看了眼杨飞文:“......他才知道?”
俞绥被堵得噎了下:“怎么了?”
“没什么,”晏休只是单纯地不理解,“我看他每次闹得都很起劲?”
“......”俞绥沉默片刻,忽然凑近他,低声问,“部长,你最开始知道有人把我和你凑成对的时候,是什么想法?”
“......”
晏休好像忽然沉迷于给他折课本的工作,连翻了好几页,就是没理俞绥。
等到俞绥忍不住要上手了,晏休才思考出回答。
他编不出服帖的情话,也不想瞎编,只是大少爷问了,还有一种不问到答案不罢休的气势。晏休侧身躲开俞绥的偷袭,低叹了口气说:“少爷,我那时候不认识你。”
这是实话。
俞绥也想起来了。
他那时候也不认识晏休。
晏休若有察觉:“你知道的时候是什么想法?”
大少爷讪讪一笑,抓了支笔作势要开始写试卷了。写了两题,他伸手到晏休的抽屉那边摸出一本草稿,试图把这个话题揭过去。
晏休轻啧了声。
被勾出不必要的题型以后,剩下的部分已经很少了。
俞绥做得很快,还得空翻了晏休的草稿本。
草稿本大概用了很久,夹了一些七零八乱的速写,和晏休的记分表混杂在一起,很多时候晏大部长忘了带表格,就会随手记在草稿本上。
他翻到去年的纪检部长巡逻流程,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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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关门窗,二楼。
违纪时间:暴雨。班级姓名:二十四班,俞绥。扣分登记:他喝两瓶小牛奶
这之后又是日期很接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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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二楼,还伞,二十四班俞绥
违纪时间:—— 班级姓名:—— 扣分登记:很白
......
俞绥后来知道晏休的计分板上总是一些走神的小玩意,但没想到自己曾经的出场率这么高。他翻了几张,冷不丁看到一张飘出来的速写。
日期很早很早。
俞绥拎着那张草稿,放到桌上。
“部长。”俞绥喊。
晏休朝他看了眼,顺着大少爷的得瑟的眼神看到桌上,脸色顿时就木了。
俞绥用下吧指了指那草稿,笑得很招摇:“值班时间开小差,是不是该写检讨?”
“......”
晏休看起来并不承认,他伸手要拿走那张速写,让俞绥率先拿了过去。
主动给俞绥画和背后悄悄画的意义不太一样,后者还要朦胧羞怯许多。
晏休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张执勤时的速写什么时候被塞进草稿本里的,他头一次反思起自己这种随手草稿的习惯,目前看来有给他自个儿埋坑的隐患。
大少爷得瑟起来没完没了,晏休过了两节课就挨不住了,站起来逮他。
俞绥闻声逃跑,他绕过半个教室,把速写纸折成方片,塞到手机壳后封存起来随身携带。
仿佛这样就能封存这一年的夏天。
第60章
这年备考闹得兵荒马乱。
先是绕着抚村那一片的地区,突然开始修路,后来开始拆房。大吊车和工人每天定时定点开始拆,声势浩大,正好闹到二十六中这附近。
这年级的学生没办法,在校方和附近的学校派人去交涉的时候,换到了会议楼学习。
可惜会议楼座位不够,塞不下这么多人。
学习任务相对比较轻松的几个艺考班被单独支出来,该练习得放去练习了,只有俞绥他们这批因为噪音连日常练习也没法继续下去,在练习室里强行啃书。
好在不久之后几所学校跟工地的人交涉过后,他们虽然没有停工,但是好歹改了装修的时间。
他们就看着那条路上的砖头水泥砸了重新铺,假期结束的时候,已经红砖路变成了白砖路。
“没有修之前还好看一点。”被骚扰了一个假期的学生为了找补回这段时间的牺牲,每次都要特意走这条路。
杨飞文带着新学期开学的通知回来,顺便分享路修好的信息。
梁文手枕着胳膊向后靠,说:“年年都修路,修好再铺,铺好再修,咱衍都这么有钱?”
“那是得有钱。”易田说,“不修路人家工人吃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们终于能正常回到班里继续啃书了。
新的学期一开始,文三班的教室就一天天少人,到后来一个也不剩了,邻近的几个班贴上了封条。
有些学生晚上吃完晚饭在走廊上散步,路过这几间教室便感慨一声:“今年也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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