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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班的众人果然很吃这一套，感觉嘉文先生实力又强大还酷，嗷嗷乱叫起来。
“咳。”嘉文轻咳一声肃静，“或许你们会好奇，为什么清焰符可以取水，我们先来看看。”
他随性地从讲台的笔筒中抽出一只细笔，在朱砂墨中蘸了，在空中就往符纸上画，一气呵成，勾出了一个类似火焰的图案。
鱼羁游从他讲起就一直紧紧盯着，相当专注地听这些对他来说殊为陌生的新鲜事物。
“现在我用神识读取它——”嘉文讲解道，神识往外探了一探。
符纸迅速地燃烧起来，是妖冶的蓝色火焰，不似凡火。
鱼羁游心念一动，良好的视力让他似乎看见了一颗颗小水珠“凭空”产生了出来。
嘉文捧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在符纸燃尽后，手心赫然收集了一捧清水。
“有没有哪位同学看出来了，和大家讲解一下？”嘉文环顾一周，点了一个看起来最顺眼的，“那位穿白衣服的同学，你来回答，说错了也没关系。”
“清焰燃烧时产生了水。”鱼羁游应声而答，音质也如美玉珰然。
嘉文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桑榆班里也有好苗子嘛，“是的，这位同学说得不错，清焰的特殊之处在于燃烧后会得到水，而不是直接从空气中分离出水。”
“现在大家都打开仙网，在明水学宫的藏经阁里找到一级清焰符的结构图，然后你们可以在纸上练习一下了。画得标准的，我会同意你们在符纸上试。”嘉文充满蛊惑地微笑道，“一级清焰符的市场价格是十灵元，而它的成本不过是一张符纸和些许朱砂墨。”
这个还能挣钱！一群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很好，不知世故也没有金钱意识的仙二代们眼神闪闪发亮。
他们宛如一群被白莱菔（注1）吊着的四翼马，各个开始尝试仿绘那个类似火焰的图案，迫不及待地认真学习以前碰都不想碰的知识。
嘉文走下讲台，观看众人绘制的纹路，一边点评着。
“画得不错，”他鼓励道，“值一灵元。”
受他点评的那学生兴奋的表情刚刚扬起，又瞬间垮了。
“你这个值三灵元。”
“嗯，浪费了一张纸。”
“这位同学，如果我向你买清焰符，你还得倒赔我两灵元的损失呢。”
旁边传来低声窃笑。
鱼羁游也试着下笔，他临得很像。
不知不觉，嘉文转到了鱼羁游这里，“你是叫鱼羁游对吧？画得很不错，你可以上符纸试试。”说着，递给鱼羁游他手上的细笔。
“哇……！”周围人都听到了，对鱼羁游的进度感到惊叹。
鱼羁游接过笔，仿照嘉文的笔顺流畅地勾勒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图案，形非常准。
只是甚至不待他住笔，符纸就自燃起来，闪烁明黄色的光，很快连一点灰烬都不剩。
“你对形的把握已经很到位了，不过看得出来你没画过符，下笔的轻重、时机不懂。把你的符纸给我，”嘉文忽然转头对一个围观的同学道。
“啊？嘉文先生……”那同学傻了眼，口气犹犹豫豫。
“别‘啊’了，你先把形练准。”嘉文见他不给，自己抽了过来，给鱼羁游做示范，“你看我再演示一遍。”
他看准了那个同学这节课是不能练到像的。
这次离得近，加上嘉文刻意放慢了动作，鱼羁游看清楚了细节。
“看懂了几分？”嘉文问。
“八分。”鱼羁游答，他没有把话说满。
旁观的云露浓等人都一脸茫然，这“唰唰唰”就过去了，有什么门道……嗯，他们也看懂了八分，就是百分制的……
嘉文一笑，对鱼羁游的悟性极为满意，又顺手抽了另一个同学的符纸，“你再试试。”
鱼羁游这次没有上次那么迅捷流畅，但手依然很稳，而且笔画没断，他回想着嘉文的节奏，形成了自己的方法。
最后一下，朱砂笔轻轻挑离纸面，符纸没有自燃！
鱼羁游第二次画就成功了！
“嘶——”周围净是倒抽冷气的声音，鱼羁游竟然恐怖如斯！
“你第一次画成符，留着做纪念吧。”嘉文轻描淡写。
有鱼羁游这个先例在前，其他人更是受到激励，兴致勃勃地画了一节课，直到下课都精神奕奕的。
下一堂是秦幸之教的演课，这门课比较特殊，虽然包含功法和术两个部分，但学馆先生只上术法这个部分。
秦幸之虽然在别的方面不靠谱，但是毕竟上过战场，在术法方面还是靠得住的。
他听了嘉文先生损他不会术——可是演课不教术法还有什么，这不是变相说他什么都不会么？！
亏他向九鸣推荐嘉文的！
“赵祺瑞家里只是卖符的，他根本不懂符。”秦幸之别扭地说道，“而且符能干什么，也就洞天里才有优势，你们还是要好好学习术！”
洞天是古人留下的遗迹，一般不会有太大危险，威力普遍不大但是方便的符箓才会有用武之地。
秦幸之说得没错，无论在战场上还是探索新的小世界，都是术更实用一些。
符箓毕竟是外物，带得再多也有可能出意外消耗完，术法却是有灵气和神识就能用。
“术法分为诀和术，诀是不入品级的术法，但是具有无限的可能。你们不要轻视，因为除了意识类结构的术法，所有的术都是由诀演变过来的！”秦幸之难得认真起来。
“近几个大年结业考试有改革，演这门都考诀的运用。使用诀没有门槛，今天我们就开始练习一些——”秦幸之昨晚连夜查了仙网，对演这门课要上什么心中有数，“嗯，就从造水开始吧。”
他是跟嘉文先生对上了。
符有个载体，可以在纸上写写画画；诀要凭空观想，枯燥乏味不说，还是对体内神识和灵气的双重消耗。
生无可恋的桑榆学子度过了人生最漫长的一节课，在新先生到来时猛然精神一振。
是九鸣仙君上的数课！
虽然这门超级难，但那可是明水学宫大师兄九鸣仙君啊！
九鸣仙君来得早了些，他直接走到鱼羁游身边。
“感觉如何？”这是个鱼羁游不认识的新化身。
作者有话要说： 注1：莱菔，就是萝卜~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葛粉水馒头 20瓶、薄情人 14瓶、彦合光 10瓶、斜阳落日 10瓶
第41章 四十一
九元，根据玄昭透露的，化身至少有九个。
而九鸣初入元婴，不再分出新的化身，不过紫府中大概仍有不属于九元的其他化身。
尽管对这个事实早有准备，又见到一个新“人”对鱼羁游的冲击还是很大的。
外表看着好端端一个仙君，实际过得乱七八糟，今天这个化身，明天那个化身，记忆还不互通，都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鱼羁游心口微微一酸。
“中午好。”鱼羁游自然地先打了招呼。
他也没太抑制翻滚的情绪，凝睇对方，“学馆挺好的，课程很有趣。”
“好，”“九鸣”点点头，见鱼羁游果然一眼觉出不同，嘴角甚至勾起一些，“希望你上数课也这么觉得。”
冰冷的气质突然有了温度，昳丽精致的五官就变得惹眼，那一瞬旖旎的风光教人不敢直视。
周围的人都看痴了，尤其是云露浓，她本就喜欢九鸣仙君，这么近距离的接触简直要让她不能呼吸了。
任何亲眼见过九鸣仙君的人都会为他的容颜所摄，照片和留影中简直不能记录万一啊！
他就是行走的迷魂术，即使大多数时候都冷得让人无法靠近，偶尔漏出来的风情也足以让人目眩神迷。
鱼羁游……鱼羁游被他逗笑了，“我会的。”他说。
看得习惯了，这张脸对鱼羁游足够亲切——事实上他还有些不习惯的，从前杨浥禾很爱笑，比现在更有杀伤力。
眼见着九鸣仙君走回讲台，离得远了，容光不再那么迫人，云露浓悄悄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
她不由看了一眼新同桌，九鸣仙君在她心里已被供上神坛，还真挺佩服鱼羁游的，和九鸣仙君谈恋爱？这谁顶得住啊？
鱼羁游突然反应过来，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为何对方好像很熟悉他的情况？
“我真佩服你。”云露浓戳戳鱼羁游，低声道。
鱼羁游不明所以。
……
“数课从认识整数开始，零、一，一日是十二个时辰，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一年，十年一大年。”
“整数与整数之间还有数，一个时辰是十二分之一日，‘玄清结构’中间那一划的长度是多少？这时我们引入根号的概念……”九鸣讲课很有特点，起的引子很简单，不过两句话已经跳到了根号。
他又讲了负数、幂等，转而又说到方向，东南西北、上下左右，让众人拿出联络器，打开地图导航，仔细观察。
到下课时，九鸣已经把结业考试中会考的九个空间结构模型讲了两个。
进度飞快，并非九鸣当不好一个蒙学先生，只是这些东西确实不难，刚好卡在众人的接受极限内。
数课是结业考试中甲等最少的一门，原理抽象、计算复杂，九鸣是打算趁众人不注意把这些知识直接塞进他们脑海中去。
对于这一门，鱼羁游反倒是最投入的。
无论是数本身，还是教书先生，都非常有魅力。
上完课后，九鸣又离开迟了，鱼羁游问他一个关于空间的问题。
他和鱼羁游一直交谈到艺课先生进来。
教筝的叶先生是位文质彬彬的年轻女子，斯文俊秀，然而手下的筝乐铿锵有力，隐含杀气，素手一拨弹出来的音量足以盖过全班的大声跟唱。
秦幸之也偷偷来旁听，结果练了一节课的音准，非常惨不忍睹，毕竟是令牛热泪盈眶的未知存在。
鱼羁游幸免于难，他操琴，和另几位也有主修乐器的同学一起，被放在一旁自由练习。
最后的思课没上，学馆的老馆长认为这种重要课程的先生需要他把关，而等他请到合适的先生，最快也要十日以后了。
一日的课程结束后，九鸣在等鱼羁游。
“你可以称呼我为不周，不周山的不周。”“九鸣”微微笑着自我介绍，刚才在课上，他并不能这样做。
他比起鱼羁游见过的其他化身要生动很多。
不周的执念不深，不像玄昭干脆以“杨浥禾”自称——虽然整个诸天万界到目前为止，只有鱼羁游弄清楚他们的分别——不周对自己曾经使用过的名字并不算排斥。
“初次见面。”鱼羁游也笑了起来，神情放松。
面对玄昭、明祎这种冷冰冰的化身，鱼羁游脑中始终绷着一根弦。尽管他们在面对鱼羁游的时候态度已足够温和，温和到任何一个外人看到都要惊讶九鸣还有这样的一面——可他们毕竟不会像杨浥禾那样，在他面前从来不吝于笑容。
不周看起来好相处得多。
“不，不是第一次。”不周唇角的弧度很微妙，昨天在花园里那个吻大家都看着呢。
封灵界回来的那段记忆就不说了，满紫府都是，几乎每个化身都知道，给对方准备芥子之戒也是所有化身都看在眼里的。
有关鱼羁游的事，是难得所有化身都关心的。
“是么？”鱼羁游一怔。
“大师兄，你上完课了。”远远从天上来了一个坐飞剑的明水学宫少年，眼神隐含尊敬，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今年洞真界筑基剑修大赛邀请你做评委。”
九鸣几乎不用仙网联络器，有任何事要找他，必须当面说。
不过说了也不一定有用，他什么都不关心。
“知道了。”不周随意应了一声。
剑修大赛是诸天万界难得的一项盛事，分筑基、心动两个级别。
在仙网出现之前，诸天万界之间的交流是比较困难的，因为足有八百七十多万个小世界，而且每个小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也只有剑修大赛这种具有足够群众基础的比赛得以存在，还举办了三百一十八届，时间上横跨三纪。
心动剑修大赛是神仙打架，高手过招、精彩纷呈，刚刚过去的那届心动期的冠军无双剑仙更是名噪一时。
筑基期的就比较乏味了，诸天总决赛还有人看，每个小世界的决赛就没什么人关注，主办方每次都要想办法吸引观众，今年洞真的卖点就是各学宫的首席会当评委。
九鸣是明水最快晋升的首席，问道班破格录取进来，凭实力上位，这点众人心服口服。
其姿容说一声绝色也不为过，尽管因为性格冰冷招致非议，但在洞真非常有人气。
如果他去当评委，一定有很多人想看他怎么人美还能打。
“那大师兄我先走了，比赛当天我再来提醒你。”师弟师妹们都习惯了九鸣这幅做派，那少年礼貌地点点头，也不废话，御剑离开。
他自己都不觉得今天的提醒能起到什么作用，纯粹是例行公事。
九鸣仙君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为人漠然而傲慢，你可能要在他面前自我介绍十数次他才能把你记住，在学宫里除了平时上课和学宫大比，没参加过其他活动，学宫祭酒的面子也不买账。
玄宁真人让他去拍藏经阁宣传留影，当时他是答应了，但是约好的那天他压根没去。
学宫里的人去找他，他也没什么事，在后山练剑呢。
一问，只轻描淡写地答：“忘了。”
“剑修大赛在什么时候？”鱼羁游颇有兴趣地问，他那便宜师兄吴英参加了东镇界的剑修大赛，可惜他还没看过一场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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