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蕉:“……”
我是糖人吗?我好吃吗?糊我一脸口水能增加你们的成就感是吗?
两个亲完他的小崽子,趴在床边咯咯笑。
不对!等等——
“苍凛雪!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苍凛雪疑惑地皱眉,看着狄蕉。
狄蕉狠狠抹了把脸,横眉竖目:“你跟哪个女人生的孩子我管不着!可若他们下次再敢这样放肆无礼,随便啃人,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你最好看好他们别乱跑到我眼前!”
某一瞬间,苍凛雪眸中闪过一抹震惊,随即他脸色沉了沉,垂眸轻轻叹了口气。两个小萝卜头被狄蕉吓得再次委屈巴巴地依到苍凛雪腿边偎着,抓着他的衣袍下摆,瘪嘴要哭。
“别怕。”
苍凛雪摸摸两个小家伙的头,走到床前,扯过狄蕉怀里的被子,将最小那只放进他空环着的臂弯里,说:“都是你亲生的。”
狄蕉:“???????”
我识字,也听得懂人话,但这句话我好像没听懂——什么叫‘都是我亲生的’?开什么玩笑?!!我有那个功能为什么我不知,道啊……
怀里的小家伙白白软软像只大包子,原本一直抽抽噎噎,可到了狄蕉怀里,咕哝了两下后,小爪子抓着狄蕉的前襟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被这股小婴儿特有的温热气息吹抚心口,好似心中那些暴躁的情绪都在那一瞬间被熨平,时间再长一点儿,仿佛心都要被他给吹化了。
好暖。
狄蕉突然眼眶发酸,莫名想哭。他揉了揉眼睛,胸腔渐渐被一股奇特的情愫填满,他说不清该怎样形容,只一点可以确定,这情愫上辈子的他绝对没有!
狄蕉心想,难道是男狐狸精的崽子天生会迷惑人?为什么他才抱了苍凛雪的孩子这么一会儿,竟然开始有些相信‘这孩子就是我生的了呢’?!
这句话不就等于是在说‘我,狄蕉,给苍凛雪生了孩子吗’?!这,这简直太可笑了!简直可笑至极!!
大概是狄蕉呆愣的样子又戳到了苍凛雪的心里,令他下意识抬手在狄蕉脸上揉了一把,被狄蕉嫌弃地一把挥开。狄蕉正要开口再骂,门外就响起了长老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看来,久等不见阁主出来的长老们终于耐心告罄,也或许是情况太过紧急不容他们再等下去。
没有再招惹狄蕉,苍凛雪抱起地上的女娃娃,大步走了出去。
大门开闭间,狄蕉甚至还听见,那个叫晨奈的女娃娃央求苍凛雪让她留下来,以及苍凛雪的低声轻哄。
那一刻,门里门外光影交错,狄蕉突然发现苍凛雪好像有些陌生,而他的处境更是陌生到好似他过得是别人的人生。
心里存了这个疑虑,狄蕉在洗漱时特意仔细照过铜镜,镜子里的那张脸是他的没错,只是眉宇间少了一分英气,多了一分娇憨,令他原本就有些过于明艳的五官更加艳丽耀眼,就好似原本含苞待放的花朵终于绽开,那自然是大放异彩夺人心魂。
狄蕉皱了皱眉,对这莫名其妙多出的一份妖冶十分不满,好似陷入了一种‘我本是儿郎,奈何不爷们’的烦恼中。
他将铜镜拿起,扔给旁边伺候他洗漱的弟子,并吩咐‘以后这玩意他都用不着了,把屋里的所有镜子都收了’。
小弟子连忙应下,又问狄蕉想吃什么,他好吩咐厨房去做。
狄蕉摆摆手,道:“不用麻烦,我去韩师兄院里吃。”
小弟子大骇,差点叫出声,又忙捂住嘴。
“怎么了?”狄蕉不解。
那小弟子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抖若筛糠地道:“公子难道忘了吗?韩,韩公子早已被逐出了凌霄阁。”
“什么?!”狄蕉一把扯起那小弟子,“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是,是是是……”似乎很难以启齿,小弟子不敢看狄蕉,把脸撇到一旁,哆嗦着说:“是六年前,您与阁主大婚,他他他竟然,”
“好了!停!别说了,我想起来了。”
头疼欲裂!狄蕉松开小弟子,扶着额角,脑海里闪过几个片段,然而又很快消散。其实,他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可心里就是有个声音在说,他不想听这些!
小弟子瘫坐在地,见狄蕉摇摇晃晃往外走,忙爬起来追上,一副生怕他不小心晕倒再磕碰个好歹儿的样子。
狄蕉边往外走边回想着上一世师父去世八年后的事情。他记得很清楚,这一年整个圣界曾发生三件大事,期间,他的三位师兄确实曾有过几次争吵,但那也没到被逐出凌霄阁的地步!
而这一世,韩师兄竟然,竟然早在六年前就被逐出了凌霄阁?!关键是,他被逐出阁的理由——是因为自己跟,那个,苍·狐狸成亲!这也太可笑了吧?!
苍凛雪喜欢过他么?狄蕉咬着牙冷笑一声,只因这个答案他再清楚不过,那家伙从未对自己动过真心!!从始至终,苍凛雪给他的感情,总结概括就只有俩字——‘欺骗’!对,就是欺负外加哄骗!!
就像——
他明知道自己从小就喜欢他,他从小就知道利用他的喜欢哄得他把好东西全都往他那里送。
再长大一点儿,苍凛雪练的功法需要将体内的寒气排出只留纯阳真火,这寒气需要有人为他接着,而这接气人的灵根则以水性最佳。偏巧水性灵根在圣界又是出了名的难寻,而狄蕉就是那万里挑一的人。
狄蕉想起苍凛雪上一世为了练他那狗屁功法,骗自己心甘情愿为他接气,曾在枫树坛下亲自己就一阵恶心!可偏偏那时候的自己年少无知,还以为苍凛雪也如自己那般,是情窦初开少年郎,为爱燃起一腔火热,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等到他们成年后,苍凛雪就更加过分。他仗着狄蕉对他的一片真心,经常不顾场合对狄蕉动手动脚,尤其是在他和韩子昕发生争执后,明知韩子昕喜欢狄蕉却偏要当着他的面对狄蕉又亲又抱,好像这样做了,他就赢了一样。
最过分的那件事,狄蕉现在想起来还气得心口生疼。鉴于苍凛雪在师门里经常不分场合、不分地点也毫不避嫌地臭不要脸地轻薄他,搞得全师门都以为两人早就睡了后,他特么竟然还答应了要跟别人双修!
那次狄蕉闹得很凶,双修之事自然不了了之,可也因此留下了许多话柄供人议论,气得狄蕉病了一月之久。
……
初夏的早晨,日头渐高。
光线晃得人眼睛十分不适,以至于狄蕉都没看清迎面来人的面貌,直到那人喊他,他才凭声音认出这是他的三师兄齐崖。
“齐师兄这是要去哪儿?”狄蕉盯着齐崖手里的食盅。
齐崖笑道:“这边只有阁主的院子,阁主大师兄又在议事,我自然是去看你。日上三竿才起床,又没吃饭吧?做了你最爱吃的云宵团子,走走走,回去吃点儿再出去野!”
“不用了,你来得正好,随我出殿吧,这云宵咱们到地方再吃也不迟。”说完,狄蕉似乎想起什么,又回身吩咐一直跟着他的小弟子,“那个,小娃娃还在床上睡觉,你回去好生看着吧。”
小弟子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就见齐崖笑着对他挥了挥手,道:“你去吧,阁主若问起来,便说是我带着四师弟出殿散心了。”
小弟子这才如蒙大赦,忙行礼后,退了下去。
见小弟子走远,齐崖才问:“你要出殿干什么?”
狄蕉道:“去找韩师兄。”
齐崖一愣,随即点了点头,瞥了眼自己手里的食盅,唇角扬起,道:“那正好,他也爱吃这个。”
“嗯,那走吧。”
狄蕉心急韩子昕,根本没注意到齐崖这会儿唇边的笑容里现出了一丝苦意。
第三章
此时,凌霄城里一如往昔热闹非凡。
齐崖领着狄蕉穿街拐巷来到一间私塾前,学生们这会儿正在上早课,有朗朗读书声自院中传出。
狄蕉立在私塾门口,怔怔地望着院中一棵枫树看了许久,才抬脚走了进去。
韩子昕正在给学生们授课,忽而有感,向窗外望去,视线在触到那一抹红色身影时便如被黏住了,再未移动分毫。
直到狄蕉冲他挥了挥手,又指了指齐崖手里的食盅,韩子昕才如梦初醒般放下书本冲了出去。
学生们何时见过如此激动的韩先生,纷纷挤到窗口好奇地向外张望。这一看不要紧,原本一群推推搡搡小泼猴立刻被震撼得变为张大嘴巴的小呆瓜,只因他们平日里八风不动稳重如山的韩先生,这一刻却像一个撒娇的孩子般,紧紧抱着院里一位红衣公子笑得仿若要哭出来。
狄蕉任凭他抱了好一会儿,才笑着拍了拍他的背,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齐师兄还带了你最爱吃的云宵团子,你先去授课,完事赶紧过来吃。”
韩子昕这才理智回笼,连忙放开狄蕉,压制住这一瞬间的无措和慌乱。他甚至因太过尴尬,未与齐崖打招呼。只盯着地面,克制地点了点头,“嗯。”
“那我们先去后院了。”狄蕉笑着冲他挥手,和齐崖一同往后院走去。
两人走远,韩子昕才抬起头,望着他们的背影,隐在宽大袍袖中的手用力握紧。
齐崖似是常来,对这后院里的一切熟门熟路。进了堂屋,他便找出碗筷,先拨了一碗团子递给狄蕉。
“他估计还要一会儿呢,你先吃点儿。别饿着自己。”
狄蕉摇了摇头,道:“还是再等等吧,他应该——”话没说完,一个团子已被塞进了嘴里。
齐崖一声不吭地收回勺子,又舀了一个喂过去。
狄蕉连忙接过勺子,道:“我自己来!”
齐崖轻笑:“你小的时候不是常让我喂?”
“那时候我连勺子都拿不稳啊!”狄蕉辩解。
齐崖靠在桌边,单手支颐看着他吃,忽而又笑,道:“要是一直拿不稳该多好。”
狄蕉撩起眼皮看他,微微笑了笑。对齐崖,有些话不便挑明,大家心里都清楚就好。
狄蕉一碗团子下肚,韩子昕也过来了。他似乎是跑来的,进门时还有些喘。
齐崖见他这样,便笑他‘不顾正业,误人子弟’。
韩子昕却道:“你们俩怎么还能如此悠闲?难道凌霄阁没有收到消息?”
“什么消息?”齐崖纳闷。
“长生鼎啊,据说长生鼎在北域的松晓翠云间!你们难道没听说?!”
这下,齐崖是真地惊了。
而狄蕉则是眉头皱成了个疙瘩。
上一世长生鼎的消息是在入秋时才被爆出来,且不是在松晓翠云间,而是在飞天千尺瀑。这会儿才初夏,韩子昕说的这消息可靠吗?
不过,看今天苍凛雪和那些长老们的架势,恐怕这个消息已经传到了凌霄阁,只是他和齐崖不知道罢了。
“长生鼎本是我凌霄阁的圣物,”齐崖说了这半句就咬牙忍住了。
在场三人都明白,下半句涉及仙师何晓枫去世,又因他是被巫族迫害以至爆体而亡,死状极其惨烈,齐崖不想提。
“巫族可恨!”齐崖忍了半天,终是自牙缝里挤出了这句。
“若长生鼎真在松翠门,那巫族的势力很可能已渗入其中。”到底还是韩子昕更冷静,他望着眼前二人道:“长生鼎是定要追回的,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们尽管来找我。先师的仇,无论如何也要向巫族讨回。”
狄蕉一直注视着韩子昕,见他眼中怒火中烧,突然道:“你不会想自己独自北上吧?”
“韩师兄?!”齐崖一听便急了,“你不能自己去,北域自幽逻教覆灭后,各门派狼烟四起,如今到处都是纷争,一人独闯实在太过危险。再一点,那云海乃龙族领地,没有门帖文书,岂是你一人能渡得过去的?!”
韩子昕抿唇,闭口不言,只深深看了狄蕉一眼。
狄蕉却拉住齐崖,将人拽回椅子里,又拿了只干净的新碗,盛满团子推给韩子昕,“两位师兄先不要急,此事不急在这一时。韩师兄先吃饭吧!齐师兄……你喝汤吧。”
韩、齐二人望着狄蕉,均若有所思。
狄蕉摸了摸脸,道:“师父的仇肯定要报,长生鼎也一定要讨回来。这事凌霄阁定然也有安排,我们到时见机行事。”
话题至此打住。
屋里静了片刻,只余汤勺瓦罐碰撞时发出的细微声。
这沉默,仿佛三人的默契。就像他们都清楚,有些话题拿到明面上来说,只不过是徒增尴尬,反而不如心照不宣。
可有人终究是忍不住——
“他,连你也没有告知吗?”韩子昕放下汤勺,望着狄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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