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他发现猎二正在他的门口守着,庄隅冷冷地睨了他一眼。猎二察觉到庄隅心情不佳,便慢走了两步,避开庄隅的视线范围,在暗处守着他。
“这他娘的是个女的吧。”被庄隅的怒意牵连的猎二搔了搔头皮,心道,“昨天不是那啥开窍了,倒像是来了大姨妈,平白生啥气?”亏自己把压箱底的宝贝分享给了他。
庄隅一路紧绷着小脸,与三三两两找乐子的富家子弟格格不入,有的人见了庄隅打了声招呼也被他忽视了,大多数人看在傅时戟的面子上对他敬而远之。
“小影帝,真嫩,周慕阳不要你了,就陪我玩几年吧?”一个纨绔少爷在墙角堵住了个漂亮男人。
那年轻男人叫楚牧,岁数也不大,刚十八岁,自己本身没有任何背景,可只靠两部大制作的电影就成了新晋影帝,同时也成了历年最年轻的影帝。庄隅看过这两部电影,觉得拍得还不错,挺喜欢他的演技。
“我不想玩,您还是找别人吧。”
庄隅听见这个熟悉的声音,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向被挡住小半个身体的人,果然和电影里的那张脸对上了。楚牧也看见了庄隅,发现他探究的视线,被半大的孩子发现自己的窘迫,楚牧觉得更不自在了。
“别给你脸不要脸,自愿来了这,还立起牌坊了。”纨绔少爷哼了一声,道,“慕阳比我还会玩,多少人围着他转,你能在他身边几时?跟我两年,我给你投几个电影,少不了你赚的。”
眼见着那少爷越来越靠近的脸,楚牧背靠着墙角退无可退,他又不敢打伤对方,只能用肘部抵住他的胸口。他的视线透过空隙,万分尴尬地与庄隅的正对上。
纨绔少爷正得意,只觉得这嫩生生的影帝玩的是欲迎还拒的把戏,这种人他见多了,到了床上一个比一个浪,搞的花样更有趣。
“你好。”庄隅在那人身后突然说道,打断了纨绔少爷的好事。
公子哥闻声低头看去,发现是个半大少年,回忆起他正是傅时戟身边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小孩。
“什么事?”念着傅时戟的身份,纨绔公子整了整衣衫,和颜悦色地说道。
庄隅瞥了楚牧一眼,脆生生道:“我看过他演的戏,很喜欢他,我能和他玩一会儿吗?”
“他?”公子哥有些迟疑,自己好不容易捉到楚牧落单,不想放过这次机会。
“可以吗,小哥哥?傅时戟他出去办事了,我没有人陪,好无聊。”庄隅见状直接将傅时戟搬了出来。
公子哥昨日也在马场,亲眼见了傅时戟待这孩子的温柔耐心,自家还有许多产业靠着傅家这艘大船。
“当然可以。”他纠结后还是卖了这个人情。
“谢谢。”
庄隅状似心满意足地微笑道,然后朝着楚牧招了招手,道:“楚牧哥哥,我们去钓鱼吧。”
“好。”楚牧得了救,连忙走到庄隅身边。<!--
第18章 学习
楚牧跟着这位身份不明的小少爷往外走,庄隅没有开口,他也不知道从哪起个话头,便没有作声儿。
坐上待命的敞篷代步车,十几分钟他们就到了河塘边。见庄隅腿脚不便,楚牧绅士地虚扶着他走到一把软绵的皮革面躺椅前。
“我真的看过你演的戏,就是那个武侠的电影,你演的剑客。”庄隅避开腿上的伤处,窝在躺椅中,侧首对楚牧道,“很好看,我看了三遍。”
“谢谢喜欢,那也是我很喜欢的角色,拍摄过程很愉快。”楚牧原以为庄隅是为了助他脱身,方才讲了那般话,知晓这层缘故后,他终于放松了些,道,“还有刚才,也谢谢你了。”
若不是庄隅,他还真的没什么好法子全身而退。可笑他在外人面前光鲜亮丽,无数粉丝追捧,在这所庄园中,不,应该是在这些权贵圈子中,自己只能任人嘲弄,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每个少爷他都惹不起。
自己只是拿来与他们消遣的。
“我叫庄隅。”庄隅自我介绍道。
“庄小少爷。”楚牧微笑着点头,从一旁取出渔竿问道,“需要我帮你架上吗?”
“好呀。”
庄隅盯着他的举动,心道不愧是影帝,就这么看着也是赏心悦目。他只是喜欢楚牧的演技,但班里许多女生还喜欢收集他的明信片和海报之类的小玩意,甚至还有人上课时对这些东西傻笑,现在庄隅终于能理解她们的心思了。
“我刚才听他说,是周慕阳帮了你?”
庄隅想到之前见到周慕阳携着那女人的模样,万分嫌弃道:“以后不要再搭理他了。”
楚牧对着清澈的水面,无奈勾起嘴角,他也不想靠着周慕阳,但如果单凭自己在娱乐圈单打独斗,他哪会阴差阳错冠上影帝的头衔?自己的日子如今才好了许多,能接到满意的剧本,也能赚得一笔价值不菲的广告费。
“周先生是救我的人,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还是要让他满意的。”
庄隅听着他这话,忽然觉得楚牧和自己处境竟是这般相似,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呢?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言语的苦衷,就算说与旁人,也未见得解决得了。
“那你拍戏赚得多吗?”庄隅换了个自己非常感兴趣的话题。
楚牧沉思后道:“还算多吧,我已经买了自己的房子,还买了辆不错的车。以后去进修的学费我也攒下了。”
楚牧家境一般,自小就想成为一个演员,家里人竭尽所能帮助他。思及此,楚牧低下头,伤感地想到父亲身患重病的时候,自己拍戏的薪酬竟连他的医药费都付不起,若不是周先生扶持自己,他连父亲的命都救不了,哪怕是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楚牧也觉得很值得。
“那应该是很多钱了吧。”庄隅这些年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几十万上百万的东西买起来,他眼也不眨。
楚牧听到庄隅的话,便猜测这小少爷是没过过什么苦日子的,道:“还算不错,休假时间也挺长的,不会很累。你要是感兴趣,得闲了我带你去剧组玩玩。”
“好呀。”
庄隅眼前一亮,不过想到今儿惹了傅时戟生气,怕是最近都要谨言慎行,迟疑道:“等以后吧,我去找你,你别忘了我就好。”
“当然不会忘的。”楚牧笑着应。
庄隅与楚牧很是投缘。楚牧见庄隅对拍戏很感兴趣,便聊了聊剧组里面的趣事儿,这期间庄隅的渔竿还钓上了两尾鱼,为他这次不算圆满的旅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
在庄隅短暂的两个月暑假里,傅时戟有时会带着他出门应酬,庄隅才知道傅时戟的工作多么繁杂。
傅家不仅做见光的生意,不见光的生意也不少。虽然请了职业经理人打理,但涉及全局的决策还是需要傅时戟过目。庄隅跟在傅时戟身边,久而久之,好奇心旺盛的人也就把庄隅的身世扒个底朝天了。
众人才知晓原来庄隅只是个福利院跑出来的野小子,被傅时戟领养后宠了几年罢了。当初第一眼见着时还以为这是哪个高门大户家的孩子寄养在傅时戟身边作陪。
这么一细究后,原本见了庄隅还打声招呼的世家少爷也就对他视若无睹了。
毕竟谁知道傅家少爷对这小屁孩的热忱能持续到何时,他们也拉不下身价对个玩意儿礼貌相待。
庄隅毫不在意,落了个清闲,又混过了三年的初中生活。
“我想学画画。”
庄隅将手里的画笔放下,吹了吹纸张,将自己最满意的作品递给傅时戟。
傅时戟接过画纸,毫不留情地嗤笑道:“底稿都打得歪歪扭扭,人物身材比例都错了。”
庄隅愤而从他手中抽回自己花费两个小时画的作品。
“之前要学摄影,上个月要去学钢琴,今天还想学画画。”傅时戟睨了庄隅一眼,“做什么都没坚持下去过。”
庄隅反驳道:“我这不是还没找到自己的天赋么,要多尝试。”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听人家说名家随便画一张画就赚得几百万,就来了兴致学画画。
傅时戟道:“给你请了老师后,别受不了苦,央求我把老师赶走。”傅时戟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两句话就戳到了庄隅的痛处。
庄隅趴在桌面,转着铅笔,努努嘴没有反驳。
“对了,我不想上那所高中,还是你给我选一个吧。”
庄隅想到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他的学校还没有着落。中考的时候自己身子不舒服,晕晕乎乎答完卷,出来的成绩也不太理想,只过了一所中等学校的分数线。
傅时戟认为应试教育所教授的内容很限制思维的发展,提出过给庄隅请专业学者为他授课,但遭到庄隅强烈的抗议。傅时戟不想与庄隅因为这点小事争执,顺着他的意愿一直送他到学校读书。
“回头让徐放给你找。”傅时戟头也没抬,用铅笔在白纸上不知在描绘着什么。
庄隅知道那是傅时戟的新助理,看起来精明能干,道:“我记得徐放是考的B大吧,还去国外进修过。”
“嗯,他还算有脑子,不过眼界窄。”傅时戟并不看重徐放名牌大学的背景,只觉得他值得栽培,才放到了助理的位置。
傅时戟下笔连贯,没用几分钟,一幅简笔画就跃然纸上,然后他随手扔到庄隅的桌面上。
“咦,这是我?”
庄隅拿起后,才发现纸上画的是自己低头看书的模样,虽然只有寥寥数笔,可每一处线条都很流畅。
对比之下,自己认真画出的作品简直就是小学生简笔画,怪不得被奚落了一通。
“你什么时候学过,我怎么不知道?”庄隅的眸子黑白分明,他疑惑地问道。
“遇见你之前,学过一阵。”傅时戟少年时对画画有些兴趣,只是后来忙了便放下了。
庄隅心里羡慕,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后才将画夹在了册子里。
徐放的效率极高,在大致了解庄隅的意向后,便找到一所风评不错的高中,为庄隅办理了入学手续。
令庄隅没料到的是,他在高中遇见了熟人。
“庄隅,是你?!好巧,没想到我们在一个班级!”
庄隅不适应早起,打着哈欠进班级,与一个身材高大的学生撞了个满怀,还没等庄隅发脾气,那人便熟络地叫出了庄隅的名字。
一抬眼,庄隅也见他面熟,蹙眉问道:“你是?”
“我是薛辉啊,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薛辉满是意外,笑道。
庄隅毕业后没有给任何同学留下联系方式,薛辉没想到那次旅行一别后,庄隅就没回过学校,连他的毕业证书也是由他家里的司机代取的。
庄隅听到他的名字,这才想起这人是谁,因为薛辉的变化太大了,庄隅一时间没看出。小学时个子拔尖的薛辉,现在比自己壮了两圈,露在短袖外的胳膊上还有健硕的肌肉,皮肤也黑了许多。
“好巧。”庄隅淡淡打过招呼,便进了班级。
按照名单的序号,庄隅走到自己的位置前,用纸巾细致地擦去书桌上的灰尘,好似绣花一样细细地擦了四五遍,这才坐下。
薛辉的座位离他很远,他抻着脖子,眼睛长到了庄隅的身上。
庄隅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了,多添了几分清俊,但眼尾的微挑给他增了柔意,他的头发依旧留着,在末梢卷了一个小丸子,虽这样,但庄隅身上并没有女气。
不仅是薛辉,周围许多同学见了庄隅也不禁将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半刻。庄隅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试探目光,镇定自若地整理新发的课本,然后按照上课的顺序放置在桌面书架上。
庄隅决定在这三年认真学习,不凭借傅时戟也要考到有名的大学。
然而经过一个月的摧残,庄隅整个人都麻木了,每日坐得腰部酸痛,学校还添了晚课,周末也要频繁地补课。
这所学校正是徐放当初的高中,在这的学生大多都是高分数考进来的,少数是庄隅这样子花钱找门路进来的。
在挣扎了数次后,庄隅没有为难自己,直接翘掉了早课和晚课,白天上完课就离开。
老师得到领导的吩咐,也没有为难庄隅,但念在为人师表,与他强调了几遍高考的重要性。
庄隅心不在焉地接受老师的好意。
第19章 旧友
在这严谨的教学环境里,庄隅游离在班级的团体之外,愈加不合群。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无法再融入普通学生的圈子里。
若是老师留下小组作业,只有薛辉会同他一组,但是薛辉集训的时候,庄隅又成了班里的隐形人。
同学们都认为庄隅是与众不同的,因为唯有他不需要遵守校规去剪掉长发,唯有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知道庄隅是走后门给了钱进来的后,从心底瞧不起他。
今天交班费时,庄隅两百块钱都拿不出,还掏出一张卡扔给生活委员说自己没有现金,但所有人的班费都可以刷自己的卡。庄隅原以为这样能缓和与他们之间的裂隙,但同学们更认定庄隅是在耍大牌,卖弄自己有钱。
可庄隅真的很委屈,傅时戟只给他几张卡,别说两百块,他兜里连五块钱都没有。被众人盯着看,庄隅尴尬死了,课都没听进去,连忙打电话叫猎二送钱来。
“何妈,傅时戟还没回来吗?”庄隅放学后见到何妈,询问道。
他一个星期没有见到傅时戟了,起初还觉得傅时戟不回来正好。可小半月过去,庄隅越发感觉别扭,独自在这个别院中,说不出的寂寞。
“大少爷在工作。”何妈语气平淡道。
“哦。”庄隅觉得没趣,转身上楼。
何妈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忧虑地看着庄隅的背影,这孩子在大少爷身边这么些年,脾气秉性与当初已经截然不同。
大少爷待他一如既往地宠爱,可伴随着庄隅年龄的增长,他的身份也变得尴尬。
她在深门大户什么不可道人的关系都见过,少爷养个男宠玩物更是常事,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种关系是上不了台面的,少爷照常会娶门当户对的夫人。
可他家少爷却不同,唯独偏爱一个庄隅,旁人一概不亲近,就连夫人为他定下的几个未来妻子的人选,大少爷也都借着工作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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