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黎一惊,难不成他的脑子里有两只狗?进狗还带成双结对的?
于是浮黎迷茫之下,直接啪地给自己的脑袋来了一记,恶狠狠道:“闭嘴!”
以为浮黎是在叫他闭嘴的浩天:“……”
众人:……所以浮黎是真的对浩天有意见吧,瞧瞧,都把人急自残了。
第25章 同睡
‘啪’的一下,像是扇在傻宝脑门上,直接把他给扇愣了。
反应过来眼前人又干了什么蠢事后,傻宝淡然的神色皴裂一瞬,忙捧起小手哈气。
热得差不多了,就把小手捂到浮黎掌心轻轻揉搓,低声问:“浮黎拍自己做什么?”
浮黎眼中疑窦丛生,蹙眉回道:“我发现,我的脑子里好像进了不止一只狗!怕是有两只!你说,他们会不会将我的脑子当成狗窝,然后在里面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啊……”
话还没完,浮黎忽觉额头一热,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覆了上来。
浮黎停下叭叭不停的嘴,努力抬眼往上瞧:“傻宝?”
傻宝没应声,只有清浅的呼吸喷洒在他脑门上,比平时更急促些。
过了许久,额间的温热才缓缓离开。
或许是雪山天冷,傻宝撤开头后就一把捂住嘴,包子脸像抹了层胭脂一般红。
不等浮黎问话,他就扭着圆嘟嘟的身子,急促地朝大部队跑去。
山风吹来有些闷的低喃:“浮黎脑门拍红了,傻宝帮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浮黎站起身,不明白傻宝怎么匆匆忙忙就管自己走了。
难不成这胖崽又把鼻涕糊他身上了??
浮黎一惊,忙抬手轻轻碰了一下被亲到的地方。顿觉指尖像被一条细小的毒蛇叮了一口,只有酥酥麻麻,没有黏糊糊。
浮黎过电似的迅速移开了手,心中有些纠结。
刚才他为了把识海里的犬吠拍走,确实是很用力的!
可傻宝呼呼就呼呼吧,为什么要亲亲呢?亲亲就亲亲吧,但是……他好像还伸出小舌头舔了一下呀?
不过被傻宝舔了之后,拍到的地方好像真的不疼了?
难道……傻宝其实不是一个杂草精,而是个可以用体·液止疼的草药精吗?!
浮黎茅塞顿开,脑补出一场‘柔弱浮黎惨遭重伤,药精傻宝舍身救父!’的感人戏码,顿时把自己感动地稀里哗啦的。
他连跨几大步,一下子就赶上了迈着小短腿的傻宝,沧桑地感叹道:“傻宝啊……我都知道了。”
傻宝的小短腿顿时停下了,像绑上了千斤坠一样陷在雪地里,拔都拔不上来。
他咬了咬唇,攥紧一双小拳头,无措地抬起头:“都……知道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骗你的,父……”
在看到浮黎满脸‘你说什么哈?我只是一个单纯老父’的慈爱表情时——
傻宝顿住了。
傻宝悟了。
傻宝默默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尊’字咽了回去。
是他高估了!浮黎的脑回路压根儿没和他在一条线上!
此时此刻,被慈父脸膈应到不行的傻宝深深觉得:浮黎脑子里进狗,也比脑子里进水好多了。
***
浮黎刚得知儿子药精的真实身份,还没从惊喜中缓过来。
没想到那狗又开始在脑子里边儿叨叨个不停。
没错,就是叨叨!不是单纯犬吠,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狗话!
因为浮黎可以清楚听见这狗说的是——
“嗷呜白泽大仙呜汪,保佑小黑今晚可以吃到两根香喷喷的肉骨头嗷嗷呜~”
浮黎:“……”
浮黎心中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他舔了舔唇,抱着必死的决心向东方望去。
果不其然,平静的云层突然像一锅沸水般翻涌腾起,丝丝缕缕的金色流雾自东方滚滚袭来。这些流雾如有生命一般,一会儿汇成个狗形,一会儿变成根肉骨头,又过了会儿,化作个扁扁的飞盘。
飞盘在空中茫然地旋绕几圈,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目标,兴奋地颤抖几下后,就倏然向着面色古怪的浮黎冲来。
看到这么多的信仰之力,浮黎本该高兴才是,可他的脸色却很是一言难尽,甚至恨不得把这些信仰之力一脚踹飞!
他终于明白,自己的脑子不是进狗,而是柯几承诺的供奉之事开始实行了!
柯几辖区内的狗开始虔诚奉他为尊后,自然而然地产生了信仰之力,这些力量都归属于他,冥冥中自会汇集到他身边。
只是浮黎身在昆仑,而晋阳远在江南,信仰之力不得不横跨千里。
凭它那慢吞吞的脚程,浮黎这边都接收到狗狗们的愿望了,信仰之力才在后脚赶来。
不过,令浮黎面有难色的并非脚程问题,而是如此磅礴的信仰之力绝不是三两只狗的供奉能做到的,可能有数十只甚至上百只!
这就证明……浮黎的识海将会面临狗话轰炸!
浮黎默默捂住脑袋。
哎,好甜蜜,可是好苦恼。
信徒太多也不是件好事啊!
这头的浮黎正承受着甜蜜的负担,那头的浩天却还在胡乱瞎扯。
“王母既是昆仑的掌事神官,必然不仅仅是守护昆仑虚这么简单。书中有载,昆仑乃最接近神宫的地方,古往今来,万千修士飞升,都得经过这昆仑仙山。于是天帝便在这昆仑山之中,设下一个白玉坛,供修士剔除俗尘杂秽、筑仙骨、凝仙躯、聚仙元,真正登临为仙。”
“所以世人又称其为——登仙台。”
“登仙台以四方神兽精魂为柱,又以天帝的神力为导……”
浩天正热火朝天地宣扬天帝的浩瀚功德,一道尾音拖得极长的声音就从队末传来:
“啊——好烦——”
浩天话语一顿,纳闷地转过头。就见浮黎捧着个脑袋,摇头晃脑地走着,好看的脸都皱成了包子。
一串叽里咕噜的抱怨从浮黎嘴里冒出:
“啊,好烦!”
“怎么这么多话!”
“这种事都要讲给我听??”
浩天面上微僵,差点绷不住。
来自队员的同情眼神像利针般直戳脊梁骨,浩天苦笑了一下,讪讪闭上了嘴。
行叭,他烦,他话多!他不讲了还不成吗?
此后一路无话,饶是林秦多次央求浩天讲些有意思的神话传说,浩天也还是缄默无言。
***
登山的难处不在于开始,而在于坚持。
刚开始攀登的一小时内,兴奋和体力支撑着众人说笑的欲望。
可行至后来,温度越来越低,众人的体力也开始不支起来,有些体弱的甚至要时不时吸上两口氧气。众人也就歇了听故事的心思,只想快点、再快点,到露营地好好休整。
约莫过了三个小时,众人终于到达了导航仪显示的C1露营地。
这是一处位于两条山麓凹陷地带的小型盆地,不算太过平坦,但至少能够挡风。
郭向达安分了一路,气喘吁吁地搭完帐篷后,无事可做的他故态复萌,又想去招惹浮黎。
那侏儒症不是说自己很牛吗?还有那个小白脸儿,给他摆什么脸色?他倒要看看,小胳膊细腿儿的,爬完雪山后还有没有力气嚣张!
于是他拄着登山杖缓缓走近,边走边装作大度地问:“怎么样啊浮黎?傻宝?要不要我来帮忙?”
问这句话时,浮黎刚好徒手将最后一枚地钉打入雪地里,他拍拍手站起来,俯视郭向达:“你说什么?”
郭向达的视线从浮黎面无表情的脸移到他白净纤细的手腕,吞了吞口水。
联想到刚才那徒手一掌,郭向达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结结巴巴道:“没,没事!我就是……问问,随便问问!哈哈……”
浮黎对郭向达没什么好感,看了一眼后就不关注了。
外边儿天色渐暗,登山队众人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到帐篷里,休整一晚后,明早还要准备登顶事宜。
浮黎一钻进帐篷,睡袋里鼓起的一大团就像只被食物勾引的狗崽般拱来拱去。
接着,哧溜一下,睡袋口子里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化作少年的傻宝顶着头鸡窝似的碎发,懵懵地望向浮黎。
片刻后,傻宝灿烂一笑,拍拍身侧道:“浮黎,来睡觉!”
浮黎乖顺躺下,这才发现总部寄来的竟是个双人睡袋!
为了保暖,睡袋的空间设计很是狭隘。浮黎一躺下,避无可避地出现了和傻宝脚挨着脚、肩挨着肩的局面。
浮黎从前不得势的时候,住山洞宿河滩是常有的事。有时候运气不好,被一群欺软怕硬的妖兽撵着跑,他就哧溜一下爬上树,手脚并用地抱住树杈子,任那些妖兽□□也不下去。
所以睡袋于他而言,也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地方。
只是总部未免考虑地太不周到。他和傻宝是父子倒还好,若是朱冽和吉光来了,让他们住一个睡袋,恐怕会直接动手打起来!
浮黎睁眼瞎想一头猪和一匹马该怎么打架,谁输谁赢。想着想着,竟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这时,浮黎感到背后贴上来一具火热的躯体,傻宝闷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什么事让浮黎这么高兴?”
浮黎转过身面向傻宝,把刚才想的说与他听,说完后欣慰道:“还好我们是父子,不会有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烦。你说是吧,傻宝?”
傻宝顿了一下,以浮黎的角度看去,他的眼神在黑暗中也亮得吓人。
片刻后,傻宝低低一笑,语焉不详地回道:“是的……吧。”
浮黎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只觉得傻宝的身躯异常热,就像他刚化形当晚一样。
“对了傻宝,你的睡相怎么那么奇怪?”浮黎想起了自己那晚碰到的硬邦邦,疑惑道。
奇怪?他卧榻之时,从来都是一个姿势啊……
傻宝不解:“哪里奇怪?”
浮黎伸手拍了一把当初碰到硬邦邦的位置,道:“就是这儿啊,也不知道你是把手肘还是脚掌放过来了,被我不小心撞到了。”
傻宝被浮黎不按常理的出手惊呆了!
他克制住差点溢出喉咙的闷哼,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将手臂垂到身前以掩盖瞬间起了反应的那处。
深吸一口气,傻宝神色复杂地看向浮黎。
见他一脸无辜又单纯的样子,心中像是燃了一炉火,浑身都热得吓人。
也不知是憋的还是气的。
他咬了咬牙,理智之神提醒着他:克制,克制,此时摊牌,浮黎定不会原谅你的!
而心理和生理上的欲望之魔却催促他: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浮黎就是你的了!
傻宝的脑袋里掀起了一场神魔大战!顿时,天崩地裂,山哭石啸!
难分胜负之时,欲望之魔使了一招:浮黎的亲亲!
顿时,理智之神兵败如山倒,被打地溃不成军!
终于,傻宝向欲望之魔屈服了。
他再也不是一个善良乖巧的小胖崽!
他变成一个想吃掉浮黎的坏孩子了!
浮黎问完话后,一直默默等待傻宝的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傻宝低哑沉闷的嗓音才在浮黎耳畔响起:
“浮黎……想知道为什么吗?”
浮黎点头。
末了,想到傻宝可能夜视能力没他好,又补充:“当然想啦。”
他可是一位很为儿子着想的父亲!对于儿子的成长健康和生活习惯是一定要好好关注的呀。
说完,浮黎就感到一只火热的手扣上了他的手腕。
傻宝不知何时又靠了过来,浮黎看得清楚,他们鼻尖只相差一寸的距离。
忽然,浮黎的耳垂被轻轻咬了一下,傻宝的声音像生了羽毛一样钻进浮黎耳内:
“那浮黎可不要后悔。”
后悔?他为什么要后悔?一位合格的老父亲,字典里从来没有后悔二字!
只是……傻宝的状态不对,真不对。
如果说平时的傻宝像只软绵绵的白兔,那现在的傻宝就像只大猫,虽说不会对他露出利爪,却会露出毛绒绒的肚皮,会从嗓子里发出小呼噜声,还会慵懒地喵喵叫!
就像……就像……就像什么呢?
浮黎一瞬间忘了那个词。
还没等他品出点什么来,帐篷外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鸣啸。
似鸟叫,又似是灌了风的哨子,毫无预兆地划破漆黑长夜。
但浮黎觉得,这叫声更像是什么等了上千数万年的东西,一朝重获自由后的快意长鸣。
压抑了数万年的怒火,淬上最不甘的怨毒。
终于可以为祸人间。
第26章 暴风雪
凄厉的鸣啸声仅仅持续一瞬, 再细听时, 只剩下了雪山中孤寂的风号。
帐篷外渐渐响起嘈杂的人声,应该是还未入睡的队员被怪声惊醒了。
浮黎挣开手腕,垂下眼低声说了一句:“我还是先出去看看吧。”
言罢, 也没管傻宝什么反应, 就匆匆起身出了帐篷。
一撩开挂帘,夹杂着雪粒子的寒风就急不可耐地扑到浮黎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冰虫爬过, 虽又凉又痒,却叫他清醒了不少。
浮黎揉揉发烫的脸,总算是把自己从方才古怪的氛围中解救出来。
他总有种感觉, 要是再继续下去, 可能会发生一些超脱控制的事情……
浮小黎,先溜为敬!
浮黎侧首望向人堆,狼眼手电的强光本该在黑夜中亮地扎眼,但此时的光束却发了潮一般,氤氲出一圈圈模糊的光晕,有细小却急促的东西从里头划过。
那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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