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拦得急,直接一巴掌打掉梁度的手。梁度瞬间皱眉,捂住自己的手,语气阴怪起来:“李邺之,你一个区区六品的官吏也敢拦在本公子面前,莫不是忘了当初你爹花了多少银子买通吏部的吧。”
李邺之脸色一变,正欲反驳,却见梁度脸色一厉:“你们还不把这人拉下去!”
有户部尚书的儿子发话,在场的纨绔们很快拥上来把李邺之推搡了下去。李邺之心里大急,连忙呵斥几声,却见梁度又已经笑嘻嘻地揉上了林辰疏的脸。
……糟糕!
李邺之想挣开旁边的人,眼中那位认识的林辰疏已经面无表情地格挡住梁度伸过来的手。
梁度却还没有自觉,见林辰疏挡住,还以为对方是在反抗,心中兴趣大起,又是向前一步逼近,脚已经跨到林辰疏的身边,手往林辰疏的腰间摸去。
“林辰疏,放乖一点,小爷也是第一次玩你这样的兔儿爷,你若是把我侍候好了,回头我让我爹直接给你个三品侍郎当当,廷尉这种不讨好的差事不要也罢。”梁度越看林辰疏的脸越觉得诱人,猛地收紧手臂,想要把对方的腰身扣过来。
他用了力道,几乎可以预想到林辰疏倒到他怀里的样子。
然而下一息他忽地感觉有人一把扣住他的脉门,让他的动作瞬间停滞住了。
“梁公子?你要谁侍候你?”也就在此时,林辰疏的音色忽地在他面前响了起来,“上一个像你这么想的人,坟头已经长草了。”
梁度一愣,这才意识到扣住他手的人好像是林辰疏,且林辰疏刚刚一直没有说话,现在开口好像和以前说话的语气也不大一样。
可对方不过是当年被他欺负得到处躲的人。
梁度脸上浮现出一个冷笑,正要说区区断袖,却忽然感觉到扣着他的手忽然一紧,那腕骨处竟然传来一阵剧痛。
“!”梁度脸色瞬间扭曲了一下,但没等他叫出声,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也被人狠狠地拧住,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眼前突然一阵旋转。
“砰!”紧跟着,他听到自己的头直接撞到了桌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顿时被撞得头晕眼花,正要起身,林辰疏竟已经把他的胳膊拧到身后。
“啊啊啊——”梁度立即发出一阵惨叫。胳膊处传来的剧痛迫使他脸贴着桌面,根本无法抬起头,只能边喊边道,“林辰疏,你、你!”
他说了一连几个“你”,都没有反应过来林辰疏是怎么把他制住的,倒是对方拧着他的胳膊,让他痛得直抽冷气。
在旁边拦着李邺之看戏的纨绔也是纷纷一愣。
他们一开始还满以为梁度会把林辰疏堵得求饶,并没有特别在意这边的情况,可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处在主导地位的梁度竟然直接被林辰疏掀在桌子上,这场面切换得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
发生了什么事?林辰疏怎么突然发难把梁度给制住了?
不对,林辰疏几时有这样的本事了?他们看错了吗?
纨绔们站着看了一会,终于有反应快的人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脸色一变,立即大喝道:“林辰疏!你在干什么!”
陈殊瞥过一干纨绔,冷笑一声,又是一拧梁度的胳膊。
“啊啊啊——”梁度再度发出一声惨叫,气急败坏道,“林!林辰疏!你好大的胆子!”
梁度带过来的几个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喝道:“林辰疏,还不快放开梁公子!”
“林辰疏,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
纨绔们纷纷喝骂,旁边的林盛见状也跟着道:“林辰疏!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梁公子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你、你还不快放开他!”
众人叫骂声起,李邺之也就是惊愣,看看林辰疏,又看看梁度。这里的状况已经完全跳出他本意来带林辰疏喝酒的范畴,此时只能在心中疯狂地思考对策。
纨绔里面已经有几个人上前要帮助梁度拉开林辰疏,李邺之心中惶惶,正想着要不要拦住这些人,却听前面林辰疏冷笑了一声。
“这回知道我的胆子了?”林辰疏此时一脚踏在原先坐过的位置上,一手轻而易举地拧着梁度的手臂,笑道,“诸位,你们要是再上前,信不信我现在就折断这位梁公子的胳膊?”
他说着,手中果然劲道一紧,直把梁度疼得惨叫连连。
几个纨绔子弟不敢再上前,只能在原地骂道:“林辰疏,你一个四品官吏,居然敢打梁公子?不要命了是不?!”
这话语里带着威胁,岂料林辰疏听了,脸上竟然浮出一丝怪异的笑容。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青年轻轻笑了声,啧啧道:“梁公子,他们说我打你,可你说,我刚刚打你了吗?”
他说着,竟然直接把梁度的手臂折了个弯过来。
“啊——放手啊——”梁度疼得满头大汗,只得吸气道,“没有,没有。”
纨绔们色变,他们发现眼前的林辰疏根本不把他们的威胁当回事,还把梁公子拿来当威胁。
“说大声点,谁没有打谁。”这个突然发难的林辰疏还不嫌事大地道。
“没有!林辰疏没有打我!”梁度汗涔涔,急忙道。
“……”众人看得惊愣。
他们看看梁度,又看看林辰疏,直接林辰疏听到梁度道话又是一阵冷笑,隔了一会儿,才放松了一下梁度的手。
他有人质要挟在手,让纨绔们不敢轻举妄动,但见林辰疏此时一派流氓作风,众人又不由得面面相觑。
以前的林辰疏他们或多或少都见过,那个男人被欺负时候哭哭啼啼地缩在角落,跟眼前这个嘴角噙着冷笑的人大相庭径,完全看不出是同一个人。
可偏偏林辰疏的容貌还在那里,穿着灰色苎麻的人衣服朴素,倒是衬得那张脸更加白皙鲜明,此时他疾眉厉色,冷笑连连,竟如同黑夜里的曼陀罗,灔色幽冷。
这如同地狱里走出来的人显然还没有打算放过梁度,他目光冷冷一瞥桌面,竟然直接从桌子上取来筷筒,拿着一根筷子出来。
“你、你要做什么?”梁度见林辰疏拿着筷子对准的地方,心里骤然一缩。
他正要出言打断,却见林辰疏手腕一翻,那筷子竟然直接“嗖”一声钉入他的下体之中。
“啊——”梁度大叫一声。
木筷直接戳破衣摆,没入桌面三分深度。
“啊、啊!”梁度颤抖,感觉有一丝凉丝丝的地方贴着身体某个部位,整个人吓得尿意直冲,差点失禁。
“!”旁边的人也看着命根子一紧。
陈殊看过梁度的脸,脸上泛起笑容道:“梁公子,你要是还想要这玩意,最好就在家里乖乖地待着,若要是哪天我们又见面,讲不定我一不顺心,你就要当公公了。”
梁度在平时哪有吃到这样的亏,受到这样的威胁,但此时他被根筷子钉着衣服,又见林辰疏手上还拿着其他筷子,完全不敢破口大骂,只能冒着一身冷汗。
这个时候他不出声,旁边跟过来的几个纨绔也噤若寒蝉,完全不敢多说一句话。
现在的林辰疏对他们而言来说,简直就是个混世魔王。
林辰疏扫了一眼旁边的众人,这才冷哼了一声,缓身站立,收回了踩在凳子上的脚。
他站在桌边,衣服素净,容颜姣好,如若不是发生刚刚那一幕,完全让人产生了这人柔善可欺的错觉。
“林公子,你、你这……”李邺之这才得了空隙,跑到林辰疏身边,却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
“走吧。”陈殊看了一眼被纨绔带过来的歌女,很快从她身上移开,往包厢外走去。
李邺之站在原地愣了阵,最终在心里叹了口气,拾步往林辰疏的背影追去。
两人很快从凤微楼的二楼离开。那群纨绔这才一个一个反应过来,连忙上去查看梁度的伤势。
梁度的胳膊被林辰疏拧了半天,整只手都还在痛得发抖,好在里面的骨头没有骨折,只是稍稍伤到了筋骨,并没有什么大碍。
倒是那根筷子——
那筷子卡在梁度的裤子中间,入木三分,几个人围着想了半天的方法,折腾来折腾去才把那牢牢钉在桌面上的给起出来。
筷子被拔出来的时候,梁度的脸色已经一阵红,又是一阵青。
“林!辰!疏!”此时没有林辰疏的人在,梁度憋了半天的声音终于吼了出来,“你给我等着!”
第56章 认识好多人京城凛雪【8】
梁度的声音传出凤微楼,酒楼店家听得胆战心惊, 楼外来往的路人也不由得纷纷一愣, 皆是抬头观看二楼,相互窃窃地问起了发生何事。
这个时候, 陈殊已经和李邺之一道走远了。
阳光照在林辰疏的身上,衬得半边的容颜明艳,半边的面容冷暗,李邺之本来是想请陈殊一起喝酒听曲, 没想到中途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跟着一路踌躇,终于颓然地叹了口气:“林公子,今天是我拖累你了。”
“……”陈殊的目光转了转。
“今日我若不是一时意气为歌女出头, 林公子也不会被那纨绔纠缠, 还好林公子你有身手,能够制住梁度那纨绔,只是、只是……”他忧心忡忡地说道。
林辰疏能够制住暗杀皇帝的黑衣人,如果放在台面上就算是十个梁度也不是他这位救命恩人的对手。看到看到梁度这样的人被林辰疏戏弄, 李邺之心中是又爽又解气。
……但当时是解气了, 可后面的事情要怎么办?
“梁度是梁尚书的儿子, 这次他在林公子手上吃了亏,恐怕回头就要和他老子告状。”李邺之跟着陈殊慢慢道, “他父亲掌管吏部,朝中文武百官任命都出自他手。我怕梁丰远知道自己的儿子吃亏,会暗地里搞些动作。”
李邺之曾在与梁度对峙的时候几次欲言又止, 显然也担心梁度的睚眦必报。
对吏部尚书梁丰远来说,他这六品的翰林院侍读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林辰疏官阶四品的廷尉,也是这些人看不上眼的。
看李邺之一副担心的样子,陈殊笑了声:“李公子不必自怨,我如今回到京中,梁度即使今天没有遇到我,他日也会与我见面,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李邺之听出陈殊的劝解,愁眉微展,却见林辰疏嘴角含笑,眉轻轻挑起:“至于暗地里的小动作,既来之则安之,我总不能拦着他吧?”
“……”俊美的青年在侧,阳光透过他的发梢竟也变得光彩起来。
李邺之看得目眩,忽然又想到那日林辰疏全身浴血的样子……这人为保护皇帝连死都不怕,还为带着重伤为皇上千里迢迢奔赴青山查案,恐怕像梁丰远这样的人根本都不足以让他驻足看一眼。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厉朝这样污浊的官场上会有林辰疏这样的人存在?
李邺之看着林辰疏清瘦的身躯、挺拔的背脊,竟然不自觉地顿住脚步,看得愣忡。
*
凤微楼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当日凤微楼里有不少前来听歌喝酒的客人,隔日梁度和林辰疏起冲突的事情就在京城中有了风声。
一边是吏部尚书梁丰远的嫡长子,一边是皇上亲任的廷尉少卿,再加上林辰疏之前很微妙的传闻,这事情很快又传开了。
林和鸣也听到风声,他本想质问林辰疏是怎么回事,但林辰疏每次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显然就是故意避着他,气得林和鸣连连大骂。
林盛见状,忍不住借机又将林辰疏和梁度起冲突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
林和鸣怒不可遏,恨不得立即找到林辰疏痛打一通。
“老爷您也不要生气,这林辰疏不听话,你还不是有林盛吗?现在盛儿已经在清风堂读上书了,再过两年科举,也能考个名次回来,肯定比林辰疏那小子要中用。”岑玉凤在旁边见状,连忙说道了几句。
“娘你说的哪里话,想当官哪里还用得了三年?我可没林辰疏这么不争气。”林盛道。
林和鸣平了平气,冷冷地扫了一眼家中的庶子。
见父亲脾气稍缓,岑玉凤立刻给林盛使了个眼色。林盛立刻上前道:“父亲你有所不知,我近些日子在学堂上学,已经搭上了梁度公子的线了。梁度公子前段时间还说很赏识我,若我跟他混得好,就会跟他爹爹说,给儿子一个官儿当当。”
林和鸣皱了下眉,脸色显然不大愿意:“你去学堂,就和那些纨绔混在一起?”
“不是爹你说的嘛,做人就是要有人脉。”林盛笑嘻嘻道,“我现在和梁度结交,以后爹送礼还怕没有门路么?”
“……”生意场上的人情世故总需要有人牵线搭桥,林和鸣一个商贾出身,这十几年的经营结识的官员是不少,可大官却屈指可数。先前好不容易送进礼去的齐言储倒台没有了下文,林和鸣真愁怎么搭建关系,而现下林盛开了口,若是能够巴结到吏部尚书这条线似乎也不错。
只恨林辰疏这人,居然得罪了户部尚书的儿子。
“都是林辰疏这个孽子,尽给我添麻烦。”一想到这,林和鸣气又上来了,“还有你也是,他两打起来你也不拉着你哥,你哥把人得罪光了,有你的好果子吃吗!我怎么有你们两个蠢货!”
林盛闻言眼神躲闪了一下,立刻缩了缩头,岑玉凤连声劝解,一家三口屋檐下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有来有往。
……
房檐上,陈殊翻了个身,轻声从房梁上爬起。
他最近是不想见林和鸣,但没想到跑上房梁睡个午觉都能撞到这一家子吵起来。
眼见几个人谈论不休,陈殊默默地起身,几步轻点瓦面,翻身没入旁边的树荫,直接往廷尉的方向行去。
廷尉官署设在京城东郊一处僻静的场所,排场比中书省略有不足,但其间设有庭院,府邸位置宽敞,除了看上去陈旧了些,其余的和其他的官署一样中规中矩。
有解臻的调令,廷尉官署已经将之前空闲已经的房间整理出来,供给林辰疏办公所用。但廷尉衙门性质特殊,林辰疏的少卿又是整个官署的第二大的官员,下有左右监专门押解犯人,各廷尉史负责大小案件,除了每日审批一下呈上来的一小部分需要审核签字的,陈殊便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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