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问了一句:“那咱俩要调开吗?”
“不用,”司越看了看他黏在脖子上的汗湿的头发,“咱们有特权。”
宁随乐了,他悄悄拿出手机凑到司越耳边,小声说:“那你要不要点奶茶的特权?”
司越低头一看,是天请月的点单界面:“不在配送范围。”
“你放心点就是,我跟店员很熟的,微信找他下单再加点钱让人送过来就行。”宁随笑得有点得意。
在当天晚自习前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时间里,1班其他人要完成吃饭洗澡收拾东西换座位三件大事,一路着急忙慌,而宁随和司越只需要把他俩的桌子搬过去,然后就可以悠闲地吃着蛋糕喝奶茶,坐看他们折腾。
不过这回换座位还换出了点别的好处。
林继衡和陆思睿都被调开了,陆思睿跟潘正航做了同桌,林继衡的同桌叫钟星若,是个Alpha女生,宁随和司越则挪到了离门最远的那一组。
因为地理条件不好,言颂不想每次都穿过一整个教室打扰到别人,窜班次数呈跳崖式减少,于是司越的心情就呈反比例增长,窜天式变好。
司越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做心情好效率高——短短两天后,他就拿出了一张全新的香水瓶设计稿。
比他之前磨着宁随给他讲东讲西的时候画出来的玩意儿好一万倍。
这还是在饱受体育老师折磨后浑身肌肉酸痛的情况下。
宁随:“……”
他怀疑司越在耍他但是他没有证据。
他有心要把司越之前的废稿都拿出来甩在他脸上,可司某人却一脸坦然毫不心虚地转移了话题:“中午请个假出去,把设计图拿给唐周桐,顺便在外面吃个饭。”
在正经事面前,宁随勉强咽下了这口气,说:“明天就月考了,老杨能答应吗?”
她当然不答应。
中午一放学,老杨就把这两个人抓去到办公室里,恨铁不成钢地看着1班的两位第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要请假?来,我给你们数数,明天后天月考,考完试下星期一二放月假和中秋节的假,放完回来都几号了?24了!再上个三天课,28号又是连着三天的校运会,校运会结束直接国庆又是三天!”
老杨越说越气,白胖脸上架着的眼镜都颤了颤:“都这个时候你们还想请假?!司越,你年级第一还要不要拿了?宁随,你全班倒数第一还要不要摘了?”
司越说:“只请一个中午,不耽误上课。”
“中午不休息下午还不耽误上课啊?”老杨还是不愿松口,“什么事儿你俩非得赶着一块出去?”
宁随环顾四周,见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三人,便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病历本:“老师,我是要去看病。”
老杨皱起鼻子一脸怀疑:“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您问我爸。我最近开始分化了,医生说我半个月就要去复查一次,做检查的时候最好要有契合度高的Alpha陪着,所以司越也要跟我去,”老杨是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宁随没办法用信息素证明自己正在变态……啊错了,是变性,所以只能拿出病历本,然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爸上次找您把我们俩座位调在一块也是为了让他盯着我吃药。”
他这么一说,老杨已经信了七八分,再翻开病历本一看,那些自带结界的神仙字体已经快要爬满整个本子了,这才松口批了假条。
“咱们快走吧,”一出办公室的门,宁随那副“重病缠身”的表情便一扫而空,“再晚来不及吃饭了。”
“不急,那家店人多,现在过去要排队,”司越转头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去的医院?”
“就……上礼拜刚去,”宁随被他提醒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反向发育,有点心虚的给自己撑场子,“郑叔说我恢复得很好,特别特别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哦,”司越点点头,“那你下次去之前叫上我。”
宁随一懵:“为什么?”
“不是你自己说做检查要有人陪吗?”司越抬了抬眉毛,说,“我这是谨遵医嘱。”
宁随:“……”他不信司越不知道那医嘱是他瞎编的。
司越转身往前走,他踩住地上的一个瓶盖儿,瞄准司越的脚后跟踢了过去。
“腿不疼了?”司越没有回头,声音听起来像是在笑。
“疼啊,”宁随把瓶盖捡起来扔进垃圾桶,“你都不等等我。”
司越马上原地踏了两步:“我在等啊。”
宁随上去推了他一把,两人混在一群风风火火的学生里慢悠悠地晃出教学楼,沿着榕树道下的青石板路朝校门走去。
左边的篮球场上有几个女生正在准备排练舞蹈,右边有不知名的鸟儿躲在树枝上嘀嘀咕咕,明灿灿的日光被枝叶裁得细碎,没规没矩地洒了一路。
宁随心情一好就不愿意认真走路,非要寻着那些光斑一个个踩过去,那些耀眼的光芒随着他脚步的跳跃而改形换状,忽上忽下地缠着他修长的小腿嬉闹不休。
他的裤子口袋里不断传出碰撞声,司越问:“你裤子里装什么了?”
宁随拿出一块给他看:“石头。”
司越怀疑他负重训练上瘾了:“你把石头装兜里干什么?提前为校运会锻炼身体?”
“不,”宁随两手各抓出一颗来,握在手里敲了敲,“我是为拉拉队伴奏。”
他原本只是脚不闲着,现在手也忙活起来,一脸陶醉地敲敲打打。
司越看着他脑袋上蹦来蹦去的头发:“你小心别……”
“啊!”宁随猛地一缩手,石头“咚”一声砸在地上滚远了,“好痛!”
“别砸到手。”司越面无表情地做完了这份迟来的预言。
宁随甩了甩手,沉思片刻,痛定思痛。
他觉得一个成熟的大人不应该玩石头,于是乖乖把它们装回了口袋里。
然后他两手抓紧校服裤兜的开口处,一边蹦跶一边把沉甸甸的裤腿甩来甩去,让石头们在里面自己玩。
司越被他气笑了:“不用吃食堂你就高兴成这样了?”
南岐一中的食堂不仅限制了司越的味觉享受,也限制了宁随那奇思妙想的发挥,被餐盘封印的时候他好歹还能规矩点,但只要一出去吃饭,不管吃的是什么,最后都一定会变成“这个好好玩”和“那个也好好玩”。
吃牛油麻辣锅的时候,他要舀一勺锅底浇在装海鲜的冰块上,把它冻成恶兽咆哮;吃烤肉的时候,他又要把无辜的凉拌海蜇也扔上去,把它烤成融化的一滩胶再拿来当蘸料……总之一切食物除了被吃掉以外的其他功能,只有司越想不到,没有宁随玩不出。
“你放心,”宁随转过身来看着他,倒退着往后走,“我肯定不把石头丢锅里。”
“也别放碗里。”司越说完,自己捡了块石头递给他。
最近宁随不知道怎么多了个捡石头的习惯,走路的时候几乎一直都低着头,司越不得不经常拉着他,走一路眼睛就在他身上盯一路,生怕他一不小心撞到哪里,就把自己的头盖骨给磕没了。
不过事实证明,宁随那狗鼻子认路是一绝,他自己从来没撞上什么不该撞,倒是把司越锻练得对石头分外敏感,看见了就忍不住帮他捡一捡。
…
“你消停点吧,”宁随刚要蹲下,就被司越单手拎了起来,他这项技能已经练得炉火纯青,“搬着凳子还要捡?”
为期两天的月考转眼就结束了,明天星期一补放星期天的假,后天中秋节。
南岐一中惯例会在中秋放假之前组织全校师生一块到足球场上看电影。
此时天色渐晚,看什么都像加了一层雾蓝的滤镜,乌泱泱的人群从四面八方的楼梯口涌出来,浩浩荡荡地抱着椅子磕磕碰碰地往操场走去。
宁随只是略微耽搁了一会,后面的人就差点要举着椅子撞上来了。
“不小心就习惯了,”宁随往一旁避了避,偷懒地反手抓着椅背拖行,“捡够了,以后都不捡了。”
光线不够的地方容易被磕碰,司越单手夹着椅子,腾出一只手来握住宁随的胳膊把他往路边上拽了拽:“过来点,这边亮。”
“我看得见。”宁随满不在乎。
“我是怕别人看不见你。”司越没好气地说。
惨遭人参公鸡的宁随立刻加快了脚步。
为了方便电影放映,足球场没有开灯,前有山后有水,暮色昏昏人海茫茫。
人太多了,司越怕宁随撒手没,也伸手抓住了他的椅背,蹙眉四顾道:“还不知道他们在哪呢,你先慢点。”
“我知道啊,”宁随得意洋洋地指着斜前方,他自带狗鼻子雷达,在这种视线受阻的情况下,顿时翻身老狗把歌唱,“我一闻就知道了。”
拥有这种天赋的人毕竟太少,因此在特定环境下所发挥的作用就格外的大。
宁随轻而易举就找齐了散落在人海中的1班Alpha和Omega,众人聚在一起后目标更为显眼,Beta自然也跟了过来。
全校加起来五六十个班级,人多事杂,老杨和林继衡一直走来走去地跟前后左右的班级沟通,宁随他们放好凳子后又叮呤咣啷调整了几回,这才终于坐稳了。
第25章 栽赃陷害
这种活动不拘泥原本班上的座位安排,大家都是找关系好的人坐在一块,林继衡藏着私心,三两下的座位调整之后,被老杨棒打鸳鸯的四人小团伙便又重新凑在一起了,这次还多带上了一个潘姓拖油瓶。
不过他刚把位子安排好,就听老杨在前方一声大喊:“班长!班长出来管一下纪律!”
林班长是个大忙人,想跟自己的前同桌聊个天都没时间。
他站起来想往后面绕出去,结果他就看见,跟司越并排坐着的宁随把两条腿都踩上了司越椅子侧边的横杠上,而司越看着他送上门来的双腿,又毫不客气地把手肘架在了他的膝头。
大忙人酸溜溜地盯着这对闲出屁了的狗同桌:“你们两个要不要这么如胶似漆?”
宁随被他的虎狼之词噎了一秒,立刻掀起一块厚脸皮“啪叽”盖住了自己发虚的小心肝:“你懂什么,这是我身为人事部部长应该做的。”
“什么部长?”司越抬起眼皮。
“人为制造事故部部长,简称人事部部长,”宁随一边说一边摊开了手,“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给。”司越在他手上拍了拍,再横着推了推他的膝盖,他这才把腿收回来踩在自己的椅子上,给林继衡让出了一条通行的路。
劫财不成,但意外劫了个色。
更好。
宁随貌似乖巧地把双手搭在膝盖上捂着,等掌心藏着的那点清酒信息素散去了,才又不安分地伸直了胳膊去骚扰坐在他前面的陆思睿:“你猜待会放什么电影?”
“不知道,我现在就想回家了,”陆思睿转过头来,有些兴奋地说,“明天就放假了,今晚我肯定不写作业!”
“才两天而已,”坐在司越前面的潘正航也回身趴在椅背上,小声加入了群聊,“你激动什么啊。”
“两天还不够多吗?”陆思睿说,“四舍五入就是半个寒假了啊!”
“……”宁随一言难尽地看着这个毫无追求的人,“倒也不至于这么惨。”
“不至于吗?”陆思睿觉得他们是还没受够政教处的毒打,“我听上一届的学姐说了,她说她们的寒假才……”
司越把脚踝架在膝盖上,靠着椅背放空了视线,耳朵却专注地听着他们那些时光琐碎的絮絮叨叨。
不再炎热的傍晚,长风送来了久违的惬意,十几岁的少年少女们难得可以集体从沉闷逼厌的教室里逃脱出来,坐在宽阔的足球场上兴奋地叽叽喳喳,有沉迷学习的正在翻看便携的小本速记手册,也几个胆子大的,把额头抵在前面那人的椅背上,弓着身子玩手机。
就算明知道学校只会放献礼片,但在等待天色一点点昏暗下去,看见投影仪亮起蓝色光束的时候,依然像是在重重枷锁中握住了一羽自由的衣角,那是永远不会被替代的美好。
夏晚微风中,澄透的幽蓝光线把游弋的细小尘埃照了个原形毕露,空旷的足球场上回荡着电影对白,犯困的趴在前人的椅背上睡得人事不省,说话的唇耳相贴窃窃私语,偶有聊到兴头上的一时没个轻重,老师就走过去小声提醒。
宁随一开始还停不下嘴地吐槽剧情,后来丝丝缕缕的倦意缠上了眼皮,他沉默片刻,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看见萤火虫了吗?”
“没,”司越转头看着他,低声问道,“我们学校有吗?”
“有,”宁随忽然笑了,“我看见过。”
去年的中秋前夜,就在这里,他看见了司越身后的萤火虫。
司越身上朦胧的酒意直往他身体里钻,他忽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困了还是醉了,于是默不作声地把胳膊叠在陆思睿的椅背上,偏着头埋住了大半张脸,只微微张开一条眼缝来,偷香窃玉。
这个角度看不见司越的脸,但卷起的校服袖子下露出的结实小臂、黑色束脚裤包裹着的两条劲瘦长腿却一览无余。
宁小贼盯着司越脚踝处的两枚骨突,在心里有滋有味儿地偷笑起来。
你不知道我在悄悄地看着你,像一年前一样。
不,比那时候要近得多。
高一的时候,宁随还是那个把翘课当饭吃的不正经学生,中秋放不放假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反正他随时都可以给自己放假。
之所以中秋之前他还在学校,那纯粹是因为翘课回家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忘记带家门钥匙了。
22/61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