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羽穆和薛亦告了别,带着文羽静还有小满等几个家丁离开了薛家。
穿过几条街,他们来到张家门口。
笃笃笃——
文羽穆上前敲门,张文启被从睡梦中叫醒,听闻是他们来了,很是惊异,转头去看文羽柔,“夫人,这么晚了,大弟和小妹来寻你,想是有要事,我们起吧。”
文羽柔听闻文羽穆找上门来,顿时面无血色,好在灯光昏暗,张文启也没看清,还以为是光照的缘故。
她嘴唇颤抖了一下,方才干着嗓子开口,“好。”
张文启听得她声音干哑,关心的问:“夫人可是口渴,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文羽柔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耐烦来,她压了压胸口,硬是压了下去,生硬的道:“不必了,我不渴。”
张文启听她说不渴,就也做罢了,穿起衣服道:“那我们出去吧,免得大弟他们等急了。”
文羽柔勉强压下去的不耐又被怒火燃起,她十分勉强的起身,穿好了衣服,不想去看张文启的脸。
这男人的关心永远是这么流于表面,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文羽穆他们被请到了会客的小厅候着,没多时就见到张文启和文羽柔一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下人。
还算宽敞的会客厅被这许多号人一挤,顿时显得有些狭小。
文羽柔见了他们身后跟着的小满等人,冷笑一声,“许久不见,二弟如今越发的出息了,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家,是想与我都动武吗?”
文羽穆在文家虽然排行第二,但是却是庶长子,按理文羽柔应像张文启一样叫他大弟,显得更亲昵,但她非要叫他二弟,小心思要他矮一头。
他淡笑一声,道:“长姐不也带了这好几号人来,难道也是想同我动武吗?”
张文启此时才知道原来他们姐弟之间并不和睦,一见面就□□味这么重。
他站出来打圆场道:“不若让下人们都出去等,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说话。”
文羽穆是不虚的,朝他微微弯腰拱手,“就如姐夫所言。”
文羽柔也冷冷道:“夫君发话了,妾身自当听从。”
小满他们和张家的家丁都退下了,张文启关上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夫人容貌谈吐他都满意,只是有些大小姐脾气,时常太过冷傲,叫他有些吃不消,摸不透。
门关上后,他转过身,就见自己的妻子眼睛死死的盯着文羽穆,眼中满是怨毒,似是要将他撕成碎片。
他大惊失声叫道:“夫人?”
文羽柔慌神,按捺下自己的情绪。
张文启只当自己方才眼花了,他夫人怎么会是一个恍若恶鬼的毒妇呢?
只是心中到底埋下了一颗惊疑的种子。
他有些心慌的道:“不知大弟今日为何而来,这么晚了,怎么还带着小妹?”
文羽穆侧身一步,露出一直躲在他身后的文羽静,“我来是为了小妹的事,既然都在,就让她自己说吧。”
在场几人的目光一下都集中文羽静身上,她慌得退后了几步,撞到了椅子。
文羽柔不屑的扫过她,眼神中带着威胁。
文羽穆静静站立一旁,只在她撞到椅子,身形不稳时扶了她一把,眼中带着鼓励。
文羽静站稳了身形,咬了咬下唇,抬起头,露出脸上的红肿伤痕,“姐夫请看,今日长姐回家探望母亲,我陪同在一旁说话,因起了口角,长姐便打了我一巴掌,将我的脸打伤了。”
张文启愕然的看看她的脸,又看向文羽柔,张口结舌的道:“这,这,夫人,这是怎么回事?”
文羽柔道:“母亲同我说话,哪里有她插嘴的余地,偏她要乱说话,惹恼了母亲,我不过代母亲教训她一下,免得人家说我文家教女无方。”
张文启有些不能接受,“不过口角之争,姐妹之间,何至于打成这样。”
“长姐说小妹对母亲不敬,敢问是如何个不敬法?”文羽穆开口道。
文羽柔眼刀劈过来,“惹了母亲生气还不算?不若你回家问母亲去。”
文羽穆淡淡道:“惹了长辈生气也分有心和无心,若是无心之失,未免显得长辈苛刻。”
文羽柔怒道:“她分明就是有心!”
这贱丫头,现在竟然也敢在她头上动土了!
“我,我不是要对母亲不敬,我只是说了兄婿中了举人的事,惹了长姐生气,母亲为你出气罢了。”文羽静争辩道。
张文启不由得问,“夫人,小妹说的可是真的?你为何要因为弟婿中了举人就生气?”
文羽柔掩在袖中的拳头握的紧紧的,指甲掐进了肉里,咬着唇落泪道:“还不是因为她话里话外都影射你不如薛亦,我才恼怒打了她。”
“难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们的一面之词,要定我的罪吗?好啊,那你就定吧。”
“不是……我……”张文启左右为难。
“无论如何,打人总是不对的。”文羽穆不想在在这里拉扯,家事说来说去最后也是一团乱麻,没必要往这上面靠,只要分出个对错来就行了。
张文启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汗,道:“大弟说的有道理,夫人……”
他看向文羽柔,眼神不言而喻,想让她道个歉。
文羽柔红了眼睛,死死地咬住下唇。
张文启无奈催促了一声。
文羽柔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了下去,哑着嗓子道:“我不该打她,行了吗?”
文羽穆看向文羽静,文羽静觉得此时的文羽柔有些吓人,怯怯的点头道:“够,够了。”
文羽柔转身欲走,文羽穆叫住她,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叫文羽柔心中对他的恨又浓烈了几分。
“长姐慢走,请先赔偿小妹的医药费。”
文羽柔几乎已经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暴怒了,再这样下去她就要疯了!
她恨声道:“多少。”
文羽穆见她恨得眼睛都要滴血,有些感叹她性情偏激,但他并不同情她,依旧说出了会让她更生气的话,“200两。”
她也该明白,这世上别人都不会因为她不高兴而容忍她的。
“200两?”文羽柔尖叫起来,“她脸上抹的是金子吗?凭什么要200两,你这是讹诈!”
“伤药20两,打人伤情,十倍赔偿。”他言简意赅的道。
文羽柔怨毒的盯着他,张文启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息事宁人道:“是该如此,这银子我替夫人出了,可否?”
文羽穆朝他作了又揖,“姐夫仁厚,爱护妻子,有何不可?”
张文启苦笑着取了张二百两的银票来交给他,他又给了文羽静。
从张府出来,文羽静后怕又有些激动地将银票捂在胸口。
“哥哥好厉害,文羽柔那么凶,我看了怕得不行。可是哥哥每次一张口,都能叫她气焰全无,仿佛她就是你手心里的蚂蚱,无论如何也蹦跶不出你的手心。”
文羽穆负手前行,闻言微微而笑,道:“静儿,你既然知道刺她的痛脚,以后也要记得,打蛇打七寸,打人打弱点。”
“所以哥哥你是料定了长姐不敢在姐夫面前跋扈,所以才带我来张府而不是回家里找爹爹评理,是吗?”
其实她一开始是想哥哥带她去爹那儿评理告状的。
文羽穆道:“爹不理后院之事,找他评理也是无用。何况,是文羽柔打了你,你自是要找她,指望别人替你出头,是不可靠的。”
“可我又不知道长姐不敢在姐夫面前逞凶,我还当她将姐夫管的服服贴贴呢。”她嘟着嘴道,“哥哥你是如何知道的呢?”
文羽穆但笑不语。
盖因文羽柔在这件事上是心虚的,是羞于提起,也惧怕被人发现的。
不过因为他答应过前事不提,所以只是用这点牵制了文羽柔,而不是将她一棍子打死。
文羽静还在纠结,“若说是害怕替嫁的事被发现,可庚帖哥哥你已经还了,口说无凭的她反手就能说我污蔑,何须害怕呢?”
她摇了摇他的胳膊,“哥,她到底在怕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
文羽穆只道:“走吧,送你回家了。”
文羽静不甘的鼓起了脸颊,跺着脚道:“好吧,不说就不说。”
第三十章
将文羽静安全送到家, 再回到薛府时已经是夜半时分。
薛亦里面穿着中衣,身上披着一件外套,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打盹, 头一点一点的,乌黑顺滑的长发随着他的抖动一点点滑下肩膀, 落到了胸前。
文羽穆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寂静的夜色里,‘吱呀’一声响十分明显。
薛亦一下子惊醒, “沐沐,是你回来了吗?”
文羽穆无奈的笑,“是我。我方才在偏房洗漱完才回来,就是担心你睡了吵到你,没想到这个门竟这么不经事。”
薛亦起身伸了个懒腰, 拉着他往床边走, “快来睡了,我好困。”
“我不回来,你自己先睡了就是,干嘛非得等我回来。”文羽穆看他都困得睁不开眼了,不由道。
薛亦拉着他走到床边, 就着一滚, 拍了拍里面的位置, “你不在旁边, 我睡不好,总惦记着起来寻你。”
文羽穆听的心软,笑道:“是我错了,下次一定不让你苦等。”
他解了外套,脱了里衣, 又捡起薛亦随手搭在床边,又被他自己蹭到了地上的外衣收起来,轻手轻脚的爬上床。
薛亦已经闭上了眼睛,胸口一起一伏的,发出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他爱怜的摸了摸他的脸颊,又亲了几口,才含笑睡去。
第二天起床,薛亦问起昨天晚上的情况,文羽穆便如实说了。
薛亦道:“你那妹子凡事都指着你,你能看顾她到几时?”
文羽穆想起原主,叹道:“尽一份心罢了,日子最终都是要自己过的。”
薛亦冷哼一声,“我就见不得你为别人操劳。”
文羽穆笑着抚摸他的头顶,晨起还未束发,柔软又顺滑,手感极好。
“倒也算不得操劳,不过是些琐事,不费什么功夫。”
薛亦撇嘴,“那什么才叫费大功夫?”
文羽穆使劲揉了一把他的头,“好啦,不争了,好吗?”
“其实不必你说,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她还小呢,我不看顾她谁看顾她呢?到底是我唯一的妹子。”
薛亦哼笑了一声,从背后环住他道:“你想操心也操不了多久了,过些时日我们也该动身去京城了。”
“我把你带的远远地,看谁还能使得着你。”
文羽穆也笑了,抓着他的手道:“所以我如今最紧要的,还是为她寻一门好亲事。成了亲,她自是指着自己夫君去了,那才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
薛亦在他耳后偷香一口,笑道:“这才对。也不知道赵思那边打听的如何了。”
“想来这几日就该有消息了,也不好催的太急,总要有个过程。”
“这事儿一日不解决,你便一日不能安心同我上京,我如何不挂心。”
他这样说,文羽穆才想起来,追问道:“怎么过几日就要走,先前也没提过,我还当是过完年才走。”
薛亦说:“却是忘了告诉你了,因着上京所用物什都是嫂子在准备,我自己也险些忘了。”
文羽穆:“……”
“我们两个日子能过的这么舒服,真是多亏了大嫂。”
“是啊,可惜嫂嫂他们不能和我们一起去京城,所以取了京城后,你就要辛苦些了。”
“好在只有咱们两个,京城也没有产业,内务简单的很,也不会费你多少神。”
文羽穆点点头,又问,“大概是什么时日启程?”
“十月初,路上须得行多半个月,再耽搁一下,就是一个月,再晚就要在路上受冻了。”
可不是,翻过十月就快冬至了,到达京城都冬月了,若是再拖下去,到京城可就是寒冬腊月了。
“其实我们应早些出发的,就是十月走,到了京城天也凉了。”他道。
薛亦道:“这不是想多陪陪娘亲么,再说我如今身体也全好了,这点冻还受得住。”
文羽穆点点头,“既已定了,也只好如此了。”
薛亦道:“可不是。翻了年再走的话,就有些晚了,去了便要考试,我再托大,也不敢去打无准备的仗。”
倒也是。
文羽穆道:“看来我要抓紧将小妹的事定下来了。”
薛亦直点头,是啊,赶紧把这个拖油瓶挂别人家去。
文羽穆心里思忖,若是再过两天赵思那边还没消息,他只好自己潜入张玉福家去打探了。
好在赵思没辜负他的托付,速度很快的打听清楚了张玉福的事儿。
九月十八这天,他登门来拜访文羽穆,给他做汇报。
“师娘,您是打算给你妹子招亲事吧?还好你让我查了,那小子有大问题,可千万不能嫁!”他一来,就嚷道。
薛亦坐在椅子上,蹙眉看向他,“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
赵思笑容顿时消失,麻溜的跪了,“先生您也在啊,请您安。”
薛亦看他就来气,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放在桌子上,“呵。我安的很,你赶紧给我起来说话。”
“还有,我只是你先生,不是你师父,别动不动就给我跪下。”
赵思谄媚的道:“那您就收了我当弟子呗,叫我跪多久我就跪多久。”
薛亦嫌弃的道:“我稀罕你跪?就凭你的资质,我是绝不会收的。”
21/58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