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浮生:【你刚才那半天不回我干什么呢?搞对象?】
他刚发过去又想起当年自己失恋拉着陆忏哭天喊地,问他喜欢什么样的人,这哥哥雷打不动地甩出八个字:我对谈恋爱没兴趣。
这话说出来多装逼啊。众人皆醉我独醒似的。
结果这话说出来到现在都十年了,陆忏方方面面给他展现了什么叫真·对谈恋爱没兴趣。
陆忏把输入框里的“你说呢”三个字删除,轻快地打了几个字发出去。
【我和祈尤在一起。】
一见这个名江浮生浑身打了个哆嗦,活瘟神谁他妈敢肖想啊。
江浮生生怕祈尤那俩眼珠子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旋转贴在陆忏手机上再顺着网线找过来二话不说把前一句话撤回了。
陆忏:【……】
江浮生:【怂。保命。】
江浮生:【有缘再见。】
十一月已经渐渐转凉了。
刚下课的回廊空荡荡的,陆忏和祈尤并排走在前头,后面有亦步亦趋跟踪的脚步声。
只不过跟踪技术太拙劣,两个人心里都清楚,陆忏更是不用回头就把这人身高体态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陆忏凑到祈尤耳边小声说:“有人跟着你。”
祈尤挑了挑眉,像是在问他所以呢。
陆忏继续跟他咬耳朵:“怕不怕?”
祈尤:“……”他被陆忏问得莫名其妙。
不仅不怕甚至想给他表演个四两拨千斤。
陆忏低声一笑,伸出手握了握祈尤的手腕。
触手温凉,腕骨圆润地抵在他的手心。
“不怕,哥哥保护你。”
祈尤:“…………”
后面跟踪那个人都没看清祈尤到底先动了哪里,那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就整个人飞了出去。
宛如一只大蝙蝠。
陆忏连连后退几步捂着被祈尤打过的胸口靠在窗台才站稳了,“好凶哦。”
祈尤黑着脸:“你不想那么早刻上墓志铭就少说话。”
大蝙蝠摊了摊手表示可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从看见祈尤那一刻起,就像是一腔血又徐徐燃起,想凑近一点跟他说说话,多逗逗他。
陆忏估摸着自己是要疯了。
后面那个人跟到了校医室,陆忏刚要跟着祈尤进门,那个女孩子从身后狠狠推过来,没等碰到陆忏衣角,他便隔着衣服捏住了这个姑娘的手腕把人提到一边去。
他虽然猜到了是这棵芹菜苗——毕竟刚刚瞪了他整整一节课,但这人真这么鲁莽地出现在他面前,陆忏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蠢货。
陆忏收了手,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同学,走廊里不准疯打乱闹,没背过校规吧?”
秦素红着眼眶,凶狠像是恨不得冲上去咬掉他一块肉。
“你害王老师下岗的是不是?”她一听六班人说陆忏曾放言让王勤收拾铺盖走人的时候简直恨不得刨了他家的祖坟。
陆忏:“不算吧。”
秦素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还说不是,你卑鄙无耻……”
陆忏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我是让他贪污受贿了还是让他败坏班风了?我是教唆他妈把他生下来了还是倡导他爸选择他了?哪样我都没沾,我怎么就害他下岗了。”
他一张笑脸,说话也不疾不徐有点绅士的意思,但秦素就是被他气得头顶冒火。
“还不是你背后找人……”
“背后找人?”陆忏拉了一下他背后的祈尤:“你说他?”
秦素:“……”
祈尤冷冷地看了两个人一眼,没吱声。
陆忏哈的一声笑出来:“同学,我真要是找了他,你的王老师没有缺胳膊少腿你就该烧香拜佛了。”
他似乎是不想说的那么重,假寐的人说什么都是叫不醒的。
从口袋里摸出那颗纸皮核桃放到秦素的口袋里,他笑眯眯地说:“没什么好说的,送你四个字:多吃核桃。”
秦素:“……”
十一月的夜晚奋不顾身沉进冰凉的月色中。
敞开着的窗户灌入呼呼作响的冷风,透过一丝月光得以窥见这家里如同台风过境,摆件七零八碎、家具东倒西歪、就连电器上都有被砸过的凹痕,整间屋子乱糟糟的一片。
此时哗啦一声响激得人头皮一麻,是坐在客厅沙发脚的男人打了个酒隔儿一脚踹开地板上散落的啤酒罐。
他抬起手指着空气醉醺醺地骂:“妈的骚娘们儿……嗝、你敢……你敢离婚……我他妈、我他妈弄死你……嗝……”
这是前任十二高六班班主任王勤。
他大概是有一段时间没洗澡没换过衣服了,身上的睡衣皱巴巴的,头发油腻腻地结在了一起。
“敢让我下岗……我弄、弄死你们……”
“嘻嘻……”
王勤喝得脑子不清醒,听见一声好似指甲刮过黑板的笑声嘴上还在断断续续地骂:“操、真他妈的……我弄死你…谁、谁他妈在笑……”
“嘻嘻……你要弄死谁呀?……”
苍白冰冷的手指包裹住王勤的手,柔若无骨的触感仿若毒蛇爬过令人头皮发麻。
王勤头皮都炸开来,盯着从上面伸下来的手。
一脸惨白浮肿的脸忽然倒下来与他鼻尖贴着鼻尖,眼眶血糊糊的一片,依稀认出针似的瞳孔,猩红的唇角咧到了耳垂。
她在笑。
她在看我。
她在看我!
王勤浑身痉挛着,恐惧至极连尖叫声都在喉间堵做一团发出古怪的咯咯的声音。
逃……!逃!得逃走!!
女鬼紧贴着他的背后,脖子像是粗壮的绳子拉得那么长,与他面贴着面,忽然发出一阵大笑。
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像是刮过人的骨头。
“嘻嘻……杀了你……杀了你……”女鬼一边古怪地大笑一边浑身痉挛着,她的眼球颤抖着打着滚,源源不断冒出血迹,忽然死死地掐住王勤的脖子,恨不得把他的颈骨都绞断了。
福至心灵的,王勤忽然认出这张变了相的脸是那个名叫夏兮兮的女生的脸,他张大嘴发出咔咔的声音:“夏、夏兮兮……救命……”
女鬼阴鸷地盯着他,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
“我知错了……咳咳、对不起……我,我给你赔不是了……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给你钱,全、全给你……对不起……”
女鬼迎着他期盼的目光,阴森森地笑了一声。
然后毫不留情地拧断了他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
王勤瞪大眼睛捂着脖子从床上坐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睚眦俱裂地探着周遭。
颈骨断裂的疼痛似乎刻在了灵魂里,他喘气都会觉得疼痛。
是、是梦吗……
王勤喘着粗气,冒了一身冷汗,他一蹦高下了床冲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洗脸。
被冷水冻了个激灵,他慢慢地冷静下来。
嗐,做了噩梦,可能是最近压力太大,等我回老家那边的高中再找个工作……
王勤摸过一边的毛巾擦着脸抬起头。
镜中的人整张脸贴在镜面上,五官都挤得变了形,她看着王勤,慢慢地在那张诡异的脸庞上挤出一个笑容,沾着血的手重重敲击着镜面,像是马上就要到这边来了。
王勤听见自己的牙齿打颤,以及门口开门的声音。
房间里只有王勤一个人。
可那是屋内给外面的人开门的声音。
第15章 拭泪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王勤牙齿剧烈地打着颤,一双眼球都跟着神经质地发抖,极端的恐惧衍生出可怖的恶意,他大吼一声随手抄起身边的一样东西冲了出去。
“老子她妈的跟你拼了!!!”
看到王勤顶着一张穷凶极恶的脸,手里还高举着一根木棍冲过来,站在门口的男人似乎是短暂地怔了一下,紧接着面不改色地抬起长腿一脚踹在人胸口把他整个人踹出去。
那凶器也脱了手,是一根平平无奇的……痒痒挠。
祈尤手插在口袋里,嗤笑一声嘲道:“开过光?”
他身后的夏兮兮和陆忏跟着走了进来,先不提夏兮兮,这俩大男人同时出现在这基本就是瘟神上门收人头了。
陆忏摸了摸鼻子,视线落到仰躺在地上的王勤身上,“别来无恙啊,王先生。”
张口就知道是老阴阳人了。
王勤后脑勺磕在地板上,脑袋里嗡嗡地响,听见陆忏的声音居然还有反应,一个鲤鱼打挺——没等挺起来,祈尤一脚踩到人胸口表演了个鲤鱼进锅。
祈尤:“这么急着找死?棺材备好了?”
王勤险些被他踩得背过气去。
这人看着瘦,谁知道力气这么他妈大!
他被祈尤踩得骨头都快断了,彻底没了脾气:“我已经丢了工作了,你、你们还想怎么啊?”
可惜没人理他。
陆忏用鞋尖拨开地上散落的啤酒罐,从容地坐到了沙发上,还对祈尤风度翩翩做了个“请继续”的手势,一副优哉游哉看戏的姿态。
祈尤:“……”看你妈的好戏。
“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你们登堂入室还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可是会报警的!”
祈尤嗤地笑了一声。
王勤:“……”你这个笑就很有恶意。
祈尤听了这话破天荒的没一脚踢上去,反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家里有监控吗?”
王勤:“……”别说家里了,这片光是老楼的小区里都没个鸟的监控。
祈尤冷冷地问:“那门是我开的吗?”
王勤:“……”门……门听着是从屋里开的……
他把目光挪到门口,夏兮兮很体贴地往里让了让身子,使他更清楚地看见完好无损的门锁。
王勤脸都绿了。
这尼玛玩人呢?
要证据没证据,要目击者没目击者,反倒是他喝得醉醺醺行为可疑,到了警/察/局没准被当成傻逼扔出去。
他正在想怎么说服这三个人离开他家的时候,忽然头皮一痛,像是被人抓了一把。王勤吃痛下意识扭过头看了一眼,然后跟一颗女人的头对视了。
王勤面容扭曲,整个人都过激地弹了起来,祈尤却一声不吭踩住了他的脚腕,为了防止他逃跑用力大了一些,甚至都听见让人发毛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
那个女人如同出水一般,慢慢从地板下“浮”了出来,她针扎一般的瞳孔死死地盯着王勤,猩红的舌尖舔过惨白的嘴唇,神情玩味又诡谲。
她长着一张夏兮兮的脸。
“救命、救命、救命啊——”看着那个女人冲他伸出了枯瘦的双手,王勤整个人扭得如同蚯蚓,祈尤恰是时候地收了脚,他当即连滚带爬扑到了夏兮兮脚下,哭求着讨饶:“夏兮兮,祖宗,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我该死,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
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夏兮兮动也不动一下,只是淡然地看着他。
王勤:“姑奶奶,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
夏兮兮轻声说:“我救你,谁来救我。”
言罢她退后了一步,女鬼桀桀怪笑着扑上来抓着王勤稀疏的头发把人整个扯回去。
祈尤托起右手,一团灰烬复燃,余光点点浮进王勤的身体里。
“这是你的怨恨。”他收回手插进了口袋里。
“嘻嘻……”“嘻嘻嘻……”
阴暗的房间里,压抑的笑声四起,天花板、角落、床下纷纷浮现出森森鬼影,它们不怀好意地盯着王勤,残缺的躯干匍匐着向他爬去……
这将是个永恒不尽的噩梦。
夏兮兮被汗水濡湿的手搭在腿上,握紧又松开,她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那个……祈老师……”
坐在副驾驶上的祈尤头也不回装作没听见。
夏兮兮有点无语,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那个人……不会死吧。”
驾驶位的陆忏瞥了祈尤一眼,这一眼正好被抓了个正着,他不自觉地坐正了一些……就像是当年他做了坏事被大祭司抓着的那种感觉。
祈尤:“不会。”
夏兮兮:“那些东西……不会要他的命吗?”
祈尤:“说到底只是幻觉,不会伤及体肤。”
不会伤及体肤,心间伤痕累累。
这是夏兮兮付诸于王勤的怨恨。
祈尤说完下意识地回看了陆忏一眼。
陆忏:“看我干嘛?勾引我?”
祈尤:“……”
有些人的病是刻在DNA里的,真的。
把夏兮兮送回家以后,陆忏载着祈尤回到九局员工公寓楼下。
陆忏偏过头看着祈尤解安全带,随口问:“向你祈愿需要在头发上绑个小铃铛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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