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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石献玉(推理悬疑)——予春焱

时间:2020-11-06 09:44:48  作者:予春焱
  他盯着短信,哭得更厉害。他翻过身回到天台里面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因为决定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哭得更加大声。
  他跪在地上,边哭边觉得自己可笑。
  怎么办呢。
  应该怎么办呢。
  太难了。
  他把头抵在墙上,感到有人走来了他的身边,轻轻地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白石说:“你想要什么?”
  裴苍玉颤抖地挥开他的手,叫他滚远点。
  白石从他手里拿过了那边皱巴巴的书,随手甩在了一旁:“你知道,我不会滚的,你要什么,告诉我。”
  裴苍玉试图躲避白石扶着他的双手,但挣不脱,于是他说:“那你来吧,你来解决,好了吧?别问我了,别管我了。”
  白石抹掉他脸上的泪:“拜托我吧裴苍玉,你拜托我我就来做。”
  裴苍玉简直觉得好笑,他想站起来,但白石抓他的手好像钳子一样,裴苍玉甩不掉,就使劲挣:“好好好,我拜托你,我求你行了吧,离我远点。”
  白石松开了手,裴苍玉蹿了出去,背着书包逃走了。
 
 
第102章 死神-1
  “我昨天听了个新闻,在出租车上。”白石盯着商教员。
  商教员打了个哈欠,伸展纤长的手指捂了下,因为清晨的阳光太薄,零落地照进办公室来,显得那只手分外苍白,有种鬼森森的感觉。商教员自己也发现了,她拿下手,搓了搓,搓出点红润的意味:“你昨晚没睡?”她指了指自己的眼圈,示意白石有很严重的黑眼圈。
  “没有。”白石随便应了一句,又说到自己的话题上,“但我要说的是那个新闻。”
  商教员点了点头:“嗯。”
  “出租车放的电台广播,一位女士打进电话,说她五岁的小女儿有天回家说‘不喜欢吃老师的棒棒糖,太粗了’,然后那位女士说她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的丈夫是一位警察,她说如果她告诉丈夫,以他的脾气一定不会放过那位老师。问题就来了,他们家只是一户普通人家,有份普通的工作,如果那位男老师无处可去,被开除了,缠上他们家怎么办,就算关一段时间,出来以后不放过他们怎么办。男方的工作是警察,并不是那么好跳槽的职业,双方老人也都在这里,难道要搬家吗。如果不搬家,事情闹大了,女孩儿的名字大家都知道,一传十十传百,以后她还怎么上学……她讲了很多,最后她说她默默地把女儿转校了,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为此她感到很愧疚,所以想倾诉一下。”
  商教员听完:“然后呢?”
  白石皱起眉:“她问是不是她错了,你觉得她错了吗?”
  “我觉得这很难判断。”
  “你看,对于一方来说,既要承受侮辱,又要担心风险,怎么走都是错,这算什么道理?”
  商教员看着他:“所以这一方是受害人。”
  白石摇头:“说的太简单了,受害人承受的太多了,什么惩罚能匹配这样的施暴?毕竟施暴是没有理由的,惩罚是有理由的,单从这一点看,就没有惩罚能匹配暴行。”
  商教员眯了眯眼:“你想说什么?”
  “你看,杀人和强/暴,都毁了一个人的人生,为什么杀人会判死刑,强/暴不会呢?”
  商教员给自己倒了杯茶:“事实上,不是所有的杀人都会判死刑,有各种各样的条款,不能一概而论……”
  “我不是那个意思。”白石打断她,“我是在说这些概念,不是说某一个具体的案件。”
  商教员叹口气:“法律不谈及个案是很残酷的,这个意义上讲,你更残忍。”她旋即放下茶杯,“我劝你不要钻牛角尖,如果客观地来讲,就别太……”
  “客观就算了,我做不到。”白石把书包背上,“我该去上学了,抱歉这么早打扰你。”
  商教员笑了笑:“不客气。”
  白石背上书包,出了她的办公室。
  商教员说的没错,他没睡好。与其说没睡好,不如说就没睡。
  昨晚裴苍玉跑掉了,白石捡起了那本被遗忘的书,书里的每个情节,每段激昂的对话,每次主角装模作样的感慨人生,都让人一阵泛呕,把这样的书以高姿态推荐给同学,简直就是校园霸凌。
  但这还是其次的,重要的,在那个男人。
  白石知道他必须做点什么,有种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驱动力告诉他一定要做点什么,不然裴苍玉就太痛苦了。
  他昨晚站在卧室里,听着时钟滴滴答答地走,他放着的音乐里突然插了一声尖叫,虽然只是编曲的趣味,但他在那一瞬间联想起了裴苍玉。
  他在房间里走,咬着自己的手指甲,他答应了裴苍玉要做点什么,就必须做点什么,不然他自己就会难受死。
  他勉强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关上灯,在黑漆漆的夜里试图先睡,明早和裴苍玉商量一下他们能做的事。一闭眼他就看到裴苍玉破裂碎掉的表情,刺痛地他猛地就睁开眼,再也合不上。
  这样不行。
  太奇怪了。
  为什么?
  裴苍玉也会问为什么吗?就像所有此类事件的人?白石坐起来不停地搜索相关的新闻,舆论还是站在大多数人这边,可这只是曝光的。在那些隐匿姓名的投稿中,被侵害的人受到的侵害往往是来自熟人。因为认识,所以算了吗?
  白石身上一直热,他掀开被子坐起来,认真地翻着那些投稿。很多情况下,受害人以自卑和抑郁为结局,他们会经历很长时间的自我反省,蹉跎下去,花更多的时间跟自己相处,试图把自己修补成跟原来一样。
  白石想,裴苍玉的成绩可谓一落千丈,明明已经努力了,但不行了,如果白石只是心乱了成绩有波动,裴苍玉干脆就是心裂了。
  白石翻着,希望看到受害人的愿望,比如做什么能帮助他们。受害人往往选择了原谅——倒也不能称之为原谅,而是真的做不了什么。——对他们来说,也许再不相见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再不相见,他们才能进行自我抚慰,把自己从一滩泥泞里挣出来。
  而这往往很难,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直到很多年后,他们才好像好一点。但其实也并没有。
  白石抬起头,是不是没救了。
  这怎么办?
  白石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在乎,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如果裴苍玉很痛苦,那么白石也会觉得很痛苦。他根本没有办法睡,当他想到裴苍玉在惊恐中睁着眼的时候。
  他又站起来走来走去,他倚着墙啃自己的手指甲。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失控感,他以为他成长了,可直到碰到真正的混蛋,才明白他这点把戏都是小打小闹,真正的混蛋没有逻辑。
  白石坐在地上,又继续看那些投稿。
  也许因为白石本人太过悲观,他只能读出来痛苦,他们说的“后来我好多了”在白石看来根本没有好,他们只是像当初受伤一样自己疗愈,他们没有任何办法,没有任何道理能帮助他们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把做人的根基都打没了。
  白石继续翻着,在某一句话停了下来。
  “过节的时候又看到他了哈哈,没想到还能看见他,当时他正在下楼,我心里就在想,掉下来摔死吧,真的,摔死吧,然后就没事了,我真的不是个坏人,我只是觉得没办法这样,我没办法相信世界就是这样的。后来不出所料又复发了,唉,以后过节还是躲着吧。”
  白石看着这段话,陷入沉思。
  ***
  裴苍玉慢吞吞地拿上书包,他今天不想去学校。
  没什么原因,就是想去散散步。
  他还没走几步,裴越山就从后面出来了。因为昨天加班,裴越山今天可以晚点去。他一把揪着裴苍玉的书包:“往哪边走?”
  裴苍玉低着头转了个弯,跟在裴越山旁边。
  “你打算逃学?”裴越山拿了根烟,放在嘴里。
  裴苍玉没说话。
  裴越山也不说话了,沉默地跟着他一起走。
  路上有个宿醉的上班族,刚醒酒,晃晃悠悠地走,经过他们旁边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扭头对着裴苍玉,“呔”的大喊了一声。
  裴苍玉吓了一跳——他最近过分敏感——往后移了一下,男人来劲了,伸手就要去抓裴苍玉的头发。
  裴越山一把拦住男人的手,把烟摔在他脸上:“操他妈傻/逼!”
  然后捋起袖子一顿死揍,跟男人一起喝酒的几人也赶了过来,加入这场混战,裴越山一对三,挨个把他们教训了一顿,然后往他们头上一人吐了一口唾沫,才拉上裴苍玉离开。
  裴苍玉在旁边看着,有种很恍惚的感觉。
  然后他发现裴越山的手臂被他们拿钥匙划了一道长长的血口,正在往外泛血。裴苍玉看见了,但他什么也没说。
  流了半天血,裴越山终于发现了。他脱下自己的衣服,胡乱地擦了一下,然后系在了隔壁上,叼着烟问裴苍玉:“往哪边走?”
  裴苍玉说:“我自己走吧。”
  裴越山摆了下手:“不行,你又不去上学怎么办?”
  裴苍玉不想说话,裴越山跟着他一起沉默。
  快到校门口的时候,裴越山突然拽住了裴苍玉的书包带,裴苍玉没有转头,他不想动。
  裴越山的声音很低,他说:“裴苍玉,我反正一定是会下地狱的,但你不会。”他放开裴苍玉的书包带,拍了拍,“去上学吧。”
  说罢转身走了。
  裴苍玉站在原地发愣。总是有这种时候,让人连恨都不能畅快地恨,真不明白凭什么,怎么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地切换角色,那么当别人都是什么?
  裴苍玉更加觉得恶心,裴越山倒还不如一直当个混蛋,不要试图回归正常,这样让裴苍玉也轻松点。
  他不想去上学。
  他转过身,就看见阴魂不散的白石,正站在校门口看他:“你去哪儿?”
  裴苍玉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怎么哪儿都有你?”
  “你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你。”
  裴苍玉绕过他要走。
  白石伸手拉了一下他的书包,裴苍玉往后退了几步,软绵绵地晃了几下,白石靠得太近,几乎抱住了裴苍玉。
  可是裴苍玉没有动,因为他很累,没有力气,不想动。
  白石的手臂几乎环绕着他,低头就能闻到裴苍玉脖颈的气味,他碎碎的发尾在白石的脸上划。
  裴苍玉一低头就埋进了白石的手臂里,白石身上有他们白家那种疏远清高的香味,但现在闻起来只觉得熟悉。裴苍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感觉到白石似乎颤抖了一下。
  裴苍玉拍了拍白石的手臂:“放开吧。”
  白石停了一会儿,松开了手,看着裴苍玉从他身边走远。
 
 
第103章 死神-2
  裴苍玉逃了一整天学,回家里,裴越山和奶奶还煞有介事地开了个会,探讨裴苍玉的上学问题。
  围着餐桌做,边吃饭边听奶奶苦口婆心地讲,裴苍玉瞟了一眼裴越山,后者正在一根根地抽烟,听得倒是很认真。
  裴苍玉简直觉得奇怪,不明白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真的不知道裴苍玉为什么成绩会下滑吗?
  但裴苍玉什么也没说,不管是裴越山受的伤,还说奶奶说他们俩最近都瘦了,裴越山工作很辛苦,裴苍玉一个字都没说。
  他睡得很浅,过了又一个心惊胆战的夜晚。
  第二天他要上学的时候,奶奶很早就在门口等他,说今天要送他去上学。裴苍玉心里明白,说是“送”,倒不如说是看着他一定要进校门去。
  裴苍玉就跟着奶奶一起出门。
  奶奶精神头很好,和来来往往的街里街坊打招呼,这个又去锻炼了,那个又遛鸟回来了,谁家的小孩儿结婚了,聊得太过热闹。许久不见的邻居见奶奶还要打声招呼,恭喜她儿子找回来了,终于一家人团圆了。
  奶奶笑得脸红扑扑的,精神再不能更好了。
  裴苍玉就跟在旁边。
  奶奶一路上都在跟裴苍玉讲生活有多么地充满希望,新的工作,新的人生,新的希望,裴苍玉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到了学校门口,奶奶捏了捏裴苍玉的脸:“最近老是没精神,是不是谈恋爱了呀?”
  裴苍玉几乎苦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没有。”
  奶奶担心地又摸了摸他的头:“有什么事告诉奶奶,有什么不能说的。”裴苍玉抬头看她,奶奶又补充道,“或者跟爸爸说,男的之间更好说明白……”
  裴苍玉拽过自己的书包:“我走了。”
  “哎……”奶奶没叫住他。
  裴苍玉进班的时候发现气氛不太对,本来明天就是“徒步拉练活动”,他们全初三要从这个校区花一上午走到郊外的新校区,在那里青春激扬地开个大会,再坐大巴回来。整个流程就是这样的,主要为了锻炼一下大家的意志力。
  按理说,一般这种大型活动的前夕,班里都应该很兴奋才对,但今天分外安静。
  裴苍玉走到自己的座位,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他曾经的朋友们,他们现在都找到了新的朋友圈,微妙地维持着不对上眼神,不说话的局面。
  苹果和他周围的人本来关系就不错,现在大多数也呆在一起。猴子也一样,他是班干部,本来就有自己的圈子,和各科代表以及其他班干关系都很好。飞机就更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是交际草,找新朋友不成问题。但奇特就奇特在,他们各自拓圈,并没有甩开裴苍玉自己另成一派,也许是出自对曾经几人共同体的尊重,抱着一种“既然散了就散干净,谁也不要搞得好像踢出谁”的那种感觉,完全地散开了。至于皮狗……
  皮狗呢?
  班主任夹着书进来了,他今天脸色也很差,走路更快了。
  他敲了敲桌子,大概数了一下人头,便低着声音说:“是这样的,昨天刘瑶笙同学的父母出了车祸,所以她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我是觉得同学们如果今天有空,可以去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同学们互相帮助……”他沉重地叹了口气,“偏偏在这个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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