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星湖抽两张纸巾,伸手给程雪立擦眼泪。
程雪立扯出一个笑来:“我没事儿,这面太辣了。”
寂星湖“嗯”了一声,说:“你吃慢点儿。”
默默地吃完面,程雪立捧起碗,将面汤也喝干净,擦擦嘴,他笑着说:“走吧,回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十二点了,寂星湖说:“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咱明儿个再说。”
程雪立点点头,笑着说:“谢谢你,星儿,晚安。”
寂星湖笑着回了句“晚安”,看着他用奇怪的走姿进了屋,才转身回自己房间。
冲了个热水澡,驱走浑身寒意,寂星湖穿上背心裤衩,上床盖被,关灯睡觉。
可是却睡不着,脑子里有点儿乱。
睁着眼睛躺了会儿,他抱着长颈鹿下床,悄摸声儿去了西屋栾树的房间,握住把手轻轻一扭,门便开了。
寂星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关上门,屏住呼吸走到床边,越过栾树爬到床里去,贴着墙躺下,缓缓舒了口气。
栾树说,以后都在自己房间睡。
那他跟过来就好了,寂星湖想,他又没说不许跟。
从小到大同床共枕惯了,孤枕实在难眠。
果然,听着栾树平稳的呼吸声,寂星湖的心绪很快就安定下来,这些天积攒的疲惫让他很快就进了梦乡。
等寂星湖打起轻鼾,栾树悄悄睁开了眼睛,他抓着枕头往寂星湖身边挪了挪,被子分他一半,重新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早上,寂星湖被栾树叫醒。
栾树没问他为什么会跑到自己房间来,寂星湖就也不提,他最擅长装傻充愣蒙混过关了。
“我靠,你脸怎么了?”寂星湖突然问。
栾树左眼下青了一块儿,像是被人给揍了。
“你还好意思问,”栾树边叠被子边说,“被你给打的。”
“啊?”寂星湖呆住。他昨晚的确在梦里把李遇那个人渣暴打了一顿,丫还磕头求饶来着,特解气。
“你不仅打人,还说梦话了。”栾树又说。
“我、我说什么了?”寂星湖心里打鼓,他不会说了什么出卖心迹的话吧?
“你特别愤怒地说,”栾树抬头看着他,模仿他的腔调说“‘李遇你个臭傻逼!我要活剐了你!’”
寂星湖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告白的话。
栾树接着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骑摩托车送橙子上学的人,就叫李遇吧?”
寂星湖:“!!”
他那天有提过李遇的名字吗?他怎么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栾树把叠好的被子靠墙放好,顺手揉一把寂星湖的一头乱毛,笑着说:“别发呆了,起来洗脸刷牙吧。”
寂星湖松口气。
栾树总是这样,绝不会刨根问底儿,他总是保留余地和空间,就连告白都是,说他可以等,等多久都无所谓。
寂星湖突然抓住栾树的手腕,栾树回头看他:“怎么了?”
寂星湖指指自己的眼,问:“疼不疼啊?”
栾树笑了笑:“刚挨打的时候挺疼的,现在不疼了。”
“对不起啊。”寂星湖一脸歉疚地说。
栾树捏了捏他的下巴,说:“没关系。”
摸头,捏脸捏下巴,这些早就习以为常的小动作,在栾树告白之后,重新拥有了巨大的杀伤力,寂星湖的一颗少男心扑通扑通,活像揣着一窝兔子。
吃完早饭,背上书包去上学。
栾树推车的时候,程宴庭也来推车,后边跟着没穿校服的程雪立。
寂星湖悄声问:“好点儿了吗?”
程雪立点点头:“嗯。”
寂星湖顿了顿,又问:“是去办退学吗?”
程雪立又“嗯”了一声,说:“我爸已经买好车票了,这周六回老家,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送我啊。”
寂星湖用力点头:“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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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到了学校,刚停好车,程宴庭接了个电话。
他表情变幻,匆匆结束通话后,程雪立担心地问:“爸,怎么了?”
程宴庭一头雾水,愣了会儿才说:“刚才工商局的人给我打电话,让我去拿卫生许可证和营业执照,说是处罚撤销了,早餐店明天就可以正常营业。”
“这是好事儿啊,”寂星湖接腔,“这样你们就不用回老家了。”说完,他扭头去看程雪立,只见程雪立面无表情,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寂星湖这才意识到,这事儿一定有蹊跷。
工商局的处罚怎么可能平白无故撤销,那也太儿戏了,肯定是有人出手相助了。但程家背井离乡来外市打拼,一家富贵亲戚都没有,谁有本事能帮他们这么大一忙?
寂星湖突然灵机一动——靠,该不会是李遇那孙子吧?
程宴庭说:“退学的事先等等,我先跑趟工商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安心上课,爸走了啊。”
程雪立点头:“您骑车慢着点儿。”
等程宴庭骑车走了,程雪立说:“你们先回教室吧,我去趟班主任办公室,解释一下没穿校服的事儿。”
程雪立说完就先走了,祝贺一条胳膊搭着寂星湖另一条搭着栾树,看着程雪立的背影说:“这个剧情反转有点儿大,两位爱卿怎么看?”
寂星湖说:“不管怎么着,橙子能留下来我挺开心的。”
栾树点头:“嗯。”
祝贺搂着两位“爱卿”往教学楼的方向走:“那是不是得庆祝一下?晚上出去吃顿好的怎么样?”
栾树说:“周一我要训练。”
经历了昨晚的事儿,橙子应该没有心情庆祝,这样想着,寂星湖说:“事儿还没落停呢,庆祝个球,你就知道吃,把腹肌吃没了当心孟醒一脚踹了你。”
“你大爷的,”祝贺收紧胳膊勒住他的脖子,“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
寂星湖抓住祝贺的手腕,来了一招漂亮的反杀,不仅自己脱了身,还把祝贺的胳臂给反剪到了背后,疼得他嗷嗷直叫:“哥哥哥!我错了!松松松手!”
“小样儿,不给你点儿color see see真把我当弱鸡了。”寂星湖松手,以防祝贺打击报复,麻溜儿地蹿了。
到了教室,程雪立还没来。
各科课代表正在收作业,寂星湖把作业交上去,回座位的时候,听见班长和体育委员正在讨论运动会的事儿。
“运动会什么时候开啊?”寂星湖随口问了一句。
“下周一,今儿个开始报名,待会儿上课老班儿会官宣。”班长拍拍他的肩膀,“星湖,你必须得多报几个项目啊,作为七班的门面担当,就指着你给咱们班长脸呢。”
“我是革命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为班级做贡献是我分内的事儿。”寂星湖嘻嘻哈哈地说着漂亮话,“什么项目没人报你就只管把我名儿填上,甭把我累死就成。”
寂星湖回到座位坐下,掏出手机看时间,离上课还有一会儿,他有点儿担心程雪立,边往外走边给程雪立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寂星湖问:“你搁那儿呢?”
程雪立说:“天台。”
“你爬天台去干嘛?”寂星湖加快脚步。
程雪立说:“就想吹吹风。”
“我找你去。”挂了电话,寂星湖一口气爬上五楼,走进天台,看见程雪立正面朝太阳靠在围墙上。
寂星湖走到他身边,感受片刻,说:“骗子,哪儿有风?”
程雪立笑了笑,低着头说:“星儿,谢谢你,什么都不问我。”
“什么谢不谢的,哥们儿之间说这个显得忒生分,”寂星湖看着沐浴在晨光里的校园,既喧闹又静谧,“只要你好好的就成,别的没所谓。”
“你真好,”程雪立轻声说,“如果我遇见的人都像你这么好就好了。”
“我也没那么好,”寂星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一般好吧。”
程雪立短暂地沉默了会儿,说:“你猜对了,李遇就是个大骗子,什么爸爸摔死,妈妈得了癌症又被车撞死,全是他编的瞎话,他看准了我心软,就用了这招苦肉计,把我骗回他身边,骗走了我的心,让我真心真意地喜欢上了他。”
寂星湖并不怎么惊讶,当初他听程雪立讲故事的时候就觉得,这故事惨过头了,惨得有点儿假,他还提醒过程雪立,这很有可能是李遇下的套,让他提防着点儿。
程雪立接着说:“当初你提醒我这可能是苦肉计,我说就算是苦肉计,我也愿意中计。我说出来你可能觉得我挺贱的,其实直到现在,我也不后悔和李遇在一起,因为截止昨晚,我是真的开心快乐的,我确实尝到了初恋的甜蜜滋味。可是……昨天晚上,李遇他……他却用那种方式夺走了我的第一次,我疼得死去活来,却还是想着原谅他,谁让我那么喜欢他呢。但是,当他把一张银-行-卡扔到我身上然后扬长而去的时候,我知道,我的初恋结束了,我喜欢的那个李遇,也并不是真的李遇,只是一个假象。是不是挺可笑的?”
程雪立没有哭,因为李遇不值得他再流一滴眼泪。
寂星湖摇头:“不可笑,一点儿都不。”
顿了顿,他说:“早餐店的事儿,应该是李遇帮忙解决的吧?”
程雪立“嗯”了声,说:“李遇不仅一点儿都不惨,他还是个官二代,他爸在虹市相当有权势,对我们家来说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儿,对他来说却只是几句话的事儿,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操。”寂星湖骂了一句。
程雪立却笑了笑:“我这算不算卖身救父?”
寂星湖哭笑不得:“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伟大’?”
“可以,但没必要。”程雪立微微笑着说,“我就是觉得,我也不算太亏。”
寂星湖顿了顿,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程雪立舒了口气,说:“当然是向前看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谁年轻的时候还没爱过几上人渣’,对吧?总不能被渣一次就去断情绝爱寻死觅活吧,不值当,再引用一句经典的心灵鸡汤——”他面朝太阳大声朗诵出来:“去爱吧,像从未受过伤一样!”
寂星湖被逗乐了:“行啊,没想到你还挺豁达。”
程雪立笑着说:“恭喜你,又发现一项我的优秀品质。”
寂星湖搂住他的脖子:“优秀的程雪立同学,咱们是不是该去上课了?迟到了怎么……”
话还没说完,上课铃就响了,俩人对视一眼,撒丫子就往楼下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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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中午,寂星湖他们聚在食堂同桌吃饭。
上次零食广告的活儿干得不错,所以金主爸爸又找上了孟醒,让她在Tik Tok上推广刚上市的新产品,广告费直接翻了四倍,两万。
孟醒还想跟上次一样,几个好朋友一起拍,有钱一起赚,所以才把朋友们叫到一块儿出主意想点子,怎么才能把视频拍得沙雕有趣。
讨论了半天,寂星湖突然想起来要开运动会的事儿,就说:“围绕运动会来展开怎么样?全校学生都是群演,多有排面啊。”
祝贺点头:“我觉得这主意靠谱。”
孟醒想了想,拍板了:“行,那就以运动会为主题,每个人编个小故事,运动会之前交给我,谁编得好就用谁的,稿费两千。”
祝贺抓住时机放了个彩虹屁:“媳妇儿,没看出来你还挺有领导范儿。”
“那是,”孟醒一点儿不谦虚,“不然怎么带领你们奔小康。”
贫了几句,孟醒问一直很安静的程雪立:“橙子,你们家的事儿我听说了,现在解决了吗?”
程雪立说:“上午我爸去工商局,把没收的证件都拿回来了,罚款也不用交了,早餐店明天就能正常营业,所以没事儿了,虚惊一场,让你们跟着担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儿就好,”孟醒说,“咱们就不用分开了。”
“你提醒我了,”程雪立说,“我得让我爸把车票退一下。”
程雪立掏出手机给他爸发微信,祝贺疑惑地说:“你们不觉得这事儿挺他妈操蛋的吗?店开得好好的你让人停业整顿交罚款,人打算关店回老家了突然又说屁事儿没有了,合着把人当猴儿耍呢?丫有毛病吧。”
这事儿解释不清,寂星湖帮程雪立打马虎眼:“民不跟官斗,人肯放咱一马咱就该烧高香了,啥都甭计较了。”
几句话糊弄过去,饭也吃完了,各自回教室午休。
寂星湖搭着程雪立的肩膀上楼梯,随口问:“运动会你不报个项目吗?为班级争光。”
程雪立笑着说:“别了,我这种没有运动细胞的废柴上去,只会给班级抹黑,争不了光。你呢?都报什么项目了?”
“不知道呢,”寂星湖说,“我跟班长说了,什么项目没人报就填我名儿。”
刚走进教室,就听见班长说:“星湖!我正找你呢。”
寂星湖走到座位坐下,班长拿着运动会报名表过来,往邻桌一坐,笑着说:“我就给你报了三项,没多报,够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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