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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后摄政王他不干了(穿越重生)——抹茶青团

时间:2020-11-07 10:47:44  作者:抹茶青团
  仿佛只是睡着了而已。
  相比之下,吃力扶着他的沈沐看起来要狼狈得多,高束的青丝凌乱散开,下摆沾了点滴血迹的丝绸袍服皱巴巴的。
  此刻他正以多少有些暧昧的姿势环抱着萧繁,似乎怕人摔着,任由自己被人勾着修长脆弱的脖颈;那张孤傲矜贵的脸上,薄红一直爬到脖颈根儿,眼尾勾着一抹红晕,说话时,连尾音都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愣着做什么,”肩上的大块头几乎要将他压垮,沈沐见靖谙还用探究的眼神打量他,再冷静也有些恼了,“你看我像是能欺负他的样子吗!”
  将人交给靖谙后,沈沐长舒口气,低头看了眼皱的没法看的衣服,抬手摸了摸发丝上的粘稠血迹,顿了顿,再次开口,
  “......去给我打盆热水,再拿套新的衣服。”
  -
  “日后臣将常伴左右,不遗余力地辅佐您。”
  青年一袭墨色长衫屹立风中,将矮他半头的少年扶下马车,神色很淡地向他行礼。
  少年见状立即慌了神,面前的青年不过才大他七岁,却已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翰林大学士,和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的他行礼,他怎么受得起。
  青年却告诉他,“您是陛下的儿子,是这个国家的六皇子;不仅是臣,余下的人也要向您行礼。”
  看着面前金碧辉煌的大殿,少年有些担忧地攥紧了麻布袖子,紧张地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偏过头,看着两步外举国闻名的翩翩才子,很小声地问,“我有点紧张,你等会儿能陪着我吗。”
  ......
  后颈和左手掌骨传来一阵钝痛感,软塌上的萧繁闷哼一声,皱着眉头醒来,起身看着整洁干净的大殿,下意识便想开口喊靖谙。
  角落处的层层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阵哗啦水声,仿佛有人在清洗着什么。
  身形一顿,萧繁眉头紧锁,右手下意识便去摸软枕下的匕首,却在看清屏风上挂着的衣裳时,猝不及防地停住。
  这是沈沐今日进宫拜见他时穿的衣服。
  最后一次用浸湿的丝巾将发丝上的血迹擦干净,屏风后的沈沐长舒口气,低头理了理身上过分宽大的衣服,转身走出屏风外。
  萧繁离开崇宁宫时,阴郁的神情和匆忙的背影已足以让人心中起疑,他又在殿内失控般砸了半屋的东西,精明的太后自然能察觉其中异样,早早便派了人过来试探。
  幸而沈沐先一步赶到,让靖谙能借他的名义将人统统打发走。
  如此想着,擦着头发的沈沐刚一抬头,正好便看见软塌上目不转睛看着他的萧繁,手上动作微微顿了顿,有些心虚。
  劈昏萧繁已是下策,留在明承宫整理仪容更是无奈之举,他若顶着方才那副模样走出去,不知道外面又会传出多少摄政王与新帝不合的谣言。
  他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丝巾,稳步上前跪下行礼,“......陛下。”
  似乎联想到什么,沈沐在说出这二字时特意顿了顿,纤长的睫羽轻颤。
  萧繁坐在塌上一言不发,没受伤的手中轻转着一把银刃,黑眸沉沉地望过来,毫不避讳地打量着沈沐。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头疾发作时偶尔会失了神志,而脑海中的记忆正好在他回宫、将殿内瓷器通通砸碎时戛然而止。
  所以,沈沐是在他失去神志的这段时间里,跟随他来到明承宫、并在殿内沐浴更衣了。
  男人如墨青丝上挂了水滴,滑进身上那件过于宽大的衣裳,即使他将腰带束的极紧,从萧繁俯视的角度看,男人微微发红的颈肩和笔直锁骨依旧一览无余。
  更令人在意的,是沈沐握着丝巾的那只手,冬雪般白皙的腕子上,有一圈十分扎眼的青紫。
  这段时日沈沐性情大变,萧繁猜不出自己究竟在头疾发作时做了什么,才能在男人身上留下这么明显的印记。
  “在崇宁宫时,臣便见您神色不对,心中担忧便跟了过来,”沈沐率先开口,语速缓慢,似乎在极力编造措辞,“后来同您发生了些口角,不小心弄脏了衣服。”
  “外面情况特殊,臣不得已只能在您这里清理一番,还望陛下谅解。”
  萧繁根本不信,“什么口角,能让孤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沈沐一愣,惊叹着小暴君居然有自己是单方面耍流氓的自知之明。
  “太皇太后设计陷害您一事,背后必定有人指使,”沈沐不愿再纠结此事,改口道,“臣以为崇宁宫的人不该杀尽,最好留一两个胆子小的审问一番。”
  青年俊挺的眉拧着,深邃黑眸蕴着一层化不开的雾霭,似乎在思量着极为重要的事情。
  “陛下放心,太后那边臣已将派来探听的人赶走,”头疾是萧繁心中不能碰的一根刺,沈沐怕他再为此事苦恼,补充道,“陛下请放心,您今日身体不适之事,不会有旁人知晓。”
  沈沐跪的膝盖有些疼,软塌上的萧繁神色凝重,垂眸不知在看些什么;片刻后,他忽地伸出手,一把拽住了沈沐带了伤的手臂。
  尽管萧繁有意避开他腕子上的伤处,不久前肌肤相贴的奇异感再次爬上沈沐脊背。
  “亚父手腕上的伤,是孤弄的吧,”青年薄唇轻启,胸膛因为说话微微颤动,“当时为什么不躲?”
  两人四目相对,萧繁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仿佛再往前一步,便会自深渊纵身坠下。
  屏住呼吸,沈沐挺直脊背,让自己同萧繁平视;他活动下手腕,将最明显的伤处转到青年面前,同样淡泊地口吻反问道:
  “臣为何不躲,陛下不该最清楚吗。”
  -
  夜色凄清,没入暗夜的皇城一片死寂,不时响起哀鸣之声。
  “陛下,人带来了。”
  明承宫门外,靖谙双手抱剑低声请示,听萧繁嗯了一声,推开门让身后的宫女进去。
  二十多岁的宫女面色发白,颤颤巍巍地进了屋后老实跪下,抖着声音请安。
  萧繁已换上一身麻布丧服,从小山堆般的奏折中拿出一封,头不抬便道,“今日太后送你来照顾孤。”
  “对,太后说陛下您这里缺些人手,”宫女汗如雨下,双手死死掐着衣角,“下午奴婢便同阿香妹妹奉令来明承宫。”
  “那你告诉孤,”唇角一勾,萧繁抬头看了人一眼,眼底薄凉,“今日你都见到了什么。”
  “奴、奴婢还没进来,就被、被摄政王大人赶走了,”宫女心中发凉,连连磕头道,“然后奴婢就回去了,什么都没看见......”
  放下手中奏折,萧繁冷笑一声,“太后叫你来,摄政王叫你走你便走,你很怕他吗?”
  “摄政王大人说,若不离开便立即剜了我们的眼睛,”两行清泪自宫女脸上流下,整个人抖如筛糠,“奴婢心里害怕,就立刻走了。”
  萧繁看了眼她带着巴掌印的红肿右脸,垂眸道,“既然如此,那孤便替摄政王好好赏你。”
  “靖谙。”
  靖谙抱着一个黑色盒子大步上前,低下身子放在宫女怀中,冷淡道,“打开。”
  宫女双手剧烈颤抖地打开盒子,猝不及防便看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人挖去双眼划破面容,血肉模糊间,甚至辨不出这人原本的模样。
  “咚”的一声盒子落地,宫女嘴里喃喃几句“阿香”,然后再次大力地疯狂磕头,瓷白地上瞬间染上血迹,“太后说您身体欠佳,命奴婢来探查您的情况,若有问题要立马向她禀报。”
  “可奴婢真的被摄政王轰了出去,他说要同您讨论政务,阿香为何会这样奴婢也不知道——”
  话没说完,人竟直接晕了过去。
  靖谙命人将宫女拖了出去,站在萧繁身旁眉心轻蹙,沉默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摄政王今日所言,究竟能信几分。”
  萧繁翻开书卷随意浏览,脑海中一遍遍回放着沈沐最后反问他的那句,随口答道,“靖谙你记住——”
  “沈沐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要听,一个字都不要信。”
  就如同沈沐那句淡淡反问,似乎极好的证明了他不知道萧繁头疾时会神志不清,但萧繁仍旧一字不信。
  后颈处又在隐隐作痛,萧繁从桌案上起身,转身时视线刚好落在角落的屏风处。
  沈沐走的匆忙,离开时竟连衣服也忘了带走。
  萧繁微微眯着眼,将下摆处的血迹依次看过一遍,转身看着靖谙,开口问道,
  “沈沐说孤是靠在他身上晕过去的,这话是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靖谙:所以你刚才说的话,我应该信哪句。感谢在2020-08-03 15:55:42~2020-08-04 15:5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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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雨幕淡去,静谧雨夜仿佛蒙上一层浓霜,微凉空气中隐隐透出一层凄寒冷清。
  离城门还有百步距离,沈沐远远便见着阿青在宫门外焦急等候,身后是一辆熟悉的马车。
  气候渐凉,见沈沐出来,阿青立即小跑上去,将怀中捂热的麻布丧服给他披上,十分担忧地急忙问,“王爷,阿青听说您在明承宫同陛下大吵一架,没受气吧?”
  沈沐一顿,没想到消息传的这样快,没来得及开口就又听青年大叫一声,“呀!王爷您的衣服怎么换了!”
  “还有手!陛下是将您绑起来了吗?!”
  “哪有绑人只绑一只手的,”沈沐被阿青的关心则乱气的笑出声,上了马车后,掀开帘子叫人进来,“夜间凉,你也一同上来吧,不然要生病。”
  “谢、谢王爷!”
  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府中,进门穿过前厅时,沈沐见到府中王伯在往厅里搬东西,模样有些吃力。
  此人是原身进京赶考时就一直跟着的,这些年坚定不移地守着他,沈沐见状停下脚步,开口劝了一句,“王伯,明天再搬吧,不急。”
  摄政王府几乎日日有人送礼上门,起初沈沐还会阻挡一二,后来发现劝不住便任由他们去,叫人尽数堆在长廊后的院子里。
  “啊这些是九王爷前两日送来的茶叶,”王伯擦擦汗,憨厚一笑,“得找个干燥的地方放好,都是些好茶呢。”
  萧桓给他送茶叶?
  沈沐上前打开其中一个木盒,取出一块包装精致的茶饼,放在鼻尖嗅了嗅,片刻后轻笑一声。
  他没想到,十七岁的萧桓年纪不大,察言观色倒是挺厉害,两人不过是一同吃顿饭,他不仅看出自己喜茶,还能投其所好。
  不过几块茶饼而已,沈沐只当萧桓是感谢自己不从中阻挠他办案,另外吩咐人将茶叶放进他屋中后,再将阿青唤来。
  “阿青,前两日让你去查高瀛的行踪,有结果了么?”
  自高瀛借言官之手递上奏折后,沈沐便命人暗中追查他的行径,白日在明承宫再见此人,心里更是怀疑。
  阿青依令递过来一本书册,密密麻麻的小字中,详细记录了近几日高瀛的出行记录,甚至连他陪夫人上街都写的一清二楚。
  蹙眉细细浏览,视线最终停在纸面“酉时进宫”四个字,沈沐搭在桌案上的手轻点着。
  若他没记错,高瀛进宫的第二日,后宫便再传不出消息。
  劳累一日的沈沐靠在长椅上叹了一声,吩咐阿青过来,“明日你派人去高瀛府上......”
  讨厌高瀛的阿青一脸坏笑地哼着歌走了,沈沐阖着眼,漫不经心地勾唇一笑。
  既然你高瀛嫌命长,那便陪你玩玩好了。
  -
  纳兰宛过世,举国服丧整整七日,国人皆着麻布丧服,罢饮宴,戒百戏。*1
  启殡仪式于翌日卯时举行,百官戴孝送行;除国君外的太后亲王、以及御前大臣列位于殡宫门内,余下百官皆在月台外静候。
  天色微明,寒凉晨风带来刺骨意味,殡宫门外燃着两长排用于照明的烛炬,门内有司接连几次作以“噫兴”之声,用于慰藉死者亡灵。*2
  殿内痛哭声不绝于耳。
  沈沐跪在冰冷光滑的地板上,冷眼看着灵堂前痛哭流涕的年轻异姓亲王;若他没记错,此人在纳兰宛病重的近十日内,不曾一次来过宫中探望。
  此时却泪如雨下,表情沉痛的仿佛只恨不能随人一同去了。
  “皇祖母,儿臣还记得您小时给我的香包,”青年抽抽嗒嗒地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包,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头,双手递上,“您怎么舍得丢下儿臣走了呢——”
  他身后的一众亲王大臣也应景般,齐齐发出凄厉嚎鸣。
  最终这个异姓亲王竟情难自控,哭着哭着便径直晕了过去,被几名护卫小心翼翼地给抬了下去。
  紧接着便是后宫的绮太后,面容姣好的女人扑通一声跪在灵柩前,用指尖捻着丝帕,不停地擦拭着眼泪,几乎是哭天抢地的架势开始干嚎。
  见她面色憔悴沉痛,旁边的皇族子弟面露不忍之色,纷纷开始劝,“太后您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太皇太后在天之灵,见您这般难过,也会伤神的。”
  尔虞我诈的皇宫内,竟在此刻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相亲相爱;若不是时机不对,沈沐几乎要讥笑出声。
  说来可笑,纳兰宛性命垂危的这段时间,这殿内所有王公贵族探望她的时间,或许还赶不上萧繁一人多。
  而年轻的国君此刻跪在最旁边的蒲团上,目视前方背脊笔直,宽阔的肩膀没有丝毫抖动,自背影看不出一丝悲痛。
  萧繁跪在距灵柩最近的位置,只要略一偏头便能瞧见灵柩中人,可他不仅目不斜视,也不急于上前跪拜悼念,置身事外般腰背笔挺地跪着。
  直到所有人、甚至连沈沐都在灵前悼念后,萧繁仍旧原地不动。
  直到有司好心出声提醒,萧繁才宛若初醒般缓缓起身,在众目睽睽下于灵柩前弯下腰,面无表情地磕了三下头。
  面对国君异常的平静,掩面而泣的众人也不约而同停止啜泣,纷纷侧目而望;青年眼中一派平静无澜,黑眸微垂,俯视着灵柩中故去的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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