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陌生的女声似是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而后冷声道:[随你自己的心走下去就好,毕竟每个世界都是你的主场,你想如何就如何。]
而后,这道不同于系统的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
单辙沉默的躺在床铺之上,直到天明,都未曾睡去。
出乎他的意料,这个神秘的重生组织貌似真的有头领,还是一个管所有人叫儿子的女人。
这个女人……应该很老吧?那种生不出孩子所以创造了这个组织来过一过当妈的瘾。
(娘娘:老儿子你可以去死一死了。)
想到祁言前辈,单辙更加笃定自己心中所想。
祁言前辈也应该是‘儿子’之一吧……
第三日,溪迟依旧没有归来。单辙在日落之前收起了草药,而后坐在石头上,看着那轮红日在一天的最后散发出最后的耀眼光芒后落下了山头。
那个女人说过,他可以按自己想走的路走下去……
这是不是说明,原本自己心中范围的局限可以在这一刻化为虚有?
整个世界,他都可以随意走动,就算是在没有攻略目标的情况下。
如果攻略失败了,那就是下一个世界会更难。可是难能难到哪里去呢?
平淡的小脸上突然划过一丝释然的光亮,几不可见的勾起嘴角,单辙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灰尘,伸了个懒腰后,转身向小筑内走去。
——突然感觉,轻松很多了。
第111章 攻略目标是冰山攻(8)
溪迟在离开的第四天回来了,这次他的冰山一行一无所获。
单辙能感觉到他的失落与疲惫,他什么话都没说,自顾自的烧水,希望能给让他泡个澡,缓解一身的疲劳。
单辙将平日里溪迟常用的药浴袋子放进了浴水中,才叫来溪迟。
“你好好泡个澡,然后熟睡一晚就能好些了。”单辙用瓢舀水,浇在溪迟的背上。
溪迟没有说话,靠在浴桶壁上喟叹出声,良久,才伸出手,放在单辙正要舀水的手臂上,阻止他的动作。
“你回去歇着吧。”溪迟道:“不用顾念我,我自己便可。”
单辙也没赶着给人家洗澡,放下瓢就出去了,把自己未曾整理完的草药一点点弄好之后,才爬上自己的床铺,仰躺着盯着木质的床梁。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才响起了水花扑腾的声音,而后又是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片刻之后归为平静。
想来溪迟已经是躺下熟睡了,单辙悄悄翻个身,透过那层层木架,仿佛还能看见一星半点溪迟的白色衣角。
那道声音告诉自己,他可以按自己想要的生活继续下去……也就是说,可以放弃那个未曾谋面的攻略目标,乖乖的做毒医谷的弟子,然后同溪迟一起生活到老?
单辙的心里没由来的蒙上一层甜蜜,当然,他自己不会承认罢了。
蒙上被子,单辙闭上眼,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二日一早,溪迟便回归了往日的状态,采药、整理药材一点都不耽误。单辙曾多次让他休息,可是溪迟总是淡淡的摇头,偶尔会伸出手,轻轻抚摸单辙落在背上的墨色发丝。
“你还要再去冰山吗?”单辙问道:“若是这次,便让我也同去冰山吧。”
“不必再去了。”溪迟将草药放进石磨里:“毒医谷就是毒医谷,便是没了那草药,此处也是独一无二的毒医谷。”
溪迟的这个想法让单辙沉默了好久,然后便是一阵欣喜袭来。
不用再去冰山那样危险的地方了,不管是他还是溪迟,都不需要前往那不安全的冰山。
“我想要留在谷里了。”单辙道:“不出去,一辈子在这里也可以。”
溪迟冷漠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的光芒,他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几不可见的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单辙拿着药材进屋的背影让溪迟久久站在原地眺望,他不曾移开视线,也未曾说话。
溪迟知道,单辙喜欢外面的世界,或者说,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在吸引着他。单辙可能说过最多的要求就是想要两人一同出谷去,可是由于师门规矩,他拒绝了。
今日,单辙说出了,可以一辈子不离开毒医谷,就这样与他一同待在谷中直至老去。
不可否认,溪迟听到这话的时候,不言而喻的欣喜在胸腔窜动,似乎下一秒就会冲破胸膛而出。他看着单辙,有好多话想说,可最终被梗在喉咙间的一个问题堵住了所有的话。
——两名男子在谷内相守一生,又算什么?
溪迟并非不问世事的仙人,他清楚的知道,断袖的意义。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同性拥有一定的好感时,就会不自觉地往那个方向想去。与此同时,他会在心里不停的说——你不是断袖。
索性单辙也没准备想听到溪迟的回答,仿佛他的话只是一个单纯的通知而已。
愿意在这无趣的谷中的生活一辈子,可是单辙之前从未想过的。
决定了之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这让他轻松更甚。
本以为日子就会在这种茫然且顺其自然的时光中消磨殆尽,却不想谷中再次迎来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显然是个熟人——礼无玄。
“我恳请你帮我!”高大如硬汉般的男人见到溪迟的一瞬间便跪在地上,他目眦尽裂,可那股怒气却不是对着溪迟与单辙。
不用说溪迟,连单辙都能看出,那个不曾谋面的阿芙师祖怕是遇上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他们趁我上次入谷之时抓走了阿芙,这几日来我奋力寻找,却不想——”礼无玄叹息着摇头,然后沉默不言。
单辙转头看向溪迟,却发现溪迟也正看着自己,那淡漠的目光中似是流转着不可名状的情绪。
视线相对,溪迟缓缓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你需要什么药?”溪迟冷冷的开口,可是说出的话却太过大度。
礼无玄抬起头,目露恳求之色:“我需要你同我将阿芙救出来,以我自己的能力,我根本无法将阿芙从那群人的手里救出来!”
“我不可出谷,这是师门规矩。”溪迟的声音就像是滴落在石头上冰冷的雨花,凉的不近人情。
“你就忍心看着你的师父被那些人折磨致死吗?!”礼无玄似是不相信溪迟如此冷漠,他开始用激将法,“阿芙将你养育长大,如同你的娘亲一般,你竟——”
“那是你的事。”溪迟眉梢轻挑一下:“若不是你带她出谷,今日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礼无玄被噎的无话可说,他瞪着溪迟,突然侧头,看向一直不出声的单辙。
单辙一愣,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你看我作甚?我什么都不会,甚至连医术都没学好,你看着我,我也没有办法。”
溪迟向前一步,挡住礼无玄看向单辙的视线,眉心不可见的皱起,目光愈发冷漠。
“允你知晓谷中方位已是破了师门规矩,如今你三番五次闯谷,当真毒医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见溪迟动怒,礼无玄愣在原地,片刻之后,沉默的站起身。
“阿芙是我性命,若是不能救出阿芙,那么生又何故、死又何妨?”
单辙以为礼无玄是放弃了,却不曾想第二日依旧看见了礼无玄。他跪在围栏之外,不说话、不吃东西,就这样跪着,试图打动溪迟冷漠的心。
一连三日过去,溪迟都不曾表态,只当做没有礼无玄这个人。
但是第四日,溪迟在用膳前,冰凉的手抚上单辙无聊搭在膝盖上的手。
“辙,我若要出谷,你可怪我?”
第112章 攻略目标是冰山攻(9)
单辙被溪迟的话震惊的瞪着眼,许久都未曾从他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溪迟从来不会说没有根据的话,他这样说,是不是证明,他已经要随礼无玄离开毒医谷了?
果然,阿芙师祖在他的心中非常重要吧。
单辙沉默着,溪迟亦然沉默。
良久,单辙抬起头,瞳孔深处氤氲着一丝如同被抛弃般可怜的光彩。
“溪迟,离开了毒医谷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正如阿芙师祖,知道出谷后便不能再回来,所以直到生命垂危,也没有想过回毒医谷。
似是想到了这一层,溪迟原本欲言又止的沉默,彻底变成了沉淀在湖底的泥沙般孤寂。
单辙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天青小筑。
不需要溪迟的回答,因为单辙已经发现了,他做好了再也不回来的准备。
那问他还有什么意义呢?怪与不怪又能怎么样?也许溪迟是想自己能怪罪与他,待他离开时,心里能好受一些?
——真是自私的想法。
那夜,夜色撩人,无数的星光在深蓝的天空中闪闪发亮,就像是深海里遍布在各处的发光的水母,好看至极。
单辙坐在小筑后院的石头上,看着那夜空,虽面无表情可内心苦涩。
溪迟若是离开,谷内就只剩下他一人。一人便罢,溪迟不能回来,他若是没有溪迟那般好运,找到另外一个继承者来传授医术,他便永远都不能出谷了。
谷中必留一人,外出后不得回谷。
祖先的规矩试图将这个充满珍宝的山谷保护起来,可是现在瞧着,却异常可恨。
不知何时,身边坐下来一个白色的影子,单辙不用侧头去看,那冷凝的气息就告诉了他对方是谁。
“我知你生气。”男人冷漠的声音此刻却透着一丝不可察觉的柔情:“可我不能放任师傅死去,却无动于衷。”
“师门规矩,出谷后不得在回谷中。我深知此条规定,却在此刻不得不离开。”
“辙,倘若你那日的话尚还有数,那此刻我的回答,便不算太晚。”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愿在谷中永生,与你相知相守。”
……
翌日,溪迟便同围栏外的礼无玄一同消失在了山谷内,单辙看着那不大却极为空旷的天青小筑,他立在那里,渺小的如同地上的尘埃,仿佛至始至终,这里便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凄凉萧瑟的风四起,单辙沉默的在风中屹立许久,而后搓了搓穿着单薄衣裳的胳膊,进了小筑内。
——算了,就只有自己也好。
单辙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那种会遵守规矩的人,更何况是他一开始就没什么诚信加入的帮派。
不过这是溪迟所注重的,他在乎他的师傅、毒医谷、一身绝学。
莫名的,单辙想要帮他守护,他未能守护的东西。
单辙开始钻研医书,将自己能看懂的、可以理解的,尽数记在脑海里。
可事实证明,不是所有拥有奇怪经历的人,都会在某方面成为称霸一方的强者。
单辙记不住太多药方,甚至是看不懂古文字,它们复杂、繁复,字词佶屈聱牙,单辙看着它们,仿佛看到了天外文字一般。
一月过去,单辙才知道,自己错了。
没有溪迟在谷中的日子,才是真正无聊的。
单辙开始不愿说话,本来就不甚欢快的性格在日渐的沉寂中消磨的一丁点也不剩。
[所以说,你真是我家的傻儿子。]
那道满含无奈的女声再次响起,突然兀自响起,没有任何征兆。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啊,你可以出去寻找你的攻略目标,甚至是你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要知道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以你的性格,你不会甘愿一辈子都待在无人的谷中的。]
单辙静默了半晌,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嗓子后缓缓开口,道:“你在怂恿我爬墙?”
[……爬墙什么鬼?我只是在告诉你,这里,你最大。]
“就像是祁言前辈那样,像一本故事书,里面有指定的主角人物和配角人物?”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又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吗,就算是祁言,他生活的世界也是他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美好的结果,都是他一个人营造出来的,没有任何人的帮助。]
“……可祁言前辈以为,他只是在做任务。”
[他本是就是一个任务。]
单辙将茶杯里的温茶喝下去后,抿着唇不说话。
[我以为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比如说‘你为什么出现?’、‘我的系统哪去了?’。哦不,用你的话来说,应该是我的‘奴仆’哪去了。]
被对方调笑的语气调节的心情好了些,周围的气氛也变了不少。
“好吧,你是谁?”单辙询问道:“要知道,上帝想要知道的答案一般人是不能撒谎搪塞的。”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单辙觉得,她应该是自己想要追寻的结果之一。
[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问题。]好在那个声音没有决定装死:[你叫我妈妈我是不会介意的,同样的,我还会告诉你另外一条信息,就是你的系统出问题,已经罢工了。]
“……它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是我一开始创造的时候,它就出了问题。]
[总之我的出现以及告诉你这些事情,不是让你在无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亦如我当时所说,你可以按照你的生活习惯,过你想要过的生活。]
而后,单辙再也寻找不到她存在过的痕迹。
就跟上次一样,来的快,去的也快,可是这两次来,她都在告诉单辙,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好像无时不刻在替自己着想?或是在人生的道路上为自己指明方向?
单辙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别人,包括这个代替系统而来的女人。
不过她有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这里是自己的世界,任何精彩都要自己来创造。
就算是祁言前辈,自认为在做着麻木的任务,可依旧沉浸在其中。
收整行李,单辙将一些能用到的东西装在包袱内,夜晚枕着那些东西入睡。
——明天,就离开毒医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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