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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桃(近代现代)——凉风有夏

时间:2020-11-08 11:04:31  作者:凉风有夏
  陶桃紧紧攥着拳,点头。
  在此之前所有的不安与慌乱,不确定与不明白都清楚明了起来。
  陶桃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清醒和笃定过。
  “哪怕有一天他不再爱我,哪怕有一天他会讨厌我,但是至少现在我们是相爱的。”
  “他把我带到了一个新世界,哪怕以后他走了,我也还是会留在这个世界里。”
  “可是如果现在我离开这个世界,可能从此以后我都进不去了。”
  陶桃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掷地有声,他目光坚定,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动摇他。
  宋卿恍然间觉得,他不再是从前那个陶桃了。
  宋卿深吸一口气,捂住胸口疲惫地看着他,“你要为了一段不知可以走多久的爱情放弃我们吗?就算你不要我了,你也不要你哥哥了吗?你从小不就最心疼你哥哥,最喜欢他吗?你舍得看他难过吗?”
  陶桃喉间发紧,有些喘不上气。
  “我不是为了这段爱情,我是为了那个人。”
  “就算以后会后悔,但现在我也必须这么做。”
  “妈妈,您比我清楚,哪怕一天,我也没有真正融入过这个家。这个家是不完整的,少了我,还是不完整,我的存在并不会影响什么。”
  陶桃说着,深吸了口气,目光坚定而又锐利,“但是在他身边,我是完整的。”
  陶桃的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宋卿就是想劝,也说不出话来。
  看着面前的陶桃,宋卿头一回觉得当初的那个瘦小的孩子长大了起来,虽然这种长大对他们来说是危险的,但从此刻的陶桃身上,宋卿看到了几分自己过去的影子。
  宋卿笑了下,摇头。
  “我老了,很多事情我也没有精力去顾及。”
  “那是你的人生,如果你要这么做,那你就这么做吧。”
  “你可以爱你想爱的人,做你想做的事,但是没必要离开家。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对我来说,从把你接回来的那天,你就是我的儿子。”
  宋卿的松口让陶桃诧异,他的手心尽是冷汗,脚底也发凉。
  陶桃怯怯地看了过去,抿唇,不安地开口,“您……您不反对吗?”
  宋卿笑着摇头,“反对有用吗?”
  “你从小到大没提过什么要求,没说过想要什么,这是头一回,又这么坚定,我能如何阻止?”
  宋卿说着,摆了摆手,“我有点累了,你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不要来了。”
  陶桃没有想到宋卿这一关会这么容易过,他还有些恍惚,拿出手机不由自主就给宋蝉喧拨了电话去,刚拨通就回过神来,赶忙将手机递给了宋卿。
  “您和哥说吧。”
  宋卿看了他一眼,接过手机,“嗯。”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到陶桃都能听到电话里宋蝉喧的声音。
  一如既往的冷淡。
  宋卿开口说了几句话,宋蝉喧那边没吭声,片刻后才传来宋蝉喧的声音。
  “嗯,知道了。”
  兴许是他的声音太过冷漠薄情,让宋卿很是受挫,宋卿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语气也带着怒意。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现在是觉得宋家是你的了,跟我拿乔?”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陶桃想劝,可是又不愿和宋蝉喧说话,只好悄悄退到了门外,打算等他们说完再进去。
  宋蝉喧和宋卿是经常吵架的,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以前陶桃最害怕和宋蝉喧一起来疗养院,每次来,宋蝉喧的脸上都有巴掌印,红彤彤的,有点瘆人。以前的陶桃最害怕看到那样的手掌印,每次看到,他的心便抽抽得疼。
  他想替宋蝉喧承担所有的痛苦,所以也一直在这样做,以至于这样的事周而复始,早已成了他的习惯,刻在骨子里。
  直到江泠走进他的生活,为他打开了通往新世界的门。
  透过那扇门,陶桃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透过那扇门,陶桃才明白,原来自己活着,可以不以一颗棋子的身份,不以一粒灰尘的重量。
 
 
第75章 救命稻草
  陶桃在门外站了会儿,等没听到里头的动静才进去。
  宋卿将手机递了过去,脸色有些难看,强颜欢笑道,“我有点累了,你先回去吧。”
  陶桃点头,本想将带来的东西给宋卿,可想了想还是不敢再刺激她,只好叮嘱了她注意身体后便离开了房间。
  走过疗养院的花园,陶桃心情很好,好像压在心口的巨石和肩上的重担几乎全部消失,让他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
  此刻陶桃急切地想要见到江泠,想要拥抱他,想要告诉他自己是如何热爱这个新世界。
  没等陶桃拿出手机想给江泠打个电话,他就看到了站在疗养院门口的宋蝉喧。
  宋蝉喧正在看着手机抽烟,抬眼时见到陶桃,他慢吞吞收了手机,深吸了口烟,又将烟蒂丢在地上碾灭,这才冲陶桃笑了下。
  “妈妈有没有为难你?”
  陶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一时有些慌乱,下意识想要逃,可又无处可逃。
  比起落荒而逃的狼狈,陶桃更明白有些话,有些事,还是要当面说清楚。
  陶桃暗暗吸了口气,走过去离宋蝉喧几步远,这才看得清宋蝉喧的双眼,眼底竟有浓厚的乌青,虽然浑身上下仍旧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就连头发也得体大方,可眼底的乌青和眼中细密的血丝还是透露了他的疲惫。
  陶桃眉心一紧,忍不住紧攥双拳垂在身侧,低下头不再看他。
  “我以为你不来了。”
  宋蝉喧懒散地靠在车边,摇头,“早就到了。听护士说你在里面,我就没进去。”
  “你要对她说的话,都说了吗。”
  陶桃点头,“嗯”了一声。
  宋蝉喧继续道,“看起来她没有为难你。”
  “昨天宋氏刚拿下一个大单,难得她今天心情好,你倒是赶巧。”
  宋蝉喧的语气一如既往,甚至比以前还多了几分逗趣的亲昵,这样的语气若是搁在往常,陶桃早就要谢天谢地,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可现如今陶桃听着,只觉得胸口发闷,很想逃离。
  微微低头看着陶桃无动于衷的脸,宋蝉喧嘴角的笑意慢慢消散,心也冷了下来。
  “陶桃。”宋蝉喧叫了他一声。
  陶桃这才抬起头来,那双以往藏着期待的眼中现如今只剩下一层叠一层的躲避与为难。
  刺痛了宋蝉喧的心。
  宋蝉喧深深吸了口气,张了张唇想开口说些什么,陶桃却先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和一张卡递到了宋蝉喧面前。
  “这是兴贸的钥匙,我只有这一把。屋里没什么我的东西,明天我会让陈妈帮我收拾出来寄给我。”
  “这张卡是你每个月给我打钱的卡,里面的钱我一分都没有用过,现在都还给你。”
  “妈妈这边我还是会来看她的,老宅我就不回去了,你也让陈妈帮我把我的东西都收出来寄给我吧。”
  陶桃说话的时候公事公办,一本正经。宋蝉喧的心还在翻江倒海,眼中也终于绷不住而染上了悲戚,可陶桃却置若罔闻,毫不顾忌,依旧用冷漠冰凉的语言毫不犹豫地划伤宋蝉喧的身体和心。
  宋蝉喧头一次发现,原来陶桃是这样一个决绝的人。
  一旦他认定,便不留余地。
  宋蝉喧没有去接陶桃手里的东西,他只是盯着陶桃看,鼻腔微酸,嗓音发颤。
  “你真要跟我分得这样清楚?为了江泠,你连家都不要了?”
  陶桃直视着宋蝉喧的双眼,摇头。
  “你比我更清楚,老宅从来不是家。那里哪儿有家的样子?”
  “哥,我不想让我们之间变得更加破碎,你还是我哥,只是我们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我们也不能毫无芥蒂得回到从前。否则的话,我那些年的等待就像一个笑话。”
  陶桃伸出去的手有些酸,他上前两步将手里的东西放进了车里,又往后退了两步想避开宋蝉喧。
  宋蝉喧突然伸出手拉住陶桃的手腕,眼神凌厉,遍布血丝的双眼间还透着些许无奈与痛苦。
  陶桃看不懂,也不想懂。
  陶桃来到宋蝉喧身边的这些年,宋蝉喧并不常与他肢体接触。宋蝉喧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躲避陶桃,躲避他热烈的双眼,躲避他无所遮掩的同情。
  那些都不是宋蝉喧可以承担的。
  但是此刻这样拉着陶桃的手,宋蝉喧却觉得他那样遥远,遥远到哪怕与他离得这样近,可他的心却早就远离了自己,去了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宋蝉喧的心口似针扎一样慢慢疼了起来,他一把抱住陶桃,不容他拒绝和挣扎。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陶桃下意识想躲避,他挣扎着要后退,却被宋蝉喧抱得更紧。
  慌忙之中,陶桃听到了宋蝉喧的声音。
  颤抖的,悲伤的,受伤了一样的声音。
  “陶桃。”
  “你说得对。我们没有家,都没有。”
  许是宋蝉喧的声音太过悲伤,陶桃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可是陶桃,我一直以为我是有家的。”
  “因为你在,所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有家的。但是今天你告诉我,那不是家。”
  “你要是走了,我就真的没有家了。”
  孤独像是渗着血的、溃烂了的魔鬼的手,从宋蝉喧心底最黑暗和肮脏的地上一点一点攀岩而上,将宋蝉喧心中那仅存的一片光亮夺走,将那盏灯丢进了深渊里。
  宋蝉喧像是急于挽救那盏灯,他紧紧抱着陶桃,用尽全力。
  “陶桃。”
  “你曾说的保护我,不作数了吗。”
  “你真的要丢下我了吗。”
  陶桃的心上像是蒙了厚厚的一层霜冰,虽然并不多冷,却还是寒从脚起。
  陶桃忍住眼眶中呼之欲出的泪水,仰头,轻轻推开宋蝉喧,用发红的双眼注视着他,竟发现他眼中有泪,那样珍贵的泪。
  陶桃抿了抿唇,微微一笑。
  “哥,以前我一直以为我喜欢你,所以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可是哥,现在我才明白,那不是喜欢,是害怕,是依赖,是因为怕被抛弃而不得不像抓紧救命稻草一样不松手。”
  “可这世上谁又能做谁的救命稻草呢?我不可以,你也不可以,我们都不可以。”
  宋蝉喧眼含热泪,牙关紧咬,半晌才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来。
  “那江泠呢。”
  “你难道不是将他当做了救命稻草,为了他抛弃我吗。”
  陶桃微微一顿,突然想起了那天在会阴山,江泠第一眼见到自己时流下的泪水。
  那是生平第一次,陶桃明白自己也可以成为另一个人的全世界,是可以无条件保护和守候的世界。
  陶桃慢慢舒了口气,摇头。
  “我已经不需要救命稻草了。”
  陶桃此刻的眼神宁静安详,那重峦叠嶂一样的幸福让宋蝉喧觉得刺眼。
  宋蝉喧发现,从前自己和陶桃都是生病的人,可现在他的病好了,而自己却每况愈下,早已失去了正常生活的能力。
  宋蝉喧双拳紧攥,脸色铁青,模样有些狰狞。
  “陶桃,你太容易相信一个人了。”
  “你以为江泠是什么好人吗?他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早就知道了我的安排,可他还不是一言不发,等着看你像跳梁小丑一样扮演着独角戏?”
  “这样的人,你觉得他真的喜欢你?就算喜欢,你觉得能有多久?你要因为一份无疾而终的感情离开我?”
  宋蝉喧的话并没有让陶桃感到愤怒或悲伤,他的话句句在理,陶桃都明白。
  只是哪怕一腔孤勇,陶桃也愿意像当初江泠毫不犹豫地来会阴山找自己一样,毫不犹豫地爱他,站在他身边。
  陶桃抿唇浅笑,主动上前轻轻抱了抱宋蝉喧。
  “哥。”
  “我离开的是宋蝉喧,但你还是我哥。”
  “我和江泠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并不重要,他会喜欢我多久,甚至他是不是真的喜欢我都不重要。”
  “但是哥,他让我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我未曾触碰过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我很快乐。”
  陶桃说完,果断利落地松开了宋蝉喧。
  他像幼时那样对宋蝉喧笑,却再没有当初将宋蝉喧视为灯塔的那份欢喜。
  “宋蝉喧。”
  陶桃唇齿微张,叫了他一声。
  “这一次是我离开你,是我不要你。”
  “哥,我希望你也能有一个新世界。”
  陶桃说完转身便走,不留一丝遗憾和一丝眷恋。
  宋蝉喧站在他身后,眼睁睁看着他慢慢消失在路口,多少次想要叫住他却都张不开嘴。
  宋蝉喧知道,这次他真的离开了自己,再也不会回头。
  他的病好了,可是自己好像永远没办法到达他口中的那个新世界。
  从疗养院回去的路上,陶桃步伐轻快,脚下生风。
  短暂却又漫长的徒步中,陶桃身心舒畅。没有想象中的悲伤和哭泣,也没有不舍与愤怒,他放下了对宋蝉喧的执念,也就彻底放下了过去的那个世界。
  从前陶桃以为宋蝉喧就是自己的全世界,遇到江泠以后陶桃才明白,这个世界里有太多美好的东西。
  手机铃声响起时,陶桃猜到是江泠。
  接通电话,听到从手机的那头传来的江泠清冷却又柔和的声音,陶桃满心欢喜。
  “我这边忙得差不多了,你呢。要我去接你吗?”
  陶桃鼻尖发酸,方才一直没有流下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
  “不用。”
  “我去找你。”
  “江泠,你等我,我跑着去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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