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太热了。”傅岳庭不想让秦砚对他的病关注太多,转而问,“你好些了吗?”
秦砚道:“好多了。”
傅岳庭点头:“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他捏了捏鼻梁,之后掀了被子起身,穿鞋绕过床尾,走到秦砚一侧。
见宋景明还站在原地,他道:“烦请宋总让一让。”
宋景明还愣愣看着他们,闻言反应过来,赶紧让到一旁。
傅岳庭于是继续扶着秦砚起身,坐在轮椅上,去了卫生间洗漱。
“你想吃完早餐再回去,还是路上吃?”
“都可以。”
“那就吃完再走,飞机上我怕你没胃口。”
“好。”
两人的对话声进了卫生间后,被水声掩盖。
宋景明直直、傻傻望着卫生间的门口,心情复杂,难以言说。
“傅先生照顾得非常细心周到,就算专业的护工来,也不一定有他做得好呢。”医生陪他站着,见他久久没有收回视线,还特意提了一句。
宋景明:“……”
细心。
周到。
这的确不像是一个夸总裁的词。
他想知道,在他不在的短短几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傅岳庭这算是性情大变吗?
放着偌大一个傅氏不管,下凡体验护工生活来了??
但傅岳庭是肯定不会给他答案的,秦砚也向来懒得谈起这种事,宋景明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和医生聊起来,试图挖掘真相。
可惜秦砚和傅岳庭昨天才住院,医生和他们也没有太多接触,简直一问三不知。
等到两人再从卫生间出来,宋景明也没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们出发?”宋景明暗自叹了一口气,只能认命地问。
傅岳庭说:“如果宋总不介意,我和秦砚打算吃过饭再走。”
可能是刚才的一系列发现让宋景明的神经变得敏感。
他立刻察觉到傅岳庭称呼上的变化。
以往不论在哪里,即便是私下,傅岳庭对秦砚的称呼也只有“秦总”。
今天怎么变了?
但他不动声色:“没关系,正好我也没吃,一起?”
说着,他看向秦砚。
秦砚也对傅岳庭突然的改口稍稍意外。
不过经过昨天,他们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过命的交情,既然是朋友,再互相用生意场上的称呼,难免显得太生疏。
察觉到宋景明的目光,他只淡声说:“走吧。”
宋景明从他脸上看不出异色,讪讪收回视线,和医生一起当先一步走出病房。
傅岳庭推着轮椅上的秦砚,缓步走在两人之后。
看着身前两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垂眸看着秦砚发顶,却仿佛透过头发读出了秦砚的默认,唇角不由勾起一抹笑意。
——
在楼下的医院食堂吃过一顿早餐,三人终于来到直升机前,登机返回。
秦砚的扭伤还没痊愈,傅岳庭则和他并肩坐在后排,全程提防发生意外,时不时在他耳边低声细语,询问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忙。
宋景明坐在前排,每次回头都看到两人在交头接耳,心情郁郁,只好每次都转回身,当自己的孤家寡人。
下了飞机之后,得到消息的院方早早就安排了医护人员来接。
接着做完检测,在病房内再安顿好,已经到了下午。
宋景明看了时间,问秦砚:“你住院的事,要不要告诉韩叔他们?”
“没必要让他担心。”秦砚道,“告诉他我还在出差。”
“明白。”宋景明说,“你车祸的事,公司还没人知道,刚才医生说你得再休养几天,你看公司那边?”
万幸就是秦砚伤得很轻,只是行动有些不方便。
“帮我请几天病假,最近的会议不需要取消,全部改到线上。”秦砚简单把这几天的工作安排妥当,又说,“所有文件,让辛曼都送到这里。”
宋景明犹豫:“你都这样了,医生也说你要静养,还是少忙一点,能往后推的就推一推吧。”
秦砚看他一眼:“就按我说的做。”
“行吧。”宋景明知道他决定的事一向很难改变注意,只好又叹了一口气。
“先吃点水果垫垫,订的餐要半小时后到。”傅岳庭站在一旁,没有干涉秦砚的工作内容,见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才把刚才护士送进来的果切递到秦砚面前,然后拉起了小桌板。
“谢谢。”秦砚接过他递来的水果叉。
傅岳庭再转身接了一杯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又对站着不动弹的宋景明道:“宋总坐。”
宋景明下意识就坐。
还没等他想到该说点什么,傅岳庭已经回脸看向秦砚。
傅岳庭说:“今天天气不错,吃过饭如果你还不困,我们可以下楼走走。”
“好。”秦砚往窗外看过一眼,果然万里晴空。
但话落他转向傅岳庭,“如果你有必要回傅氏,不用考虑我,正事要紧。”
傅岳庭薄唇微弯的弧度转瞬即逝:“我知道。”
秦砚和他对视片刻,淡声道:“那就好。”
然后把果切一分为二,“我吃不完。”
傅岳庭于是抬手接过来——
宋景明看得沉默。
他总觉得,此刻的他坐在这里,纯属多余。
可明明,是他先的。
而且不管怎么说,总要吃了饭再走。
否则他这一天,忙上忙下,什么也没捞着,那太说不过去了。
等到半小时后,迟来的午餐到了。
傅岳庭先把秦砚的一份放在小桌板上,打开饭盒,洗过餐具,把勺子递到秦砚手里。
只是看着,宋景明心里就往上冒酸气。
他低头看看自己,坚强地自食其力。
傅岳庭和宋景明一起回到沙发前,打开自己的那一份。
宋景明打开饭盒就闻到浓香扑鼻,顿时忘了其他,招呼一声就拿起筷子大块朵硕。
没过多久他吃饱喝足,去漱了口回来,正想告辞回公司,傅岳庭也正转身打算去推轮椅。
想到刚才傅岳庭说过要和秦砚去楼下走走,宋景明想了想,就没有说话,决定干脆一会儿一起下去。
但秦砚看着傅岳庭稍有些费力地单手解锁轮椅,忽然开口:“岳庭。”
傅岳庭动作一顿。
还没平复太久的宋景明僵硬地转动视线,看向秦砚。
他的肉体还保持着虚假的镇定。
但他的灵魂已经出窍,被秦砚的亲昵称呼吓得一个倒仰。
第82章 宋总见多识广,云淡风轻……
岳庭?
这就岳庭了??
宋景明暗自掐住大腿, 试图冷静旁观。
秦砚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只对傅岳庭继续说:“——你的伤还没好,忙了这么久, 如果累了,可以不用管我, 也去休息吧。”
“我没事。今天什么也没做,怎么会累。”傅岳庭也已经把轮椅从角落推出来,闻言回了一句,转而走向床边。
秦砚看了看他的脸色。
昨晚好好睡过一夜, 傅岳庭的高烧退了大半, 早晨又在上飞机之前吃过退烧药,到现在除了稍微有些混沌, 其实病得不算很重。加上他不想让秦砚担心,从来没表现过什么,连眼神尤其诡异专注的宋景明都看不出端倪。
秦砚见他不像是逞强, 才抬手掀开被子,顺着他的力道下床,坐在轮椅上。
“走吧。”
傅岳庭推着秦砚走到门边。
宋景明来不及收敛,一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几乎钉在两人身上,首先造成秦砚的疑心。
“你在看什么?”
“啊?”宋景明猛然回神,就地瞎编, “看你脸上有没有伤。原来没有啊,哈哈……”
说完不等秦砚再问,他扯着干笑的嘴角,赶紧转过身走向门外,没再给两人怀疑他的机会。
他一路走到两人身前,到了楼下分手, 又站在门廊下看着他们渐行渐远,才皱着眉头,满腹心事地离开。
——
今天是最近难得的晴天。
因为接连的暴雨天气,温度还没上升,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秦砚被傅岳庭推着在楼下转了几圈,之后在长椅上歇了一会儿,将近五点才回到病房。
他们各自都有公事要处理,分别在内间外间通过电话,又到了晚上。
吃过饭后,傅岳庭去洗了澡。
他换了衣服回到病房,正要扶轮椅上的秦砚上床,刚弯下腰,就看见秦砚微微歪到一侧领口下的淡淡血迹。
“你流血了!”傅岳庭手指一紧,起身想去按铃。
秦砚按住他的动作:“伤口没事。”
“那怎么会流血?”傅岳庭不信,以为这只是秦砚的托词,下意识并指挑起衣料,探进拇指擦了一下。
血迹是干的。
但包扎的地方的确干干净净。
傅岳庭皱了皱眉。
秦砚反手轻挥开他的手,解释说:“是之前留下的。”
他住院后,医生帮他处理了伤口,所以伤口周边都很干净,之后护士好心帮他换了病服,可医院并没有为病人洗澡的服务。
伤口不能碰水,他肩膀有伤,也不能有大幅度动作,当然不方便去清理身上的这些血污。
傅岳庭也立刻意识到这一点。
随即想起了医生的嘱咐。
‘洗澡的时候,避开伤口擦一擦。’
想到这,他又看了秦砚的领口一眼,却错觉目光被狠狠烫过,不由移开了视线。
“我帮你洗澡吧。”说话时,他还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只是浑身已经僵硬,也不敢和秦砚对视,就对着空气低低沉声说完,连嗓音都找不回原本的气场。
秦砚说:“那太麻烦你了,还是——”
“算了”两个字还没出口。
“不麻烦。”傅岳庭倏地回过脸看向他,“你照顾我这么多次,总要让我有机会回报。”
秦砚微微沉默。
傅岳庭指的照顾,其实都是在喝醉后的举手之劳。
见他不同意,傅岳庭直起身:“还是你嫌我会做不好?”
秦砚说:“怎么会。”
“那你就是同意了?”
秦砚无奈。
傅岳庭已经这样说,他又怎么好拒绝。
“……对。”
傅岳庭抿唇微翘,抬脚走到秦砚身后,推着他去了浴室。
只是,好不容易让秦砚答应洗澡,但接下来要做的事,才更让傅岳庭觉得不容易。
秦砚虽然肩颈受伤,但是脱衣服这样简单的动作还可以做到。
不过,需要傅岳庭的辅助。
傅岳庭起先想要帮秦砚洗澡,绝对出于希望秦砚能更舒服一些,或许还有一些私心,可是不多。
然而随着秦砚一粒一粒解开纽扣,一步一步露出胸膛,露出覆着薄薄一层肌肉的平坦腰腹——
初心很难不改。
傅岳庭勉力拔开视线,帮秦砚脱下上衣,转身去放水。
套间的一切都消过毒,但考虑到秦砚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泡澡,他还是拿了一个盆,接了热水回来。
坐下后,傅岳庭把用力到僵酸的手轻轻搭在秦砚的手臂,作为着力点,从上到下,小心绕开伤口,擦着每一处肌肤。
指腹下的温热触感无时不在勾动着傅岳庭乱动的心。
他假装镇定,目不斜视。
眼神的焦点跟着手,手握着毛巾,可是这毛巾,正在秦砚的身上擦拭——
眼神很难不飘。
“力度还好吗,会不会疼?”傅岳庭试图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秦砚说:“不会,很好。”
傅岳庭余光看到他说话时震颤的喉结,再往下是沾了一层水光的胸口,正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傅岳庭的眼睛萌生了自己的想法,握着毛巾的手也渐渐停下。
飘荡着丝缕热气的浴室里好像逐渐升温,把阵阵灼热吹拂进他的掌心,缓缓在血管内游走。
秦砚感觉到毛巾停在背上:“怎么了?”
傅岳庭手指微颤,猛然回神。
所幸隔着毛巾,秦砚没有发现他的小动作。
“没什么。”傅岳庭转身把毛巾放回盆里,心虚地说,“后面也擦完了。”
秦砚说:“谢谢。之后我自己来就好。”
知道弯腰的动作不会让他拉伤,傅岳庭去重新接了热水放在他面前,就依言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秦砚换了新的病服,再洗漱过后,才操作轮椅回到病房。
傅岳庭正在门外等他。
到了床边,再扶他躺回床上,也走到床边坐下。
秦砚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你该去睡了。”
傅岳庭说:“等你睡着,我就去睡。”
秦砚蹙眉:“我说过——”
傅岳庭打断他:“我知道,你常常失眠。所以我想陪着你,聊聊也好,安静也好,至少你不是一个人躺在病床上。”
秦砚怔了怔。
“何况我住院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做的。”傅岳庭避开他的视线,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又拿起薄毯对他示意,“还有,这里是恒温室,你不用担心我。”
秦砚看出他好像根本没有回休息室,而是打算在沙发上睡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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