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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毒之陨罪书(推理悬疑)——初禾

时间:2020-11-09 10:22:33  作者:初禾
  卢格虽然已经能走动,但到底追不上一个健全的人,跟得十分艰难。离医院两条街的地方有一片拆迁区,早已无人居住,施厘淼几次回头看,神色警惕。
  拆迁区路不好走,沿途有许多乱石挡路。卢格离施厘淼越来越远,但好在还能看见人影。
  施厘淼在一面几乎要垮塌的墙边停下,将洋娃娃放在地上。
  卢格的心提了起来,几乎屏住呼吸。
  过了好一会儿,施厘淼才蹲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
  卢格看不清楚,但当那个东西靠近洋娃娃时,一簇火扩散开来。
  原来是打火机。
  卢格瞳孔无声地振动,本能地想要冲上前去,阻止施厘淼,却到底忍住了。
  彼时才10岁的男孩,不明白施厘淼为什么要偷走洋娃娃,但看见洋娃娃被烧掉,突然“醒悟”——原来施厘淼是想念姐姐,想将姐姐生前最喜欢的洋娃娃给姐姐烧过去。
  心中怅然所失,卢格愣了许久。
  那火越烧越旺,仿佛有热流袭来。
  卢格悄悄转过身,在施厘淼发现自己之前离开。
  回到医院,他在花园里坐了很久。
  这两天,他一直处在一种梦游的状态中,知道施厘珍好像离开了,却不愿意去相信,时常觉得施厘珍还在,问他题怎么解,跳舞给他看。
  直到刚才,当洋娃娃被焚烧的温度在周围震荡时,他胸膛才猛烈地痛起来。
  他将脸埋进手掌,肩背剧烈颤抖。
  母亲在花园找到了他,情绪和往日不同,显得格外惊慌,“小俊,你怎么在这里?快和妈妈回去!”
  回到病房,卢格才知道,父亲来了,要将他带回城里。
  父母爆发激烈的争吵,他头痛欲裂,在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时跌跌撞撞跑进走廊,犯病似的急促呼吸。
  他喘不过气了,不管是施厘珍的突然死亡,还是父母丑态百出的争吵。
  他扶着墙壁,漫无目的地朝楼梯走去,眼泪无声地落下。
  多么希望珍珍还在,那么他就可以去找珍珍,向珍珍倾述这一腔苦闷。
  来到楼梯时,他听见一阵脚步声,几名医生快步从楼上下来,其中一人正是拿走洋娃娃的那一位。
  “你真放在检查室了?”
  “真放了!我上午还看到过,那玩具脏死了,摸着腻手,还香,孩子把糖水给打翻了,我想空了洗干净,再还给家属。”
  “那怎么不见了?”
  “我怎么知道?”
  “去问问家属吧……”
  卢格一听就明白,他们说的是施厘珍的洋娃娃。
  可是洋娃娃上怎么会有糖水?
  卢格百思不得其解,即便他再聪明,终究只是个小孩子,尚未见过人心之险恶,在巨大的悲伤下,连怀疑的余力都没有。
  他以为自己还能在白苑镇待上一段时间,起码待到施厘珍下葬,他想去送她最后一程。
  没想到当天晚上,他就被愤怒的父亲强行带走。
  父亲痛斥母亲和外祖父一家,并将他送去当地最好的医院,他接受治疗期间,父母离婚,父亲禁止母亲与他见面,而他直到成年,亦再未去过那个有他一生中最美好回忆,亦有最痛苦回忆的小镇。
  他始终记得那个生命停驻在春暖花开时节的女孩,记得关于她的一切。失去她之后,他曾经再一次变得沉默寡言,但又在某个时刻振作起来。因为他答应过女孩,要为她的舞步写故事。
  中学时代,他优秀得如同高岭之花。校园里有很多人倾慕他,而他永远只报以客气而疏离微笑。他没有朋友,却也不孤僻,和所有人保持着距离感。
  人们总是热衷为优秀而英俊的人找借口,连老师都说——卢格只是比较内向。
  内向有时只是阴沉的烟雾弹。
  随着年龄增长,小时候被放过的东西再一次浮现在脑海。
  他想起施厘淼那古怪的行径。
  当年,他以为施厘淼偷走洋娃娃并烧掉是出于对姐姐的想念。可谁在想念死去的亲人时,眼神阴鸷得像个杀人犯?
  施厘淼那时才多少岁来着?
  一个那么小的女孩,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如果说童年的卢格尚且是一张苍白的纸,长大后的他,已经在纸上涂满浓墨一般的黑。
  留学时,同学因为使用了果香味香水被马蜂袭击,险些丧命一事,令他想到了最肮脏,最邪恶的一种可能,而这种可能也许最接近真相。
  ——施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施厘珍处处优秀,性格与外表皆无可挑剔,无论在学校还是在家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存在;小女儿施厘淼却要逊色许多,明明成绩和长相也不错,但姐姐的光芒过于盛大,将她映衬得像个无光的行星。
  没有人愿意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姐姐。
  人类是求生欲极强的生物,骨子里充斥着残忍的竞争。施厘淼发现,大约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姐姐永远比自己厉害。小小年纪的她,就像那些受本能驱使的野兽一般,想要战胜姐姐,战胜不了,那就只能让姐姐消失。
  那一年,也许是从别处听说,也许是自己查询得知,施厘淼发现马蜂可以杀死一个人,而这些残暴的小东西喜欢甜蜜的味道。
  她一步步完善自己的计划,发现油菜花田附近有不止一个马蜂窝,于是用攒下的零花钱买了一罐蜂蜜藏在家中,计算好路线以及“迷路”所需要的时间……
  终于,在父母都不在家的一天,她找到了绝佳机会。
  “姐姐,镇外的油菜花开了,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花田里玩吧!”
  施厘珍正在写作业,闻言有些惊讶。内向的妹妹几乎没有向她提出过任何要求,这次居然邀请她一起出去玩。
  “可是妈妈叫我们好好待在家里。”施厘珍说。
  “他们不会知道的。”施厘淼眼中全是祈求,“姐姐,你就带我去吧,求求你!”
  经不住妹妹的软磨硬泡,施厘珍同意了。
  施厘淼兴高采烈,“姐姐,你去换最好看的衣服吧!春游要打扮得漂漂亮亮!”
  施厘珍不疑有他,换好衣服出来时,见施厘淼背着一个斜挎包,里面有些鼓,像是装着水壶,双手抱着洋娃娃。
  “我们要带它去吗?”施厘珍问。
  “带吧带吧!”施厘淼说:“姐姐不是最喜欢这个洋娃娃吗?”
  施厘珍笑道:“好。”
  两个穿着漂亮连衣裙的女孩向镇外的油菜花田走去,玩了一会儿后,施厘淼带着施厘珍一步步靠近马蜂窝。
  施厘珍浑然不觉,还编了一个花环想要送给妹妹。
  施厘淼将花环戴在姐姐头上,“还是姐姐戴着好看。”
  两姐妹坐下休息,施厘淼将洋娃娃放在腿上,从斜挎包拿出水壶,作势要喝,中途却手一抖,里面粘稠的蜂蜜水全都倒在了洋娃娃上。
  “哎呀!”施厘淼惊叫一声,赶紧将洋娃娃扔到施厘珍身上,“姐姐,对不起!”
  施厘珍吓一跳,洋娃娃身上的水已经沾到她的裙子上。
  “姐姐,你帮我拿一下!”施厘淼不停道歉,“我刚才看到那边有个小池塘,我去装点水过来!”
  情急之下,施厘珍也不知道怎么办,下意识道:“没事的,回去再洗也行。”
  “不不不,妈妈知道洋娃娃脏了会骂我。”施厘淼眼睛红了,“姐姐你别动,我马上就回来,你走了我一会儿找不到你。”
  见施厘淼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施厘珍心软了,有些不安地坐下,还特意将洋娃娃抱在胸前,让施厘淼放心,“好的,我就在这里等你。”
  施厘淼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花田里,许久没有动静。而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动越来越近,施厘珍回头一看,只见一大片黑压压的马蜂正向她冲来。
  不是所有小孩都知道,糖水的香甜气息会引来马蜂。
  施厘淼根本不知道这是妹妹的阴谋,尖叫着逃跑,怀里却死死抱着洋娃娃。
  她哪里逃得过马蜂的围剿,她抱在怀里的东西成了致命的诱饵。
  “救命啊……救命啊……”
  女孩的求救声渐渐变得细弱,被马蜂翅膀的振动覆盖。
  而她的妹妹根本没有去池塘,而是藏在远处,静静地等待天黑,等待她死去。
  计划里有“迷路”这一项。可施厘淼对这片油菜花田早已熟悉得像自己的家园,她在镇外徘徊,假装找不到路,等到天色彻底黑下去,才哭哭啼啼跑向医院。
  “医生,救救我姐姐!”
  “妈妈,姐姐被马蜂蛰了!”
  “她在油菜花田,你们快去救她啊!”
  救护车赶到时,施厘珍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杨芳当场晕厥,施厘淼却发现自己百密一疏,忘了藏起那个洋娃娃。
  好在天黑之前气温不低,洋娃娃和施厘珍的衣服已经干了,洋娃娃上有很多污泥,像施厘珍一样,仿佛死了过去。
  她想要大笑。
  她终于不用再生活在阴影下。她就要有自己的人生了。
  可她只能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抢救室外,医生宣告施厘珍死亡。
  施厘淼长出一口气的同时,看见一位医生拿走了洋娃娃。
  洋娃娃上有秘密,她一定要将它拿回来,并且烧掉。
  在拆迁区,火光照亮她稚嫩却扭曲的脸。她成功了,快乐震撼着她的胸膛,挤出极其沉闷的哼笑。
  卢格睁开眼,眼中的阴影如同一朵黑色的火。
  他空有推理,却没有证据。
  他必须找到施厘淼,拷问当年的真相。
  毕业之后,卢格回到国内,一边寻找记忆中的小女孩,一边创办工作室。
  时隔多年,想要找到一个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他的工作室在业内已经渐渐有了名气,他却仍然没有找到施厘淼。
  直到四年前,他因为工作原因与“浮生”合作,与施厘淼意外相逢。
  面前的女人干练、漂亮,与当初烧洋娃娃的小女孩已经判若两人。
  卢格没有声张,暗地里调查,确定对方的确是自己要找的人。
  一份堪称励志的履历放在卢格面前——整个中学阶段,施厘淼都是白苑镇“学霸”一般的存在,高考以优异的成绩考到首都,毕业后留在首都打拼,完全不靠家庭,如今在“浮生”已经有了一席之地。
  同时,他也得知,施厘淼与家庭几乎没有联系,在“浮生”为了向上爬,当了不止一个人的情妇。
  卢格想,这是个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人。
  单从这一点看,施厘淼和小时候其实没有变化。
  恨意在胸中燃烧,但卢格并不打算立即复仇。他必须找到支撑自己判断的证据。
  对优秀的人来说,进入“浮生”是件很容易的事。卢格解散自己的工作室,来到“浮生”,参与“猜心频道”的策划,成为第一季的导演之一,施厘淼也在其中。
  显然,施厘淼根本不记得他。
  普通的同事相处间,他发现施厘淼绝口不提家乡、过去,好像他们都已经死掉。
  大半年下来,他并未找到切实的证据,但从施厘淼的行事方式上,他越发认为,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决定性的时刻出现在第二季剧本讨论时。
  按理说,导演各有自己的团队,没有必要相互交流。但卢格是导演中人气最高的一人,施厘淼找到他,请他帮忙看看剧本,提一下意见。
  那个剧本正是Z先生。
  卢格在深夜看完,浑身冰凉。
  Z先生的复仇看似和施厘珍的死毫无关联,但他已体会到,这个故事是活着的。
  它曾经真实存在!
  “你怎么能写出这样一个剧本?”卢格惊讶得恰到好处,“它让我感到震撼。”
  施厘淼眼中闪光,“你觉得它不错?”
  “很有戏剧性,也很容易引人思考,我没有什么建议可提,它已经很完美了。”卢格说:“能冒昧问一下吗?你的灵感是从哪里来的?”
  施厘淼神情变得很古怪。
  “抱歉,我好像不该这么问?”卢格笑了笑,似乎很苦恼,“只是我最近好像遇到瓶颈了,想向你取个经。”
  “没事没事。”施厘淼摇头,“灵感……应该是来自之前看的纪录片吧。很多贫困偏僻的地方,小孩们为了生存下去,会互相竞争……”
  施厘珍的忌日,卢格给她烧了一封信。
  我找到伤害你的人了,放心,我会为你复仇。
  你所经受的痛苦——身体上的,精神上的,我让她加倍品尝。
  这是一场冗长的复仇,卢格不打算“便宜”施厘淼。他要让她在工作上一败涂地,失去所有靠山,被上司所厌恶,被同事所不齿,她被新人所取代,得不到新的工作机会,陷入一个再也挣扎不出来的绝境。
  毫无疑问,这将是她在杀害施厘珍之后,经历的最大危机。
  她会怎么选择呢?
  她会去她的邪恶头一次奏效的地方吗?
  她会故地重游,汲取勇气吗?
  邪恶最了解邪恶,不出卢格所料,施厘淼申请休假,来到西羚市。
  西羚市齐束镇位于高原,距离白苑镇不远,而白苑镇的油菜花已经快要凋谢。
  卢格咬牙切齿地想,你果然去了。
  “那个女人,都已经落魄到快被‘浮生’扫地出门的地步,居然还不遗余力地包装自己。”
  审讯室,卢格的嗓音听上去有些苍老,与容貌不符,却与眼中的晦暗相符,“她在社交平台上向粉丝展示她的岁月静好,来到西羚市之后,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住在粉红套房里,坐在秋千上看书。有句话说得好——你越缺什么,就越要向别人展示什么。这个贱人。”
  柳至秦道:“如果我没有判断错,你是以帮助她回到‘猜心频道’为条件,将她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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