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杍惜把手中的食盒放下。
她才一放下,边上的虞江立刻就凑了上来,把里面的盘子一个个往外端。
温杍惜人都还没坐下,虞江就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吃了,一边吃还一边解释,“哎呀,那不是走个过场嘛,更何况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倒时候万一说要帮忙什么的,也是麻烦不是。”这虞江说的好像很有理一样,但是对温杍惜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在她这儿蹭吃蹭喝连句谢都没有。
“那你还去干什么?而且你还知道吃人家的嘴软?你在我这儿也吃了不少饭了,不需要人情,直接给我钱就好。”自己都快被这个人给吃穷了,才刚上任,俸禄都还没有拿到,就已经快要借钱吃饭了。
“欸,我们俩这交情还提钱多见外啊。我那也是没办法不是,毕竟就算不站队,也不能刚入朝堂就树敌啊。而且又不能那边让我吃饭我推脱掉,这边就去酒楼吃饭啊,万一被看到了多尴尬。”她看来看去还是温杍惜看着老实一些,说不定会让自己蹭下饭,现在一看,果然是好人啊!
“你这样说,那我岂不是已经树了不少敌了。”她倒是一直没注意过这个问题,只是自己不想去就都回绝掉而已。
“我哪儿能跟你比,你可是一入宫就受到公主青睐的人,不一样的不一样的。”虞江就好像已经看透一切一样。
“这种话不能乱说的。”先不说她入宫是有正事要做,就说她的身份都不可能和公主有什么啊。
“我可没有乱说,刚入宫那会儿,公主可能对冯远感兴趣,但是你想想后来我们去熟悉皇宫的时候公主不是就跟着你嘛。而且那个还是最受宠的公主欸,心里有点数的人都不敢随便动你了好不好。”一入宫就有后台,这运气真不是常人能比的。
“看你说话这么有劲,大概也吃饱了,我就替你收起来好了。”温杍惜说着便打算整理食盒了。
虞江一看她的动作,立刻拦住她,一只手拉着她一只手使劲往嘴里扒拉饭,完了嘴上还不忘阻止温杍惜,“别别别!我才吃了几口啊!你就要收走!”
温杍惜本来也就逗逗她,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认真,“逗你玩的,小心噎着。”
“哇!你竟然还会逗人!夭寿啦!”虞江那夸张的样子让温杍惜都不想应和她。
“行了行了,你知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最热闹?……就是最适合出来玩?”怕虞江乱说话,她还特意补上了一句。
“我说,你不是也住在这儿啊,虽然你家的位置是偏了一点,但是你不至于都不出门吧?”虞江说完看温杍惜那一副我就是没出过门的理直气壮的样子,叹了口气,“最热闹的时候当然就要数过节的时候了,怎么?你要约我?”
“……我约你还钱么?”温杍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欸,你别口口声声都是钱嘛,肤浅。难道钱比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还要重要么?”虞江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温杍惜的肩,说得一本正经。
“没错。”温杍惜一点也不客气,果断承认。
“好,等我吃完这口饭,我们就绝交!”说着赶紧扒着碗里的饭。
“好的,你这几天饭钱,就算五五分账好了。”温杍惜还真的扳着手指算起了账来。
“喂喂喂,不带你这样的!亏我还帮你打听,几年前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嘞!”别的不说,包打听可是她的老本行。
这事还真是说到了温杍惜的点上,其他的事她都不是很在意,只是自己失去的这段记忆她非要找回来不可,明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是知道这段记忆异常重要,“所以你打听到了什么?”
“那饭钱,你看……”虞江奸诈的搓搓手指,明示的很明显了。
“先看你打听到了什么再说。”温杍惜也不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
“看来你也不是很想知道,那就算啦。”虞江还想着吊一下温杍惜的胃口。
温杍惜皱眉,“无妨,到时候我自己去问好了。”
一听自己要没机会说了,立刻反悔,“欸,我告诉你还不行嘛。听说六年前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病逝,而后李氏最为得宠,同年便当上了贵妃,而皇上原本一直捧在心尖上的公主,也不知为何慢慢不受人关注。我猜啊,肯定和那个李氏嚼舌根有关。”说着说着还不忘自己分析一番,感觉到对面的人在瞪自己,虞江赶紧接下去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可以说是在顶峰的人,瞬间就被人扳倒。”接着虞江神神叨叨的看了眼周围,然后凑到温杍惜边上,小声说,“听说啊,她好像是被自己人害了,和人通信的证据非但没有销毁,甚至还被皇上看到了,只是几天功夫,朝堂上就翻了天了,与李氏有牵连的一众大臣,不是贬官就是收押,最后那公主倒是比原本还要更受宠了。”
“是哪个公主?”温杍惜还有些不明所以。
“我说,你不是吧!?天天跟着你你都不知道她是谁!?”虞江还以为温杍惜就算不知道这个公主的生辰八字,也不该连名字都不知道吧?
“哦,她啊。感觉是还蛮熟悉的。”不是几天培养出来的熟悉,而是值得像认识了很久一般。
“刚刚还连谁都不知道,现在突然就熟悉了,你这人说话还真是一会儿一变样。”看来以后和温杍惜说话都要多个心眼了。
“你也是吧,刚才还说一碗就够了,现在都已经吃了第三碗了。”看着虞江扒着碗里饭,温杍惜都要看饱了。
“男子吃三碗怎么了。你以为都和你一样啊,这胃口和女子一般细,难怪长得不高又不壮。你这样以后娶媳妇儿怎么背媳妇儿过门。”说着还悄悄抬眼看了一下温杍惜的脸色。
“那就不要娶好了,大不了入赘。”温杍惜也是无意这么接了一句,虽是心里有些不快,但也不能表现出来,随便打发他一下就算了。
“入赘?男子志在四方啊!怎可有此种想法!”虞江看着很激动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却是在发笑,怎么一套什么话都敢说。
“我也就说说,别太当真。”温杍惜挥了挥手算是跳过这个话题了,“你知不知道皇宫里哪些人认识宫里人的字迹比较多?”
“宫里人的字迹?那应该就是那些皇子公主的太傅了吧?毕竟她们的字都是他们教出来的。怎么了?你有什么墨宝要鉴定嘛?来先给我看看啊。”虞江好奇的伸手想要扒一下这个温杍惜的衣袖,结果手刚伸出就被人躲开。
一看这个人这种态度,虞江又忍不住抱怨了,“那日你搂那公主搂得这么紧,今日我碰你一下都碰不得。哎,真是见色忘义。”
“我只是挡了下好嘛,根本就没怎么碰到。”虽说没怎么碰到,可是自己这个行为真的也让她自己很在意,自己并不是那么好心的人,当时怎么就会想着护住她?而且因为担心身份会暴露也从来不会也不敢和人有过于亲密的距离,这样出于本能般的动作让她自己也很不理解。
虞江看温杍惜说完便发起了呆,又是一副了然的表情,“吶吶吶,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当时没有趁机多感受一下?我跟你讲,这样的想法是不行的,如果你喜欢人家你也要用正当方式,这样偷偷摸摸的绝对不是君子所为。不过如果你看上了那个公主,你跟我说啊,哥哥我有经验啊,对待这样的……欸?人呢?”等虞江回过神来,原本应该在自己对面的人早就已经不知去向了。
温杍惜听着虞江絮絮叨叨听得头都有些大了,她说的自己就好像真的喜欢言旖婳一样。
自己只是对这个公主比较好奇而已,绝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或许明日自己可以去找御史问问有没有熟识的太傅,帮自己看一下。
这纸上的并不是自己的笔记,自己的养父母也没有这样的字迹,那就肯定是他们捡回自己时自己身上就带着的。
温杍惜当初一直询问自己的来历,可自己养父母总是闪烁其词,到后来她也不愿让自己的养父母如此为难了。
这样想着,温杍惜也的确付诸了行动,第二日一下朝便赶往了御史那儿。
因为第一印象就不错,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御史也愿意帮温杍惜,只不过他们接触最多的还是前任御史的笔迹,这些字在他们看来还都差不多,可是人多力量大,这不就有人愿意带她去见太傅了。
这人刚带着温杍惜从前门离开,就有人偷偷从后门遛了出去。
第18章 相遇
找到那个位太傅时,他正在给别的皇子讲学,那人边上还有一位女子,看她的穿着打扮也应是一位公主,只是她不如言旖婳那样清丽,反倒是多了份柔媚。
看到温杍惜他们前来,也只是朝她一笑,便算是打了招呼。
按理来说,理应是臣子先行行礼,这样一来,反倒有了种公主先行礼的感觉了。
温杍惜当然是见过她的,言旖祈看着对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就知道她没有认出自己。
在御史的带领下得知了这便是当朝五公主,她才回想起自己与她此前的一面之缘。
施礼过后重新看向这人,竟下意识将她和另一人对比起来。
索性边上的老御史拉了她一下,才把她的意识唤回。
言旖祈并不知道温杍惜心里所想,只道这温杍惜人人都说她不食人间烟火,现下看来似乎也并无他们所说的那么夸张,果然那日宫门口看到她的样子多半也是装出来的。
温杍惜才不管言旖祈是怎么想的,她只在意自己的要紧事,温杍惜掏出自己珍藏多年,已经有些泛黄的纸张,上面还有些泥水的污渍,但这也已经是她能找到的最干净的一张了。
太傅沉吟片刻,在温杍惜急得都想催促后,终是开了口,“这字迹,似乎与五公主的有些相像。”
“五公主?”刚才御史不是说,这里这位就是么?
温杍惜鄙夷的看了言旖祈一眼,怎么都觉得她写不出这样的字。
一听到说起自己,言旖祈也走了过来,“什么字?”
太傅恭敬的把手中的纸交给言旖祈。
言旖祈看后满脸诧异,“你从哪里得的这张纸,这已经是本宫数年写的东西了。”
“这……公主可还有关于这内容的一些记忆?”温杍惜看不出言旖祈说得到底是真是假,只想着能多套些话出来。
“你可还有其他的?或许要看过后本宫才能记起些什么。”原本皇兄说温杍惜是入朝寻旧人的,没想到竟然是如此漫无目的的寻,看来根本不知道对方身份,那就便利多了。
“没有了,只有这一张,所以才悉心存放。就是想着能有一天找到写这字的人。”温杍惜的声音都放柔了不少,只是她也骗了对方,她手上当然有其他的,可她就是一张都不想再拿出来给外人看了。
言旖祈细细分辨这上面的每一个字,竟是秦观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
这诗中意味,和笔触的轻柔,似乎都能体现出当时写下这首诗的人是怎样的心境。
现在她也开始好奇起写这首诗的人到底是谁了。
这样的字,她年幼还未出宫时似乎的确见一人写过,这样说起来,两人都是寻人,时间点也差不多……
可是面前这人……
言旖祈的眉头微皱,但是很快便舒展开来。
“这首诗……我只写给过一人……只是……”言旖祈看似想起了什么不愿回想的事,面露沉痛,实则在费尽脑力想着到底应该怎么编下去。
本来她也只是听那御史说,这人大概是失了一段记忆,想来找宫中的熟人,自己本来也只是想借着熟人的名头,来打探一下这个人。
只是没想到,她手上的证据竟是这样的内容。
这么短的时间里认言旖祈再怎样厉害,都难以编出符合常理,又符合她们之间关系的说辞,还是先把人打发了吧。
其他人看这气氛,也识相的都离开了,剩下的也就只有她们二人了。
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那个人才开口替她圆场。
“若是公主不愿回想起往事,也请公主莫要勉强。”温杍惜倒也不是不忍心看人如此,只是她并不是很想与这人单独相处这么久,便出声阻止了她。
言旖祈听到她这么说,才长舒一口气,“今日,真是对不住了。”言旖祈的声音听着还有些颤抖,只不过她的颤抖是因为编瞎话编的,第一次发觉自己原来这么不擅长乱说。
“微臣才应该道歉,让公主想起了往事。今日微臣先行告辞,若是日后……公主有什么记起的事情,或者有什么用得上微臣的地方,微臣一定义不容辞。”温杍惜的神情异常坚定,就好像言旖祈如果让她去上刀山下火海她也会去一样,但她实际上也就客套一下而已。
言旖祈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才缓缓说道,“你先回去吧。”
打发走温杍惜,言旖祈脸上的悲痛瞬间消失,把手中的纸重新递到太傅面前,“太傅可认得这到底是谁的字迹?”
“下官不知。”看太傅躲闪的眼神,言旖祈也认定了自己心里的答案。
毕竟这位曾经就教导过言旖婳,她可不信对方会认不出这字。
温杍惜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相信他人的人,她刚才也只是为了稳住言旖祈才这样说的,虽然并未站队,但她也清楚朝中有哪几股势力,能不得罪就尽量都别得罪。
温杍惜心里想着事,脚下的步子却也没有停。
而且这一路上也没人提醒或者拦着她的,就这么任由她往里走。
一来是这个位置已经算比较偏僻,除了寝殿基本的宫人也不太会有旁人来了;二来熟悉这个地方的人都清楚,自家公主最近对这个温杍惜很上心,所以也会担心自己要是拦了,日后这人若是做了驸马,给自己穿小鞋可怎么办。
于是这些人都各有心思的假装没看到,给她放了行,顺带着去禀报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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