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遇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件白色的卫衣,对着谢延观察了一会,然后才脱了睡衣把它换上。
“再看吧,让我再想想。”他说。
嘉铭毕竟是大公司,不论是待遇还是资源都比方娱要好,但是他们手下艺人太多,当红流量更是不少。有谢延他们珠玉在前,林舒遇不觉得自己过去能分到多大碗的羹,情况可能和他在方娱时的差不多。
沈愿明和齐寄都建议他出去单干,开自己的工作室。林舒遇这些年一直处于混吃等死的状态,资源方面全靠齐寄拉扯,如果不是对方逼着他去跑试镜,估计他现在还在狭小的宿舍里啃窝窝头。让他去开工作室,自己做决定、当老板,无疑是令他恐惧的。
林舒遇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雏鹰的心态,想要摆脱老鹰的控制,但又惧怕失去这片羽翼的保护。
左右合约还没到期,还能再纠结一会。
两人在助理的帮忙下收拾了东西,掐着点下了楼。
隔壁的宁柏川酒已经醒了,似乎是想起了昨晚醉酒揭队友老底的事情,楼下见到他们的时候脸上还有一些不自然。他的视线怯生生地在两人之间走了一个来回,确定了自己没惹出什么大事,而且从谢延的脸色上来看,林舒遇或许没能明白自己的话,昨晚应该还阴差阳错地发生了不少好事。
宁柏川松了一口气,促狭的目光扫过林舒遇的脖颈,突然就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来:“B市的蚊子还挺毒。”
话落,还朝谢延那里望了一眼。
“A市的蚊子也毒。”谢延凉凉地说,“上次陆凉肩上的今就很大块。”
宁柏川钻上了车,等门关上后,才转头对后排的谢延说道:“那可不一样,毕竟某些蚊子咬完出来的包会遭人嫌,某些蚊子咬出来的,对方说不定还挺喜欢。”
“你说得对。”谢延说道,“我看陆凉就挺苦恼。”
不懂为什么,林舒遇感觉只要一撞上宁柏川,谢延不仅话变多了,连年龄都会下降几个层次。
他清了清嗓子,往后一靠,正好倒在了谢延的一边手臂上。后者愣了一下,有些僵硬地偏了头,散在脖子上的头发虚虚地擦过林舒遇的脸,还夹杂着一点洗发水的果香。
谁想林舒遇张口便道:“为什么你们还能就谁是讨喜的蚊子这个话题争论起来?我感觉这好像不是一个很好的比喻。”
谢延:“……”
宁柏川:“……”
林舒遇:“不过我感觉小宁那个帖子写得还挺好的,我还真以为是楼主本人的故事。”
两人都没有想到林舒遇会突然转了话题提起这么一茬,谢延手臂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
始作俑者倒是没什么表示,甚至还装出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神情自若地打开了微博,假装什么话也没有听到。
林舒遇安抚似的拍了拍谢延的手臂,凑到他耳边说:“但我觉得你最好看。”
“你看完那个帖子了?”宁柏川思忖了几秒,又道,“他们都说自己熬夜才爬完的帖,你昨晚有那个时间吗?”
林舒遇说:“我之前就看过。”
宁柏川的脸上顿时摆出了怀疑的神色:“所以你为什么会看到这个帖子?”
谢延也低下头,狐疑地看着林舒遇的脸。
“助理喜欢看八卦,不小心发给我的。”
林舒遇果断甩了锅,并决定等会趁谢延不注意就上号把自己发的那个帖子删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公开?”
林舒遇先是一愣,后来觉得他可能是想从他们身上征求意见,于是反问道:“你和陆凉要公开了?”
宁柏川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心虚:“想是想,但怕被经纪人打。主要之前延延答应过粉丝,如果谈恋爱了不会瞒着她们。”
谢延掀了掀眼皮,沉默了几秒钟,才望了一眼林舒遇,道:“看你。”
“再看看。”
说实话,林舒遇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来同性婚姻法还没有通过,现在的环境确实差了那么一步;二来一旦他和谢延公开,引发的话题度和讨论度恐怕都是他预料不到的。娱乐圈还没有这样的先例,林舒遇没胆子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但又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些蠢蠢欲动。
·
刚到A市,谢延和宁柏川就被嘉铭派来的车给抓走了,听说是剩下的两位队友早就到了公司的练习室,就等着他们两个。
林舒遇默默地目送自家男朋友离开,才悻悻地上了齐寄开来的车。
他本来打算删了那个帖子,可刚打开,看到帖子下面新增的几条评论又有些不舍,左右自己的ID也是随便在键盘上敲的,谢延也不会像他一样无聊到去逛恋爱网站,于是再三犹豫后他还是把帖子留了下来。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里谢延的行程都排得满,不是在练习室,就是在去活动的路上。RC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限定团,或许是组合流量过大,嘉铭每一年都会让他们合体一段时间,美其名曰周年庆,其实谁都知道是为了恰钱。但因为这个售后做得还算不错,团粉还都挺买账,不高兴的也只不过是少部分唯粉罢了。
然而人多话语权就大,也没人会去管那些不和谐的声音。
这段时间RC合体的话题度一直居高不下,林舒遇小号冲浪的时候时不时地就能刷到几条。许久没有营业的RC官博还放出了不少练习室的视频,林舒遇混迹在一群粉丝里,转发微博的数量直线上涨,闲暇时间就靠这点视频聊慰相思,也总算明白了那些催促自己发微博的粉丝的感受。
与这个话题的热度并行的还有X-Seven解散的话题。
林舒遇算了算时间,估摸着在谢延演唱会不久后他们也要举办团体最后一场的演唱会了。
不过不太相同的是,X-Seven解散的话题中更多的是唯粉的狂欢,各家掐得腥风血雨,估计是压在上头的共沉沦buff没了,妖魔鬼怪都冒了出来。
林舒遇就是在一片瓜田里登上了去C市的飞机。
作者有话说:
我累了。。。上一章怎么突然就被锁了。编辑现在下班了,我明天申请解锁
第56章
【@林舒遇sy:一个小小的旅行[图片]】
林舒遇下飞机的时候,顺手发了一条微博,还附带了自己的一张自拍。照片是在飞机上拍的,自下往上,一个十分清奇的角度。他纯粹就是占着自己的这张脸胡作非为,要是换一个人,还不知道拍出来的是什么死亡照片。
【宝贝要去哪里玩啊,还是说有新剧要拍了!】
【哥哥玩得开心!】
【啊啊啊啊太好看了,林舒遇终于想起来他还有一个大眼怪的软件了吗】
微博一经发出,转评就疯狂地开始上涨。粉丝不是在问他是去哪的,就是在猜他准备去哪的,说什么的都有。直到谢延点赞了这条微博,才终于冒出了几条诸如“今天好像是RC周年演唱会”的评论。
林舒遇自然没有回应,因为他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演唱会的现场。
他原本想的是前一天到,虽然谢延忙着排练不能和他胡来,但好歹能牵个小手搂个小腰解解馋。结果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决定还被拒绝了。
林舒遇无奈,只能买了当天的票。
助理小张领着他进了后台,为了防止他在进场时被粉丝认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林晴和齐寄一致决定让他在这里待到开场,再趁着灯光昏暗偷偷摸到自己的位置。林舒遇寻思着后台能见到不少别人看不到的情况,也就答应了下来。
然而谢延就没回来过几次。他在这只能看到进进出出的乌泱泱的人。
林舒遇干坐了几个小时,也才和谢延交谈了了了几次。而且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顶多就是普通朋友的寒暄问好。
好不容易等到了粉丝进场,林舒遇长舒一口气,终于站了起身,整了整衣服准备去往他的席位。
谁想走之前,谢延叫住了他。
演唱会的第一场表演是四人合作舞台,跳得似乎是他们当时的宣传曲,造型师给的一副是清一色的黑色蓝边西装,上面缀着一些白钻,在灯光下显得亮晶晶的。谢延的刘海被卷发棒绕了小卷,分散在脸颊两边。他的头发上沾着金粉,脸上为了舞台效果也加了点珠光的眼影,林舒遇一回头,就看到那张精致的脸被罩在光晕里,轮廓都被柔和了几分,像是山雾缭绕下的仙人。
他的心脏重重一跳,冷不防地就被眼前的场景迷惑了,甚至下意识地以为谢延要对他说些什么旁人听不得的情话。
他的心里有一点隐秘的期待,但又觉得在这个时候应该要阻止谢延开口,思绪在心头转了千回,林舒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谢延说:“今天有首歌昨晚合了很多次,很重要,要认真听。”
林舒遇“嗯”了一声,一边唾弃着自己胡思乱想,一边又有些遗憾。
他对着谢延笑了笑,说了声“加油”,便跟着小张走了。
林晴没敢给他准备太靠前的位置,毕竟第一价位的座位,坐的大多都是站姐,加上林舒遇和谢延的粉丝撕逼了那么久,难保人不会一个眼尖认出来。就算没认出,进了人家的相机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舒遇的位置在中间。C市体育场因为设计的缘故,中段有一处是包厢。这里面的位置没法在网络上买到,只有工作人员手里才会有票,所以粉丝相对的也比较少。
不过好在视野不错,正对着舞台正面,虽然看谢延背影也是一种享受,但他还是更喜欢欣赏对方的脸。
他以前只看过X-Seven的演唱会,还不是坐在观众席上,全程只能看到他们的侧脸,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现场一片漆黑,只能瞧见粉丝手上中控应援的色彩,半分钟后,一束白光落在了舞台上,随后白雾涌出,四人各面向四方从升降台里现了身影。林舒遇听见了铺天盖地地尖叫与欢呼,震得他的耳朵都几乎发了麻。
刻着四人名字的灯牌被粉丝们高高举起,混乱的颜色刺激着林舒遇的眼球。
谢延开口唱了第一句歌词。
他以前就经常被人称赞是团队里的定调神机。团队的C位很考验实力,要能压得住场子,张口第一声就得有气势,先吸引观众的注意。林舒遇第一次听谢延的现场,觉得那些粉丝并没有夸大。
坐在他前方的似乎也是个男人,RC的男粉不算少,但像这个人这样的男粉却过分新奇了。从林舒遇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戴着鸭舌帽的脑袋,看不清正脸,不过从衣着判断,这个人少说也得有三十多岁。国内的团体大多都是面向年轻人,三十多岁的男人绝对能算得上是稀有物种。
而且他似乎还看得很起劲。尤其是自己和他这么一对比,林舒遇觉得自己像极了一个假粉。
男人手上拿着RC的应援物,随着曲调的加快,他手上的动作快得只能让人捕捉到模糊的光影。
“谢延!给爸爸冲!”
“谢延——这套衣服你必须给老子半永久!”
听得林舒遇都忍俊不禁。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有些低哑,若是正经说话时或许还会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可就是这样的声音,却在这里喊着这些浑话,怎么听都觉得格格不入。
男人的身前还放了一个架子,上面架着他的手机,摄像头上还夹着一个望远镜,一看就是做过准备的追星族,连设备都准备了完整。相比起来,林舒遇实在是过分寒碜了点。
他摸出了手机,放在自己胸前偷偷给男人拍了个照,传给了谢延。
LIN:看来你不仅男女通吃,还老少皆宜
LIN:【图片】
前几个表演都是四人一起,从第五个开始,便成了单人的部分。
好不容易熬完广告,谢延在前奏声中出现在舞台中央。他换了一件深蓝色的衬衣,胸口开了一个大V,动作间还能看到里面的肌肉线条。聚光灯从他的皮肤上扫过,像是留下了一层蜜,看得人眼馋。
前面的那个男人不乐意了,他大声喊道:“瓜娃子给老子回嘎换怡副!”
敢情还是重庆话。
第一首歌是RAP,谢延自己填得词,beat很独特,词也很狂,他的舞台表现力更是野到惊人,仿佛站在那的不是一个艺人,而是浸淫地下说唱文化多年的rapper。
谁想谢延一开嗓,男人继续喊道:“年纪轻轻的唱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你拽嘛!”
林舒遇的心刚跟随着谢延的动作燃起火来,就被浇了一盆冷水。
也太煞气氛了。
就好比你和对象正浓情惬意准备全力上垒的时候,他爹突然在门外敲了门,大喊一声:“瓜娃子你以为你很拽嘛,还敢带人回家搞对象。”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喝了口水缓解了一下自己略微郁闷的心情。
人家都说熊孩子的杀伤力大,可这男爸爸的杀伤力也挺大的。
谢延唱完最后一句,忽然把手向观众席一甩,星星点点的光点闪过,台下又是一片惊叫。
“那是什么,糖吗?”男人探着头看了一眼,又靠回了椅背上,“我还以为是把麦给丢出来了。”
林舒遇:“……”
谢延喘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重新走到了舞台中央。
“感谢各位来到RC四周年的演唱会,祝你们玩得开心。”谢延的语气有些生硬,面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像是不太习惯来做这样的开场,“今天还有一首歌,写了很久,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话落,欢呼声穿过了重重阻碍,传遍全场,连被弹回的回音都久久未散。
谢延的目光朝着林舒遇的方向往来,像是洞穿了数十米的距离,穿过层层人海,与他静默相望。
男人轻轻“哼”了一声,倒不像是不屑,似乎还带着点愉悦。
但是随着音乐声渐进,他又回到了之前的吐槽程序里。
“这什么词啊黏黏乎乎的。”“听着像情歌,这啥啊?”
谢延摘下耳返,下颌微抬,暖色的光从他那张精致的脸上滑过,如同在鉴赏一具工艺品那般。
一时之间,那些不重要的东西都在林舒遇的耳畔消失了,他只能听见谢延低沉的嗓音在自己耳边轻轻哼唱,像是一条出现在明丽春光里的黝亮窄河,沿着风的轨迹细细流淌过绿野青山,连盛开的涟漪也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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