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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光轻轻地应了一声，小声道：“我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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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九十九层的天梯绕来绕去，走走停停，她们耗费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了这次的目的地。
巨大的佛寺屋脊上描刻着许多繁琐图纹，容光没有研究过，看不懂那些符文是什么意思。
偶尔有身穿僧袍的慈眉善目的老僧人捻着佛珠走过，面上永远带着和善和经由岁月沉淀后的无波。
两人一进来，首先看到的，就是立于寺庙前的那个巨大的焚香炉。
“先烧香吧……？”容光对这些动作驾轻就熟，拿着自己手中的香束走到了一旁的火源处。
这里的火源是用了特殊的燃料，经久不灭，被盛放在一个莲花模样的底盘当中。
容光郑重的将香投进了香炉里，跟着褚妃梁几人一起进了大殿。
容光不经意间抬起眼，便和正殿上方高高在上的佛祖对上了正脸。
她愣了愣，旋即移开了目光，垂着头在面前的蒲团上跪了下去。
神佛总是高高在上，又悲悯众生的。
见容光闭上眼睛，褚妃梁也双手合十，神情庄重而又严肃，默默的祈祷着。
三愿结束，褚妃梁郑重的又拜了三次，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
站起身后，她想寻找容光的身影，然而让她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容光早就已经在外面了。
她旁边围着两个小不点，正好奇的在研究面前那排不停在转动的经筒。
褚妃梁眯了眯眼睛。
容光她们所在的地方逆着光，她有些看不清楚。
只是容光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在后面，转过头的瞬间，笑容灿烂，刺的她眼睛生疼，却不想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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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的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查查低声念叨着，然后在一个小本本上记下了她许的所有愿望。
容光没偷看，作为一个开明的家长，她也知道要给小朋友自由。
愿望被看到就会没有效果，这也是查查的小坚持。
“你记性这么好，还怕自己会忘掉吗？”容光有点乐呵，摸了摸查查的脑袋。
纱布已经拆除，查查的头发把剃掉的地方已经挡住了，不过想要完全长出头发，还得要一段时间。
查查浑然不在意，小心的点点头，说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我许了太多愿望了，光光姐你别打扰我，我怕漏掉了……”
查查紧皱眉毛，开始奋笔疾书。
容光笑眯眯的转过了头，看着坐在她对面正在吃凉皮的褚妃梁，有点出神。
——谁能想到呢，镜头前冷艳的能直接用目光把人‘杀’的心脏砰砰跳的人，此刻正坐在她面前，一边吃着凉皮，一边喝着手里的冰汽水。
根本就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褚妃梁喝了几口，出了长长的一口气，弯着唇角说道：“这才该是生活啊。”
容光笑得很开怀，捧着脸，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一种……慈爱的模样。
褚妃梁被这念头逗得一乐。
然后她摸了摸冰凉的饮料瓶瓶身，说道：“这一路上，你怎么不继续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容光愣了愣，“什么问题？”
“我先前反问你的那个问题。”褚妃梁勾了勾唇角，笑着说：“挚爱和死亡。”
容光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以褚妃梁现在的视角，恐怕是有点愧疚了。
——有问题的人自己什么都没说，反而安慰她的人被她骗的把什么都给交代了。
虽然用‘骗’这个字可能不太恰当，但褚妃梁应该自己是这么觉着的。
容光笑笑，说道：“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就好啦，现在既然不难过了，就不要再提那些会让人不高兴的事情了，开心最重要。”
褚妃梁想了想，跟着一点头，笑着说道：“好，不提……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
容光郑重的一点头，“好！”
见她答应的这么爽快，似乎一丁点的好奇心都没有，褚妃梁反而有点好奇了。
她有点纳闷，说道：“你就不担心我是骗你的？掌握了你第一手独家资讯，转头去爆料给别人，永远都不告诉你我的事儿，或者随便编造一个莫须有的东西出来糊弄你？”
“你不会的。”容光抿抿唇，有点倔强的执着，说道：“你最讨厌别人对你撒谎，将心比心，所以你不会成为那样的人的，再说了，褚老师亲自爆料，那是我的荣幸。”
褚妃梁被容光的话逗笑，摇摇头说：“也是。你倒是了解我。”
查查和叶紫年纪虽然小，但是体力十分的充足，来回跑了一圈之后，虽然觉着有点累，精神上来讲却十分的亢奋。
倒是王璐洁有点担忧，一个劲儿的说道：“容光这倒还好，平时经常跳舞又练功的，爬这么高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休息休息就缓过来了，你这胳膊腿，明早起来再拉伤走不动道就乐子大了……”
褚妃梁活动胳膊和腿的动作一顿，‘啧’了一声说道：“我也经常运动啊。”
“那和人家年轻小姑娘恢复能力能比吗？”王璐洁嘀嘀咕咕的拿出手机，打算百度一下怎么消除激烈运动后的肌肉酸痛，一边说道：“人家多大你多大？”
褚妃梁：“……”
她开始怀疑起换助理是不是决定下的有点快。
先去那个虽然啰嗦又八卦，还喜欢说人是非，可起码在被她教训的时候不会还嘴。
王璐洁虽然面儿上说起来是她助理，可到底是褚肆月公司那边的老人了，也一直拿她当亲妹妹看，褚妃梁对她也算是尊敬的。
私下里被她这么嘀咕，倒像是亲姐妹间的吐槽。
就是这话实在是太致命。
褚妃梁忍不住蹬了一下前面的座椅，气的无语又好笑的道：“你可快闭上嘴吧。”
容光有点不太敢说话。
她迟迟不敢告白，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褚妃梁和她之间的年纪差距有点大。
褚妃梁比她大八岁，今年是二十六。
也是她上一世死的那个年纪。
然而她自己现在不是二十六，只是个十八的小姑娘。
容光摸摸鼻子，也觉得似乎有点莫名被内涵到了。
王璐洁说着说着，话突然停了。
没过一会儿，她烦躁的‘啧’了一声，回头看了眼容光和褚妃梁，把手机递了过来，说道：“热搜炸了，你俩自己看吧——姜如意据说自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王璐洁：人家多大你多大？
褚妃梁：……
容光：……
查查：……
叶紫：……
全员都觉得有被内涵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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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自杀？”褚妃梁挑挑眉毛，似乎觉得这两个字安在姜如意身上有些好笑。
一个会处心积虑去害别人的人, 谈这两个字, 都有点玷污了自杀本身的意义。
容光皱了皱眉，接过了手机，仔细看了看, 小声说道：“说姜如意今天中午那会儿突然发了个微博, 微博上面只有三个字——再见了。除了这三个字之外, 就再没别的了。她现在评论区……嗯, 一边倒了。”
容光不用搜自己的微博都知道, 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姜如意发微博的时间早，那个时候他们几个人在寺里, 所有人手机全都关机了。
王璐洁看了眼容光, 没说话。
褚妃梁淡淡的说道：“不用急, 只要是个事情，就没有绝对不能扭转的局面。这也不是北斗那边处理过的第一起用自杀当噱头的事儿了，北斗熟得很, 不少人惯用的套路了。”
王璐洁并不怀疑可能会出现的那万分之一的几率，道：“如果她真要自杀威胁呢？”
“就算是她自杀了，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褚妃梁冷下了脸, 说道：“你们要记清楚了, 没有一个凶手是无辜的——如果全天下的凶手做完了坏事, 全都用自杀做噱头就能引人同情，就可以把过往一笔勾销，那真正的受害者呢？真的被逼到去死吗？”
容光抿抿唇。
王璐洁一愣, 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刚才她都被绕进去了。
然而想起刚才她自己都不自觉同情‘弱者’的情绪，王璐洁低低的骂了一声，说道：“这招真损。”
“谁说不是呢。”褚妃梁嗤笑一声，把手机重新还给王璐洁，说道：“用这一招威胁人，她也是没别的着了。”
回到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晚上凉风习习，吹得容光觉得有点冷，不由摸了摸胳膊，触手冰凉。
“进去吧。”褚妃梁说道。
容光点点头，进了大堂去等查查和叶紫还车。
然而刚一进门，她们就听见了大堂里两个前台正在交头接耳的讨论。
“人怎么能坏成这样？她在这住了这么久都没看出来……平时出门还都冲着咱们打招呼，表面功夫做得挺好，谁知道这么蛇蝎。”“是啊，她到底是想把人逼到什么程度？非得把人逼死才甘心吗？”
容光脚步一顿。
褚妃梁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台面后只露出了两个脑袋尖的头，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面，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没发现有人进来的两个前台还在低声说话。
“也是绝了，中午才发的微博，说是要自杀，下午就被人抓到去酒吧喝酒，玩的比谁都疯。”一个女声嘀嘀咕咕，伴随着还有微博不断地刷新声。
容光脑袋歪了歪——剧本好像和她跟褚妃梁想的不太对？
褚妃梁动作也停了下来，同样满脸无辜的回头看了看容光，双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无声的做了个摊手的手势，用口型说道：“怎么回事？”
容光迷茫的摇了摇头——她也刚进门，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我们光光到底是哪惹着这姜如意了？！”一姑娘气的一拍桌子，整个人站了起来，“下毒不成就要上苦肉计，苦肉计谁还不会……呃……”
姑娘声音停了。
另外个姑娘没听见下半句，头也不抬的碰了碰她，说道：“谁还不会啥？你快看，又爆出新东西了，说姜如意助理主动揭露姜如意和毛小松勾结的事情，就连证据都爆出来了，这下姜如意得被锤死！说不定还得被判刑呢……哇……呀你戳我干什么，你……”
姑娘抬起头，这一下，世界都安静了。
俩姑娘站在接待台后面，明明也没干什么坏事儿，可这会儿当着褚妃梁的面儿，心虚的谁也不敢抬头。
褚妃梁冷着脸吓唬够了人，这才说道：“ipad能给我看看吗？”
“可……可以。”左边的前台立刻抓起了平板放在了褚妃梁面前，紧接着又开始低下头，装做自己完全不曾存在过。
褚妃梁靠在前台，慢悠悠的点开视频看了看。
视频高糊，一看就是偷拍的。
可在评论区，却有不少热心网友拍摄的高清大图——姜如意的脸严格来说也并没有毁的多严重，只是不少地方的皮肤发生溃烂，刚开始检查的时候看起来吓人罢了。
而尤其是痊愈后，她再化了妆，加上酒吧里面灯光缭乱又魔障，所以看起来完全就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可结合起她先前发的内容，就不那么像是一回事儿了。
所有人现在都以为，姜如意就连毁容都是装出来的。
褚妃梁大致浏览完了，朝着后面招了招手，说道：“光光，来。”
容光听见褚妃梁喊她名字，当下眼睛一亮，小步子挪了过去，说：“来了。”
听见这称呼，前台俩姑娘悄悄对视一眼，全都深呼吸了一口气，双眼激动的放光。
容光大致看了看。
包括她自己微博下面的评论，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再一次发生了反转，而微博热搜上，正大大的挂着一排的标题。
#没有人逼你成为刽子手，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容光的手指在这个标题上停了一下。
然后她愣了愣，说道：“奇怪了，这句话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不记得了？”褚妃梁靠在她旁边，侧着头，说道：“再过不久就要拍的一幕，江文谋对姬铮说的这句话。”
容光恍然大悟。
她想起来了。
是姬铮一个个的失去了自己所有的皇子、公主，乃至后宫所有他爱过的嫔妃之后，弥留之际，江文谋看着他，说出的那一句话。
——那也是唯一一句，让铁血了一辈子的姬铮，于弥留之际，听到的最后一句，让他泪眼盈眶的话。
“皇帝陛下，没有人逼您成为刽子手，这一切都是您自己的选择。”
这是《长公主》中，江文谋对姬铮说的原话。
他为了笼络游牧部族，将最小的女儿嫁给了蒙古已六十多岁的老可汗，最后抑郁而终，年仅十四。
他疑心后宫宠妃和前朝有纠葛，便干脆毒死了妃子和年仅八岁，便被冠上心术不正之名的儿子。
此后宫内宫外，人人自危。
可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容光点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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