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人一下子清醒了,翻涌的睡意退的比潮水都快,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他一咕噜爬起来,刚准备穿鞋下地,门外再次传来一声巨吼,“谢其!”
卧槽,谢其用力掐了一下自己,他妈、的,不是做梦。
门刚打开一个缝,就被一股大力从外推开了,谢其手足无措的站在当地,茫然又惊恐的看着眼前冲进来的男人,再转向身后满脸温柔的女人和一旁写了满脸无奈的盛远,他往后退了两步,怯怯的叫了声:“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谢其的父亲与谢其约有八分像,眉目硬朗,气质神态活脱脱中年版的谢其,只是保养的很好,远看不出他会有个谢其这么大的儿子,谢其的母亲则很温柔,一看就是那种江南水乡出来的姑娘,皮肤白皙,一双眼睛亮而有神,与谢其十分相似,脖子上的丝质围巾更是衬的人知性优雅,一看就是长久浸在爱里,生活十分幸福。
父母两人气质截然相反,搭在一起却又意外的和谐。
谢父站在前头,怒气冲冲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和谢其打一架,好在那向来在俱乐部称大爷的人现在是一点都硬气不起来,低着头可怜兮兮的站在面前,又喊了声爸。
对方父母来了,盛远也不好意思久留,和两位说了几句客套话,朝谢其使了个眼神便准备走,站在对面的人罕见的露出一个祈求的表情,盛远惊了一下没当真,走的时候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结果没一会儿,站在三楼门口的盛远就听见了谢其的哀嚎,准确的说是求饶,盛远愣怔了片刻赶忙往楼上去,结果门锁了。
“爸,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啊,我错了爸......”盛远整个人都懵住了,这是,家暴?
卧槽,盛远惊慌失措的拍门,“老谢?老谢你怎么了?”里面只有谢其的声音,听不到其他人说话,盛远一边拍一边想,要真是家暴可不得了,万一伤了手,就真是要了命了,他可都靠这双手活着。
屋里的声音总算停了,盛远站在门口等着,等了约莫两分钟,门开了,谢其眼泪汪汪的探出脑袋,看是盛远又抹了一下眼角,问:“怎么了?有事儿吗?”
盛远见状急了,他探头想往里面看,但谢其挡的严实,什么都看不到,只好心急的问他:“你没事吧?听着这么凄惨。”
谢其摇头,吸了吸鼻子说没事儿,转而又问:“声音很大吗?”
盛远回身指了一下三楼的楼梯口,示意自己是从那儿上来的。
谢其低着头,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了,没事儿,放心吧,爱的教育。”
盛远总觉得谢其这话,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一直到上午十点多,谢其的父母总算从房间里出来了,谢父依旧一脸严肃,气质和炸毛时的谢其一模一样,然而再看,却发现那人正小心翼翼的牵着夫人的手下楼,这剧烈的反差着实让盛远有些懵。
盛远见人下来,忙站起身,谢父礼貌的朝人点了点头,儒雅的和盛远说了些多谢照顾谢其之类的话,寒暄片刻便带着夫人离开了。
盛远将人送出门外,然后一刻也没耽搁的冲上四楼,十点多正是俱乐部选手起床的时间,隔壁的左竹西探出头来,左右看了看迷迷糊糊问盛远,“一早上什么声音,基地附近还有杀猪的?”
“噗——”盛远没忍住直接笑喷了,左竹西疑惑的看着他,那边的杜宇也出来了,附和道:“我也听到了,我去,就两个字,凄惨。”
盛远摆了摆手示意大家没事儿,别乱猜,然后着急忙慌去看这凄惨的人去了。
房门没锁,盛远推门进去,房间里的窗帘依旧拉着,黑乎乎一片,东西极难辨认,一直走到床边,盛远才勉强看见了缩在被子里的谢其。
“没事儿吧?”盛远拍了拍被子,这一拍不要紧,被子里的人明显“嘶”了一声,身体也往后缩了缩。
盛远的手停在半空,他顿了顿,直接伸手去拉谢其的被子,然而谢其揪的死紧,死活不让盛远看。
正拉扯着,门忽然开了,盛远以为是杜宇他们,看都没看仍旧和谢其的被子做斗争,争不过还招呼进来的人,“来,搭把手。”
进来的人一直没说话,直至走近了,盛远才察觉不对,穿着不对,味道也不对,他猛地抬头往上看,愣了好几秒才道:“余声?”
缩着的人也因为这句话顿了一下,盛远收回手站起来,有点拘谨的往门口看,见只有余声一个人来,笑着问:“刚来吗?好久不见。”
余声朝人点了点头,他身上还穿着西装,头发也修饰过,若不是西装颜色沉闷,盛远甚至以为他是去哪里求婚去了。
蒙在被子里的人闻言探出两只眼睛来,盛远左看右看,觉得自己待着这里好像有些不合适,他绕过余声往外走,摆了摆手,再次贴心的替人带上了门。
谢其裹得粽子似的,眨巴着眼睛看余声,他的嗓子有点哑,咳了几声问:“你怎么来了?”
站着的余声莫名其妙的笑了,他略往下低了低头,盯着人的眼睛道:“不是你让我早点回来吗?”
谢其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再搭上他那身衣服和发型,谢其的脸和耳朵一下烧了起来。
余声的目的似乎达到了,他挪了挪坐在对面床上,盯着谢其又看了一会儿,问:“你不热吗捂这么紧?”
谢其缩了缩,摇头。
余声似乎有些累,尽管收拾的齐整,眼底还是隐隐泛着青,一看就是好多天没睡好觉。
他觉得不对,凑过去蹲在床边,想起那会儿盛远拉扯谢其的样子,他也试着拽了拽被子,柔着声音问:“怎么了?”
只露出眼睛的谢其人畜无害,而穿着西装的余声也与之前不同,两人似乎调换了角色,彼此都有些不适应。
僵持了一会儿,余声不再坚持,谢其也把脑袋露了出来,窗帘拉开,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余声坐在对面的床上看他,谢其实在被这样的眼光看得受不了了,想翻个身,结果一翻,“嘶”的一声,彻底暴露了。
余声的眼神当即变了,谢其尴尬的看着他,“那个......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爸他们刚来了,发生了一点争执。”他下意识解释,余声却忽的伸出来拽他,连表情都跟着变了。
余声头脑发热,一听这话就不对,心想着肯定是哪里伤到了,不然哪儿来这么多奇怪的举动,他昏了头,根本没想这样做的后果。
他力气很大,蛮横的一扯,差点连谢其也扯到地上去,谢其被他吓了一跳,随即一直平和的人终于不耐的皱起眉头,强势的握住了余声的手腕,力度之大一下子将余声惊醒了。
他不善言辞,僵持片刻,只吐出一句抱歉。
继而慌忙的松开手,但谢其的手腕却没松,他不知在想什么,眼神直直的,盯得余声后背发凉。
倏的,盛远忽然没敲门冲了进来,“老......抱歉抱歉,我什么都没看见。”然后转了个身推门出去了,一气呵成。
谢其和余声一同望向门口,这样的误会已经是第二次了,谢其无奈的皱了皱眉,松开人坐起来,他正对着余声,捞起一旁的衣服开始穿,似乎根本没什么事儿,盛远停了几秒又敲门,站在门外喊,“老谢,总部公关组过来了,你得配合一下。”
“知道了。”谢其恢复了原本的谢其,他皱眉看了几眼余声,指着旁边的床道:“困得话你就睡一会儿,吃午饭了我叫你。”
随后,谢其一切如常的走出房间,余声在身后望他,背影挺拔,走姿如常,似乎并没什么事儿。
房间里只剩余声一个人了,良久,他起身探到对面那张床上,小心翼翼拉开谢其的被子看了看,被子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并没有他幻想的残暴又血腥的画面,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回过头来,不可抑制的将头埋在了被子里,谢其的床被上并没有特殊的香味,只有淡淡的阳光晒过的味道,枕头上沾着一根亚麻色的头发,那是谢其的,余声小心将它拿起来,然后一个没小心跌在了谢其床上,舒服又安心的感觉蛊惑了余声,他就这样,在谢其的床上睡着了。
第39章 不要钱
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谢其事件虽然逐步走下热搜,热度却并没有降多少,原本简单的性向问题也逐步扩展到社会圈层,引发了广泛讨论,方向也由谢其的性向讨论转变成公众人物的性向该不该公开讨论这一话题上,有人说公众人物也只是普通人,性向是私事,别人无权指责干涉,也有人说公众人物占据了多数社会资源,一点一滴都应该小心谨慎,不符合主流审美的,受人讨伐也实属正常,还有人说,公众人物之所以是公众人物,是因为他们以身作则的引领了很多人,做出了好的榜样,大家才喜欢才支持,人人都口诛笔伐的事儿,应该去做吗?性向虽是私事,但起到了不好的效果,难道也该支持吗?
一时间众说纷纭,由谢其开始,逐步牵涉出许多关联的问题,认同感,隐私,空间,公共资源的占用等全部被摆在了明面上,谢其似乎被摆出了旋涡中心,但每一条博文,又都是由他出发。
但说到底,这些问题没有人能够解答,每份工作都有自己的责任,认同来自自己而非别人,每种生活方式都值得被尊重,至于性向,本身就是选择,无关对错。
谢其之所以被拿出来当做典型案例口诛笔伐,和他一直以来营造的形象分不开,肆意如风的少年,印象里,自然该喜欢柔美灿烂的姑娘,身高差,情侣装,在日落时接吻,日出时相拥,宠溺又小心的牵着对方的手,字里行间都是爱意,他该喜欢这样的人,而不是在漆黑的酒吧里抱着男生接吻,更不该谈那样的恋人。
这是来自世俗的刻板印象,谁都改变不了,至于真假,本就无人分辨,大家被纷乱的信息扰晕了眼,又有谁会去关注真假呢?
俱乐部门前久违的来了许多记者,长枪短炮的停在路对面,偶有来敲门的,也都被盛远一一拒绝了,出入都被几十双眼睛盯着,SNK还是头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整个公关部门的人都好似进入了战时状态,电话铃声从早响到晚,负责微博运营的小姐姐更是连着加了好几天班儿,每天删评论都快删的手抽筋,即便如此,原本CP文化异常盛行的与谢其相关的站子,因各界接踵而至的舆论压力接连关停了好几个,人气虽然短时看不出下滑,但长远来看,绝对是非常大的打击,由此一出,以后再想和谢其炒CP,难免要避嫌,毕竟CP这种东西,只有和直男炒才算是CP。
大家忙秃了头,谢其也总算拿到自己的手机,坐在会议室里刷了起来,他其实是个不容易被负面情绪影响的人,尽管他有时候表现的很暴躁,实则也就是嘴上暴躁,和他爸一样,看着吃人似的,到头来也不过违着谢其的意愿给他拔了几个火罐,做了做针灸,谢其想起来就想笑,明明是来治病的,却搞得和杀人似的,差点把他吓死,到现在背上还针扎似的疼,谢其就没拔过这么疼的火罐,这是连着火罐将气一起撒了是吧?
但父母这次的态度确实让谢其挺意外的,他们甚至没有专门提这件事,原以为前一天劈头盖脸一顿骂,亲自过来自己不死也得折条腿,但没想到,他们只是安慰自己要好好照看自己的胳膊,世界赛打的很好,坚持自己喜欢的很有勇气,谢其当时没品出这句话的意思,现在却有些豁然开朗了。
谢其的父亲是大学教授,出生福书村,家教很严,到谢其这一代,仍旧如此,谢其可以说是被从小打到大,而谢其的母亲是医生,每次挨了打,母亲的作用就发挥出来了,也是到近几年,谢其离了家,挨得毒打才越来越少。谢其的脾气随了父亲,性格里却又有点像母亲,暴躁又温柔,是个罕见的矛盾体。这次父亲没打他,百分之二百是母亲替他说的情,至于他们的态度,谢其自己也摸不准。
虽说网络上的人没多少知道谢其的背景,但落在朋友圈里,就是妥妥的茶余饭后的谈资,父母承受了多大的压力,谢其多少是能感受的,毕竟作为当事人的他,也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中午十二点十五分,赛训室里的队员陆陆续续下楼吃饭,屋外吵吵闹闹,公关组该和谢其沟通的也沟通的差不多了,可以放人了。谢其和盛远一起出门,刚走出几步,身后的人停下了,盛远来了电话,他接通电话,刚开始表情很放松,但几秒之后,他从谢其身上移开目光,紧接着人也走到另一边去,谢其低头看手机没注意,等了片刻见人还没回来才转身往后看,盛远恰好说完了,却并没有立即回头,而是盯着手机又看了几秒才转过来,谢其隐约觉得不太对,但也没多想,出了门之后,他和盛远说:“我上去叫一下余声,你先去。”
盛远点头答应,站在原地又看了几秒手机,然后推门去了外面的花园。
房间里的人静悄悄的,谢其轻手轻脚的进门,绕过洗手间探头一看,发现余声居然在自己床上睡着,小孩连外套都没脱,就那么裹了一身西装拘谨的睡在一边,格纹的被子多数抱在怀里,一条腿骑着,脸几乎全部埋进了枕头里,额前收拾好的头发也垂下来,谢其往前走了几步,竟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他绕到床边,头一次没有因对方擅自碰自己的东西发脾气,反而觉得睡着的余声莫名的有点可爱。
对方睡得很香,谢其顿了几秒有些不忍心,可他又实在太饿了,心里来回掂量,终于还是忍不住弯腰拍了拍熟睡的人,“余声,余声醒一醒,吃饭了。”
被子里的人一动不动,直至谢其推第三次,蒙着脑袋的人才很轻的“哼”了一声,随即探出头来,他舔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喘不上气,咳了几下迷迷糊糊看着谢其,他往上挪了挪,似是没睡醒,哼唧着眼看就要再睡过去。
人在刚睡醒的时候大多十分可爱,尤其是在情人眼里,更是恨不得抱着亲一百口不撒手,按理谢其和余声也不是情人,但不知为何,谢其竟突兀的有种想弯腰抱他的冲动。
谢其又推了推他,余声似乎还没清醒过来,伸了个懒腰嘴巴微微张着,谢其有点不忍看了,加了点力气拍在人胳膊上:“起来了,吃饭。”
“哦,哦,马上。”余声这下听清了,他一脸迷糊的爬起来穿鞋,然后屁颠屁颠跟在谢其身后,他睡得头发都翘起来了,出门前谢其实在不忍心,指着洗手间道,“收拾收拾再走。”
这一收拾把余声收拾醒了,他猛然扭过头看倚在门边的谢其,那人正低头看手机,神情严肃,余声大气也不敢出,默默洗了把脸,鼓捣自己翘起来的头发,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又悄悄将视线挪向边上的谢其,他的心跳的很快,他反复的想,现在不解释一会儿出去恐怕更开不了口,可他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然后犹豫来犹豫去,实在没犹豫的余地了,说了一句,“我......我能不能回去换件衣服,我这个有点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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