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升张了下口,被孟以冬扒开,“我去你房间找。”
“诶,我那哪有啊,”萧升跟在他身后,“在我那我能不给你么?”
孟以冬不管不顾的进了他房间,柜子抽屉,枕头被褥床垫下全翻了一遍,未果。
“没骗你是不是?”萧升走到他身后,“听话,明天我给你买只新的。”
孟以冬猛的回过身,险些撞到萧升怀里,萧升很快退了一步,看着他。
“买不到一样的了,”孟以冬朝前挪了一步,逼得他后退还不依不饶,“这世上哪有一模一样的两只熊啊?”
萧升又本能的往旁边挪了一步,听见孟以冬说,
“哥,你躲我啊?”
“是你挤我,”萧升摸了下鼻子,转身往外走,“把你房间收拾好,别指望我给你打扫。”
“知道啦。”
孟以冬在他房间里留了会儿,他床边有一块堆满了数值的白板,还有一张凌乱不堪的书桌,孟以冬步至书桌边,一摞摞设计草稿,一团团被揉成丸子的废纸,稿纸上一条线画到一半牵引出杂乱的涂抹,应该是画着画着烦躁了的结果……
孟以冬很少来他房间,兄友弟恭,大致是这样,萧升向来进他房间就跟进出厨房一样,而他,若非必要,一定不去萧升房间。
但从一年多前开始,萧升突然不怎么爱闯进他房间了,究其祸源,其实是刘琛。
刘琛和萧升,是冤家也是挚友,至少在孟以冬看来是这样,这两人从来都不对付,一句话不对可以干架,转天又好的跟连体婴似的,冯淇有句话说得很精辟,“要是我没跟刘琛好上,恐怕现在你俩该滚床单了。”
萧升听见呛了口水,要知道,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接受“刘琛是gay”这个事实。
后来来了北京,刘琛把注意力放在了孟以冬身上,萧升去学校晚了一步孟以冬就被刘琛接走了,他跟冯淇俩口子带着孟以冬满北京晃荡,给吃给喝给买。
萧升有一天在路上碰见这仨还酸了一句“你们这一家三口过挺好啊。”
刘琛不爱搭理他,三番五次的,笑笑也就过了,可是那天,萧升发了好大的火,往他后座车门上踹了几脚,掉漆,凹面儿,那车脆的跟薯片一样,“草,刘琛你要是想要个弟弟让你妈给你生一个去,老惦记我的有劲吗!”
刘琛也不恼,给了他一卡号,“修车费回头给报了啊。”
又领着孟以冬走了。
其实刘琛疼孟以冬从在哈尔滨就开始了,孟以冬跳级上了初三,自打邱丞那事儿过后萧升每天要接送他上下学,他们几个跟他往来的就更加密切了,有时候一宿舍的人浩浩荡荡堵在教室门口接孟以冬回家,周末把孟以冬带回宿舍过夜,那四个的床没有孟以冬没睡过的,要论疼孟以冬,谁也不比谁差劲。
可人萧升心眼儿逐渐的就小了,小到快要看不见了,从恨不得全世界都把他家冬冬当王一样伺候到谁他妈也别碰我家冬冬,症状持续了一年多,直至现在,也就冯淇骂过他一句“病的不轻”。
萧升弄好菜端上桌才叫了声冬冬,等他坐下又往他碗里送了些肉丝。
“哥?”
“嗯?”萧升扒拉两口粥,没抬头。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没有啊。”萧升想起林黎来,觉得不算。
“谈了就告诉我,回头我也见见,毕竟是嫂子。”
“真没有,”萧升猛灌了几口粥,撂下碗筷,“我饱了,你慢慢吃,吃好了叫我。”
孟以冬独自留在餐桌边,慢悠悠的夹菜,一顿饭吃了许久,故意似的熬到萧升自己从房间里出来才放下筷子,“我饱了,哥,我去洗澡。”
萧升往厨房收拾,随口嗯了一声。
“哥,帮我吹头发。”
孟以冬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来,萧升刚把T恤脱了,听了声从房间出来,进了浴室,孟以冬正在洗漱台前刷牙,镜子里两人前后站着,萧升先拿了他肩上的毛巾给他擦头发,擦到没有明显水珠才举起了吹风。
吹风机噪音不小,两人都没说话,萧升专注在他头发上,孟以冬透着镜子注视着他哥,头发快吹干前萧升调了小风力做收尾工作,无意间撞上镜子里孟以冬的目光。
“漱口。”他拿开吹风说。
“哦。”孟以冬听了话,突然弯下腰,屁股抵到萧升的身子,让萧升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萧升等他漱完口重新站直了才回到原来的位置。
浴室里蒸汽还缭绕着,噪音再起时,孟以冬在热风下转过了身,和他面对面,尽管萧升眼前有一层薄薄的雾,他还是能看见孟以冬垂眸时浓密的睫毛,和红润的鼻尖。
萧升常去蓝堡练拳,身上的肌肉紧致又匀称,但和人对打起来难免会留下些伤痕,这些伤痕落入孟以冬眼中,让他禁不住伸手碰了碰,那时萧升手里吹风的风口一下子朝向了外边,动作也停滞住了。
“疼吗?”孟以冬轻声问,话音刚落,萧升便抓住他的手移开了些,“不疼,头发干了,去睡觉吧。”说完侧身跃过他把吹风放在了洗脸台上。
孟以冬说,“像只刺猬。”
“嗯?”
孟以冬脸上粲然一笑,“看来北京这地儿不养人。”
“什么?”萧升不解。
“没事,哥,我专业拔刺。”孟以冬说完跑了,留萧升站在浴室里,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许久的呆。
第17章 有人得寸进尺
萧升也不算故意不回家,老陈手上很多项目都在跟进,忙起来饭也吃不上,自打孟以冬过完生日,他这又是三天没回去,这会儿刚从施工地载着老陈往回跑,香港那个项目的发布人说要见一见各个团队。
老陈坐后座上费力铲除身上的灰尘,嘴里道,“你这段时间辛苦了,论文不急,我不催你。”
“好,我知道。”
“嗯,还有啊,”老陈缓缓道,“林黎那孩子我听说了,你要是不好打发,我帮你说两句。”
“不用了陈老师,”萧升有些尴尬,“我已经跟他说明白了。”
“那就好,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我老头子也懂。”
萧升打后视镜看了眼老陈,“陈老师,您倒没觉着别扭……”
“别扭什么?”老陈抬起头,“别扭你被一男孩子喜欢了?”
“是,是啊。”
“嗨,这有什么的,喜欢猫喜欢狗也是喜欢,喜欢人还分男女么。”
“您说得对……”萧升没再做声,回学校换了身衣服,又陪同老陈去赴约。
实则以老陈的名望,完全可以胜任主工程师,可这项目太要紧,请的也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萧升跟着老陈进包间大门的时候,一眼望去,业界翘楚均在,他也算明白了,之前老陈说的‘一劳永逸’并非一句玩笑话。
席间来了个电话,是林黎打来的,他没接,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散席回家,林黎竟端坐在他家沙发里。
一人坐着,一人在门口站着,萧升还没开口质问,孟以冬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哥,你回来了!”
孟以冬目光在两人间巡了一圈,才解释说,“哦,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林黎,林黎,这是我哥,萧升。”
林黎鬼使神差的,叫了声,“哥,哥哥好。”
萧升撂下车钥匙,换了鞋往厨房走,反手关了厨房门,孟以冬胳膊也被他拽在了手里。
“你带朋友回家怎么不事先跟我打招呼?”
“我以为你不回来呀,找个人陪我。”
“孟以冬!”
“……不是,怎么了哥,我不能带朋友回来吗?”
“没有,”萧升松开他,“吃完饭赶紧让他走,我累了想休息。”
“好,知道了。”
萧升转身要出去,又折了回来,夺过他手里的刀,“给你哥连碗面条都没下过,这刚认识就给人家做饭了?”
“……我挺喜欢他的,做顿饭给他吃怎么了……”
“你喜欢个鸡毛喜欢!”萧升吼道,“炒俩菜得了,愣着干嘛,洗菜去。”
“哦……”
吃饭的时候,孟以冬跟林黎坐了一排,萧升坐在他们对面,神色十分不悦。
林黎更是不识趣的夹了菜放进他碗里,“萧升哥,吃菜。”
萧升扒到一边说了声谢谢。
孟以冬这时放下筷子,“哦对了,老师让我回个电话,我给忘了,你们先吃。”随后拨了电话回房间。
见门被关严,萧升才看向林黎,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找到我弟的?”
“不是,师兄你误会了,我跟他真的是偶然认识的!”
“偶然认识你就跟他回家?”
“我跟他回来是因为他有我找了很久的一盘录像带,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最好是这样,”萧升说,“别告诉他咱俩认识,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事情,明白吗?”
“明白……”
桌上静默了好一会儿,孟以冬从房间出来坐回桌边,又格外热情的给林黎夹菜,“我哥做的,他手艺是不是还不错?”
“是,”林黎说,“特别好。”
“那多吃点,吃饱了我送你回学校。”
“我送吧,”萧升突然说,“你怎么送,打车吗,我开车送回去就是。”
“行,”孟以冬冲萧升谄媚的笑,“麻烦哥了!”
萧升窝了一肚子火,把人送回了学校,车子停下来,门锁却没解开。
“师兄……”林黎可怜兮兮地叫他。
“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解释一下?”萧升说。
“解释什么?”
“那天在酒店,我真没想要**,”萧升看向他,觉得没法解释,又说,“我不是同性恋,喜欢不了你,所以不用再费心机做些没必要的事情,能懂吗?”
林黎还没回话,萧升朝他伸出了手,“手机给我。”
拿到林黎手机,他删掉了自己所有的通讯方式,而后又在林黎的注视下删掉了自己手机上他的联系方式,最后解了车门锁,“都是体面人,别弄得太难看。”
林黎下了车,那辆长安在他的视线中疾驰而去,少时,他重新拿出手机,给孟以冬拨了个电话。
自那天后,萧升不再连宿的不归家了,孟以冬的课程繁重又忙碌,再晚他都会去接,但孟以冬似乎不以为然,偶尔还会放他鸽子。
“行,那你结束了给我发消息。”
挂断电话,对面递了杯咖啡过来,他伸手探了下杯壁,太烫,又缩回了椅背里躺着,“这个点儿让我喝咖啡,存心的吧?”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笑了笑,“我以为今天有故事听。”
“没有故事,只有事故,”萧升叹气,目光落在男人身上,“我之前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了吗?”
“嗯,”男人放下杯子,两手交握,淡然的看着他,“我投。”
“这么爽快?”萧升嗽一下坐直身子,讶异道,“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刘琛这蓝堡我不也投了吗,你的我干嘛不掺和?”
“行吧,这事儿回头再说。”
“怎么,我都答应了,你还不着手准备?”
“哪有那么快,我接下来还要跟我老板去趟香港,那边弄完回来再说。”
“也好,你这行也不存在‘时机’这说法。”
“你当然明白了,那就这样吧,我走了。”
“诶等等!”男人叫住他,拿了张名片递了过去,“空下来去看看。”
萧升狐疑的摆正了那张名片,上面赫然写着:
博远心理咨询中心 高级心理咨询师 康雪
“你给我这个干嘛?”
男人摊手,“你好像快抑郁了,去看看吧,不要讳疾忌医。”
“草!”萧升抬手将名片扔了回去,“我心理好着呢,别特么没事儿竟给我添堵!”
没接到孟以冬知会,萧升准备先回家冲个澡,车子拐进小区大门之前,他瞥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在人行道上,和另一人并排走,他车子近乎停下来的缓慢爬行着,跟在那两人身后,直到他们停下脚步,萧升才把车子熄了火,靠在路边离他们身后十来米的地方。
不知两人在聊什么,等了有一会儿,对面一辆车子驶来,车灯晃过,萧升在看见了林黎的脸后险些冲下车,但手摸到门把手时,又作罢了。
孟以冬将林黎逗笑了,两人站在路边,聊得十分起兴。
萧升陡然想起那张心理咨询师的名片来,又思量起自己刚才的反应,暴躁的捶了下方向盘,“真疯了不成!”
再抬头时,来了辆出租车,孟以冬打开车门,两人面对面站着,林黎竟倾身将人抱住了。
孟以冬轻拍着他的背,随后将他送上车,关了车门退后一步,朝着窗口难舍难分的摆手。
萧升发动了车子,跟出租车擦身而过,路过孟以冬时猛摁了下喇叭,而后径直开去了停车场。
第18章 请你告诫自己一百遍
孟以冬到家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若非萧升那扇紧闭的房门,他一定会误以为萧升还在车里没上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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