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宗明答应了,或许不是答应了,而是早就这么打算着,跟周远扬吵完架后,他完全毁掉了那个方案,也接到了萧升的电话,萧升什么硬性需求也没提,只叫他在这段时间里无论面对久安的人还是各路媒体,都不要表态。
邢宗明认可萧升,便毫无顾忌的走进了他的计划里,他也认可孟以冬,把周远扬从一趟浑水里拉出来,再一起跳进另一趟浑水里。
第65章 你是养子?
孟以冬从医院出来后接到了闫志成的电话,对方跟他道喜,说资料对接完成,恭喜他拿下回国后第一个案子。
挂了电话,他才叫萧升来接。
拖泥带水的还要犹豫好几天,那这个客户不签也罢,孟以冬发觉他很是喜欢现在国内企业的办事效率。
萧升接到他的时候,说要进去看看,孟以冬阻止下来,告诉他邢宗明已经在里面了,走之前,又朝急诊大厅望了一眼,他希望邢宗明能够明白,承诺的事他会做到,但伤及萧升的事,宗月一定没那么轻易过他这一关。
谈判当天,乔希带着一行人来了公司,会议室里,萧升带着人与对方交战,光是隔着玻璃都能感受到里头紧张的气氛,商阙予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孟以冬正坐在他工位上,手里玩儿着他背包上的小熊挂件。
“孟先生,您看这架势,今儿会谈崩么?”商阙予凑上来问。
“不知道,”孟以冬说,“你们家几位设计师最近怎么样?”
“还,还行,我管何工,他也知道这事儿,但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就好像,无所谓似的。”
孟以冬捏了捏那只熊的耳朵,“那就好。”而后站了起来,指着它问商阙予,“把这个送我好不好?”
“……”这可是萧总送的,转手又送给孟先生,商阙予忍不住嘀咕,这马屁怕是会拍牛身上了,“好好好,送您,您要是喜欢,回头我再多买些!”
孟以冬挑眉,亲手从他背包上把熊摘了下来,而后绕出他工位拍了拍他肩头,“忙吧。”
谈判从上午十点到了下午三点半,除了进去送茶水时大家休息了十来分钟,中间一直没人出来。
孟以冬哪也没去,前两天萧升给他买了一个药盒,精致小巧,能装下三天的药量,孟以冬窝在他办公室里,乖乖吃了午餐喝了药,再一觉醒来,看见萧升坐在办公桌里正检查文件。
“结束啦?”
萧升听见声音抬起头,“醒了?”
孟以冬嗯了一声,也没坐起来,侧昂着头看他,“价格他们不同意?”
萧升嘴角这才溢出一丝笑,他放下文件,朝孟以冬走过来,直到在他身边坐下,才说,“其实乔希做了很多方案,但有些东西考虑漏掉了,我们提出的价格她认为与她的估值相差太大,下午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第二次谈判什么时候?”
“月底。”
“那,公关那边怎么计划的,二次谈判前久安肯定不会让你好过,”孟以冬说,“我让宗明哥带远扬哥回美国,也不知道走了没有……”
“走了,”萧升扶着他坐了起来,“但没回芝加哥,远扬回老家了,我估摸着邢宗明也跟着去了。”
“行,也好。”孟以冬站起来,从沙发上摸到小熊钥匙扣,随意的挂在手指上,叫萧升看见了,立马把人拉回了面前,“你别误会!”
孟以冬好笑,拎起钥匙扣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还没问你就招了,哥,心虚啊?”
“心虚什么,我是怕你多想,”萧升箍着他的腰,“我买了很多,这是顺便送他的。”
“嗯,知道了。”孟以冬扒开他的手,回身走到他办公桌前,俯身将那钥匙扣挂在了他桌上的树枝小雕塑上,萧升跟上来贴在他身后,等他回身便搂在了怀里,听见他说,“警钟长鸣。”
翌日,孟以冬是被客厅里女新闻主播的声音吵醒的,趿着拖鞋出去,萧升正端着一杯咖啡站在电视前,他另一手握着电话放在耳边,那头不知在说什么,他只是会时不时嗯一声。
孟以冬走到他身边,新闻里这时道:
“2019年洁宣卫生品工厂厂房坍塌至28人死亡,566人不同程度受伤,据悉,该工厂由民承建筑设
计事务所承包设计,该案件虽于2019年下旬被法院判定为工程施工队对建筑材料的偷工减料形成此次事故,但最近,有建筑设计专家指出,洁宣工厂的设计结构本身存在巨大的问题,而十分巧合的是,原民承建筑设计事务所就是这段日子以来与久安集团打响收购对抗战的Je t'attends设计公司的前身……”
萧升电话刚挂断,便又有电话进来,手机各大新闻app也安排了头稿和推送,孟以冬来不及多想,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又拿过了他手里的杯子,“哥,你先去公司。”
萧升点头,摸了下他脑袋,匆匆走了。
公司里看起来一如往常的平静,萧升从办公区走过,大家似乎都很淡定,进会议室前他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的放到了他身上,良久,萧升说,“做事。”
会议室里,几个部门总监和公关公司叶琳,G.O投资银行高级顾问夏佟以及他们的助手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会了。
见萧升来,夏佟开口便说,“我查过2019年的坍塌事故,这与当时的设计没有半点关系,萧总,久安放这种新闻混淆视听,引导舆论,我们完全可以状诉其诽谤。”
“萧总,早上接到几个客户电话,他们要终止合作,让我们退回相关费用,还有些案子进行了一半的客户,要我们进行赔偿。”
“客户那边先稳住,想办法找到当时洁宣工厂的工程团队,最晚明天要澄清这件事。”萧升坐下来,看着桌上几乎堆成山了的文件夹和A4纸,随后叫了声叶琳。
当天下午,财经新闻插播了一条新闻,内容是久安集团执行总裁陆权与某某的对赌协议,乙方姓名被打了马赛克,而协议内容关键部分被标红放大在屏幕上。
一时间,网上一片哗然,久安集团股价大跌三个百分点,股民怨声载道,把陆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葫芦茶:姓陆的,祝你生孩子没**。
夏日摇摇冰:我服了,真的服了,你们资本家真拿我们当傻子,耍我们玩儿呢!操!
叮当麻麻:久安集团还我血汗钱!!!
……
商阙予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看见柳飘飘正从茶水间出来,便朝她招了招手,等她到了面前才问,“诶,这乙方是谁啊?”
“我哪知道,”柳真说,“但我估摸着不是明星就是一民间大美人,或者哪家富豪的千金小姐,不然人陆权怎么不惜一切代价要把咱们公司搞到手,自古财阀难过美人关?”
商阙予嚼了嚼她这话,又觉着不对,“嘶,干嘛非得是咱们公司呢?”
“那你得问萧总咯。”柳真说完走了,商阙予又重新把视频挪回了那份协议的位置,那上头明明白白写着,久安集团只要完成收购,乙方某某便将自己的所有交付于陆权,包括乙方本人,反之,久安集团陆权的百分之十的股权将转让至乙方某某。
这个乙方某某,商阙予想歪了脑袋也想不出是哪路神仙。
彼时的孟以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而后朝对面的男人伸出手去,“合作愉快。”
那男人有六十来岁,精神头极好,西装革履,满脸祥和,他也回握住他的手,笑道,“你哥哥的手段也是快准狠,伤我这一寸,我得从你这儿讨回来。”
“那是自然,我加倍给您,”孟以冬说,“二次谈判前如果初见成效,您答应我的事,要说到做到。”
“你放心。”
孟以冬从他的办公室出来,还没走到电梯口,在长廊上迎面碰上了两个人,他缓缓停了下来。
“孟——以冬!”陆棠怔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才跟他握了握手,“你怎么在这儿?”
“哦,有幸和陆董事长聊了聊,”他又将视线放到了她身后的男人
身上,“这位是——”
“我哥,”陆棠把人拉上前来,“陆权,哥,这位是盛通的孟以冬,他跟宗月也认识。”
陆权云淡风轻的嗯了一声,刚抬脚要走,又道,“听宗月说,你是养子,那你这哥哥应该很疼你吧?”
陆棠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转瞬即逝了,孟以冬视线扫过这二人,随后抿着唇微微一笑,“感谢陆总关心,和宗月一样,做弟弟的,难免叫人多心疼些。”
陆权还要说什么,孟以冬看了眼他们身后的电梯,“电梯到了,二位忙,我先走了。”
电梯门将他从视线中隔离开,陆棠才看向陆权,“他哥哥?谁啊?”
“萧升。”陆权说。
“我靠,”陆棠没忍住甩了下头发,“宗月这是连窝端了啊!”
“师傅,去望京。”
孟以冬上了出租车,又慌忙的从包里拿出了药盒,康雪给的药快吃完了,他最近急切了些,察觉一丁点异样就会往胃里塞一颗,可是不大管用,陆权牙缝里挤出的“养子”这样字眼,还是会让他错乱一阵。
电台里还在说着久安股价大跌的事情,没有水,他生咽了下去,而后靠倒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车流发呆。
陆权签了对赌这件事圈内是很容易知道的,但协议内容除非甲乙双方亲自公布,否则没人会知道对赌条件,萧升比其他人快一步的是,他们知道了乙方是谁,再快一步的是,他们拿到了协议内容。
但和陆权此时的处境一样,对于协议是怎么传到他手里的,很难查到,他只是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IP地址也无法查询,那天周远扬来公司的时候他就问过,但周远扬说就连邢宗明也只是查到陆权和宗月之间有这个协议,至于内容,真的不知。
周远扬没有,邢宗明没有,总不能是宗月自己发给他的,萧升思来想去,暂时不打算深究了,
正巧孟以冬推门进来,萧升便关了电脑从办公桌里绕了出去,“怎么过来了?”
“来接你呀。”
萧升一身的疲惫褪去,揽着他朝外走,“饿了吧,想吃什么,哥请。”
“还真有个特想吃的。”孟以冬说。
第66章 疼他所疼,伤他所伤
夏天的北京到了傍晚才有了少许烟火味,孟以冬想吃的东西,萧升记得小区附近的巷子口上有,那一块总有人一大清早的排队,这时候带着孟以冬过去,状况和早高峰时差不离。
卖煎饼果子的小摊还是老规矩,人人手里握着鸡蛋等着老板,孟以冬站在人群后头有一会儿,萧升才从里头挤了出来,他只买了一份,叫老板三七分切成了两半。
“闻闻,香不香?”
萧升把小的那个递给他后,他便凑到上头嗅了嗅,好多年没吃过了,这时候鼻腔里的幸福感沁到了心里头,孟以冬又打量了一番,心里生出些不满,“哥,我能吃你那份吗?”
“不能,”萧升说着,一口咬出一个大缺口,“慢慢吃,我去买喝的,想喝什么?”
“酸梅汁吧。”
萧升难得应了他的要求,“在这等我。”
对面小超市算最近的,萧升让了几辆小轿车后过去进了那小店,在货架上来来回回挑了许久,最后拿了汁水比例稍微中和些的,结完账正要走,视线落到老板身后的货架上,又站了回去,“拿包玉溪。”
“好嘞。”
重新付了款,出来后煎饼果子也吃完了,他把饮料瓶子夹在腋下,站在垃圾桶边拆烟,紧接着便听见了一阵吵闹声。
没见孟以冬,但往左十来米的位置有一群人围着在吵架,萧升视线停留了没几秒,便从缝隙中看到了孟以冬的半张脸。
“您张着神儿瞧瞧,我这样像人贩子吗?”不知哪个京油子叉着腰在那喊,“我就给我儿子买一煎饼的工夫,这人抱着就不撒手了,怎么着,咱现在滴血验亲,看看他怀里这孩子是不是我儿子?”
萧升扒开人群走到中间才看见孟以冬整个身子,他正单腿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小孩子吓的一个劲儿的哭,孟以冬死活不放手,别人越碰他抱的越紧,满脸的防备,似乎听不进那京油子说的任何话。
那京油子又说了,“大伙儿评评理吧,我儿子可一个劲儿喊我呢,他这抱着不松手是几个意思,谁他奶奶的更像人贩子啊,啊?!”
萧升在孟以冬身后蹲了下来,摸着小孩脑袋问,“他是你爸爸么?”
小孩泪眼汪汪的点头,“叔叔我害怕……”
“不怕,”萧升又凑到孟以冬耳边,“冬冬乖,松手,哥来了,哥做主,好不好?”
孟以冬似是怔了怔,好一会儿,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放开了胳膊,小孩察觉到被松开,立刻挣扎出去扑进了那京油子怀里。
“您家这位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京油子抓着小孩居高临下冲他问,“有问题早点去治,他差点勒死我儿子您知道吗?”
“抱歉,抱歉,”萧升揽着孟以冬站了起来,“他本意不坏,可能见着小孩一个人担心了些,”萧升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名片,“这样,您先领着孩子回去,后面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
围观的人也七嘴八舌替他说情,那京油子又骂了会儿,才带孩子走了。
人群散去,萧升顾不上不知落在哪儿的吃食和饮料,半抱着他往家里走。
一路上谁也没吱声,直到回了萧升家中,他把孟以冬安置在床上,才听见他说,“对不起,哥。”
“对不起什么,”萧升靠着床头坐在他身边,“浪费我饮料钱,盖儿都没开,不知落哪儿了。”
孟以冬无力的笑,朝他腰里拢了拢,“回头带我去算个命吧,看看我命里是不是闹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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