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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火(近代现代)——博尔赫叁

时间:2020-11-14 11:50:18  作者:博尔赫叁
  孟以冬轻点头,环顾了一圈,“我家里人呢?”
  “你哥哥去缴费了,”护士说,“蒋主任一会儿就来,等会儿刘医生过来查房,你是昨晚转上来的,他问什么答什么就是。”
  孟以冬这才发觉他在一间单人病房里,想来是妈妈出的主意,他听话的点头,又想起来问,“我挂的是哪个科?”
  “精神科。”
  护士说完走了,孟以冬只觉不好,情急下掀开被子下床,扯住针管,血立刻
  回流了,蒋春云刚到门口,看到这一幕,连忙跑上来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你给我躺好!”
  “妈,”孟以冬仓皇的坐下,抬头望着她,“妈我我,”
  “你什么你,这病房我求爷爷告奶奶张罗出来让你睡一宿,今儿下午咱就得腾出来,你干什么,想多住几天啊!”
  “不是,妈,你听我说,”
  “你没毛病,妈知道你要说什么,”蒋春云蹲下来,握着他的腿把他的脚抬起来,拿手拍了拍脚底上的灰尘,一只拍完换了另一只,接着将那双腿挪上了床,“下地不穿鞋,妈这么教你的?”
  “妈……”
  “你身体怎么样你自己最清楚,还要我多说什么吗?让你多躺一会儿是为了等医生来,我们听完医嘱就该回家了,都这么大了,还要为娘的操心?”
  “对不起妈妈……”孟以冬凑过去抱住了她的腰,“妈,对不起。”
  蒋春云任他抱着,有好一会儿没说话,萧升进来的时候才听见她吸了下鼻子,说,“你们俩先把早饭吃了,我去护士台看看。”
  蒋春云一走,孟以冬便把萧升拉到了面前,“哥,完了……”
  “胡说什么,”萧升放下手里的早餐,抱着他,手摸着他伤口附近,“没事,爸妈比我们理智多了,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猜猜是什么。”
  “什么……”
  “妈答应搬回老房子住了。”
  “回老房子?”孟以冬是有些诧异,转而又问,“那爸爸呢,他答应了吗,他还在生我气吗?”
  萧升想起萧全钧昨天离开时的背影,心下一怔,说,“没有,他也很担心你,只是出了这种事,他得回单位收个场不是?”
  孟以冬松下浑身的劲儿来,软塌塌的坐在床上,又埋下头薅了把头发,焦躁的显而易见。
  萧升看着,在他身边坐下,又搂着人宽慰,没多久刘医生来查房,蒋春云也回来了,三个人听着医生悉心的叮嘱,到了下午,收拾好一切出了医院。
  萧全钧晚上十点多带着些酒意回来了,倒没醉,回来见着蒋春云在忙活,客房门紧闭着,茶几上摆着一大堆药。
  他脱了外套瘫坐进沙发里,不多时,蒋春云端着杯蜂蜜水出来放到了他手里,“喝了去擦擦身子,早点歇了。”
  “诶,”萧全钧叫住她,看了眼客房门,“……”
  蒋春云心领神会,“没事,他哥哥给哄睡了,去看看?”
  萧全钧一挥手,“算了,没什么好看的。”说完一仰头喝完了蜂蜜水,撂下杯子去了浴室。
  主卧床头灯过了一点才灭,房间里有翻来覆去的窸窣声,许久,蒋春云叹了口气,“你睡不着下楼跑两圈去!”
  萧全钧又开了灯,靠着床头坐起来,“我休假了。”
  “什么?”
  “上头让我先把年假休了,”萧全钧说,“明儿不上班。”
  “哦……”蒋春云顿了顿,“那就在家呆着吧。”
  “你上午跟我说要去老房子住?谁的意思?”
  “还能有谁,你大儿子呗。”
  “那我,我,”
  “你不想去就不去,等冬冬身体好点了,其他的事我们再找时间谈。”
  蒋春云翻回身闭上眼,“睡吧,都几点了。”
  啪,灯再次灭了,屋子里暗下来许久,她听见那人说,“我得去。”
 
 
第76章 人间烟火(锁章)
  周远扬带着康雪到哈尔滨那天,萧家一家子回了老房子,蒋春云做了一桌子菜,夜里万家灯火,孟以冬卧室房门却一直紧闭着。
  蒋春云又热了两回菜,分针在表盘里一圈一圈的转,到了九点,还没动静,萧升才说,“妈,你们饿了就先吃吧。”
  蒋春云摇头,挨着萧全钧坐在沙发里,“再等等。”
  周远扬附和着说还早,又跟萧升使了个眼色,于是两人接连起身,“妈,我们下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蒋春云眼也不抬的点了点头。
  从家里出来,下了楼到院子里,萧升从兜里掏出烟盒,拿一根扔了过去,自己也衔上了才开始摸打火机,周远扬这会儿便握着火凑了过来,烟雾四起,两人在花坛边坐了下来。
  “两老还没表态呢?”
  萧升拿烟的手从嘴边放了下来,埋着头吐了口烟,顿了顿才说,“就这样吧,冬冬身体好些再说。”
  “康雪路上跟我说,你们爸妈那一关过不了,他的情况可能会越来越严重,”周远扬看了眼身后的楼上,目光在那些亮着的窗口上扫了一圈回来,“你还把他带回老房子,怎么想的你?”
  “我没怎么想,”萧升说,“但我知道他想。”
  那天晚上,孟以冬窝在他怀里不停地认错,连梦话都说着要回到小时候重新来过,萧升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以为时间能回到过去,他们能重新选择,不像现在,日子一天天的熬,谁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爱过头了。
  “你呢?”萧升转过头问,“你发的邮件我都看了,工作做得很好,别的...怎么样了?”
  周远扬知道他在问什么,似是想了想,又好像在短时间内做了个决定,他说,“我快忘了他了。”
  “也好,”萧升回应的很快,“忘了比较好,真的,远扬,我们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知道,”周远扬没来由的笑了笑,又闲聊了两句,抽完一根烟,扔了烟头拿脚碾灭,“走吧,回去看看,康雪应该弄完了。”
  第二天周远扬回了北京,康雪又在哈尔滨留了一个礼拜,回北京前,她确认孟以冬会在短期内持续出现这种状况,但心理状况不同于外伤,不是抹抹药过两天就能好的,她别无他法,只能在走前对萧升多了几句叮嘱。
  那天上车要走前,有一只手拉住了她胳膊,她停下来回过头,有些惊讶,“叔叔,您怎么下来了?”
  萧全钧似乎有些局促,康雪看在眼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又将人请到了一边,才说,“叔叔您要问什么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有很多事想问,一股脑涌上喉头,竟不知先问哪个,好半天,老男人耳根子都急红了,才脱口而出,“我,我小孩子,会好的吧?”
  康雪温柔又欣慰的注视着他,那天给孟以冬做催眠后她就一直想找两位大人说说话,只是孟以冬坚决不许,说不能用这毛病逼他爸妈接受。
  默了一会儿,萧全钧又问,“康医生,我小孩子不会有事的,对吗?”
  “是,”康雪说,“您放心,都会好的。”
  萧全钧听了,连连点头,一回身朝里走了。
  萧升那些天自然而然的跟孟以冬睡在一起,像小时候一样,把他挤在自己和墙壁之间,爸妈也并没有再说什么,日子就这样稀松平常的过了起来。
  晚上,萧升洗了澡进来,孟以冬盘着腿坐在床上做数独,一本黑色的小数独题册,还剩最后几页,他翻折过来,拿在手里,专注的时候没听见开关门的声音。
  “宝宝。”
  萧升叫他的时候凑到了他身边,带着些潮湿的气息拿鼻尖蹭了蹭他耳朵。
  “嗯?”孟以冬轻弱的应。
  “是不是该宠幸宠幸哥哥了?”
  孟以冬在最后一个格子里填上了数字,而后才反应过来萧升的意思,噗嗤笑出声来,“弟弟有罪,”说着话,一翻身覆盖在他胸口,将数独册子和笔放在了床头柜上,身子往回挪,挪到他正上方时又停下了,孟以冬噙着笑亲了亲他嘴角,鼻腔里涌进沐浴露的香味,“哥,你好香。”
  “额,也不知道洗这么香有什么用......”
  “那当然有用,”孟以冬撬开他的嘴唇,舌尖探进去,又调戏他似的立刻抽走了,柔情又可爱的盯着他,“我说这段时间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生病真的很不好,”孟以冬说,“我生病,让我哥哥跟着我吃了这么久的素,我很惭愧。”
  萧升伸手将他搂到了自己身上,手心压着他后腰,“给哥开开荤?”
  “正有此意。”尾音吞进了吻里,孟以冬跨坐在他腰上,和他接了个许久没有过的吻,之后越发热切,萧升坐起身,死死将他摁在怀里,身下有意无意在孟以冬那里蹭动着。
  他很硬,孟以冬觉得心跳很快,前些日子身体状态不好,被他抱着睡一宿都不会产生情.欲的念头,可现在不行了,他能明显感觉到萧升的需求,自己也从体内生出了迫切的感觉,气氛灼热,他咬着萧升耳朵,“哥,进来的时候,你得吻着我。”
  萧升吻在他喉结上,沙哑着嗓子问为什么。
  “不然我会叫出声。”孟以冬说。
  萧升听完,什么也管不着了,抓着他裤腰扯掉了他睡裤,那晚做的像是很隐忍,但又绝对的痛快,那也是自孟以冬回国后他们做的最久最多的一晚,萧升恨不能把人塞进自己身体里,顾不上孟以冬嘴里什么‘小点声别让爸妈听见’。
  孟以冬后来累的抵在他怀里睡了,萧升觉得自己尽力了,就算听见了那也没办法,回哈尔滨前孟以冬说过不许他发脾气,也不许他插手,他一直很听话,无论两老跟孟以冬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有站出来胡乱发过脾气,他也想,这事情得有个期限,如果一直没有任何改善,这人他就得带走了。
  周远扬租的房子在孟以冬住的同一个小区,管理一个公司真够他忙活的,以前做甩手掌柜不知道,现在真正接手了,又是刚开始,感受上和原来在市场做分不出个高下。
  电梯停在19楼,周远扬出来的时候正接着电话,小商跟进新项目的事,他最近全靠那孩子给他加油打气了。
  “何工回来了没有,他怎么说?......嗯,你直接按他说的办就好......嗯,明天不用来接我,车子你直接开去公司吧,我明天想......”
  “喂?周总?明天不用来接您吗?周总?”
  周远扬停在长廊上,目光落在他家门口站着的人身上,而后放下手机,远远地说了声,“不用来接。”便挂了电话。
  少时,周远扬抬脚走了过去,停在他面前,“你来这儿做什么?”
  “讨杯水喝。”
  “邢宗明,你连水都喝不起么?”
  “嗯,”邢宗明侧身让开,“开门吧。”
  周远扬来了气,不仅不开门还后退了一步,“你要进去的话我现在去退房,这间让给你。”说完要走,被邢宗明抓着胳膊扯了回来,听见他说,“我回来了就没打算让你躲,分手可以,我重新追你,但现在你必须让我进去。”
  周远扬拧了拧胳膊,没见效,于是直视过去,“凭什么?凭什么你邢宗明说什么是什么?你最爱的弟弟呢?难不成那边没谈妥就又来祸祸我?”
  “我没弄清楚会回来吗?”邢宗明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怨气这么大,你能忘得了我?”
  “操,我怎么不能!”周远扬抬脚踹他,又被躲开了,邢宗明握着他胳膊将人调了个头,而后从身后抱着人,抓着他的手将食指指纹摁在了感应屏上,锁嘀嗒了一声,门开了,邢宗明不由分说将人推了进去,没有开灯,他背抵在门后,怀里抱着人,呼吸声一起一伏,静默了很久,邢宗明才重新开口,“冷静点,听我说。”
  “你说啊,”他抱的很紧,周远扬挣扎不脱,也懒得挣扎了,“如果你真的认为三两句解释就能把过去的一切都抹平,用你做生意的头脑说服我,让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跟你在一起,你说就是。”
  邢宗明回国,上了各大财经新闻的头条,他从美国盛通卸任,转而回国,头上顶着盛通中国CEO的头衔,一下飞机就被各路媒体围追堵截,原是各界人物争相邀请替他接风,可他一个也没接,径直来了这里。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的人,在周远扬面前,被揶揄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权带他走了,”邢宗明下巴放在他颈窝里,隐在黑暗中很久才说,“我没有问他们去哪里,没问多久会回来。”
  “远扬,我一直在做交接,申请把闫志成调回总部,申请接手国内的事情,这件事耗费了我在芝加哥的大部分时间,而这些时间里,陪在宗月身边的一直都是陆权,”他又抱紧了些,说,“我想回来,我会重新追你。”
  还是冗长的沉默,后来啪嗒一声,客厅里的灯亮了,周远扬收回手,掰开了缠在腰上的胳膊,而后回过身看着他说,“邢宗明,我不想陪你玩儿了,我想结婚,跟一个我爱的姑娘。”
  他还说,“你走吧,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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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春云买的新褥子到了,快递来电话说要下去拿,孟以冬扒着窗户看到了楼下花坛边上的快递车,摆了一地的快递盒子,陆陆续续有人下楼去领了。
  “妈,我去帮你拿。”
  蒋春云在厨房备菜,听见他说话便开了水龙头冲手,从厨房探出头来,“你爸跟你哥哥马上就回来了,让他们带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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