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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阿来与法师塔（四）
这时， 服务员刚好上菜，两人默契地停下话题，塞西莉亚还游刃有余地抬头， 冲服务员笑着道了谢。
香煎比目鱼、甜菜头沙拉、沙丁鱼吐司配烤甜椒， 再加一份总汇三明治， 简简单单的一顿简餐， 吃起来也没什么负担。
“看起来你也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嘛……”塞西莉亚若有所指地点了点桌上的鱼类，冲萨米尔笑道。
“咳。”萨米尔脸皮毕竟薄， 只咳嗽一声，把话题拉回正轨：“这个计划不是已经暂停了吗？还能出什么乱子？”他吃了一口沙拉，疑惑道。
他当初也曾经参与过这个计划，后来塞西莉亚和他在取得一定成果之后双双升职，再后来又经过不少事情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也不算是问题吧， 只不过，我拿那个废弃星球做了个饵， 谁知道鱼咬钩之后跑得太快，差点翻船。”塞西莉亚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究竟做了什么？”萨米尔的表情越发凝重起来，他已经猜到了塞西莉亚在说谁，除了那个人， 没有人能够让她如此费心费力。
塞西莉亚沉默了一会， 切开盘子里的比目鱼，雪白的鱼肉在她手中摊开，她吃下一口鱼肉才说道：“具体情况没什么好说的，总之， 最近有他去了那座实验星球， 可能已经把投诉信递交到你们部门了，你替我瞒下来就行。”
塞西莉亚的事情做得隐晦， 并不想让高层发现她居然在未经批准的情况下，擅自动用了已经暂停的实验星球计划。
听完塞西莉亚的话后，萨米尔终于确定了，他的这位老朋友究竟做了什么。他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我们当初不是约定好了，不会再对他出手了吗？”
塞西莉亚抬头看了萨米尔一眼，勾唇笑了起来：“这可不是我的问题，是他先违背约定动手的。”她垂下眼帘，轻声道：“我找到人鱼那件事是谁做的了，这么久不见，他现在可是过得精彩得很呢。”
塞西莉亚想起她在回溯魔法中看到的‘血石星’上的画面，虽然当时那个人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身影也被宽大的魔法袍遮得严严实实，但塞西莉亚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更别提那个人后来还发动了魔法，流畅的动作，毫不迟疑下笔的姿态，还有精巧的魔法阵……这么多年，在塞西莉亚的记忆里也只有一个人，拥有这种浑然天成的魔法天赋。
“‘血石星’那件事是他做的？”萨米尔诧异道，并不是不相信塞西莉亚的判断，他很清楚，他的这位同门，是绝对不可能认错人的。
但是，那个人为什么会来管魔法界的闲事？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自从离开法师塔之后，就再也没有动用过除了空间魔法之外的任何一种魔法了。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是‘血石星’？总不能单纯是为那些魔法生物抱不平吧？要真是这样的话，十年前他就应该这么做了。
“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打破了这么多年的沉默，但是，他既然这么做了，就是挡了我的路。这次，我不会放过他。”塞西莉亚放下手中的刀叉，盘子里的比目鱼被分割的支离破碎。
萨米尔看着对面的塞西莉亚，随后垂眸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良久之后才抬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做？要他的命吗？”
“……也许吧。”塞西莉亚笑笑，墨绿色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萨米尔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他对那个人的感情也十分复杂，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走出来了，唯一耿耿于怀的大概只剩下塞西莉亚，她的个性向来偏执，当初对那人最好的也是她。
似是看出萨米尔的犹豫不决，塞西莉亚的噗呲一笑，故作轻松地道：“这事你就别管了，总之帮我把举报信拦下来就行，剩下的就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了。”
萨米尔看着塞西莉亚半晌，除了那人之外，塞西莉亚一直是老师最爱的弟子，当年他刚进法师塔，里面奉行弱肉强食的原则，进去的第一周他就险些因魔法暴/动丢了性命。
这些年，他们一直拼命往上爬，但魔法的世界就是一个牢笼，他们也不过是从一个小一点的笼子里，跳到了另一个大一点的笼子里罢了。
唯有那个人，真正的舍弃了魔法师的身份……跳出了这个牢笼。
“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帮你压下来。”萨米尔沉声说道，“但你要和我保证，如果真的碰到事了，要和我说。”他略带担忧地叮嘱，塞西莉亚碰见和那人相关的事，向来不怎么理智。
“谢啦～”塞西莉亚抬眸一笑，并没有接下萨米尔的话茬。她我行我素惯了，做事向来没什么顾忌，也没什么需要别人的担心的。
赶着吃完这餐午餐，萨米尔向塞西莉亚告别，回了办公室。他上午提前午休已经是破例了，得赶着回去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
塞西莉亚在萨米尔走了之后，也跟着起身离开了餐厅。她的计划早就安排好了，今天下午就是赶着去验收成果的时候。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从决定对付那个人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收手。
过去发生的事情都无关紧要，真正让她下定决心的，还是因为‘血石星’的事情……他挡了她的路了。
***
就在塞西莉亚离开餐厅的同一时间，阿来的空间里。
临近正午，太阳早已升起多时。小楼的餐厅里，空气净化器早就把昨晚吃的螺蛳粉的气味驱散的一干二净。
某只龙族青年，正在对着空荡荡的餐桌低头沉思。
从昨天早上起，他就没有正儿八经吃过饭了，早餐是自己做的，中餐随便吃了点，晚餐是速食螺蛳粉……虽然东西都挺好吃的，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从接到那个订单之后，尼德的用餐质量就直线下降了。
今天早上也是，本来平常一早就会起床带他去别的地方吃早餐的自家伙伴，到现在都没起床。冰箱空空如也，空间里面也只剩下烤肉和点心之类的食物……
就很惨，某只被惯坏了的龙族青年如是想到。
完全不记得，大概半年前，自己还是一只需要蹲在黑漆漆的溶洞里，几天连个鱼都吃不到，平常只能靠速食填饱肚子的单身龙。
正当尼德快把桌子盯出一个洞，决定吃空间里的烤肉当早餐的时候。楼上的地板发出几声细微的轻响……阿来起床了。
少年掀开被子起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细韧的腰肢从睡衣下摆露出一截，白得晃眼。黑色饭头发也乱蓬蓬的支着，头顶还翘着两根呆毛，是昨天湿着头发就睡觉的结果。
昨天太累了，以至于今天起晚了。
阿来打着哈欠，看了一眼座钟，距离约定好的‘收款’时间还有2个多小时，还早，不用急。
阿来不紧不慢地洗漱完毕，走下楼。一眼就看到站在餐厅里嗷嗷待哺的尼德，看向他的眼神亮晶晶的，就差甩着尾巴扑过来了。
“饿了？”阿来走下最后几阶台阶问道。
尼德乖乖点头，等待自家伙伴的投喂。
阿来失笑，感觉养尼德和养小龙崽真的没多少区别：“我们等会还要去‘天星’拿货款，没时间去别的位面吃东西了，给你做几个烤肉卷饼吧。”
他记得尼德的空间里应该还剩下一些烤五花。
尼德歪歪头，表示没吃过烤肉卷饼，但只要是阿来做的，什么他都能吃下去。他按照阿来的嘱咐从空间里拿出最后一盘烤五花肉，然后又去玻璃花房里摘了些黄瓜、番茄和洋葱。
烤肉和洋葱切好之后，回锅加热。阿来赶时间，没有用常见的发酵面团，而是直接在面粉里加入鸡蛋，摊成软软的鸡蛋饼。
阿来摊饼的技术其实不怎么样，饼皮太软不够有嚼劲。
但好在蔬菜够新鲜、脆生生的黄瓜切丝、番茄酸甜多汁，烤肉也是上好的牛五花，火候刚刚好，再加上甜甜的甜面酱，味道还是挺不错的。
尼德一口气吃掉了6个卷饼，最后还把剩下的蔬菜也沾着甜面酱塞进肚子里，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阿来也吃掉了一个卷饼，再加上一杯热牛奶。
吃饱喝足，两人也不在耽搁，直接收拾收拾，开启屏蔽仪和环境模拟器。阿来就着剩下的半杯牛奶，发动魔法，开‘门’来到了约定好的见面地点。
服装店外还是一如既往的寂静，‘怪物’们因为屏蔽仪的关系，根本没注意到阿来和尼德的存在。
此时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10分钟，阿来站在大楼的阴影处，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没有看见阿奇尔等人的影子。
莫不是真的被放了鸽子？阿来郁闷地想到，正准备回身去和尼德说话。
却被尼德瞬间带离了原地，黑色的巨龙抓着自家伙伴直冲天际，翅膀有力的扇动，划破层层云海。
而他们刚在所站立的那片街道，此刻已化作一片火海。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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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阿来与法师塔（五）
阿来被龙形的尼德抓在手里， 虽说已经放轻了力道，但腰肢还是因为惯性被狠狠勒住，再加上直冲上天的冲击力， 差点喘不上气来。
他死死扒住尼德禁锢在腰上的爪子， 被风吹得控制不住地闭上眼睛， 觉得此刻的自己， 就像一件滚筒洗衣机里的衣服，被甩来甩去， 甩得开始怀疑人生。
天空中的气压开始加强，空气变得稀薄，气温也越来越低，多亏阿来打开了系统的环境模拟器，否则现在说不定已经窒息了。
他闭着眼， 感觉尼德抓着他，不断变换着飞行轨迹， 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耳边时不时传来——咻砰！的巨大响声，让阿来不合时宜的想到庆典上绽开的烟花。
但阿来心里清楚，这绝对不是什么烟花，他们正在被袭击。
他强忍着恶心想吐的感觉， 努力集中精神， 在没有媒介的情况下，阿来一口咬破了自己的下嘴唇。
阿来舔了舔下唇，血液的腥味涌进嘴里，他开始小声地吟唱， 魔法元素通过血液的媒介向他汇集， 淡金色的防御场在天空中陡然张开。
一圈圈的波纹随之涌动，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连绵不断地攻击被阻挡在外，只留下沉闷的破空声。
尼德也终于停下了动作，扇着翅膀悬停在半空。
阿来此时也终于可以喘上口气，他努力平复过于急促的呼吸，眯着眼向下望去。厚厚的云层就在脚下，失重的感觉越发明显。
阿来感到脑袋一阵眩晕。他重新闭上眼，深深的吸气，屏呼再次睁开眼，这才看清楚四周的情况。
金色的防御屏障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天空蓝的像一整块剔透的水晶，视线的尽头云腾雾起，有一道白色的弧线划开天际。
各种颜色的攻击魔法连绵不断的击打在防御壁上，荡出一串串金色的水纹。巨龙张开的双翼在云端投下阴影。
如果忽略掉现在的危险处境，这番景象其实十分壮丽。
阿来抬头去看抓着他的尼德，却因为角度问题只能看见他扬起的脖颈，漆黑的鳞片覆盖其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鉴于攻击魔法被防御壁挡住了，尼德也不用再带着自家伙伴飞来躲去。他心念一动，变成了半龙的形态，只留下一双翅膀。
阿来噌的一下感到自己在往下坠落，但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发现自己腰上面的爪子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尼德有力的臂膀，正牢牢地打横抱住了自己。
“没事吧？”尼德低头看向自家伙伴，在看到阿来被咬伤的下唇时，眼神明显暗了暗，双手不受控制地抱得更紧了一点。
“我还好。”阿来嘶了一声，这时才感觉到刚才咬得太狠了，有点疼。
他下意识地舔舔嘴唇，一股子咸腥味。但也没有过多在意，对阿来来说，这种为了发动魔法而流血的事情，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但尼德显然不这么觉得，自家伙伴在自己的面前了受伤。光是这件事本身，就足以让他丧失理智。要不是此时阿来还被他抱在怀里，这时候的他估计已经在暴走了。
低估了自己受伤的严重性的阿来，此时正在观察情况。被尼德抱在怀里可比被龙爪抓着悬在半空要舒服得多，也给了阿来能够安心思考的空间。
他刚开始遭到袭击的时候，还以为是阿奇尔他们出尔反尔，决定埋伏他们。但睁开眼之后，阿来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分明就是魔法师的攻击手段。
但他并不知道，此时攻击他们的魔法师究竟是谁。
阿来猜测，有可能是，那些在这座星球上做实验的魔法师们发现他了，为了防止他把这件事说出去，所以特地等在这里，想要灭口。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以前得罪的魔法师，甚至有可能是来找尼德的……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能改变自己和尼德正在遭受攻击的事实。在这种程度的攻击之下，防御壁撑不了多久了，他们必须马上反击才行。
阿来迅速判断着眼前的情况，按照目前为止遭遇的攻击来看，对方的攻击手段比较单一，力量也一般，除了一开始因为自己和尼德没有准备，被他们占了点便宜之外，要对付他们应该不难。
就在阿来思考地时候，砰的一声，火系魔法再次精准地砸到了魔法防御壁上，耀眼的红光炸开，迸出散落的火星，亮红色的魔法碎片跳动着落在防御壁上，激起更多水纹。
清脆的咔嚓声中，防御壁渐渐出现了裂痕。
阿来不再耽搁，赶忙朝尼德问道：“尼德，你能感应到，那些发动攻击魔法的魔法师在哪里吗？”
“当然可以。”尼德嗓音沙哑，眼神还定在阿来的嘴唇上。
此时阿来正对着尼德说话，少年的眼睛里闪着全然的信赖，乖乖地被他抱在怀里，嘴唇上还渗着些血珠。
尼德忍不住喉头滚动，咽了口口水。
阿来却丝毫没注意到尼德的注视，他现在全副心神都在云层之下的偷袭者们身上：“等会防御魔法破碎之后，我会发动烟雾魔法，到时候我们分开冲下去，有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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