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没见过他。
梅澜也消失了一段时间,窝在西盟总部不出门。每天在住所把自己喝到烂醉,睡在一堆酒瓶子里,醒来吐一圈继续睡。
酒当早餐,黑白颠倒,真假不分。
一日,一群黑衣服的人齐刷刷出现在他家,把人从酒瓶子里捞出来。
梅澜是躺在实验床上清醒的。
周围一圈穿实验防护服的人拿着针管仪器,没等他开口问要做什么,一针扎进去,他再次陷入黑暗深渊。
霍竹他们一行人经历了数周的艰难险阻,终于在大颠山中找到他们要的清血基因。
站在大颠山山峰最高处的一行人,迎着冷风互相搀扶,望着那轮太阳划破黑暗,降临希望。
他们心怀希望,却不知一项暗杀行动已被点燃导火线,呼吸间敲响最后的晚钟。
梅澜被人唤醒,睁开眼冷白的灯光尖锐刺眼,所处的房间也白到发冷。
阳光照在身上他却感不到一丝温暖,那颗跳动的心早在两人相背而行的瞬间丢失、破碎。
“醒了就好,我需要你执行一件事。”西盟的领头一身修身西装,右边儿裤腿空荡荡地垂着,手里捏着拐杖头,他站在窗前对梅澜下达命令。
“是。”梅澜颔首领命。
在西盟不需要讲感情,只需要执行。
没有所谓的羁绊束缚,他们不过是各自为政的同行者。
梅澜离开,背对着人的领头才缓缓转过身,一块儿活动的墙面被人从内推开,走出两名身形壮硕的男子。
“盯着。”领头一边的眼睛混浊不堪,一边却清澈透亮,两只眼睛放在一起极为诡异。
领头混浊的那只眼露出狠厉目光,斑驳的右手摩擦着拐杖,喉咙微颤着道:“不听话就解决掉。”
听话的人是棋子,不听话就是颗炸/弹。
两面男子齐齐应声:“是。”
……
梅澜回到住所,酒瓶子都被扔了,地板被人擦得蹭亮,他一路脱衣一路丢。
走到洗手间里畅快地洗了个冷水澡,这习惯还是小时候跟在霍竹屁股后面模仿着养成的。
介于少年与成熟男人之间的身躯十分好看,梅澜洗到一半才发现锁骨下方一寸之处多了两个针孔眼儿。
梅澜低头瞧了好一会,一手盖在锁骨上,瞧着镜中自己恢复原貌的那张妖冶脸,唇角轻轻勾起。
镜中人美得惊心动魄,眸中杀意迸现更为他添了一丝血气。
他的命,必须在自个儿手心里握着。
梅澜执行任务一向在日落之后,这次也不例外。夜间出发之前一摸颈链,丢了。
他快步走了两秒想作罢,回来再找。
却终究败给习惯,仓皇折回去找项链。
路过一间不起眼的黑屋,里面窸窸窣窣有声音低低传出。
梅澜没想偷听,但那声音却正在他路过时拔高喝起:“当年之事,你知我知,那狐狸怎么抓回来的还用我再帮你复盘一遍?眼下不过权宜之计,等那竹子拔了……”
梅澜还想再听,拐弯传来及近脚步。
他只好侧身躲在柱后,待人走后再听,里面已无声息。
……
凌晨三点,东盟核心据点后方一道红光骤然坠落。
“砰。”一声巨响后,战事号角吹响,死亡歌剧拉开帷幕。
西盟核心分裂八方,包围据点四处点火。
梅澜挂着面具戴上兜帽,手握弹力绳游走火焰尖。
其他人他都不屑动手,目光死死寻摸那道身影。
“嗡——铮——”兵刃相见,两人再次重逢。
霍竹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终于盛满怒意,脚下生风手上不留劲儿,招招凶猛。
不必多言,彼此化成灰这会儿也认得了。
“梅澜,为什么?”霍竹忍了又忍,压了再压,终抵不过自己欲/望。
梅澜冷哼,这人现在还问什么?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霍竹怒意渐退,杀意不在,梅澜却招招必杀。
“小澜,我找了你五年。”霍竹始终不明白昔日竹马转戈相背。
“你闭嘴。”梅澜一绳子甩过来想抽他这张嘴。
事已至此还废什么话。
“小澜,霍竹哪里对不起你?你告诉我!”霍竹闪身倒地一滚躲开那道绳子。
梅澜冷笑,哪里对不起?
昔日他也以为真心能换得真心,他也以为这辈子可以追随他脚步。
可他被人扔在枯井里与毒蛇共舞时他在哪?他磕头跪下求人,碰着碎成渣的玉佩哭的时候他在哪?
家破人亡天意也,容貌被毁时命也。
这段孽缘,斩断也罢。
霍竹不肯下杀招,梅澜那双毒淬过的心坚硬如磐,他今日势必要撕掉此人这张伪善脸。
“小澜……”
梅澜眼神一晃,脑海嗡得一声出现一丝金属音,暂时性耳聋他听不见周遭声响,辩不出此人说些什么。
“动手,梅澜快给我杀了他!!!”不远处一处角落,领头死死捏着拐杖咚咚捶地,假眼珠子几乎撑得掉下来。
梅澜脑海嗡的声音还在,往日种种闪现在他眼前。
破碎片段中疑窦丛生,他找不着头绪理不清脉络。
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梅澜像云中阴月,埋身乌云不见月,瞧不见那些诡异看不清巧合。
梅澜气郁攻心,一口血硬生从深喉逼出:“霍竹,我就问你一句话。”
“六年前,八月月圆之日,你在哪?”
“溪山村。”霍竹说着从胸前掏出一把小刀,小刀还没他掌心大。
他那日替他去溪山村找这把小刀,回来他就不见了。
梅澜垂下手中绳子,突然一股剧痛从他锁骨处袭来,瞬间遍布全身。
他脚底一软,险些跪下。
“小澜……”霍竹刚想靠近,梅澜咬牙举/枪不准他靠近。
“113.89,53.28。”梅澜说完转身就走。
霍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没这人踪迹。
……
“你确定?”梅澜拎着一个人的衣领问。
那人浑身是血,半条腿肉炸没,露出蓝灰色合金骨头,听见梅澜的质问呵呵笑着,露出血红破嘴:“劳资……都快死了,还骗……骗你做甚?”
“咚。”梅澜撂下手中这具残破的身子,丢了魂儿似的往回走。
如果这是盘棋局,他早误入敌方阵营,被人摆布,挥刀割肉。
“啊——”梅澜跪在地上,仰面望月,放声怒吼。
随后这人发了疯似的笑起来,胸腔颤抖带动全身。
他这辈子就是个笑话啊。
霍竹说得对,他没对不起他。
剧痛再次袭来,梅澜握紧绳子,从兜儿里摸了摸霍竹给的小刀。
他定晴一瞧,仗着鬼面之狐的身份,在夜色中再次消失。
梅澜只身一人跃入下水道,一路西游,准确摸到东盟最核心的保护层中,没有任何防护走向辐射强度爆表的地下室。
西盟要做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
梅澜拧开阀门,半米粗的管道瞬间喷涌巨浪。
他被呛了两口,硬撑着游出去。
-
“你要做什么?你给我让开!”
梅澜脸上出现裂纹,他像一堵墙一般死守栈桥,不准领头这路人马顺利渡河。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领头气急败坏拿拐杖砸了地面,眯了眯眼睛将大拇指挪向拐杖前方的按钮。
“你想要这个吗?”
梅澜拿小刀用力戳向自己的锁骨。
凿骨之痛让他全身抽搐,妖冶的脸也有些扭曲。
里面的芯片虽然被毁,但那早已埋入他体内的线已经来不及拆。
领头哈哈大笑,笑梅澜一如既往的愚蠢。
“手刃自己的人是不是很爽啊?哈哈哈哈……”
梅澜也跟着笑起来,比起这个,改装体内炸/弹更爽。
有道滴—滴—类似倒计时一样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他转身离开。
领头也没拦他,将死之人,死不在眼前挺好。
他喘着气往东盟的方向走,走着走着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在地上,身旁还有几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十。
九。
八。
梅澜在心中默数,那双有些模糊的眼睛努力撑着,想要看清乌云后面的那轮月亮。
他好累。
好想回到二十年前,他与霍竹初见的那日。
三。
梅澜眼前好像出现了霍竹那张紧张兮兮的脸,微张的嘴好像在骂自己……
二。
“砰——”东方既白之时,西边突然迸发惊天巨响。
波动强烈,方圆几十米的地方寸草不生。
再见,霍竹。
梅澜望着那轮初升之日,微微一笑。
……
“老大!老大!”霍竹身边的一个小伙子手里捏着一把黑漆漆的东西跑过来。
“这是你要找的东西吗?”小伙子摊开手里的东西。
霍竹接过那东西,一点一点用手抚干净,露出那长条状东西的原来模样。
“原来是把小刀啊。”小伙子挠挠头感慨道。
霍竹点头。
“是故人旧物。”
第48章
这段戏份拍完后,淤啸衍怔在原地许久。
柏彧齐早就被王星扶起来去换衣服,出来在去厕所的路上发现这人还在原地。
悦悦在一旁干着急不敢靠近,淤啸衍这状态一瞧就知道是还没出戏,这个时候干什么说什么都不管用。
曲遇琛派人过来了无数次,喊也喊不走,制片人副导演程孜升傅岚……有那顿火锅交情的全上,还是拽也拽不动。
淤啸衍脚底板与这块土地一起长了根儿似的,曲遇琛就差化身曲智深倒拔垂杨柳,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
柏彧齐要来他的保温杯走过去,自告奋勇:“我去。”
淤啸衍手心里还攥着那把道具小刀,小刀制作非常精细,刀柄花纹篆刻细致,还挺硌手的。
柏彧齐走着走着回头瞧了眼悦悦,悦悦举起右手给他加油让他勇敢上,看嘴型好像在说奥利给。
都是群活宝,柏彧齐叹气。
走到这人面前,淤啸衍没察觉人来像个木头杵着,攥着小刀的手越来越紧。
柏彧齐搁下保温杯,起身时刚好对上那只攥到掌心发红、青筋迸现的大掌。
他想也没想,直起身子想捞起那只手,捞不动退而求其次的两只手裹住:“你给我。”
淤啸衍掩下的眼眸微动,但始终没抬头看眼前人是谁。
“你把它给我。”柏彧齐又说了一遍,低头扒拉他的拳头,好在他没攥到刀刃的地方,不然这会儿爪子就成六块儿了。
淤啸衍眸底触动,但拳头力气丝毫不减。
柏彧齐扒拉了半天没结果,又急又气,往日对别人能忍耐住的脾气在这人面前全部破功,一把甩开他的手,不扒拉了。
“你把它给我。”
“它是你给我的,你给我的,你现在给我拿过来!”柏彧齐说完没招儿,两只爪子啪叽搁他脸上,一边一只。
淤啸衍侧垂下去的脸被迫转到柏彧齐面前,瞳孔映着小妻子着急到发红的小脸。
“你看看我,淤啸衍。”柏彧齐乘机捏了两把他的脸,手下肌肤又滑又软,手感极好。
两人视线一对,柏彧齐偏过去:“你……喝点热水?”
“你饿不饿?我们吃完去喂儿子啊,你再待这儿你儿子都要饿哭了。”柏彧齐还在说,腰间突然被一双手往前一带。
整个人被迫倾到这人怀里,右肩还搁着某个混蛋的下巴。
“你别离开我。”低沉委屈的声音在柏彧齐耳边响起,话毕他被人搂得更紧。
柏彧齐点头:“好。”
“不离开你。”
柏彧齐以为这人还在戏里,他是在以梅澜的身份承诺着,“我就在这儿啊,从来没离开过。”
他伸手拍了拍淤啸衍的后背,心里疑惑这人好歹是个影帝,拍了这么多电影怎么就这部出不了戏了呢?
在一旁的悦悦蹦蹦跳跳,嗷嗷地拽着王星的袖子让他快拍,既然都是狗粮,凭什么她一条单身狗吃?
柏彧齐被迫仰面被抱着,感觉自己就是根木桩,或者是他肋间缺失的一根骨头,不然他为什么抱着就不撒手了?
虽然被抱着还挺舒服,柏彧齐还是伸手戳了戳他后背:“喂,你抱好了没啊?我想尿尿。”
淤啸衍头埋他脖颈蹭了蹭,不情不愿地松开他,柏彧齐长吁一口气,转身想走手腕被人拽着又弹回来。
柏彧齐瞧着手腕,眼神飞过去两个问号,这是几个意思?
淤啸衍没吭声,直直看着他就是不撒手,眼神瞧着像只被丢弃的大狗狗找回失而复得的主人,眼巴巴守着人不准离开它视线一样。
柏彧齐反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拽着:“走,去厕所。”
他真的憋不住了!
-
一整天,淤啸衍吃饭睡觉除了上厕所的时候松开人,其余时间一直抓着柏彧齐的手腕。
谁说都不管用,掰也掰不开。
柏彧齐想提,被淤啸衍用一种“你明明答应我,你不能丢下我”的眼神控诉,这种眼神下是个人也拒绝不了。
原本梅澜领便当,柏彧齐就可以离开,结束他这段时间的拍摄。
程孜升傅岚他们还想晚上搞个小型欢送会,被淤啸衍这么一闹,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小齐暂时是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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