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要再说什么,就被赵拓再次吻住,这个吻比之前的更加激烈,更加汹涌,秦元熙一度以为他可能要被赵拓直接吃掉了,连皮都不用剥的那种,但幸好,在被吃掉之前,赵拓停了下来。
“你不是他。”喘·息声夹杂着懊恼:“我、我分不清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低声的重复,有痛苦也有不忍,赵拓捏着秦元熙的肩膀,眼神里全是迷茫:“为什么你不是他?明明就、一切都没有变化,为什么你忽然就不是他了?我要杀他,我要杀你,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果我不动手,那被除掉的人就是我,我只是抢先动了手,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他?为什么我这么难受?”
“对,我不是他。”秦元熙握着赵拓的手,和他十指紧握:“我是我,他是他,想要除掉你们的是那个皇帝,那个被叫作傀儡的小皇帝,不是我,我是从那天晚上才过来的,你还记得吗?那晚,我们一起出宫的那晚,那之后的人才是我,之前想要杀你的人不是我。”
“你现在能分清吗?”
秦元熙很担心,或者说,他最担心的就是赵拓会分不清楚他到底是谁。
赵拓跟陆伯桓还不一样,陆王爷的思路明显更有条理一些,陆伯桓只要清醒就是一个正常人,但赵拓不是,赵拓是陆伯桓分离出来的另外一个人格,甚至这个人格就是病态的人格。
他固执地坚信着自己的想法,一旦当事情发生意外,超出原来的范围之后,赵拓就会显得应接不暇,他会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会分不清楚秦元熙跟原本那个傀儡皇帝。
“能。”
大狗好像又回来的感觉,赵拓的手摸在他的肚子上,声音很坚定:“不一样了,你这里有道疤。”
???秦元熙很想说,我谢谢你,合着我存在的证明就是给肚子添一道疤痕,但仔细一想,好像赵拓说的也没有错,顿时反驳无能。
剥开赵拓的脑袋,秦元熙有点嫌弃:“现在能了,早干什么去了?呵,那你倒是说说,都能认清楚我是谁,那为什么这段时间一直不理我?到底在闹什么情绪?”
大狗又往他身上蹭了蹭:“怕你不喜欢我,你会更喜欢他,他比我聪明,他早就知道你不是他了。”
他他他他全都是他,亏得秦元熙聪明,知道这里面一二三四个他都指的是谁,不然非让赵拓给说晕乎不可。
第76章
这么一说,秦元熙就明白过来了。
赵拓这段时间闹的别扭,其实也不是要跟秦元熙闹别扭而已,只是当他明白过来,秦元熙并不是从前的那么傀儡小皇帝,不存在会先下手为强之类的事情之后,赵拓的别扭情绪就上来而来。
他本意针对的是从前的秦元帝,很显然那时候的秦元帝对陆王爷是相当忌惮的,私下里也有一些小动作,君臣二人面和心不和,皇帝恐怕时时刻刻都惦记着怎么要他的命,这种情况下,赵拓就产生了取而代之的想法。
在这一点上,陆伯桓可能没有明着表现出来,但他应该也是动过这个心思的,可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过,赵拓自然就认为陆伯桓是跟他一条战线的,但后面因为秦元熙的出现,事情就跟之前不一样了。
因为秦元熙的出现,因为秦元熙跟赵拓之间发生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事情,进而导致陆伯桓的想法发生了改变,从前那点想造反的小苗头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不仅如此,他还做了秦元熙的帝师,开始一心一意辅佐秦元熙做个好皇帝。
跟陆伯桓不一样。
赵拓是病态的,陆伯桓能分清看明白的东西,放在赵拓这里就看不明白,对他来说就是困惑的。
这种困惑一直盘桓在他的脑海里,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一方面出于本能,他想对秦元熙好,可另一方面,他又惦记着自己要做的事情,惦记着从前那个秦元帝对他的忌惮和防备,会下意识觉得这是个圈套,就在这种复杂且纠葛的情绪里,赵拓最终还是走了那条原定的路。
他自以为自己会成功,却没有想到,事情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陆伯桓出现阻止了他。
当那一刻发生的时候,赵拓只觉得心里面忽然平静了很多。
说不生气吗?生气的,可那种感觉又跟之前不一样,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迷惘的,他的情绪乱七八糟,各种搅和在一起,让赵拓没办法分辨出来,他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或者别的什么感情,很多东西掺杂在一起,把他紧紧包裹住。
但是,当他再次清醒过来,当他意识到自己把刀架在了秦元熙的脖子上时。
他所有的感情都是分明的。
生气是生气,心疼是心疼,愧疚是愧疚。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那就是之后赵拓的状态,持续了很久的状态。
从秦元熙生完孩子,再到回宫之后,甚至一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秦元熙。
秦元熙一听这话,就有点恼,直接伸手就拧了赵拓的耳朵:“呵呵,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就给我摆冷脸色,连一句好话都没有,你成大爷了!”
“没有。”赵拓想解释,又觉得自己的解释好像不够真挚,只能拉着秦元熙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慢慢说道:“没有摆冷脸,就是没说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有很多,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种感觉,就是所有的情绪都到了要宣泄的时候,却偏偏一下子堵到了喉咙里,让他张不开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也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甚至还有一点不想说。
“我把事情搞砸了。”
赵拓垂着眼眸:“我知道。”
看着赵拓的表情,秦元熙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摸着赵拓的头发,慢慢靠到他肩膀上。
秦元熙想,他应该能理解那种感觉,赵拓应该是经历了一段很难熬的时间,他能自己认识到做错了这件事,就让秦元熙觉得已经足够了,而那些心路历程,是秦元熙想陪他一起走过的,赵拓自己一个人走了出来。
“没事,你最后也处理好了,并没有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秦元熙刚想安慰两句,心路历程不容易,孩子能认识到这儿,主动跟他认错,秦元熙就已经很高兴了,接下来可以是甜甜的恋爱时间。
但并没有。
赵拓一听他这话,眉心立马就拧了起来:“我会跟他道谢的。”
这个他,指的是陆伯桓。
秦元熙的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被赵拓相当霸道地搂住了腰,以一种护食的姿态把人圈到了自己的领地,还要放狠话。
“你、不许喜欢他。”仿佛为了宣示主权,赵拓还在秦元熙的脖颈处留下来一点自己的痕迹,犬类动物闻到自己身上的气息之后,才心满意足:“你是我的,不许喜欢他,我们才是一对儿!”
秦元熙:……???
感情还真是吃了自己的醋,这可怎么办才好?
“可是,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呀。”秦元熙说得小心翼翼,还要观察着赵拓的表情。
他这话一说完,赵拓立马哼了一声:“怎么可能,我是我,他是他,我们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但不一样的!”
好像是为了让秦元熙确认,赵拓很急切地指着自己眼角的位置:“我这里,有一颗小黑痣,他没有!”
“他有!”秦元熙语气很坚定:“我看见过。”
一模一样的脸,他见过无数次,怎么可能会认不清楚,秦元熙想转移话题。
但赵拓并不答应。
“不可能,那这个,我这里有一道箭伤,他一定没有!”赵拓拉开衣服,在左胸的位置上确实有一道伤口,要是再偏一点,可能就要丧命。
“这是蛮族塔图左将射的,他想要我的命,却没想到最后会败在我手下。”赵拓说到这儿的时候,语气里有点小骄傲:“那可是西北第一神箭手,可惜比我还略逊了一筹。”
摸着伤口,秦元熙凑过去亲了一下,然后抬头吻住了赵拓的唇,他的吻很轻很柔,几乎不带什么欲,只是想亲一亲而已,一吻过,秦元熙靠在赵拓的肩膀上:“对,他没有。”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赵拓是个病人,他为什么要跟一个病人说这些?如果赵拓不能承认陆伯桓的存在,那就不能好了,又有什么关系?
但是秦元熙的回答并没有安抚住赵拓,他身体一僵,脸色也变了,捏着秦元熙的肩膀,声音轻颤:“他有,对不对?为什么他会跟我一模一样?为什么?如果、我有的他都有,那我还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是不是?你们都说我跟他是同一个人,如果我跟他是同一个人,那我是谁?”
“我是谁?”他的眼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秦元熙就意识到情况可能有点不对劲。
急忙把赵拓的头抱到怀里:“你就是你呀,你是阿拓,是小宝的爹爹,就是你。”
“我是谁?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然而,赵拓的情绪已经不稳定,只是无意识地重复这么一句话,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进去秦元熙到底在是说什么,之后不管秦元熙再说什么,赵拓都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他陷入了一种迷失意识的状态里,就只是无意识地说一些话,秦元熙急得眼睛都红了起来,可惜无济于事。
言少宁大半夜被叫过来的时候,还以为小太子的病情又出现了反复,来的时候带的都是小太子可能会用到的药物,结果到了以后才发现,出问题的人变成了赵大将军。
“现在怎么办?他根本就听不进去我的话,也不交流,他好像、”秦元熙的声音哽咽,搂着赵拓求助一般地盯着言少宁看:“他、他到底怎么样?”
“陛下莫急,等我先看看情况再说。”
言少宁问了赵拓几句,都没有什么反应,赵拓整个人就好像是回到了婴儿时期一样,就只能捏着秦元熙的手,说一些没有意识的话,甚至还有点抗拒别人的接触。
揉着手上被赵拓差点拍肿的部位,言少宁摇了摇头:“陛下,恐怕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你是说,他醒不过来了?”秦元熙红着眼睛:“我不相信,不可能,就算你不行,难道别人也不可以吗?你是神医,可他的病是心理方面的,是精神上的,你办不到不代表别人也办不到,我、我要昭告天下,对,征集能人异士,总有人会有办法的,他不会有事,他一定会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不该逼他的,我为什么要逼他,对不起,对不起。”秦元熙抱着赵拓,语气哽咽:“是我的错,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只要是你,怎样都好,你想做谁就做谁,好不好?”
可惜,赵拓并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复。
言少宁不忍心看,眼角也有点发酸,他叹了一口气,对秦元熙说道:“陛下既然要召集能人,我倒有一个人选,或许可以试试,不过,此人是苗疆之人,陛下该知道,苗疆人是用巫蛊的高手,若要此人,恐怕要冒些风险。”
“巫蛊不能用。”秦元熙没有答应:“那是邪术,他不需要那种东西。”
“陛下,我说的那人她会催眠之术,早年间来王府与王爷有过一面之谈,可到底他们说了什么,外人并不知情,但自那之后,王爷才开始安顿赵大将军。”言少宁又说道:“也许催眠有用。”
催眠?
秦元熙抬头:“那人现在何处?朕立刻派人去请。”
“这个、”言少宁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她脾气古怪,当初进王府也是兴之所至,江湖人请是请不来的,得她自己愿意才行。”
“朕亲自去。”
第77章
赵拓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秦元熙非常的担心,哪怕是抱着一丝的希望他也要去试一试,言少宁通过江湖上的朋友打听到了那位苗疆巫师的下落,秦元熙就已经安顿好了朝堂上的事情,打算带着赵拓去治病。
“还有一件事,可能要麻烦神医。”
秦元熙哄睡了小宝,看着孩子眼里也有几分的舍不得:“此去西南路途遥远,太子年纪太小,不方便带着他,把他留在宫里我也不放心,朕希望离宫的这段时间,神医能暂且留在宫里照应一二,太子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神医在这儿,朕也安心。”
小宝衣食住行方面是不需要担心的,秦元熙就是怕孩子生病。
“陛下放心,我会尽全力照顾太子。”
秦元熙点点头:“你也不用再往太医院去,以后就住在太子寝宫,也方便照应,一应宫女内侍随你差遣,太子就暂时托付给神医了。”
“陛下路上也要小心。”言少宁还有一些担心:“那苗疆巫师可能脾气有些古怪,陛下见了她,多多担待一些才好,就全看在她催眠之术高超的份上。”
“朕会的。”
秦元熙之所以要亲自带着赵拓去见那位巫师,主要也是因为催眠这个东西真的有用,现代心理学上面就催眠治疗术,跟赵拓情况十分相符合,眼下来看,是最好的治疗方法,而且这个把握应该还是比较大的,秦元熙当然要试一试。
出发那天正好是惊蛰,城郊外一片桃林开得正好,山花烂漫一片春意,连空气里都带着丝丝的清甜。
为了赶时间,秦元熙并没有坐马车,选择了更快捷简单的骑马,他的马术不是太行,就是临出发之前紧急训练一下,一路上骑马都走得比较辛苦,晚上到客栈的时候,就发现大·腿内侧全都被磨破了,走一走就是火·辣辣的疼。
秦元熙也做过一点功课,特意用了软垫子,但并没有什么效果,大·腿内侧的皮肤过于娇嫩,实在经不起这么大的折腾,幸好他出来之前找言少宁拿了很多的伤药,打算背着赵拓偷偷处理一下。
赵拓现在的情况很麻烦,他有时候意识是清醒的,有时候不是,有时候可以正常地和秦元熙交流,但还有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是沉默的,好像是个木偶人一样,秦元熙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完全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有时候情绪也会很激动,会莫名其妙的焦躁起来,这一路上全都需要秦元熙来照顾。
现在的赵拓,已经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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