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还是不太明白。”
天帝便让他再回去好好想想。
“至于人界那些是非……你要记得,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妖界大能有觉醒之兆,近来势头猖獗,可仙界……暂时还必须稳住。焰绯他,还是太年轻。”
这是温染离开元和殿前,最后从天帝那里听到的话。
天帝性情平和,是出名的和事佬,能让他如此深沉地说出这番话来,看来仙界眼下的确是面临了一些困难。焰绯恐怕之前也是为了帮他调查所以忙活了许久吧。
温染心中明白,天帝告知他也只是让他小心,并且不要再为之前的事纠结了。
而在温染刚刚离开不久后,天帝身边的小文仙便禀告道:“卯月大人到了。”
……
温染一出殿门,便发现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色竟渐渐暗下来了。
黄昏时分的内庭一片宁静,温染路过书阁时,忽然起了意打算进去看看。
芙蓉仙子说好帮他再探探卯月的心意,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温染觉得需要做好两手准备,不如在书阁里查查仙界前两代的记录,看看有没有类似的结亲可供参考。
此时的书阁中也是格外静悄悄。
温染走进门的时候,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墨香。
一歪头,只见书阁的阁长知墨仙君正笑呵呵地靠在书架上瞧着他。
“温染小仙近来可好啊?上次给你徒弟找的书都读完了没?”
温染当即表示:“你好呀,我徒弟很厉害的,全部都学完了!”
知墨一听心里还挺惊讶,面上却不显,只是抖了抖宽大的衣袖道:“什么时候拉来让我见见啊。”
温染正翻着一堆史料,回道:“回头我带他一起来挑书叭~他很好学的。”
知墨不以为然道:“要知道,每个师父都是这样吹嘘自己的徒弟的。当年你师父还在我面前一个劲儿夸你仙术高超呢。”
“……”温染还真不知道他师父还干过这等事,“我,我仙术是不怎么样,可是我徒弟厉害呀!”
知墨一身懒骨,就差瘫在书架上了,张着嘴巴反驳道:“师父都不行,徒弟能厉害到哪儿去?”
温染气得心里嗷嗷叫唤,他嘴皮子没知墨溜,因为知墨没事的时候就会跟暗月宫那边的仙君吵嘴架,他此刻恨不能白哲立刻出现在他们面前,好给知墨证明一下徒弟的好。
结果没想到小月老居然“心想事成”,几声叩门声后——
温染往门口一瞧,站在那里的不是白哲还是谁?
“徒弟!”
温染兴高采烈地扑了过去。
旁边的知墨看着更觉得诡异了。
这俩是……师徒?
“你怎么过来了?”温染问道。
白哲看了一眼不远处书架边上的知墨,才回道:“接你。”
温染当即一叉腰,扭头回去看向知墨:“看,这就是我徒弟白哲!”
“……白哲?”知墨注意到了这名字的特别。
温染还一脸不解:“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难得,难得啊!你徒弟和某个大人物撞了名了。”
温染还奇怪什么大人物,就听知墨看着白哲那双漂亮的红眸道:“初代魔尊啊!连瞳色都一样呢!”
听了这答案,温染也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大名鼎鼎的初代魔尊本名是白哲吗?
嗷,对,初代魔尊他们整个家族就是姓白的,温染忽然想起来了。
可天下姓白的人多了,他没注意到也是正常。
见温染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知墨晃着脑袋一派书生模样,继续道:“不过他早就沉眠不醒了。——当年那些乱事也就不提了!你赶紧走吧,我要闭阁了,今天晚上我要去找锦鲤大仙下棋,那个臭棋篓子又妄图挑战我,我早点关门。”
于是温染被赶走了。
路上,温染一边走路,一边往旁边偷瞄白哲的眼睛。
白哲目不斜视,只是说了两个字:“看路。”
“嗷。”
温染嘴上这么答应,可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往徒弟那里瞟。
最后白哲干脆直接问道:“怎么?怕了我了?”
温染心虚地转回了脑袋,“没,没有。我就是欣赏下你的眼睛。”
白哲眼中透着凉薄,“如果我是初代魔尊,你就不要我了吗?”
温染赶紧回道:“当然不会!”
也是吼,他徒弟怎么会是初代魔尊那种老古董级的家伙呢?更何况白哲可是天帝亲自带上来的。
白哲:“那你还担心什么?”
被戳中心事的温染顺势吹捧道:“初代魔尊那等妖魔,必然是丑中之王,哪儿能长你这么好看!
“……”
温染听到自家徒弟罕见了叹了口气。
很快,他俩就回到了月老阁。
月老阁里本来就只有童子清风一人,今天不知道清风躲到哪里去了,院子显得更加空旷了。
只要那株姻缘树上的彩条依旧随着夜风飘舞。
“清风?我们回来了!”温染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随即收到了答复:“来了——!”
清风抱着一摞账本似的东西,从库房里冲了出来。
迎面就塞给温染两张帖子。
温染接过来低头一看:“请帖?焰绯……和天岚公主?!”
是的,温染分别收到了来自焰绯和天岚公主两个人的晚上邀约,一个在仙界著名约会胜地——兰湘亭,一个在天岚公主的暂居小院。
作者有话要说: 去哪个呢?
第20章 邀请
两张请帖着实让温染为难了一阵。
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婉拒焰绯。
毕竟头上还悬着天岚公主的亲事。
“我收拾一下准备去天岚公主那里,焰绯那里你帮我回了吧,改日我再去找他。”温染对沉迷算账的清风道。
“知道啦。”清风的回答颇有些心不在焉。
温染:“你这是干嘛呢?看你抱着账本研究半天了。”
清风挥了挥手中的账本:“算账啊,你可不知道,由于白哲劈了咱们的假山,加上/你拿了锦鲤大仙的宝贝鱼,这个月咱们月老阁已经入不敷出啦!”
“有这么严重吗?”温染有点不信。
“你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就说你下凡一趟花了多少吧?”清风说起钱来气势十足。
“呃……正所谓‘千金散尽还复来’,钱不散尽,怎么来呢?你算再多遍,钱也不会变多的啦。”
清风:“你这是歪理,你问问你徒弟,看他同不同意。”
温染:“小哲哲自然会支持我的。”
说完,温染就去找自家徒弟。
已经在姻缘下打坐修炼的白哲,睁开眼睛就是一句:“不同意。”
温染大惊:“你听清我问题了?”
“没有。”
“那你就不同意?”
白哲:“你选同意的,我选不同意总归是对的。”
温染听了大怒:“……可恶,你要是这样,以后我可就不做饭给你吃了。”
白哲想了想那条还别在自己剑上的咸鱼挂件,回道:“那可太好了。”
温染冲上去抓他脖子:“啊啊啊!你几个意思?!是在讽刺我做饭的功力吗?!”
白哲抓住了温染的肩膀,往外一扯,毫不费力地就把温染从自己身上扯下去了。
“你的做饭功力还用得着我讽刺吗?”白哲冷笑道。
“……”
“逆徒!逆徒!”温染叫嚣了好半天,最后被算账中的清风赶去见天岚公主了。
虽然刚刚骂完人家是逆徒,温染还是厚着脸皮扒着门板,探回个脑袋来,问道:“你跟我去不?”
重新坐回树下,终于清静了的白哲:“不去。”
温染:“无情QAQ。”
孤独的温染只好只身赴约。
而此时,刚接到了温染回复的宗辰则将回信呈到了自家主上面前。
焰绯其实已经在兰湘亭提前做准备等候温染了,只是眉宇间流露出疲惫之色,似乎忙碌过许久。
兰湘亭内,石桌上已然摆满了各式点心。
从温染小时候起,温染就跟在他身后到处跑了。
习惯了这样一个小跟班,习惯了带着他到处跑,习惯了相助之间的“有求必应”,可惜最近两年却也不知不觉有了些变化,尤其是近日以来。
焰绯接过他递来的回信,看了一遍,面色未变,只是轻声对宗辰吩咐道:“把这些都撤了吧。”
他不会来了。
宗辰一脸难色地看着自家主上,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静了好一阵,宗辰才问道:“温染有事?”
“他去天岚公主那里了。”
“先公后私倒也可以理解。”宗辰跟道。
焰绯却敲了敲光滑的石桌面,没有说话。
另一边的温染独自应邀到达了天岚公主的暂居之所。
这里的大门也终于是向他打开了。
天岚邀请温染自然是为了选亲之事,这么久了,人选居然还没定,她很不满意,因而这次虽是请温染来,但其实就没打算好好招待他。
“听说温染大人最近刚下了一趟凡?”待温染坐了下来,天岚公主端坐在上座,手执茶杯问道。
温染看了看自己面前空荡荡的茶桌,回道:“是,刚回来。”
“看来温染大人挺闲的。”天岚身旁的珠儿立马笑道。
温染想说是天帝让他去的,可是又怕扯出什么别的事端来,便硬生生憋住了。
见温染半天没回应,珠儿以为是他心虚了,便故意大声道:“这出身不明的流浪小仙就是不一样,焰绯大人忙着帮咱们小姐修建天岚居,忙得不得了,连见小姐的时间都没有。可人家却有闲工夫去人界浪荡一圈。”
温染:“……”
你这哪儿来的情报?
焰绯刚才还给他送来请帖邀他去兰湘亭呢。
还有流浪小仙是什么鬼?他不就是从小被师父抱回来养吗?
温染不想把脸皮扯破,便没说破此事,正要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结果珠儿再次开口嘲讽道:“到底是比不上月老本人。”
天岚一直听着,虽然不说话,可是嘴角的笑意却不会骗人。
好好看看,这就是不尊重她们女娲宫的后果。
今日最好能把温染激得撂了挑子才好呢,她好直接让天帝彻底接管此事。
奈何温染脾气还挺好,挺能忍,珠儿念叨了半天也没见温染做出任何失态的举动。
天岚见状,觉得再拖下去也不是事儿,便给一直安静着的婉儿也使了个眼色。
都是我的侍女,你倒是学学珠儿啊,在旁边装什么端庄呢!
婉儿最近被珠儿压在下面,本来心里就有些怨气,见小姐使了眼色,她也不好再畏缩着,见温染桌前空空,她便转身去倒了杯热茶。
天岚本来还有点生气。
这婉儿,不开口就罢了,还去给温染倒茶了?
结果再一看,那婉儿端着杯热茶,迈着小碎步,刚凑到温染身边,便“脚下一滑”——
“哎呦!”
婉儿忽然往茶桌上一扑,手里的茶水全泼到了温染的胸前,有几滴甚至溅到了他的脸上。
温染:“……”
方才还生气的天岚这下恨不能当场拍手叫好。
不愧是跟随在她身边时间最久的女侍!
温染这回也终于暴躁了:“天岚公主,虽然我官儿小,可你也不能这样挤兑我啊!”
天岚公主一脸惊讶:“何曾挤兑过你?婉儿不过是笨手笨脚了些,也不是故意的,温染大人难道还不‘大人有大量’?”
“你们刚才还说我是流浪小仙呢?我可不是‘大人’。”温染怼道。
天岚公主没想到对方抓住了她话里的空子,反过来怼她,一时噎住了。
旁边的珠儿见自家小家受了气,当即又要开口。
没想到这时候居然又有人来访。
天岚抬头一看,大殿门口赫然出现一道墨色的身影。
来人正是那日只需一眼便惊为天人的白哲。
天岚顿时呼吸一滞,心里也跟着乱撞起来,可一想到上次害她摔倒的也是此人,她又颇有些矛盾。
“啊,徒弟你怎么来了?”温染没想到白哲会突然过来,明明之前还不愿意陪他来的。
白哲没回话,只是默然走了过去,看了看温染身上湿了的一片衣襟和脸上零星的几滴水珠。
他伸出细长的手指在温染脸颊上轻轻划了两下,把水珠划走。
“怕你被阴险之徒欺负。”白哲这时才淡淡地回了一句。
天岚面色一僵,没想到温染居然是白哲的师父,便顺势装作大人有大量,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是我家侍女手脚笨了,怠慢了温染大人,今日天色也晚了,不如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婉儿赶紧配合地俯身道:“都是奴婢的错。”
当然心里怎么想可就不一定了。
温染对着一屋子女子还真是不好发大火,最近还一直教导徒弟要静心,他可不能带坏了徒弟,便拉了拉白哲准备走人,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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