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陪着耗下去,只是径自转向门口的方向。
可是还没得及往前迈上一步,他就被一只死死地抓住了。
那手的力度极大,如同倾注了全身的力气与心绪。
白哲顺着这只手往上看去,直到看见知墨的那双眼睛在一瞬间变成了全黑。
失去了眼白的知墨,目光幽深得可怕,好似那个空荡荡的黑洞落在了苍白的脸上。
一团黑雾突然冒了出来。
下一秒,随着“啪嚓”一声脆响。
手腕上的无晦镯竟然有了裂痕,随即破碎。
——禁锢已久的滔天魔气如同天崩地裂般,顷刻间四溢开来。
……
暗月宫。
白昼之下,即便是在暗月宫,号称仙界距离月亮最近的地方,也无法看到那轮皎洁的明月。
桌案上的棋盘已成了残局,无人问津。
连棋子和案上的茶都冷了。
卯月起了身,仍然选择了走向窗边,望向那轮明月的方向。
夜还未来临。
但是期盼已久的盛宴终于要开始了。
银发的美人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万劫地狱篇拉开序幕啦
第59章 逼供
“集结!快点跟上!快点!”
暗月宫麾下的仙镣庭此刻已是一团糟。
一众手下被分成了几个批次并派出去,庭里到处是喧哗声和脚步声。
鹤鸣先前有事去了天岚居那边,不料马上回到暗月宫的时候,便发觉内庭书阁的方向魔气冲天。
他是仙镣庭的总负责人,这种时候自然责无旁贷,他快步进了暗月宫,准备调人。
鹤鸣带队赶往书阁。
不出所料,此刻的书阁已然尽被魔气浸染。
只是这魔气似乎并不纯粹,整个书阁到处弥漫着黑色的雾气,看起来尤为可怖。
“鹤鸣大人,这……?”旁边的手下也是心里一惊,急忙问道。
鹤鸣抬手止住了对方,他知道对方想问什么。
只是如今他也无法完全掌握情况,方才事发突然,他也来得及去找一趟,主公,只好先带队前来。
“进去小心。”他提前叮嘱好了,才带队冲进了书阁。
书阁之内此刻也是到处布满了浓重的黑雾,眼前所见皆非清明。
鹤鸣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的来源……?
不可能是知墨。
书仙的徒弟并不擅长如此霸道的术法,不可能会带来如此骇然的变化。
然而走了不远,鹤鸣便看到了昏倒的知墨。
他的手边赫然摆着一副半开的画卷。
他低头看去,画上是一个奏琴的白衣人。
不待他有所反应,前方突然一道凛冽的风刃席卷而来,鹤鸣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迅速抬手扬鞭,这才勉强挡下了这风刃。
鹤鸣挥下鞭子后,抬眼便看到了黑雾之中团团围绕着的那个人。
——白哲。
“是你。”鹤鸣皱了皱眉,对他道。
之前白哲曾经被仙镣庭抓捕过一次。
眼前的白哲微微垂着头,待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双殷红的眼眸便射了过来。
这一眼便是雷霆万钧之势。
鹤鸣悄然握紧了手中的长鞭,额头边滑过一滴冷汗。
他以为这将是一场恶战。
然而出乎意料的,对方并没有选择与他战斗。
白哲的身影在黑雾中稍稍晃了晃,然后他便微微俯身,还用手掌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艰难压制着。
黑色的雾气渐渐变得稀薄起来。
鹤鸣意识到是白哲的身体在吸收这些黑雾。
“你在干什么?!”身旁的手下纷纷骇然状,忍不住质问道。
鹤鸣来不及责怪手下轻举妄动,便听对面的白哲缓缓开了口——
“……不是要抓捕我吗?快一点。”
神情淡漠得不像话。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控制这些黑雾多久。
体内的那个东西一直在蠢蠢欲动。
现在他的身体几乎是处于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激烈地冲//撞着,谁也不肯先低头。
是了。
初代魔尊的力量和仙界之主天元结印的力量,哪个会率先向对方低头呢?
自然是不会的。
事情的发展也的确始料未及。
如果他现在先离开这里,当然是可以办到的。杀光这里的仙镣庭的家伙就可以了。
多么轻而易举。
但是……
在产生这一念头的瞬间,他忽然意识到——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孑然一身、无所顾忌的白哲了。
他有了一个所属之地,名为月老阁。
也有了一个能够惦念之人,名为——
温染。
……
距离书阁爆发魔气已经过了数个时辰。
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
仙镣庭也迎来了期待的月夜。
地牢里的氛围凄寒而令人毛骨悚然。
这里到处是刑罚与审讯的痕迹,有的牢房空空荡荡,徒留了一摊拖长了的黑血,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温染缩在牢房的角落里,静静坐着。
反正不是第一次进来了。
抱了抱自己的手臂,和上次比有点冷了。
偶尔有谁从牢房外边经过,温染才急忙往外探头,喊上一句。
可惜无人理会。
“……”温染失落地垂下脑袋。
他只是,想知道白哲怎么样了。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他还没闹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被鹤鸣带走关进了这里。
在这里静坐等候的期间,他想了许多,大概补全了发生的事。
可是他不懂。
白哲身上明明戴着他父母的遗物无晦镯,为什么会突然魔气爆发?
是什么引得他的魔气暴增?
想到这里,温染忽然就慌了。
他或许太大意了。
不是在书院时便已有了征兆吗?
被画笔捅破喉咙和离奇发疯的书院学生。
文吾迫不及待要送走的诡异画卷。
画中亦正亦邪的仙道叛徒。
回书院探望却化为灰烬的纸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突然就串联了起来。
可是越想下去,他越是觉得头疼,越是细思恐极。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好像陷入了一张巨大的网。
这网来得扑朔迷离。
却又将他牢牢困住了。
温染抱膝而作,将脸埋进了膝盖中。
他真的好担心白哲……
牢房的门在安静了许久后,终于被谁打开了。
温染立刻抬起了头,看向来人。
意外的,进来的人不是鹤鸣,不是卯月,似乎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对方戴着半张黑色的面具,只是看身形像是个婀娜女子。
“你是谁?”温染暗自提防起来。
这女子他没见过,不会是暗月宫的手下。
暗月宫的手下……他全部都见过。
思及此处,就连温染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他是如何有这般自信的?
由于常年跟着焰绯到处跑,暗月宫的人基本都把他当做神火殿那一派的。
他虽然也出入过暗月宫不少次,可其实算不得多么相熟。
温染还没想明白,对方便开口了:“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审问你的。”
女子的声音颇有些柔媚,这是骨子里带的。
光听声音,似乎情绪还有些激动。
“你根本不是暗月宫的,凭什么审问我?”温染当即回道,“卯月在哪里?”
如果因为魔气的事,他一定要被审问,那么应该是卯月或者鹤鸣亲自来,而不是这个不知从哪来冒出来的诡异女子。
但是戴面具的女子却笑了几声,哪怕隔着面具声音依旧清脆。
“我就是大人亲自派来的啊……”
温染越来越觉得这面具女诡异,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面具女便又向前一步。
“很怕么?”她问道,“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说罢,她从身上取出一套银针来。
一排银针整齐地摆放在布套里,个个有将近三寸之长,远远超过了寻常的针。
面具女愈发兴奋起来,手指挑出一根银针来。
“想尝尝它的滋味吗?”
温染一时忘记了呼吸,只是死死地盯着慢慢靠近过来的对方。
“你这是逼供。”
“逼供?”面具女声音变得轻柔起来,“说得对,那我便动手前先问上一问——你的徒弟白哲,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温染的后背紧紧贴上了冰冷的墙壁,再无退路,可是面具女也已经贴近过来。
他只得回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他是我徒弟。”
“呵呵呵,就知道你不会说实话,你看,我何必费力气问你一遍呢?”面具女像是早就知道会是这般境况,手中的长针瞬间出手。
温染根本没有时间反应,只觉手腕上尖锐一痛。
一根长针赫然插/进了皮肤之中。
面具女下手极快,长针又被迅速地拔/了出来。
温染捂住手腕,脸上的神色却因突如其来的剧痛变得无法控制。
“我说了他是我徒弟,他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身份,我只知道这么多。”温染意识到,对方是冲着白哲来的,而非他。
那么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白哲。
他不是没怀疑过白哲会有问题,那还是很早之前的时候,可是他有眼睛,有心,他能分辨出来白哲的好,他也相信天帝。
如果白哲真的有问题,天帝不会帮他们,更不会让白哲成为他的徒弟。
面具女见问不出来什么,似乎也没有恼意,反而是很期待一般,“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下手狠了。毕竟……”
“你的痛苦,就是我最大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温染见过这位容嬷嬷的_(:з」∠)_谢谢大噶一直以来的默默支持~
第60章 另一个我
夜已深。
完全封闭住的牢房里,地面因寒气的缘故如同铺上了一层霜般冰凉。
但是躺在上面的人似乎对此“无动于衷”。
胸前的衣襟不知被谁暴力地扯开了,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
然而如果细看过去,便会发现他的胸口上密布着许多大大小小的针口。
若非是仙君之体,寻常人被这般刺向心口位置,怕是早就要一命呜呼了。
温染半昏迷着,只觉身体五脏六腑都在叫痛,可是却没有力气反抗,更何况他身边还有谁在钳制着他。
其实根本没必要钳制于他了,因为他眼下完全没力气去挣扎,只能倒在地上,喘着气罢了。
“还没玩够呢?”温染身后钳制着他的那个年轻男子突然发话了。
温染没能抬头去看对方,可是他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滑腻的,像条细蛇一般四处游走。
他还记得那人的双眼旁边各有一颗漂亮的泪痣,是个十分妖艳的家伙。
见温染的头微微偏了偏,对方笑道:“认出我来了?”
温染心中闪过一个名字——巫凡。
像是料到了温染所想一般,对方继续道:“不过那只是个假名罢了——”
本想自我介绍一番,然而对面的面具女却突然急躁了起来:“巫蛇,还轮不到你来管我!”
这话应该是在回方才巫蛇问她的那句。
巫蛇被嗔怪倒也不恼,反而接着拱火道:“你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叫什么吗?你这样子只会让主上生恶罢了。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还不明白吗?”
面具女被戳到痛处,心里再次发了狠,猛地抓起两根长针扎进了温染的胸口。
温染顿时吃痛地哼了一声,心说你们吵架不要扎我好不好?
我躺在这里当条咸鱼还能喘气已经不错了好吗?
然而面具女的怒火远远超出了温染的想象。
那个叫巫蛇的家伙所说的话似乎是实打实一刀捅进了她的伤口里。
面具女的眼眸染上了一层红色,随着地上银针开始相互碰撞,温染意识到是地在动。
就连巫蛇也错愕地看向了她:“喂,你干什么?”
脚下的震动愈发明显了。
砖石都足以撬动。
“染衣你疯了!主上那边还没成事!”
这疯女人居然用自己的法力催动了外面的玉芙蓉!
即便不在面前,巫凡都已经能够想象到,外面此刻是一副何种疯狂生长的景象了。
原本娇柔纯洁的玉芙蓉在充满邪性的力量的激发下,迅速生长,抽长了枝条,露出段段尖刺来——
……
这时候的另一间牢房里。
一身墨衣的白哲此刻被捆仙索完全地束缚住了,若不是墨色的衣衫遮掩,身上恐怕已是殷红一片。
破损的衣衫下掩盖的是几道血淋淋的伤口,已然翻卷了皮肉,有的地方甚至见了骨。
“你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与其在这里受苦,不如早些说实话。”银色长发的美人坐在椅子上,安然地等待着他的答案。
白哲神色淡淡,全然不像个受重伤之人,只是道:“没说还有点用处,说了怕是只能做个无用的死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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