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课了。
*
“我相信我就是我……”
七中的洗脑神曲响彻校园,到了上午第四节 课。
郑海淑走进教室,挺直腰背站上讲台:“同学们,上课。”
“起立!”
“老师好!”
“请坐。”
“大家把书翻到……”郑海淑一边说着开场白,一边扫视全班。今天人倒是挺齐的,后排那几个逃课大王全都在,连覃肃也在。
没来得及欣慰,郑海淑看到中间位置,赵英杰旁边空着。
“赵英杰,楚不凡呢?”郑海淑问。
赵英杰也不知道。楚不凡只告诉他下课去厕所,之后就一直没回来。因为知道楚不凡最近不顺,他很担心楚不凡遇到刁难,可班主任在上,他又不能说实话。
“他拉肚子,去厕所了。”赵英杰故技重施,撒谎后不敢直视老师。
“唉。”郑海淑叹口气,“你们啊,平时真要注意肠胃。现在是耽误上课,以后考试的时候拉肚子怎么办?高考的时候怎么办?来,看书……”
在郑海淑的背景音中,杨丽丽大开脑洞,小声嘀咕:“楚不凡该不会让人堵了吧?得罪校草大人,被群起而攻之,落得下场凄惨……”边嘀咕,边在化学书上写写画画。
张茜回头,看了一眼覃肃。
覃肃百无聊赖,正看着讲台出神呢,正好扫到张茜的视线。随后,他看向楚不凡的空桌。
拉肚子了?
严重么?
这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看见赵英杰眼睛盯着书,手却伸进楚不凡书桌翻了翻,之后似乎摸到了什么,掏出来看了一眼,又塞了回去。
是楚不凡的手机。
覃肃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心跳快了两拍。
人去哪了?
最近几天,他本以为他会很开心地看着别人为难楚不凡,这结果跟他预料的一样,别人把楚不凡整得越惨,他应该越高兴。
可他高兴不起来。
他胸口总像哽着一团火,内里焦躁,外部又提不起精神。他什么都干不下去,干什么都心烦,玩游戏没意思,健身没意思,打球没意思,听歌也没意思。
只有坐在教室里,心情才能平和。
覃肃没琢磨这是为什么,但想到楚不凡可能出事了,他有点坐不住。
【不管,跟我有什么关系。】
覃肃这么想着,拍了拍前面的石磊,小声问道:“楚不凡去哪了?”
石磊睡得迷迷糊糊,都没听清覃肃说的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覃肃不甘心,齐开离得远,又没法问齐开。正想办法呢,前排传来一张纸条,张茜清秀的字体写着:【楚不凡去厕所了。】
仿佛被戳中了心事,覃肃不爽地把纸条团进书桌。
他才不管楚不凡去哪呢,不管!
想是这么想的,两秒钟后,覃肃板着脸起身:“老师,我想去厕所。”
“……”郑海淑被打断讲课,盯着覃肃看了一会儿,松口道,“去吧。”
*
张茜只提供了一个思路,具体去哪里找,覃肃却不知道。
出事的地点可以有很多,可能是去或者回的途中,也可能是去的目的地。
覃肃以教学楼为中心,转着圈地去那些隐秘的犄角旮旯,平时学生有冲突,多数都在角落避着老师。
遍寻不着,覃肃开始急了。
楚不凡去哪个厕所,覃肃从来没关注过,此时没有方向,他只好挨个找。
教学楼有六层,他找了一遍。
不在教学楼,他又去了鸳鸯楼。
鸳鸯楼安静,他刚想站在走廊大喊,声音滚过喉咙,却被他咽了回去。
楚不凡应该不愿意声张吧。
这么想着,覃肃索性一层一层地去,一间一间地找。
无果。
此时覃肃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了,他只想快点找到楚不凡,快点看到楚不凡无恙。
从鸳鸯楼出来,他去了图书馆。
*
楚不凡想了各种办法,还是没能出去。
刚上课时他很着急,还想破罐子破摔,干脆大叫救命,招来管理员放他出去。
但他控制着情绪,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万一管理员告诉老师,事情就闹大了。
慢慢的,他也不着急了。
反正他一节课没去,赵英杰下课也会来找自己。
找回内心的平静,楚不凡庆幸自己随身携带了单词本。
抓紧时间,背几个单词也是好的。
就着门缝的光线,楚不凡背起来。
Wildlife……protection……habitat……
楚不凡完全沉浸在学习中,当有人在门外轻声地叫着“楚不凡”时,他差点以为是错觉。
“楚不凡,你在这儿吗?”
楚不凡思路被打断,确定有人在叫自己。
只是这声音,听起来像覃肃?
一想到覃肃,楚不凡还是禁不住地脸红心跳。
可是覃肃怎么会来找他呢。
楚不凡刚自嘲地想完,隔间门动了动,开了。
“楚不凡。”覃肃一脸严肃,眉头紧锁地出现在面前。
接着,覃肃眉目舒展。
看上去,就像松了一口气。
“覃、覃肃。”楚不凡呆呆地看着覃肃,好多天没跟覃肃说话,一时紧张,磕巴了。
“嗯。”覃肃换成冷漠脸,转身就走。
楚不凡重见天日,自然不愿在隔间多待。他等了几秒,故意落后于覃肃,走了出去。
图书馆寂静的走廊采光不良,也没有灯,白日的光线从各种缝隙钻进来,让覃肃高大的背影忽明忽暗。
楚不凡仿佛能听到自己隆隆的心跳声。
还是喜欢覃肃啊。
他挫败地低下头,不看覃肃了。
大概走过了一半路,马上就到楼梯口。
突然!一股大力猛地攫住楚不凡,下一秒,他后背贴上墙壁,覃肃的胳膊撑在脸边,整个人附身过来。
“咚咚咚咚!”
楚不凡的心跳犹如乱了的鼓点,在胸膛里横冲直撞。覃肃离得那么近,近到温热的气息打在他的耳尖,痒痒的,带着微弱的电流,转瞬就窜到全身。
楚不凡一动不动,甚至不敢呼吸。
这时,覃肃开口了。
“别闹了。”覃肃的声音低哑,语气中有着罕见的让步和妥协,他说,“回来吧。”
六个字,楚不凡红了眼眶。
他是真的喜欢覃肃,上辈子,这辈子,都喜欢。
可喜欢又能怎样?他跟覃肃注定走不到一起,他自己也有必须完成的使命。
楚不凡没有出声,覃肃也没动。两人僵持片刻,覃肃又说:“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这是覃肃能做到的,最低,最低的姿态了。
楚不凡明白。
可他不能。
“覃肃,”楚不凡压下翻滚的心痛,艰难地开口,“我们分手了。”
他感觉到覃肃身体一僵,视线射向他的脸侧。
随后,覃肃难以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了,”楚不凡抠着掌心,迫使自己冷静,“谢谢你今天救了我,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添麻烦。”
一股凉意袭上楚不凡心头,但他走到这步,不可能再回头。于是在覃肃的凝视下,楚不凡又说:“你有气,可以随便跟我撒气。但我求你别再针对赵英杰了,他是无辜的,别把不相关的人卷进来。”
覃肃胸膛起伏,明显是动气了。
楚不凡等着覃肃发火。
半晌,覃肃终于动了。
楚不凡赶紧闭上双眼。
“砰!”
覃肃的拳头砸在楚不凡太阳穴边。楚不凡仿佛感觉到拳风带起的尘埃,落在他皮肤上。
“你别后悔。”覃肃的声音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然后他直起身,垂眸看向楚不凡。
楚不凡小心地抬眸,迎向覃肃的视线。
那目光里盛着满满的冷酷,比他曾经见过的还要阴沉可怖。
“那就当我们从没有认识过。”覃肃语含冰霜道,“以后,绕着我走。”
说完,覃肃转身便走。
这一次,他的脚步决绝。
楚不凡塌下肩膀,跟覃肃的对峙耗光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站在原地,双眸通红地目视覃肃离开。
再见。
他在心里说。
作者有话要说: 嗐,姿态肯定不是最低啦,以后会一低再低,低的底裤都保不住那种~(如果觉得这段虐的话,可以放心了,最虐的部分过去了~)
ps:是不是还有小宝贝不知道更新时间呀?本文每天中午12点更新~如果有情况不能更,会文案请假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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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跟覃肃的对峙之后,楚不凡的生活回归平静。
那些汹涌的恶意,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仿佛从来没发生。楚不凡再次走在校园里,再没感觉到那些打量的目光。至于跟覃肃关系好的,也曾跟他称兄道弟、后来翻脸针对他的人,也像不认识他一样了。
这样很好,楚不凡喜欢没有波澜的日子。
“疯了疯了疯了,”一大早,杨丽丽就哗啦啦地翻语文书,“今天不是英语早读吗?我昨晚只背单词了,没背古诗啊!英俊欧巴太不厚道了吧!”
为了激发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提高学生的学习热情,语文老师想出个馊主意,把所有语文课本需要背诵的诗词古文,让大家提前背。并且做了一个签筒,检查背诵时让学生抽签。
大家像是去庙里算命似的,哗哗哗摇出一根签,签上写哪篇背哪篇。背不出来的回去抄两遍,第二天主动去找老师背,如此往复,直到背下来为止;背出来的算积分,累计到一定数量可以免除一次背不下来的惩罚。
对此,学生们哀声哉道,说签筒里全是下下签。
“上周就说了这周抽考。”张茜在旁边冷静道,“再说只有这两个学期的而已,万一抽到上学期学过的,不就可以了。”
杨丽丽哀嚎着拿课本捂脸,往后一靠,撞到了赵英杰的桌子。
赵英杰也在临时抱佛脚,小声嘀咕着:“壬戌之秋,七月既望……”
楚不凡已经背过了,他们还没学到《赤壁赋》,初读肯定拗口难记,但是楚不凡结合课下注释自己翻译了一遍,把晦涩难懂的语句,自动转换为“壬戌年秋天,七月份过了望日……”,背诵就容易多了。
因为都在临阵磨枪,时间过得飞快,当语文老师含笑走进教室,众人发疯地全在翻书。
“看来大家准备的很充分啊,”语文老师笑得像是奸计得逞,满意地点点头道,“废话不多说,咱们开始吧。我点到名字的同学,到我这儿抽签。王玉文……”
“不凡,”赵英杰歪着身子轻轻说,“如果不幸点到我,明年的今天,记得去给我坟头除草。”
楚不凡一乐,也向赵英杰的方向倾斜一点,小声回复:“放心,我把你今天抽到的题也烧给你,让你在下面继续努力。”
“好兄弟。”赵英杰坐正,埋头苦背去了。
同学一个接一个地上去,楚不凡紧张的毛病也在犯,总觉得下一个就会叫到自己。
果然,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楚不凡。”语文老师说道。
赵英杰目送楚不凡去讲台,楚不凡拿起桌上的签筒,摇了两下,就出了一根签。
“《诗经》——《氓》,”语文老师说,“背吧。”
楚不凡挺了挺脊背,真的站上来,就没那么紧张了。他深呼吸了一下,缓缓背到:“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
顺利的背完,楚不凡转身回座。
赵英杰抬头看他,两人视线一碰,楚不凡笑眯眯地比划了个“OK”的手势。赵英杰也笑,对他竖起大拇指。
这一幕,清清楚楚地映入覃肃眼底。
不知为何,他嗓子眼有点发酸。
那天找到楚不凡以后发生的事,每一帧画面他都记得。楚不凡起伏的胸膛,好像还在他怀里。而现在,那人再也不会红着脸,跟他说喜欢他了。
覃肃又把头发染了,这次换成黑色打底,银色挑染,上回的造型师还跟他道了歉。
可他只觉得没意思。
他承认那天他生气了。对他来说,主动求和,已经给足了楚不凡面子,他也的确有意收敛自己的脾气,待楚不凡好一些。可楚不凡不仅掀了他递过去的梯子,还有心替别人求情。
在楚不凡眼里,原来他是刽子手,是他怂恿别人针对他们,为难他们。
所以他才说了重话,想让楚不凡后悔。
然而实际上,楚不凡后不后悔他不知道,他挺后悔的。
在别人欺负楚不凡,伤害楚不凡的时候,不就是打着他的旗号么?哪怕他没有直接授意,他也是帮凶。
就算他出面禁止了所有人的议论,封住了那些“替天行道”的嘴,但他将永远跟这件事画上等号,永远洗不掉。
当下,他跟楚不凡明明同处一个教室内,却像隔着一道分水岭,楚不凡在前排学习,上课,跟朋友聊天,他却只能在后排远远地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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