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夭叹息:“孩子...苦了你了......”
墨枫异默然地看着那牌位。
凌紫冥正在给后珂喂水,忽然听到推门声。
她惊诧道:“师父 ”
戚夭冲她点了点头,坐下为后珂把脉,墨枫异抱着胳膊站在后面。
后珂受宠若惊:“你终于来了! ”
戚夭开口道:“恢复得不错,就是膝盖上的伤可能要养两天。”
后珂一脸茫然,凌紫冥介绍道:“这位是溯洄阁阁主,煜凡先生。”
后珂吓得险些从床上掉下来:“您是行檀先生的师父! ”
戚夭淡然地点了点头,凌紫冥问道:“师父您什么时候来的啊 ”
戚夭回道:“刚刚才到,去看了看墨显就来了。”
后珂心里的震惊已经到达了顶点,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一辈子能遇见这一群只听说过的人。
后珂哑声问道:“绝枭宗士......你是不是答应收我为徒了?”
墨枫异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你知道为什么我让你进房中吗?”
后珂想了想回道:“因为我跪了三天 我感动你了?”
墨枫异冷漠道:“我杀过很多人,你觉得就凭你这一条与我不相干的命能感动我 更何况你自己都不在乎你自己的命。”
后珂又想了想道:“因为我......太可怜了?”
墨枫异沉声道:“你昨晚哭得这么可怜,整个磐啸台都要听见了,但是我是今天早上才允许你进来的。”
后珂满脸迷茫,墨枫异又道:“因为睨鷐,它认可了你。”
后珂忽然回忆起来昨晚是那只鸟给自己送了几颗枣。
“它......”
“有很多人都上过磐啸台,更有不少人想讨好睨鷐,但是它一直只跟我们几个亲近,唯独你,它只见了你两面便认可了。”墨枫异淡淡地说道,“否则你在这里跪到死我也不会有分毫心软。”
后珂迷惑道:“它为什么认可我 ”
墨枫异回道:“因为它有灵,可以洞察人心,看出你到底怎么样。”
后珂欣喜若狂:“这么说,你是真的答应收下我了! ”
墨枫异默认般把裴知许叫进来吩咐道:“你派人去悬静观知会一声,说后珂留在了磐啸台,让各位道长放心。”
“是。”
后珂瞬间疯狂起来。
“啊啊啊啊啊太好啦! ”
凌紫冥和戚夭笑着退了出去。
墨枫异镇定道:“我教你的第一课,便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像你这样动不动向陌生人下跪的人,我平日里最看不起。”
后珂回道:“我猜......你是不是还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我也不能像昨晚那样哭”
墨枫异摇了摇头:“哭不哭是你的感情,跪不跪是你的气节,这不一样。”
于是后珂只能狠狠点头。
墨枫异又问:“你为什么不想回悬静观 ”
后珂委屈道:“本来老道长在的时候我很好,可是他前年就去世了,就没人管我了......他们平时总欺负我,还不给我饭吃......你之前不是说这跟你没关系吗,怎么现在要问”
墨枫异淡然道:“现在有关系了,放心吧,裴知许会好好调查的,一个都跑不了。”
后珂还是有些懵。
一连几天,后珂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达到了巅峰,未免太舒服了。
他刚刚准备去请教一下墨枫异什么时候可以练武之类的,刚刚准备踏进殿门,就发现殿中除了墨枫异还有一个人,他只好立刻躲在门后。
戴徽员满脸堆笑:“师弟啊,如今居然都当了盟主,师兄可真是欣慰啊。”
墨枫异只感觉这个称呼要听烦了,淡然道:“你来干什么的 ”
戴徽员笑道:“当然是来祝贺你啊,之前师弟加冕的时候我实在太忙了没来成了,只托人送了礼,不知师弟看到没有 ”
墨枫异神色一变,隐隐有些不安。
戴徽员笑得更是灿烂:“想必师弟是把重要的东西丢了,那师兄必须帮你找回来啊。”
墨枫异当即就知道了纵横是谁送回来的,冷笑一声起身道:“那我可真该谢谢你,不过它已经断了,成了废物,即便曾经再锋利,再坚硬也没用了,我墨枫异从来看不上废物。”
戴徽员依旧是一张笑脸:“那么师弟可还记得,这断剑也曾助你 师弟今日如此无情,纵横若是有灵,会寒心的。”
墨枫异淡然回道:“助我 它不过是一把剑,用得如何全凭主人,可惜它本是一把尚方宝剑的,如今却再不被人认可了。”
“这便是你毁它的理由吗! ”戴徽员怒道,“你为什么要截杀我冲羽山庄的人 ”
墨枫异冷笑:“是吗?那原来是你的人啊,可是那些人为什么要出现在通州 要和阪奈交易呢 ”
戴徽员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硬声道:“我们只是正常交易,你有什么资格管 ”
墨枫异嗤笑道:“正常交易 ”
墨枫异从衣袖里拿出一样东西问道:“这个你见过吧?整个中原都不允许铁器私下交易,峨眉刺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的货物箱里 ”
戴徽员吞吞吐吐地开口:“...我没见过这个东西......我们只是买卖一些香料......”
“行了。”墨枫异不耐地打断他,“买卖什么都不要紧,我只告诉你,如今的文禹盟是我当家,我没有我爹那样好的脾性,你和你的冲羽山庄都最好收敛些。”
“墨枫异! ”戴徽员怒不可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如此对待曾经授你武艺的地方,你良心不会有愧吗! ”
墨枫异冷漠道:“戴徽员,冲羽山庄现在在你的手里,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守住它,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
戴徽员伸出手,狠狠地指着墨枫异道:“你等着! 总有一天文禹盟要臣服于我冲羽山庄! ”
说罢拂袖而去,墨枫异被烦得翻了一个白眼。
后珂小心翼翼地从门口蹿了出来,“师父,刚刚那个人是冲羽山庄的 ”
墨枫异坐下之后扶着眉心问:“是啊,怎么了 ”
后珂撅起嘴道:“我就知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
墨枫异好奇道:“为什么 ”
“我曾经也是冲羽山庄的弟子啊。”后珂思索了一下回道,“他们对我都不好。”
墨枫异皱眉:“你不是悬静观的道士吗?”
后珂连忙答道:“是啊,但是我小时候就是冲羽山庄的弟子,是因为后来老庄主去世了,他们才把我赶出来了的。”
墨枫异点了点头道:“老庄主是指古棠对吗?所以你后来就又去了悬静观 ”
后珂懵然地摇了摇头:“是他,但那时候我才四岁,被赶出来之后就四处游荡,我是又被老道长发现了才被带去悬静观的,可是后来他也去世了......”
墨枫异轻笑道:“没事,现在你是我文禹盟的人了,安心住在磐啸台,没人敢欺负你,更没人敢赶你走。”
后珂笑得灿烂:“谢谢师父! 诶师父,刚刚你拿出来的那个兵器是什么”
墨枫异愣了一下才把峨眉刺拿出来问:“这个吗?”
后珂点了点头,墨枫异又问:“你还没有兵器对吗?”
后珂接下峨眉刺,满眼兴奋:“是啊,这个怎么用啊 ”
“我本来想让你习剑法的。”墨枫异给他示范道,“但是如果你喜欢这个,那就都可以吧。”
后珂笑着点头道:“我真的可以习武吗?我在道观只学了一点点功夫。”
墨枫异轻笑着厚脸皮道:“想学什么都可以,反正你师父我什么都会。”
后珂的眼睛都在闪光。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些,连磐啸台这样四季如春的地方都下了一月的雪。
夜幕降临,墨枫异捧着暖壶面无表情地看着凌紫冥和后珂在雪地里疯跑。
“这雪什么时候才停啊。”墨枫异默默地抱怨道。
花遣子轻笑道:“过了年应该会停吧,毕竟下的时间已经太久了。”
墨枫异叹道:“本来还指望今晚月朗星稀,我爹娘能在天上看看我呢,现在雪这么大,他们怕是看不见了。”
“以心达意,自然可以看见。”花遣子淡淡回道,“今夜是除夕,我们一起守岁吧。”
墨枫异点了点头道:“我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们还在回皇城的路上呢,没想到居然过得这么快。”
花遣子问道:“你真的没想过再回皇城吗?毕竟文禹盟与朝廷也一直是有来往的,墨伯父去世的时候,皇城还发来了悼文。”
墨枫异笑了一下道:“即便回去我的身份也是文禹盟盟主,与朝廷毫无关系,那声世子不过是给我个面子。而且我很清楚,阪奈那边的人根本不会放过我,他们甚至与我们江湖中人有了牵扯,我现在是分身乏术啊,哪里有空想别的 ”
“之前关于私自买卖兵器的事,你已经查出与戴徽员有关了对吗?”花遣子问。
墨枫异摇了摇头:“他们压根没有行动,我只是诈诈他而已,把他的人在白道口截胡了,谁知道这个蠢货这么沉不住气,两句话都全交代了。”
花遣子继续道:“如今的冲羽山庄早已不似从前,确实需要整顿一番,但我只怕江湖上会议论文禹盟插手别家门派私事,给你招来无端的流言。”
墨枫异冷笑道:“这些不重要,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戴徽员的德行。放心吧,戴徽员知道我的脾性,绝对会安分一些的。”
花遣子了然地点点头:“我曾以为你即便当了盟主,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没想到你竟如此深思熟虑。”
墨枫异斜睨了他一眼:“觉得低估了我 诶花儿,难道你真的觉得我一直不学无术吗?”
花遣子但笑不语。
墨枫异嘁了一声道:“其实我也想偶尔回去看看的,毕竟那里也有我熟悉的人。”
花遣子偏头看着他道:“皇城的确有许多来慰问的信件。”
墨枫异摇了摇头苦笑道:“可惜不是我最期盼的人。”
花遣子无奈道:“其实......”
“好了。”墨枫异强迫自己沉静下来,他稳住自己的心绪道,“我知道我无论如何都放不下,但这就算是我唯一给自己留的欲念吧。”
花遣子微微皱眉道:“如果他和你一样呢”
“一样又如何 ”墨枫异冷漠道,“更何况是我放弃了他,我连跟他道歉的资格都没有,他怎么可能和我一样 ”
花遣子只得沉默。
“啪! ”
墨枫异瞪着自己衣服上的一团雪白,气得语气都发抖:“死丫头! ”
凌紫冥笑得放肆:“哥哥! 你这样抱着暖壶更冷! 跟我们一起玩吧! ”
墨枫异狠狠摇头道:“我才不! ”
“哥哥! ”凌紫冥撅起嘴巴,“你看外面大雪纷飞,你不感受一下太可惜了! ”
说着凌紫冥向后珂使了一个眼色,后珂冲凌紫冥乖巧地笑了笑,然后迅速一把把墨枫异抱住拉下来。
“师父! 雪可美了! 可好玩了! ”
“诶! 臭小子! 我是你师父! 我身体还没恢复! ......阿遣! 阿遣! 救我! ”
“哥哥你别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赶快过来! ”
墨枫异被迫一脸嫌弃地站到了雪里,而且还怨愤地瞪着花遣子。
戚夭和裴知许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墨枫异的悲哀表情。
裴知许担心道:“盟主的冻寒之症不会有什么事吧?”
戚夭笑道:“这小子就是懒得动,让他玩一玩也好。”
裴知许疑惑道:“那凌姑娘......”
“紫冥有分寸,她的身体也没有大碍。”戚夭温和地笑着。
花遣子淡笑地看着墨枫异被扯着来回跑,开口道:“师父,磐啸台的夜景也很美。”
戚夭回道:“是啊,冬日总会过去的。”
第64章 重回
元绪二十二年,皇城。
“报! ”
舒汉旭和舒祁允紧张地在全圣殿来回踱步,听到声音立刻绷起来。
陈忠明激动地冲进殿内汇报道:“北部战事大捷! 阳和将军已经收了请降表,青锋军即刻班师回朝! ”
舒祁允猛得松了一口气,顿时喜道:“太好了! 那荀粲他们呢?不是说先回宫复命吗?”
陈忠明笑得合不拢嘴:“阳和将军和公孙少将军已经到了皇城,即刻进宫! ”
舒汉旭满意地点了点头:“少年有为,朕心甚慰啊。”
陈忠明欢喜道:“是啊圣上,二位少将军一去就是一年,可算要回来了! 您终于能放心了! ”
舒汉旭心中舒畅,舒祁允也趁机开口道:“父皇,青锋军这次平定那阿木之乱,可谓历尽艰辛,父皇定要好好慰劳众将士! ”
舒汉旭颔首道:“一定的,都是年轻的孩子们上战场,尤其是荀粲,这可是他第一次以主帅的身份出战。”
舒祁允连忙答应道:“是啊,这也是嵩黎第一次出征呢。”
舒汉旭越想越高兴,最近终于有让他宽慰的事了。
荀粲和公孙嵩黎一齐踏进殿中,公孙嵩黎紧张道:“哥,我有点怕皇上,他总是板着脸,还老是训我,每次进宫我都特别害怕,我们为什么不先回家 ”
荀粲失笑道:“嵩黎,我们打了胜仗,皇上高兴还来不及呢,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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